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弱雞的人類
弱雞的人類
“愧樹何時會開花呢？
天熱了槐花就開了。
槐樹何時會散發花香呢？
丘丘人幹壞事的時候。
什麽時候才能吃上槐花糕？
噓！等丘丘人睡着的時候。”
似有似無的聲音從幽暗潮濕的小巷裏傳出來。
空靈的，缥缈的女聲，輕輕的哼唱陌生的歌謠。
在安靜狹窄，陽光照不進的黑黝黝深巷，聲音讓小巷變得更加危險了。
在附近迷路，反複從這裏路過的女孩終于停下腳步，躲在牆後小心翼翼地往幽深的巷口探出半個腦袋，努力睜大眼睛往光線昏暗的巷子裏瞧。
總感覺……裏面有東西。
“額……七七有種不好的預感。”七七一手扶額，一手搭在牆上，準備情況不對就跑路。
終于，在七七的努力下。
一頂眼熟的帽子出現在視野中，帽子時隐時現，但這個形狀和上面的花紋，七七覺得眼熟極了。
因為知道自己記憶裏不好，所以七七沒有為難自己的記憶力，果斷尋找外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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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腦袋站直，從小挎包裏掏出她的寶貝日記本，開始翻看起來。
時不時的，嘴裏小聲嘀咕着。
“不是這個。”
要找帽子。
“也不是這個。”
上面插着紅色花朵的帽子。
“七七……沒有寫……”
沒有寫，就是，沒見過。
雖然筆記裏面，有一個讨厭的人，帶着帽子，有死亡的氣息，但應該不是同一個。
七七得出結論，合起筆記放回包裏，扶好有些歪的帽子，拍拍粘上灰的手，打算繼續找路。
七七沒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影陰将她籠罩。
驚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哎呀，這不是七七嗎！”
那一瞬間，七七毛骨悚然的汗毛豎起，應激性的想要逃跑，身體的第一反應也确實是跑起來了。
但是……
七七大腦發出快跑的指令，四肢卻還沒反應過來，像生鏽的機械，急迫又卡頓的跑出第一步，沒注意到踩在碎石上，不出意外的成功滑倒了。
胡桃僵硬的維持伸出手的動作，慢慢的，慢慢的，縮回去。
她這麽吓人嗎？
“找到了，七七在這！”
“胡桃姐姐也在！不對，胡桃姐姐你又欺負七七！”
胡桃循聲望去，瑤瑤站在光裏，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胡桃冷汗直下，真是放羊娃喊救命，丘丘人來了。
現在這個情況，怎麽看都像她在欺負七七一樣。
七七摔得不疼，但是把自己搞得一身塵土，摔懵了腦袋。
瑤瑤從光中奔向她，扶她起來，眉心攏起擔憂的看呆愣愣地七七，一邊幫她拍掉身上的塵土，一邊擔憂的問：“七七你還好嗎？摔疼了麽？”
是可愛的團雀，七七慢半拍的想。
瑤瑤更擔心了，聲音大了點，“七七？七七！”
胡桃在旁邊插話：“是不是摔懵了？”
不出聲還好，一出聲瑤瑤就想起她，生氣的手叉腰，像個沸騰冒氣的熱水壺，豎起眉毛瞪胡桃，“胡桃姐姐，你是不是又吓七七了！”
吓而不是推。
正确的，一陣見血的，無形的箭刺向胡桃。
胡堂主心虛的不敢和瑤瑤對視，食指對食指的一點、一點的，“我只是想和她打招呼而已，沒想到七七會被吓到。”
聲音弱弱的。
無形之中氣勢比瑤瑤矮了一截。
果然，她就知道又是這樣。
胡桃姐姐不是壞人，更不會做出推倒七七這等惡劣行為，但她是往生堂的堂主，負責正确引送往生者，在這一點上她沒錯，但七七不是往生者！
在瑤瑤的想法中，雖然七七記憶力不好，動作也沒有其他人利索，幾天不見面就會把她遺忘掉，但瑤瑤沒有覺得哪裏不好。
記憶不好就可以不用記那些傷心的事情。
美好的回憶就用筆記下來。
她不覺得七七奇怪，她們是好朋友。
約定好的，一輩子的好朋友！
瑤瑤義正言辭的說：“胡桃姐姐，雖然你不是故意的，但是瑤瑤覺得你下次和七七打招呼的時候最好從正面打招呼比較好。”
胡桃蔫蔫的垂下腦袋，乾坤泰卦帽上的梅花具現化的枯萎，“我知道了。”
從瑤瑤扶七七起來，她就一直盯着對方看，過了好一會兒，七七在心裏‘啊’了一聲，她想起來了，可愛的團雀，七七的好朋友，這是不能忘的事情。
記在筆記裏的，喜歡的人。
七七低頭看着對方叉在腰間的手，眨了眨眼睛，然後伸手握住。
朋友，七七的朋友，手暖暖的。
很突然的動作，瑤瑤愣了一下，笑道：“七七你想起我了嗎？”
七七點頭：“嗯！朋友！”
瑤瑤眼睛閃着驚喜的光芒：“七七！”
……
因為瑤瑤說的野餐，時越選定了天衡山。
天衡山海拔高，從山腳下看，山峰高聳入雲，符合時越早上想要征服高山的目标。
但天衡山也不全是陡峭險峻的山體，周圍有相對平緩适合野餐的山丘，無人幹涉的山丘雜草遍布山體。
出發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正好過了最曬的時候。
只不過出發前是三人，出發後是四人。
時越伸手拽住臨時加入成員，步伐放緩，慢慢落後走在前方的兩位小朋友，聲音輕輕的質問：“你怎麽跟來了，是不是還沒放棄送七七往生的念想！”
雖然只見過七七兩次，這兩次還包括今天，但是胡桃想要送七七去往生這件事他聽過。
時越還真怕胡桃待會偷偷找機會埋了人家七七。
胡桃：“……”
她現在就是有苦難言，一看到她和七七同時出現，都會被認為她想送七七回歸往生，現在這樣的局面是她造成的果，怪不了別人。
“我已經放棄這個想法了，跟來是想和七七緩和一下關系。”胡桃解釋道，然後看到時越質疑的眼神，氣的磨牙：“是真的！”
時越：“好吧好吧，我信你！”
胡桃撇嘴，哼了一聲：“本堂主言出必行。”
兩人講悄悄話，步伐也放慢很多。
瑤瑤回頭一看，兩人在她們身後五十米左右慢吞吞的走着。
她揮手大喊：“時越哥哥，胡桃姐姐你們走快點！”
時越：“來了來了！”
跑動間，口袋裏的小盒子跟着上下晃動，發出悶響。
時越在心裏啊了一聲，忘記把東西拿回家放了。
不過聲響勾出時越心底的好奇，到底是什麽東西，姥姥為何說是他的東西？
實在是好奇極了。
像只螞蟻在心裏爬，爬啊爬的，讓人心癢癢的。
時越提速往前跑，一心想趕緊找個地方，看一下裏面的東西。
胡桃看着突然提速竄出去的人影，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就這點距離都要卷？
時越的聲音從前方飄過來，催促道：“胡桃你跑快點！”
胡桃：“……”
胡堂主不禁在心底詢問自己，今天跟着來野餐這個決定到底正确嗎？和七七緩和關系也還有其他方法啊。
如果沒跟來，她去街上發傳單現在都能拉到客戶了吧。
前方再次傳來時越催促的聲音：“胡桃～”
嘆了口氣，胡桃提速跟上去，“來了！”
地勢平緩的山丘，風緩緩的吹過，野草被吹出海浪的形狀。
因為是下午了，太陽的餘溫被風吹散，成了剛剛好的溫度。
瑤瑤把餐布鋪好，将裝着食物的籃子放在邊上，“好了，時越哥哥胡桃姐姐，我和七七想先去放風筝，籃子裏有我做的蓮花酥和其他吃的，你們可以先吃。”
全程下來都不用幫忙，動作又利索。
胡桃：“我和你們一起。”她可還記得跟來是為了讓七七不怕她的。
只有時越幸福的躺在餐布上，望着白雲悠悠的藍天，眼皮子越來越重，慢慢的合起眼睛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
時越睡的很沉，夢到身體輕飄飄的浮起來，穿梭在雲海之間……
耳邊突然多了許多雜亂的聲音，咆哮的風聲，慌亂的人聲等等，讓他的身體一下變得沉重，夢裏消失的引力回歸，沒有了輕飄飄的感覺，多了令人心悸的失重感。
“糟糕，線好像要斷了！”
這是胡桃慌張的聲音。
“啊！要，加油，堅持住！”
七七給風筝加油的聲音。
“胡桃姐姐快收線！”
瑤瑤冷靜的指揮。
“哇啊啊啊，風太大收不起來啊！”
胡桃急的吱哇叫。
時越沉重的眼皮動了動，掙紮了好久才醒過來，睡得滿頭細密的汗。
他坐起來吐出一口濁氣，看向遠處放風筝的三人，此刻已經亂做一團，因為起風了，風筝收不回來。
時越看着空中被大風挂起的草絮，還有劃過的燕子風筝。
嗯？燕子風筝？
時越啞然無聲，居然真斷了。
果然，遠處的叫聲更大了。
時越站起來，伸展腰身，“睡夠了。”
他雙手放在嘴邊當做喇叭，朝胡桃三人喊：“喂，你們回來吧，我去給你們找風筝，不要亂跑！”
“好！”x3
時越朝風筝飛走的方向追去，在心祈求風變小，再這麽吹下去，這風筝也別找了，直接買新的吧。
祈禱好像起效果了，風漸漸地停下來。
前方是一片山林，風筝可能落在裏面。
只能希望不是落在樹上吧。
時越跑進林間，沒注意樹林裏光線暗的異常，這片山林樹與樹之間隔的寬，太陽能照進來。
他轉了一圈，終于在一棵樹上發現一截風筝尾巴。
“啊，看樣子壞了呢。”
時越在樹下轉圈圈，過了一會停下轉圈圈的動作，盯着樹幹三秒後，朝前邁出一步，捏緊拳頭揮出去：“嘿哈！”
樹：“……”連灰都沒幫它打掉，好弱雞的人類。
時越眼睛變成荷包蛋眼，水汪汪的，抱着拳頭流淚：“痛痛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