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餅幹

第7章 餅幹

餘京悅繼續說:“你的信息素噴霧是不是也用完了,我等會再給你寄點。”

時祐:“那個噴霧沒用了。”

餘京悅:“怎麽這麽快,不是才剛換的嗎。”

信息素噴霧的效果和一般AO身上的信息素不一樣,最大的麻煩點就是它不是一個具體的味道,所以經常會失效,一個配方只能堅持一個學期左右。

餘京悅也是有點頭疼:“按照時間來看下一輪溫養快開始了,你不在我們這邊也很難幫你配。”

時祐想了想,說:“京悅姐,我好像遇到了我的固定溫養宿主。”

這一句話倒是引起了餘京悅的興趣:“宿主?我們祐兒有感興趣的人了?”

宿主這個說法時祐很少和人提,這個是蘑菇生長後腦子裏自帶的一個概念。

時祐作為一朵蘑菇在感情方面比較遲鈍,一直沒開竅,以前被人告白也是全部拒絕,問他為什麽,他只是蹙蹙眉低聲問了句“我是該答應嗎”。

時祐老實回答:“嗯嗯,我遇到了一個超級好聞的信息素,特別喜歡,而且這感覺和以前不一樣,是可以持續很長時間的那種溫養。”

餘京悅她是Omega,聽見“喜歡”“信息素好聞”“感覺不一樣”這些字眼,激動了起來:“呀,快快快和姐姐說說,他是個怎麽樣的人。”

時祐一邊回憶一邊說:“一個Alpha,個子很高,信息素是秋天的味道,哦,他是研究植物的,家裏面好多花花草草,濕度超級适宜,我好喜歡。”

餘京悅驚。都進家過了。

沒想到祐兒行動力還挺強。

時祐說到這又有點蔫:“可是我和他沒什麽進展,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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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不知道陸以承願不願意養蘑菇,信息素這個東西再怎麽說也有點私人,直接說是不是不禮貌。

餘京悅也是完全誤會了,她現在沉浸在自以為自家弟弟“情犢初開、為愛煩惱”裏,以為他不知道該怎麽告白。

“沒事沒事,你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多和他待待,還可以順便溫養一下。”

時祐眨眨眼。

什麽叫順便溫養,他難道不就是想要溫養嘛。

不過他沒有糾正餘京悅,因為她前面說的确實是對的:“好的京悅姐,我會努力的。”

餘京悅又給時祐加油打氣了一番,才挂了電話。

陸以承刷了工作牌進到實驗室。

細小的雲片浮在淺藍明淨的天空,陽光被樹葉過濾,落在窗臺。

實驗臺被收拾的很幹淨,試管和試劑瓶都放在臺面上架子上。

陸以承的課題組家底殷實,各種規模的離心管,滿滿一抽屜的移液槍槍頭,試劑滿櫃子,不用和別人去搶。

他到的時候張北函已經到了,正坐在桌之前拿着一堆培養皿挨個看過去。

陸以承戴好口罩,從包裏拿出眼鏡,聽見隔壁人一聲聲嘆氣,問:“你在幹嘛。”

“改本科生作業。”張北函,“這學期不是去當助教了嘛,在看他們養的菌。”

陸以承沒回話,看了看種的拟南芥,然後坐到超淨工作臺前點種子和移苗。

陸以承點板又快又整齊,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方法,種子消毒之後加低濃度滅好菌的瓊脂糖重懸,在用1ml槍頭點,出錯小且均勻。

張北函嘴沒停過,一直在吐槽大一學生的實驗報告:“我敲,你看這個,牛逼,是長了朵蘑菇嗎。”

陸以承聽到“蘑菇”這詞,手頓了一下,差點點歪。

“這真菌感染的,也不知道他們咋搞的,我要是這樣被老板看到,直接被敲掉頭。”張北函搖搖頭。

陸以承把最後一個點完,做好無菌處理,看着培養基裏的蘑菇,忽然想起了那天和時祐的對話。

少年眼角和雙頰泛着紅,桃花潋滟,怎麽看都是多情的模樣。

話說得太直白,陸以承當時出現片刻空白,心髒略微悸動,耳根發燙,和波瀾不驚的外表顯出對比。

……但還是很搞笑。

張北函本來還在看報告,忽然被冷冽的信息素弄得一顫,渾身汗毛豎起。

他愣愣回頭,只見陸以承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身後,手插在褲兜裏,低頭看着他,金絲眼鏡漆着淡淡的釉光,神色寡淡。

“喂。”陸以承拍了下張北函的肩,“問你個事。”

張北函腦袋裏瘋狂搜索着他最近有沒有犯事,思索着也沒啊,而且陸以承有什麽事是他可以解決的。

陸以承垂眼,說:“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有一個人和你說,他是朵蘑菇,你信嗎?”

張北函:“?”

張北函懵了下,不确定地說:“啊——腦筋急轉彎?”

陸以承蹙了下眉。

“哦好,不是啊,那是不是精神病。”張北函,“就是覺得自己是蘑菇那種。”

陸以承:“你才精神病。”

張北函:“………”

張北函不懂了,陸以承也覺得自己問出來這個問題有點搞笑,本來想和他說算了吧,手機先響了起來。

陸以承拿起手機,神色稍變。

張北函想再說一下自己的猜測,卻被陸以承打斷:“我出去一下。”

這個點是本科生下課,走廊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陸以承等人潮過去後,走到實驗樓的樓梯間,接通電話。

外界的喧嘩被厚重的玻璃阻隔,僻靜的樓道封閉接連着回聲。

開頭便是一聲質問:“為什麽沒去見鄭家小姐。”

是他是父親,陸臻恒。

“不想去就沒去。”是陸以承靠在牆上,漫不經心地答道。

電話那頭,陸臻恒語氣不悅:“你也到了适婚年齡,談婚論嫁是理所應當,很多家族的Omega都說想認識你。”

“我不打算結婚。以後不要給我安排這些沒必要的相親了。”

對面沉默,像是渡過大半個世紀,陸臻恒才開口。

“你簡直和你媽媽一樣。”

陸以承聽罷,喉結上下輕滾,手指微微攥緊,眸光微暗,沒有回話。

“放着家裏那麽大的公司不繼承,去學什麽養植物。”陸臻恒音色很重,沒有感情,“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秋風像是猛烈了些,嗡嗡撞擊着緊閉的玻璃窗,窗戶外枝丫狂擺,走在路上的人裹嚴了衣服。

陸以承臉色冷了三分,嗓音微沉,不瘟不火:“你不是還有個小兒子嗎,好好培養他,讓他去繼承吧。”

“你,”陸臻恒話到嘴邊卡了個殼,重重嘆了口氣,無奈地扶額,“算了。我和你許阿姨過幾天回國,到時候你回來吃個飯吧。”

他頓了幾秒,說:“小辭也上小學了,他說他很想你,你作為哥哥,也該回來一下吧。”

陸以承斂眸,墨般的黑色看不出情緒:“最近比較忙。再說吧。”

陸臻恒估計也不想和他多說了,兩個人用着沒必要的默契挂掉了電話。

陸以承把手機放回口袋,擡頭望向白漆漆的天花板。

這已經是陸臻恒這個月給他介紹的第四個Omega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哪裏又抽風,一定要給他安排個人娶了。

他父母性格不合,離婚的早,父親後面另娶了人,還生了個弟弟。

母親那邊聯系的也是少之又少,陸以承覺得,從他有意識以來,他似乎都是一個人。

陸以承把頭發往後撩了下,心裏略微有點煩躁。

不過他也懶得想,先回去把分析實驗報告寫出來比較重要。

陸以承推開樓道的防風門。

對面也有人在推門,兩人相遇,迎面闖入眼的是一團橙棕的頂發。

寂靜逼仄的樓梯間裏随着洩進的燈影,慢慢見了光。

陸以承對上了時祐的眼,他身上有股空氣濕潤的味道,帶着些黏答答的涼意,掠過時沾染微甜。

兩人皆是微愣。

陸以承眼神稍作停留,頂燈在他金絲鏡框上投射出冷色調的光,印着面前人的影子在頰邊晃動。

随着就是少年溫潤的笑意,把驚訝抛在後頭:“以承。”

陸以承竟覺得一絲緩和,他看着時祐:“你怎麽在這。”

“我來見你啊。”時祐笑起來時整個人是軟和的,即使現在是秋天,依舊有種暖風拂面的感覺。

陸以承沒說話,但明顯能看到神情的悸動,不過轉瞬即逝,很快就恢複到他一如既往的冷硬。

他推門進了去,時祐立馬跟上,在後面說:“我是來給你還衣服的。”

時祐說着,把身後的大袋子拿了出來,從裏面掏出一包餅幹,又笑着說:“哦,我還重新做了餅幹,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吃太甜的嗎,我改進了一下,你要不要再嘗一嘗。”

陸以承淡淡地看着時祐舉着的餅幹,透明的包裝袋子透出裏面可愛的餅幹形狀。

他居然真的記着。

餅幹很精致,估計花了很多時間,他還要去研究配方試味道,那要是多麽在意與上心。

時祐看陸以承目不轉睛盯着他的餅幹,以為他又不收。

正要開口時,陸以承竟伸手把那袋餅幹拿走了。

男人低聲道:“謝謝。”

說實話,時祐沒想到陸以承真的會收,有些驚喜的同時又見着他沒拿衣服的袋子,于是問:“那衣服呢。”

“送你了。”

陸以承這句話說的很随意,深邃的眸子裏盛着倦意。

手機振動了下,是群消息。

《趕due頭禿人早日畢業(5)》

【張北函:好的家人們開組會啦,B305,老板讓我們先去】

【胡敏:md我忘記組會了】

【柯子達:受不了了怎麽又要開啊啊啊啊,一周兩次真的他媽逼瘋了】

【符佳慧:去折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哭哭.jpg]】

時祐看陸以承似乎還有事,說:“以承,你還有事的話我就先不打擾啦。”

時祐:“嗯……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我能來看你打球嗎?”

陸以承看着時祐的眼,停頓了片刻,說:“好。”

“真的嘛!”時祐粲然,“那下次見。”

時祐朝他揮手離開了。

陸以承看向手裏拿着的餅幹袋。

仔細看,裏面餅幹的形狀不是很規整,竟還有些像蘑菇的模樣。

味道甜膩膩,裹着那種很柔軟的感覺,和那家夥也是一樣。

陸以承沉默了些許,把袋子握在手裏,扭頭向教室走去。

B305教室。

導師還沒來,氣氛還算輕松。

今天組會主要是彙報自己的研究進展,告訴導師你最近都幹了什麽,做個簡單的數據分析彙報。

陸以承是最後一個到的,拉開椅子坐到了長桌前,把電腦放在桌上。

胡敏和柯子達和陸以承打招呼:“陸哥你來了。”

陸以承點頭示意。

看得出來張北函對他今天的彙報很有自信,再确定了一遍PPT內容後,轉頭看見陸以承手裏的餅幹袋:“喲吼,你收了小美人的餅幹啊。”

陸以承:“嗯。”

“看來祐兒找到你了,那就好,我還怕他沒找到。”張北函說。

陸以承聽到這句話,開電腦的手停了下。

他蹙眉看向張北函:“你叫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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