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江川扯着許淮衣領和他拉開距離, 兩人之間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空調的涼風充盈懷間。

“幹嘛拉開我?”許淮還不滿地嘟囔。

江川手指在他額頭彈了一下,看着許淮捂着額頭, 慢悠悠說道:“整天都在想些什麽,這些事情, 沒到高考後想都別想。”

青春期的男生都是這樣的嗎, 滿腦子的沖動。

江川思考着。

他幻視高考後許淮得以解放, 會眼睛發光地撲上來,仿佛自己才是那塊任人品嘗的糕點。

應該不會吧。

江川心裏一曬,覺得自己想多了。

而面前許淮捂着額頭,還很不服氣:“不是你自己先摸上來的嗎,你、你還摸我那裏!”

他的控訴聽起來仿佛江川真的對他做了什麽事,江川揉揉太陽穴:“你對我太沒有戒備心了, 再怎麽說我也是個Alpha,如果我真的想标記你, 許淮,你覺得你能跑得掉嗎?”

他壓低聲線, 語氣聽起來涼薄且危險。

“我為什麽要對你有戒備心,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許淮一臉理所當然, “而且我也願意被你标記啊。”

江川和他說不通。

他警告許淮要對自己有戒備,可許淮就是認定了自己不會傷害他, 非常放心信任, 還大言不慚說出願意被标記的話。

這句話是明晃晃地在邀請Alpha來占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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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手指動了動, 放棄繼續與他理論:“過來學習。”被遺忘在一旁的練習冊上那行字暫時被忽略過去。

他轉過身, 沒看見許淮在他身後暗暗撇撇嘴。

又是這樣!

許淮把書頁翻得嘩啦嘩啦響, 昭示着主人的氣憤和懷疑。

江川怎麽這麽能忍?書上和電視裏不是說了嗎,對Alpha說這種話他一定會對你欲罷不能, 怎麽江川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麽冷淡平靜。

許淮懊惱地枕着手臂,懷疑起自己的魅力。

偷偷擡眼瞄了一下江川冷淡的表情,許淮搖搖頭,不對不對,自己沒有問題,肯定是江川的錯,江川他,該不會是性冷淡吧?

許淮想到這個可能,表情一下子沒繃住,神色驚恐,不可思議。

江川心神分了一半在許淮身上,自然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對上許淮懷疑,震驚,憐憫的眼神,他頓了頓。

許淮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江川直覺許淮想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張口就要阻止他,結果還是遲了一步。

許淮已經認真拍了拍小胸脯,聲音輕柔得能滴出水,充滿小心翼翼:“江川,你放心,無論怎麽樣我都是喜歡你的。”

江川:……

江川沉默。

自覺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的許淮感覺自己承擔起維護兩人關系的重擔,不再開小差,認認真真學習。

江川到十一點的時候下去準備午飯,樂樂高興地跟在他腳後跟。江川先給樂樂準備好午飯,看它吃得歡快,摸摸它的腦袋,忍不住洩出笑意:“多吃點,別像許淮那樣那麽笨。”

樂樂嗷嗚一聲,似是在附和主人的話。

吃過飯收拾好碗筷上樓,江川剛開門許淮便湊了上來:“江川,我今晚要在這裏睡。”

非常理直氣壯的語氣。

自從雨天許淮在這裏留過宿後,後面上門是越來越自然了,周末只要沒事都會借口學習厚着臉皮過來蹭住。

每一次都會帶點東西過來,上次是常穿的睡衣,上上次是護膚的東西,上上上次是慣用的牙刷。

江川猜到他這次肯定也會留宿,并不意外:“知道了。”

吃完飯就得午休,許淮輕車熟路來到江川衣櫃前,打開櫃門翻找他的衣服。

江川走過來:“你找什麽?”

“我的衣服啊。”許淮沒找到自己的衣服,奇怪擡頭,“我的衣服呢?怎麽不見了?”

“在客房的衣櫃裏。”

江川眼睛自動略過衣櫃裏原本疊的整整齊齊現在卻被許淮翻得有些淩亂的衣服,合上櫃門。

許淮控訴:“你怎麽把我的衣服放到那裏去了!那個衣櫃一點都不香。”

江川臉色淡定,見招拆招:“我已經在衣櫃裏放了香袋。”

許淮哼哼唧唧,表示并不願意聽,從房間裏跑了出去。

江川雙臂環胸,倚在門口,看許淮到底想幹什麽。沒過幾分鐘,許淮手裏就捧着一沓衣服出來了,目不斜視要經過江川進房間裏去。

江川手撐在門前,許淮機靈地一彎腰,頭往下一低,想要穿過去。

但江川更快一步,直接拽住他的手:“許淮。”

許淮努力睜大眼睛,争取氣勢不落于人後:“幹嘛!”

兇巴巴的,身體卻很誠實地後退一步。

江川:“不準把你的衣服放進我衣櫃裏。”

“為什麽?!你的衣櫃比那邊的香。”

江川眼神落在他手裏的衣服上,許淮心虛地抱緊,但江川還是看到了其中幾件衣服分外眼熟:“我怕你再一不小心拿錯衣服,我的衣櫃就要被你搬空了。”

他的咬字在“一不小心”四個字上加重。

許淮的衣服原本是收在江川衣櫃裏的,就那幾件,也不礙地方,江川索性收到衣櫃下面的抽屜裏,和自己的衣服分開放,絕對沒有拿錯的可能。有一會許淮留宿過後,江川拿衣服去洗澡時,發現自己有幾件不常穿的衣服不見了。

之所以能發現,一是因為江川的衣服不多,二是因為那幾件衣服因為拿給許淮穿過,和自己正常的衣服是分開了點放的。最初第一件不見時,因為是壓在下面,江川一時沒有察覺,到後面幾件不見了,那個小角落一下子空出來。

聞允池和江天祺是不會來翻他衣櫃的,可江川自己也沒有拿過這些衣服,那麽是誰拿的已經很清楚了。

江川打開下面的抽屜,果然,除了許淮拿過來的衣服外,還有幾件自己的衣服。

許淮覺得自己冤枉:“你那些衣服不是給我了嗎?”

“我都穿過了,不是給我你還能拿來穿不成?你該不會是要丢掉了吧?”他急忙道,“丢掉不如直接給我穿,那樣太浪費了!”

一個月零花錢就有兩三萬的小少爺義正言辭說浪費,江川覺得好笑。

“我沒想丢掉。”

“那你幹嘛不給我?”

這話問得好,江川一頓,第一次被問得啞口無言。

給許淮穿過的衣服,他也不可能再拿回來穿,為什麽不幹脆點給許淮?

大約也是鬼使神差,下意識就把洗幹淨的衣服收進了自己衣櫃。

江川心裏波動,面上裝作平靜:“本來打算下次來的時候給你的,誰知道你自己偷偷拿了。”

“我、我也是等不到你給我,我就自己拿了。”許淮臉色有點漲紅,說話底氣也不是很足。

才怪,那幾件衣服許淮穿過後就自動瞄上了,理所當然把它們當做自己的私有物。江川的衣服,還被自己穿過了,許淮不拿過來都覺得可惜得心疼。

兩個人看了看對方,默契地揭過此事。

國慶回去後迎接他們的是高三第一次月考的成績。

不出所料,大家的成績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波動,關于排名什麽的聽過一耳後便不放在心上了,低頭繼續鞏固錯題。

許淮看着自己的成績條,倒數第二列寫着48這個數字。這是他的班級成績排名,而班裏只有52個人。

說不失落是假的,努力了這麽久,他還僥幸以為會像之前那樣進步,結果給了他一個打擊。

許淮抹了把臉,探頭看看江川的成績條,還是穩穩當當的第一名。

許淮又高興起來,江川年級第一的地位果然沒人能撼動。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轉頭見是谌少言,他問道:“許淮,你這次成績怎麽樣?”

“48名,你呢?”

谌少言咧嘴一笑:“41,看來我們也不差什麽嘛。”

許淮嘆口氣:“差挺大的。”他想起什麽,又有些好奇問道:“你這個成績,還要去學音樂嗎?”

高一那會他就聽江川說過谌少言打算出國留學,但以谌少言現在這個成績,完全能上國內的重點大學,如果要出國留學學音樂的話,應該不用這麽高的成績吧。藝術專業,更看重的應該是藝術上面的功底。

“當然要啊。”谌少言回答。

“其實我已經在和看好的學校接觸了,基本上談妥了,等高考完就能直接飛去國外學習。這段時間空着也是空着,那就多學點,反正也不會害了自己。”

許淮沒想到谌少言動作這麽迅速,他平時大大咧咧的,卻是個細心有規劃的人,早早定好自己的目标,朝着它堅定不移地前進。

高考還沒來臨,聽着谌少言說以後的安排,許淮已經嗅到離別的氣息,一時有些傷心,畢竟他和谌少言吵吵鬧鬧三年,嘴上不說,心裏也吵出點感情來了,都把對方當做自己的朋友。

谌少言道:“我看你這個成績,保持下去上重本絕對沒問題了,你有想好去哪個學校嗎?”

“我?我當然是跟江川一起啊,江川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呃。”谌少言看了眼他的成績,委婉說道,“那還是有進步空間的。”

“那你想好要選什麽專業了嗎?”

許淮猶豫下,又道:“和江川選一樣的專業。”

“什麽?”谌少言驚訝,震驚的目光看得許淮不自在,“你要和江川選一樣的專業,那不就是也去搞科研?”他懷疑地上下打量許淮,“你,不太像那方面的料子啊,你真的想好了嗎?”

許淮一愣,嘴硬道:“我怎麽不是那方面的料子了?”

谌少言指指自己的眼睛:“我這雙眼睛,看人可是很準的。你不太适合搞科研,你更适合和我一起去搞音樂。”

“我不要搞音樂。”許淮想也不想反駁道,“我要和江川在一起。”

語氣堅定讓人側目,谌少言聳肩,攤攤手:“看你自己咯,我就是這麽一說,不過如果要和江川上同一個大學,還要上同一個專業,應該會很辛苦吧,江川想上的那個專業好像是學校的王牌專業,分數線很高的。”

谌少言友情提醒,許淮攥緊了拳頭,神色有些不甘:“我知道,我會努力的。”

“你可以和江川說說,讓他給你出出主意,輔導一下你學習什麽的,但江川最近挺忙的,他那個競賽好像也快到了吧,聽說這次競賽他要是拿到金牌,寒假去冬訓營學習一番,就能直接保送了。”

谌少言看似不經意間感慨,餘光瞥見許淮沉默的臉色,心裏暗樂。

顧望從廁所回來看見他跟狐貍偷吃了雞一樣的表情,挑眉,拉開椅子坐下:“什麽事這麽開心?”

谌少言輕咳一聲:“沒什麽,就是做了件好事。”

他停頓了一會,又按捺不住多說了兩句:“你說這人吧,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裏面的人看不清楚,又或者看清楚了卻舍不得說重話挑明,這時候不就得輪到我們這些旁觀的人來說話了嘛。”

他得意洋洋分享自己做的好事,沒發現顧望意味深長看着他。

等到江川回來時,便看見谌少言對他做了個OK的手勢。

江川:?

他坐下沒幾秒,便發現旁邊許淮的氣氛不對,眼眶似乎有點泛紅,他哭了?

江川眼神霎時鋒利,掃了一眼四周。

安安靜靜學習的衆人突然感覺從背後升起一股涼意:?

江川碰上許淮的手,捏了一下,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許淮剛做下決定,聽到江川的聲音眼淚差點沒收住。他微微低下頭,不讓江川看到他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太好了。”

好到他愧疚,覺得自己很自私。

江川皺眉,沒懂許淮為什麽會突然說這種話。

許淮語氣輕松:“我就是在想你以後肯定會成為有名的科學家吧,那我也不能差,我得想想我以後要做什麽才行。”

不甘心,還是不甘心。

許淮心裏很難受,像堵了團棉花一樣,不上不下,所有情緒都無法正常宣洩出來,眼睛酸澀,腦子反而變得更加冷靜理智。

他需要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下課後江川拉着谌少言出去,顧望想跟上來,被江川一個眼神定在原地,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後知後覺自己竟然被江川鎮住。

江川一言不發帶着谌少言離遠一點了,才道:“把你和許淮說的話全部告訴我。”

谌少言和他多年朋友,一時也被他的冷臉驚住,忙不疊把事情全部告訴他,最後還補充一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好像挺苦惱的,就旁敲側擊說了一下,我難道辦壞事了?”

江川倚着牆壁,良久後才道:“沒有。”

谌少言不僅沒有辦壞事,反而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他揉揉太陽穴,道歉:“抱歉,我有點心急了。”

“嗨,沒關系,咱們誰跟誰啊。”谌少言毫不在意地揮揮手,“不過你剛剛臉色為什麽這麽難看?”

江川輕聲道:“我就是,心疼他。”

最後三個字,餘音消散在空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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