第38章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蘇育歪了歪頭。
謝柏冬反應過來, 頓時氣惱不已,和蘇育相處,果然少一分警惕都不行。
蘇育問:“你什麽意思?”
謝柏冬撇過頭不看他, “沒什麽意思。”
眼看蘇育還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 謝柏冬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好像是在仔仔細細打量蘇育的住所。
蘇育問:“今天你過來, 不是想跟我透底的?如果你什麽都不願意說, 那今天過來蘇家, 又有什麽意義?”
“我……”謝柏冬一哽, 腦子飛速轉動,終于讓他想到一個不錯的理由, “我感覺,你也不是誠心想和我交流的。”
他道:“既然都不誠心, 今天也沒有交流的必要了。”
蘇育被逗笑了。
謝柏冬立刻轉移話題:“你母親都已經去世那麽多年, 這裏的居住條件也不是很好, 你為什麽不搬出去?”
這個話題找的太好了。
蘇育的臉色, 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一瞬。
但很快, 他臉色恢複如常,開玩笑似的道:“因為找不到合适的大款給我傍。”
這句話明顯在調侃謝柏冬。
之前謝柏冬對蘇育的印象, 就是一個喜歡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還算善良的混子,還經常傍大款。
Advertisement
回旋镖終究是紮了回來。
謝柏冬道:“我以前不了解你,現在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
再怎麽解釋, 蘇育也是但笑不語。
謝柏冬放棄了,“對不起。”
“對不起是最沒用的三個字, ”蘇育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看來今天是談不攏了, 我還有其他的事情,你……”
謝柏冬問:“你是想處理你繼母的事情嗎?”
蘇育一頓,沒說話。
“如果真的是的話,”謝柏冬道,“我這裏有辦法,不如讓我去處理,以你的身份,再怎麽處理,也都會留人話柄。”
蘇育道:“我留下的話柄很多,不差這一個。”
其中很多,還都是拜謝柏冬所賜。
謝柏冬也想到了這一層。
在沒真正接觸蘇育的處境前,其實他想象不到,他為了逃避婚約出國,對蘇育造成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但是在得知蘇育的身份,又真真切切見過別人是怎麽對待蘇育時,他已經明白,有些時候他的率性而為,卻需要別人為他負擔很多。
對蘇育來說,他一直在雪上加霜。
謝柏冬被騙的火氣,不知不覺,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他一瞬間會想,在蘇育的角度看,發現他這個“罪魁禍首”回國,存在一點報複的心理非常正常。
如果換成他,可能心胸還沒蘇育大度。
畢竟之前蘇育還是蘇茸的時候,有好幾次提出要和他斷了聯系,打算讓他及時止損。
當時覺得受傷,如今想想,何嘗不是蘇育心軟了?
蘇育問:“你有什麽辦法?”
看這态度,應該是打算聽一聽了。
謝柏冬立刻來了精神,“其實我在剛剛就有個疑問。”
蘇育示意他繼續。
“你繼母馬上也快五十歲了,”謝柏冬道,“不是沒有大齡産婦,但大齡産婦畢竟是少數,她生完你弟弟後,又那麽多年都沒動靜,怎麽在這個時候懷孕?”
蘇育若有所思。
謝柏冬道:“你最近得罪過她,事情雖然沒鬧起來,但她不一定不記仇,是不是打算擺你一道?”
總的來說,有貓膩。
謝柏冬道:“我可以幫你查一查,必要時候,代替你出面,不僅讓她得逞不了,還能将她一軍。”
蘇育定定地望着他。
他發現,謝柏冬在認真說事情的時候,一雙眼睛總是亮晶晶的。
如果他說些傷人的話,這雙眸子會立刻黯淡下去。
真跟小狗似的。
謝柏冬被盯久了,耳朵尖開始泛紅。
他低聲道:“事情是你惹上的,肯定會麻煩。”
“但謝家不怕麻煩。”
*
醫院,vip病房中,孫茹君接過蘇子晗遞過來的蘋果,小心翼翼打量蘇鵬正的臉色。
蘇鵬正坐在距離病房很遠的茶幾上,低頭刷手機。
病房裏的氣氛安靜到窒息。
如果有外人在場,一定會對他們家裏的氛圍感到疑惑,且不說他們平時怎麽相處,孫茹君畢竟剛檢查出來懷孕,蘇鵬正老來得子,不管怎麽說,都該是高興的。
孫茹君和蘇子晗似乎也習慣了這種氣氛,沒一個人打破僵局。
半晌後,蘇鵬正收起手機,對着孫茹君道:“你最近和蘇育起過沖突?”
孫茹君的臉色一僵,她住着院,丈夫不關心她的身體,卻關注這些亂七八糟的。
她也不正面回答,“什麽起沖突,蘇育那孩子你還不清楚嗎?一向看不慣我。”
言外之意,就是蘇育找茬。
她把自己塑造的很無辜,蘇鵬正也不知信了沒信,反正臉色并未緩和,警告道:“你現在既然有了孩子,就老老實實的,別和他起沖突,萬一孩子再出了什麽差錯……”
蘇育聰明,在場的人都知道。
孫茹君做小伏低,絲毫沒有在蘇育面前嚣張的氣焰,心裏自動将蘇鵬正的警告美化一番,“有你的關心,我們的孩子肯定能平安出世。”
蘇子晗輕哼,“就怕出世變成出事。”
私心裏,蘇子晗是很不願意要三胎的,打小被父母獨寵着,唯一的哥哥蘇育在家裏形同虛設,就算他在蘇家無法無天,父母的愛、財産,最終都是他的。
如果弟妹出生,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聽見他的話,不僅是蘇鵬正,連孫茹君都臉黑了。
蘇鵬正無奈至極,嘆了口氣,剜了孫茹君一眼,“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言罷,起身摔門離開。
*
這邊蘇家三胎沒為蘇家提供一絲喜意,另一邊,白家也剛剛喘過來氣。
蘇育計煥二人給白家使了個不大不小的絆子,雖然只傷了白家的一絲皮毛,但白家家大業大,別說是皮毛,這麽多年來,就算只是一根毛,旁人都是不敢揪的。
白峻嶺在休息之餘難免困惑,究竟是誰有這個膽子?
白家在明,敵在暗,就怕這次只是一個警告的小前菜,對方連正菜都沒上,如若真是這樣,那恐怕就棘手了。
白峻嶺揉了揉太陽穴,嘆息間,白恒一推門進來了。
“還在公司裏,你這像什麽樣子?”白峻嶺道,“敲門再進。”
白恒一沒聽話。
說起這個兒子,白峻嶺也覺得奇怪,最近白恒一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瘋,隐約有叛逆期晚來征兆。
說話也喜歡嗆人。
白恒一把文件放下,不客氣道:“簽個字。”
白峻嶺瞪了瞪眼,白恒一的氣勢才弱了幾分,默默扭過頭去不看他,“這幾天你忙前忙後,積了不少的文件沒簽,助理讓我拿給你。”
“先不說工作,”白峻嶺道,“你是怎麽了?”
白恒一故作不知,“什麽怎麽了?”
白峻嶺道:“你瞧瞧你的态度。”
白恒一卡住,沉默了片刻。
父親有可能有私生子這件事,給他的沖擊是巨大的,在他的心裏,他的父親一向和那些酒囊飯袋不同,在他媽過世後,也一直沒娶,過着苦行僧生活。
這樣的父親,忽然有了個私生子,甚至比他都大,這讓白恒一怎麽接受?
一夕之間,父親大山般的形象,盡數倒塌了。
想着想着,白恒一覺得他腳下仿佛踩了釘子,辦公室裏的氧氣全變成了二氧化碳,令他站也站不下去,呼吸都不順暢。
他招呼都不想打,轉身走向辦公室門口。
白峻嶺已經有了隐怒。
然而,在白恒一即将走出辦公室的剎那,他把門鎖死,迅速轉過身,“爸,今天這話我只問一遍。”
白峻嶺被忽然的變故搞懵。
白恒一問:“你……”
他住口,換了個主語,“我在外面,是不是還有個哥哥?”
到底是白家人,智商和情商都在線。
不然稍微換個問法,今天這架都必吵不可。
白峻嶺聽見這話,驀地變了臉色,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先是不敢置信,緊接着到勃然大怒,最後把情緒盡數收斂。
他壓低聲音,能聽出來還是不高興的,“你聽誰說的?”
“您甭管我聽誰說的,”白恒一道,“就說是與不是?”
白峻嶺多年的老油條,自然不可能被一個毛頭小子為難住。
單看他想不想回答。
白恒一眼中有着最後的一絲期待。
白峻嶺閉了閉眼,坐了回去,長出一口氣,“是。”
白恒一眼中的期待破滅了。
他繼續追問,“是在我和母親之前?”
白峻嶺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情緒不明,白恒一解讀不出來那是多複雜的感情。
他給了一個意外的答案,“當然。”
白恒一以為,白峻嶺是為他誤會自己的人品而不悅。
他又追問:“他母親是誰?他又是誰?叫什麽名字?”
白峻嶺的解答次數已經耗盡了,他制止道:“這些都不是你該知道的,你先出去吧。”
要是從前,白恒一可能就聽話了。
他質問道:“爸,我是你的兒子,也是我媽的兒子,我沒有權利知道這些嗎?”
他盯着白峻嶺的眼睛,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個人,是不是蘇家的蘇育?”
話音一落,他看見白峻嶺的臉上,出現了更加複雜的表情。
他看着白峻嶺
白峻嶺道:“不是。”
白恒一也有些生氣,到了這一步,白峻嶺居然還想瞞着他。
“你居然已經打聽到計清雲了嗎?”白峻嶺道,“我當年和計清雲有婚約,也确實和她有過一個孩子……”
白峻嶺低頭,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哀傷,“但那個孩子早就死了。”
白恒一錯愕,“什麽?”
“生下來的時候就死了,”白峻嶺道,“我也想過是蘇育,但蘇育比那個孩子大了一歲,年齡對不上。”
*
蘇育和謝柏冬走在一起,共同去見老太太。
快想不清,兩個人這麽心平氣和地并肩走路,是什麽時候了。
蘇育故意道:“你現在和我一起去,不怕到時候婚約更難退?現在老太太就已經很喜歡我了,如果再覺得我們兩個關系好,就算到時我們把那些利益糾葛斬斷,她這一關會比利益更難過。”
謝柏冬充耳不聞,完全不和蘇育較勁。
蘇育沒得到他的回答,暗嘆一聲,小狗不好逗了。
到了正廳,傭人告訴他們,老太太正在睡覺,讓他們坐下等。一同在正廳裏的,還有謝家二房的孩子謝申宇,比謝柏冬大不少,是他堂哥。
之前參加宴會,蘇育見過他,只不過不熟,每次見面都是淡淡打個招呼。
謝家人眼高于頂,對于蘇家出來的蘇育,自然不會多熱絡。
對蘇育來說,只要他別為難人,就已經算是一個還不錯的……路人。
謝柏冬叫了一聲:“哥。”
對方點了點頭。
他的視線在謝柏冬和蘇育的身上打了個圈,暗含好奇和打探。
對于這種打量,蘇育自然也是熟悉的。
謝柏冬在找位置坐下後,蘇育想從他的身邊過去,坐在一個有些距離的地方,然而謝柏冬忽然拽住了他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蘇育一愣。
謝柏冬道:“你幹什麽去?坐我旁邊。”
他的聲音很輕柔,聽起來不是命令,跟撒嬌似的。
在旁邊打量二人的謝申宇眸光一閃。
蘇育擡眸看了謝申宇一眼,謝柏冬拽住他的手用了力氣,暗暗将他往下摁,他要是掙紮起來,場面肯定不好看,也讓別人看熱鬧。
他慢慢坐下。
在他坐下的瞬間,謝柏冬還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兩人的大腿貼在一起,體溫透過布料,一點一點滲透。
那一片的肌膚,慢慢變成了同樣的溫度。
靜坐一分鐘後,三個人實在無話可說。謝柏冬忽然又叫了個傭人的名字。
傭人聞聲過來,“三少爺有什麽事?”
“我們幾個幹坐着沒什麽事做,你跟廚房說一聲,切兩個果盤來,”謝柏冬氣定神閑,“我和蘇育吃一盤,我哥一盤。我們那盤多放一點葡萄和橘子,蘇育喜歡吃。”
蘇育聞言,似笑非笑,身體微微後仰。
他怎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喜歡吃葡萄了?
謝柏冬道:“家裏還有沒有咖啡豆?”
傭人點頭:“這個自然是有的。”
“磨一杯。”
“好的。”
待傭人走了,謝柏冬又往蘇育身上歪了歪,姿态親密,絲毫不避諱的模樣,但擡頭看了一眼堂哥後,又很快和蘇育分開,像是這才想起來避嫌。
謝申宇到底是沒忍住好奇,都知道謝柏冬不待見蘇育,更不待見他們的婚約,怎麽一下子變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們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別說他,蘇育也很想知道。
謝柏冬臉上沒什麽表情,反問道:“未婚夫夫,關系好不是正常?”
謝申宇噎了一下,“那是自然。”
果盤和咖啡一起上來,謝柏冬把咖啡推到了蘇育面前,語氣自然道:“少喝點。”
蘇育:“……”
他一開始也沒說要喝啊。
蘇育想看看他還要幹什麽,把咖啡端起來喝了一口,又緩緩放下,配合道:“喝這些行嗎?”
謝柏冬眼中有笑意,“再喝一點也沒關系。”
蘇育又喝了一點後,謝柏冬就着他用過的杯子,一口一口輕抿。
注視着他的雙眼,蘇育産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他知道謝柏冬在幹什麽,是在替他找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