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以不變應萬變
以不變應萬變
盧家,前來拜訪的金古迎面撞見盧曉宏,又被他一把抱住的金古揉了揉這小子的紅毛。
“明天咱去哪兒玩?”金古兌現他的承諾。
自從李小明哭過,再也不敢随便許下承諾的金古他行動力都提高了。說到就要做到。
盧榮從門外經過,“恐怕不行哦,小萬兩。這兩天集團有個大單子要談,你倆單獨出去,我們幾個不放心。”
“???”
這有什麽?怕我們跑路?
知道哥哥的擔憂,和金古一樣是路癡的盧曉宏倒是無所謂,美滋滋地抱着金古的胳膊。
“萬兩哥!”
這小子學習一周變化還是明顯的,起碼眼底有了光,對知識的接受程度在緩慢上升。
金古側頭傾聽。
“你之前不是說談判輕輕松松,就是我罵得你擡不起頭就行,簡稱罵街。要不萬兩哥你就幫幫忙?”
“停。”金古按着焦躁不安的盧曉宏他肩膀。
金古面容有些扭曲,睜大雙眼暗示他閉上漏風的嘴,“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會?”
“萬兩哥,你最棒啦!”
盧曉宏顧左右而言他,誇贊完金古後又說起自己在學校的奇妙經歷,“我這周在學校舉手回答問題,老師都石化了,還把我哥叫去學校,擔心我是不是生病……”
金古立馬答應:“行,我去。”
‘生病’的字眼在金古這裏格外在意,他能猜到盧曉宏在學校裏受到的目光,是那麽的不可思議。
這小子轉性了?
照顧孩子的小情緒,金古欣然接受新的馬甲,不過在去之前金古打聽消息得知是一家新能源汽車,需要搭載人工智能,麋鹿集團希望以五千萬的價格拿下。
而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希望價格太低,保守估價一個億。
這次,金古學聰明了。
畢竟只有調查才有發言權。
*
又是一個星期六,上午八點半。
一身深藍色西裝的金古整理領帶的時候注意到某個身影,出聲同陸琢竹打招呼:“你怎麽在?”
陸琢竹依舊是高定的黑西裝,他沒理會金古這種沒必要的問題,反問他:“這五天在家感覺怎麽樣?”
聽見陸琢竹這麽問自己,早有一套自己說辭的金古毫不客氣地分享喜悅:“那當然是——”
說話的時候他雙手的大拇指貼在一起,緩慢向左右分開,在臉前畫了道布靈布靈閃亮的彩虹。
“嗨翻天!”
陸琢竹:……
只感覺自己多餘,陸琢竹面色一僵,克制翻白眼的沖動,就知道聽不到自己想聽見的內容。
油鹽不進!
金古對陸琢竹不在家這件事不是很在意,随着笑容的綻放,陸琢竹發現金古臉上有化妝品遮蓋的痕跡。
伸出手,用指腹抹走金古眼睑處的粉,再揉搓撚開,陸琢竹給出結論:“熬夜了。”
是肯定,不是疑問。
“……別管。”被發現熬夜的金古扭頭,拒絕和陸琢竹讨論這件事。
羅裏吧嗦,老頭?
略略略,同陸琢竹做鬼臉後金古就跑去衛生間照鏡子補妝,卻碰見一言不發的黎花絨,她看上去氣色不太好。
“有需要我的地方嗎?”金古邊補妝邊詢問憔悴的黎花絨。
洗手臺上那雙緊張的手無意識扣緊,負責協助談判顧問的黎花絨陷入自責和惶恐的情緒裏。
她沒接觸過體量這麽大的工作,村子裏孩子們都在等待自己,不能搞砸,絕對不能!
下一秒,黎花絨抱頭痛哭:“不行,我不行。”
金古遞過去一瓶水,冰冷的瓶子貼在黎花絨奔潰的側臉上,勸她:“冷靜一點。”
“對方來者不善,我害怕搞砸。辜負戰總對我的期待。”塑料瓶子被捏得咔咔響,黎花絨害怕了。
金古安慰:“啊?不至于不至于,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着。”
還有戰總秘書呢!
黎花絨搖頭,“我害怕,我怕辜負父老鄉親的期盼,我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我不能露怯。”
給自己莫大壓力的黎花絨幾乎要崩潰了,她村子落後的環境和城裏的車水馬龍相比,她只能拼命賺錢,換去一線生機。
萬一人家為難,在她手裏丢了這近乎百億訂單,那她如何面對戰總,又要如何面對幫助過她的好人?
黎花絨深呼一口氣:“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好啦,事情遠沒有那麽糟糕。”金古拍拍她的肩膀,轉移話題道:“你村子在哪?”
“黎家村。”黎花絨擦幹眼淚。
“!”
塵封的記憶打開,金古趕忙和黎花絨确認了地址,是幫助過原主的村子。
這不是碰巧了嗎?
“我正好這周末要去一趟。”
黎花絨借用氣墊來補妝,增強氣色,“去做什麽?”
金古神神秘秘說:“攢夠錢了,去獻愛心,完成自己曾經未完成的夙願。”
“?”
黎花絨動作一頓。
怎麽一下子變成了小老頭?
他這話說的和命不久矣一樣。
金古随後沒心沒肺的歡快模樣感染了黎花絨,聽他為自己加油打氣:“瞧好吧,我談判大師一出,誰與争鋒。”
恰巧路過的陸琢竹:……
又開始了,吹牛大王!
金古自然發現這道嫌棄的目光,當即雙手掐腰,怒指陸琢竹:“你什麽眼神?陸琢竹!”
“贊嘆的目光。”毫無感情的冰冷機器似的聲音從左邊飄到右邊,是沒停下來腳步的陸琢竹,他誇道。
對此,金古自鳴得意:“等着瞧好了!”
*
上午快十點,會議室外,同樣緊張的金古止步不前,雙手握拳在不停地祈禱。
媽呀,也沒說是個外國人啊?
我怎麽說?
這鳥語我都還回去了!
金古欲哭無淚。
人家肯恩起碼還說着蹩腳的中文,而這人金發碧眼,是标準的老外!
說什麽?怎麽說!
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商務人士陸續進入會議室後,金古深呼吸。一進門,左邊一排外國人,右邊一排大佬。除去黎花絨,就是金古一個小渣渣,而他還坐在主位上。
是這場談判會議的主人公之一。
“……”
站在原地踟蹰不前的金古似乎被會議室裏沉悶的氣氛吓到了,陸琢竹起身,做出請的手勢引導金古落座,是真皮烤漆實木座椅。
忽略某人求助的目光,陸琢竹只是眼神鼓勵他加油,随後默默換了位置,坐在金古身後的白色折疊椅上。
同時身子緊繃,眼神緊盯全場的舉動,努力做到上帝視角的陸琢竹全身心投入。
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說話帶口音,但流利的外語:“We hope to deepen cooperation, process products, and jointly develop new tracks, especially in the process of industrial chain integration, to elerate the preemption and development of sinking markets.”
金古點頭。
嗯,叽裏呱啦,鳥語鑒定完畢。
聽不懂。
而外國人繼續說:“Two hundred and twenty million.”
金古沒反應,什麽兔什麽米蓮,大概能明白對方的報價比集團預期的要多。
外國人愣了,這人怎麽沒沒反應?
難不成是壓價的高手?
外國人先是環顧四周,在他獅子大開口後,有人緊張,有人不懈。總之有一定的情緒的波動。
這才是正确反應啊!
他又看向端坐着的金古。
這人是什麽情況?
在聽到他不合理的報價後,人最起碼臉上會有情緒的波動,可金古臉上什麽都沒有!
臉上沒表情的金古單純是因為緊張,加上他英語口語不行。做卷子可以,但是讓他說,那就是啞巴了。
他伸手,“5000萬。”
“……”
直接砍半,大縮水。
哪有這麽砍價的啊?
會不會啊!
滿頭大汗的外國人咽下口水,尴尬地舔嘴唇。他可是砍價高手,在他國家裏從來沒遇見過這麽厲害的人!
“One hundred million.”
外國人第一次改了報價,這引起旁邊的竊竊私語。
戰明天豎起大拇指:“牛啊,這麽砍價,人家老外要瘋。”
“我還以為他會緊張,沒想到是有底氣的啊!這難不成是金古的策略嗎?”黎花絨哇喔一聲,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高低鼓掌慶祝。
王皓在一旁點頭,不愧是陸總看上的男人,這底氣、這無動于衷的模樣,牛啊牛!
聽了對方的報價,金古坐姿更加板正,聲線發冷:“5000萬。”
陸琢竹在他身後,丹鳳眼微眯。
外國人聞言臉色大變,松開領帶,試圖緩解呼吸的疲憊。同時偷偷打量着高高在上的金古。
還是這個策略不改嗎?
“One hundred million.The lowest quotation, we hope you are more sincere. We are looking forward to cooperating with you.”
說完就死死盯着金古,期盼從他臉上看到一分一毫的膽怯。
可是讓外國人失望了。
金古表情不曾變化,眉頭都不皺一下,依舊是那個報價:“5000萬。”
淡定的金古四兩撥千斤,引起又一陣的低聲讨論。
“天啊,一句話壓得對面緩不過勁兒來。”
“你看那幫外國人臉色是真難看啊!”
屬于負責談判那個外國人的團隊,是清一色的老外,此刻他們的內心是無比的震驚。
這人好厲害!
只有陸琢竹搖搖頭,笑而不語。
這波是信息差。
一個不知道對方多笨,另一個不知道對方多聰明。
負責和金古談判的外國人已經在生氣的邊緣徘徊。
靠,這人來來回回就一句話!
那冷冰冰的模樣看着就來氣,外國人暴怒,猛地拍桌子,歇斯底裏地給出最終報價:“Sixty-five million.”
口水噴濺的場面讓金古向後縮脖子,嘴角輕微動了動,表情甚至帶上來嫌棄。
我的天吶!
為什麽沒有統一的語言?
我要洋人死.jpg
金古剛準備開口,一條強壯有力的手臂從背後而來,熟悉的氣息籠罩着金古,他緊繃的身子瞬間放松,是陸琢竹在他背後。
被陸琢竹半摟着,金古耳邊響起純正的倫敦腔,沙啞又低醇,像一首好聽的古典音樂。
“All right.We have different styles, but we will have a cordial working relationship.”
金古耳邊癢癢的,被陸琢竹正大光明地困在懷裏,頭頂上傳來的溫熱氣流擾亂他的思緒。
還蠻不适應的……
“Fine, take a step back each,55million. If there is an extra5million, we will include a one-year warranty.”
和麋鹿集團各退一步,大汗淋漓的外國人他高度緊張的情緒終于放松下來,看上去格外的狼狽。
呼,終于結束了。
倒黴。
這次付出的代價有點多。
等一會兒回國了,立馬和老板說,以後惹誰都不要惹華國人,個個卧虎藏龍!
會議室的風波悄然結束,黎花絨和戰總他秘書一起負責送他們回酒店,做好後續工作的跟進。
“哈哈哈萬兩你真棒!”戰明天臨走前,毫不吝啬地誇獎道。
“謝謝。”
腿軟的金古強顏歡笑,扶着陸琢竹的手臂勉強站穩,彎曲的小腿伸不直,金古渾身乏力。
他伸出雙臂,要陸琢竹抱。
陸琢竹這次沒廢話,将金古橫抱起來,邁開大長腿,充當盡職盡責的人形代步工具。
一旁的王皓:……又吃一嘴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