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谌少言今天一來到教室就發現不對勁。
他盯着前面那兩人觀察了很久, 眼神都不挪一下,湊近顧望,神情凝重:“你有沒有發現那兩個人有什麽不對?”
顧望擡頭看去:“有什麽不對?”
谌少言一拍大腿, 痛心疾首:“這你都沒發現?他們今天氣氛很不同,就像已經在談戀愛了一樣!”
顧望沉默, 真誠發問:“他們不是已經談很久了嗎?”
顧望不了解內情, 在他眼裏江川兩個人連上課那手都得挨着, 許淮一找到空就會往江川身上靠,而江川竟然也沒有說什麽。最重要的是,他不止一次無意間看到兩人在桌子底下牽手。
怎麽看都不像普通朋友關系。
因此誤會兩人早就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但谌少言可是了解一切的,從前江川兩人舉動親密,卻也有個度,在外人面前會收斂很多。可現在那是毫不遮掩了, 還是下課時間,周圍那麽多人走來走去的, 許淮竟然就敢抓着江川的手指把玩。
谌少言眼睛都瞪大了,也沒見江川收回手, 而是放任許淮玩他的手指。
啊, 渾身的粉紅泡泡。
谌少言聞到了兩人身上那股足以淹沒整個教室的戀愛酸臭味。
“這世界還能不能讓人好了!”他悲憤道, 郁悶撲倒在桌上。
谌少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後面自己會被狗糧撐死。
顧望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也可以去找個人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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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谌少言指了指自己,随意擺擺手, “還是算了吧, 高中三年也沒見有個桃花。”
“你就沒有喜歡的人?”
谌少言撓撓頭, 苦惱道:“沒有啊, 咱們學校沒遇到我喜歡的。”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說來聽聽, 也許我可以幫你找。”顧望合上筆蓋,面向他, 似笑非笑。
谌少言還沒察覺到危險即将來臨,很高興道:“你要幫我找?好啊!我喜歡那種笑起來甜甜的Omega,最好有兩個小酒窩,信息素要清爽……”
谌少言越說,顧望臉色越難看。
身上的涼意波及到前面兩人,江川回頭看了一眼,顧望臉色都已經黑成那樣了谌少言竟然還神經大條地說個不停。
許淮眼裏滿是吃瓜的意味,湊近江川耳邊小聲問道:“這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他注意力一般放在江川身上,今天突然發現谌少言和顧望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
江川直接告訴他:“顧望喜歡谌少言。”
許淮驚呼,反應過來聲音似乎有點大了,忙觀察一下後排兩人,幸好他們似乎沒聽見,壓低聲音詢問江川:“顧望竟然喜歡谌少言?那谌少言知道嗎?”
雖然很驚訝這件事,但許淮還是第一時間問了谌少言的情況。
江川:“不知道。”
不過應該也不用多久,他就會知道了。
許淮好奇問道:“那谌少言要是知道顧望喜歡他,他會怎麽做?”
大概是一開始會苦惱一段時間,然後試圖說服顧望不要喜歡他,在勸說無果後只能遺憾表示失去了一個朋友。
谌少言喜歡交朋友,對朋友也很大氣豪爽,身邊從不缺人環繞,所以在和顧望絕交時必定也是傷心的,會難過好一段時間,不過又會重新振作起來,走向新的生活,
那是在谌少言真的不喜歡顧望的前提下,如果谌少言喜歡顧望,不說喜歡,就算是有好感,那又會是另一個走向。
但不管是哪個走向,江川認識的谌少言都不會是為情所困的那個。
不過這些江川只是簡單和許淮說了一下,許淮聽完憐憫的眼神立即投向顧望:“雖然不太懂,但聽起來顧望以後會比較慘。”
剛說完沒多久,顧望就冷臉對谌少言道:“今天到你倒垃圾了。”
“啊?哦哦。”谌少言說得興致勃勃,突然被打斷一時摸不着頭腦,不過還是把兩人座位中間挂着的垃圾袋提出來丢去垃圾桶,回來後拍拍手,覺得有些不對,“不是,上次的垃圾不是我倒的嗎?”
顧望沒擡頭看他:“上上次和上上上次都是我倒的。”
他這麽一說谌少言就心虛不敢說話了,摸摸鼻子,搭上他肩膀嬉笑:“好兄弟嘛,這點小事別計較了。”
好兄弟。
顧望咬着牙琢磨這三個字,冷笑不說話。
高三的生活緊湊忙碌,班裏的氣氛一天比一天緊張,教室前面黑板上寫着的倒計時也在班長每天的擦掉重寫中不斷倒數,許淮桌面上擺放着的小日歷也一頁頁被撕掉,逐漸變薄。
江川十一月的時候去參加了省的數學和生物的競賽考試,寒假時結果出來,兩個競賽他都拿了省一等獎。
高老師特地打電話來通知他收拾東西去京市參加冬訓營,時間是兩個星期,正好在過年前能結束。
江川和聞允池幾人說過後便登上了去往京市的飛機。
許淮是其中最不舍的人,江川離開前幾天他都黏在江川家裏,江川要離開那天抱着他的腰哭得稀裏嘩啦。
“好了,我只是去兩個星期,又不是不回來了。”江川好笑地擡起他的頭,拿紙巾幫他擦眼淚。
許淮眼眶通紅,兩條淚痕挂在臉上,抽搭着,乖乖仰頭讓江川幫他擦眼淚。
他聲音有些悶悶:“我、我就是想到一年後我們就要隔着那麽遠的距離,我難受。”
江川離開兩個星期他勉強還能接受,但想到後面要和江川幾個月都不能見一次面,許淮心裏難受得要緊,甚至生出了“要不還是別去了吧”的念頭。
他們才剛在一起,他還沒嘗夠愛情甜蜜的滋味呢,他舍不得江川。
江川捧着他的臉,輕聲安慰道:“就當提前适應一下吧,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兩個星期後我就會回來,好嗎?”
被江川這樣哄着,許淮哪裏還能說出半個不字,依依不舍地将江川送去機場。
天氣很冷,但是走進機場就稍微熱了點,江川松松脖子上圍着的圍巾,是許淮送給他的那條,向低着頭的許淮伸出雙臂:“我要走了,再抱一下?”
許淮撲進他懷裏,悶聲提醒他:“你去到那裏要記得和我打電話,每晚都要和我發消息,我晚上等着你。”
頓了一下,表情很是糾結:“如果,如果你太累的話,和我說一句晚安也行了。”
他也聽別人說過冬訓營會很累的,江川到時候估計也沒有時間和他聊天。
雖然很想聊天,但還是江川的學習更重要一點。
江川看清許淮眼底的掙紮,眼裏含笑,手指揉捏了一下許淮的耳朵:“好,我會盡量給你發消息的。”
有了這句話,許淮明顯又振作一點。
江川都已經過了進站口了,回頭,發現許淮還站在原地,發現他回頭看後還激動地揮揮手,江川笑着也向他揮手,示意他回去。
冬訓營的地點正巧在Q大內,老師是Q大和B大的教授,學生是來自各省競賽頂尖的人才。
大家來到這裏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為了競争保送Q大和B大的名額。這裏有一百多位學生,但最後獲得保送名額的只有三十五位,換言之,這裏的每一個人,不分省市,不分學校,都是自己的競争對手。
負責他們生活的老師将他們安排到各個宿舍,每個宿舍住四個人。
第一天大家初來乍到,老師們也完全沒有讓他們适應一下的意思,等他們放好東西後直接到大教室上課。
老師的講課風格和高老師很像,都是一樣的簡潔明了,但教授的知識卻比高中只是深奧很多。
大家上課時都面色緊繃,聚精會神聽他講課,一刻也不敢走神。教室裏靜得只有老師的說話聲以及底下學生唰唰唰做筆記的聲音。
“好了,大家做這道題鞏固一下,限時十分鐘。”老師丢下粉筆,看了下手表,對大家說道。
大家立即埋頭拿草稿紙瘋狂計算。
這個教室很大,空位很多,但大家為了聽課方便,都集中在前面幾排。
江川沒有和他們擠,坐在了第五排靠過道的位置。
老師一路巡視下來,順帶看了眼江川寫的解題過程,點點頭,忽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江川。”
“江川……”老師摸摸下巴,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數學和生物兩科都進了冬訓營那個江川?”
老師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是因為剛剛上課前他們幾位老師才在辦公室讨論過這個學生。
上頭提醒他們說有個學生要參加數學和生物兩科的冬訓營,時間方面要幾位老師想想怎麽協調一下。
這就有點麻煩了,好在從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每隔幾屆總會出現一些天才學生,能一人單挑幾科。
老師們經過商量後決定辛苦點,輪流給這位學生講課。當然,江川肯定會比他們更辛苦,別人都在休息的時候,他還得繼續上課。老師們還能輪流值班,江川卻只有一個人。
得到江川肯定的回應後,老師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努力。”
于是江川過上了每天早上七點到教室,晚上十點才回宿舍的作息。這樣獨特的行為肯定在學生內部産生點風言風語,不過在了解到江川參加了兩個冬訓營後,這點風言風語也很快消失幹淨。
開玩笑,只是一科的訓練營他們每天上完後都感覺腦袋被掏空了,比跑了十公裏還累,每天回宿舍恨不得澡也不洗直接撲上床睡覺。江川參加兩科,課堂上表現優異,據說回宿舍後還能再學一小時的猛人,他們佩服都來不及,哪來的嫉妒。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後,江川中午去飯堂吃飯,路上和許淮打着電話。他每天都很忙,能和許淮聊天的時間也只能擠在去飯堂,回宿舍這樣的時間上。
不知道許淮是不是察覺到他的疲憊,總會沒說幾句話就催促他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借口有事要做然後挂斷電話。
今天也是,江川才說了兩分鐘,許淮就已經匆匆忙忙道:“江川,我爺爺好像有事找我,我要先挂斷電話了,你好好吃飯,我們到時候再聊。”
一連幾天都這樣,江川直接道:“許淮,同樣的借口你已經用了第三遍了。”
對面說話聲頓時消失。
江川裝作聲音冷下來:“你要是不想和我聊天,那就先這樣吧。”
“哎!等等!我不是……”焦急的聲音傳來。
江川嘴角輕勾,語氣卻淡淡:“不是什麽?”
“我不是不想和你聊天。”許淮小聲道,“我、我就是有事要做。”
江川輕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什麽事?”
對面沉默半晌,江川耐心等待了一會,才聽到許淮的聲音:“江川,看這裏!”
不對,好像不只是電話裏傳出來的聲音。
江川循着聲音望去,看見了在學校大門口站着的許淮,穿着熟悉的白色羽絨服,戴着一頂毛茸茸的帽子,還圍着一條和江川同款的紅圍巾,說話的時候哈出一口白氣,迷蒙了漂亮的眉眼。
他看到江川望過來,高興地跳起來揮揮手:“江川!”
許淮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