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飯局

第28章 飯局

時祐立刻閉了嘴,發誓自己不幹了。

陸以承不再吓他,兩個各幹各的事,到了點後準時放學下班,然後一起回了家。

周末到的很快,陸以承大早上去實驗室給論文收了個尾,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快九點了,可以去叫時祐起床了。

“醒了嗎。”陸以承打電話問道,“我給你拿早餐過去,你稍微收拾一下。”

電話那頭聲音有點遠,時祐喊到:“我醒啦,我在收拾啦。以承你現在在哪呀,回來幫我挑挑衣服好嘛?”

“大概還有十米。”陸以承用鑰匙打開時祐家的門,走到他的房間,和正在翻箱倒櫃的人對上眼,微微笑道,“現在一米了,回頭。”

“你來啦。”時祐回頭,放下電話,沖着陸以承笑。

時祐家裏鑰匙是前不久水管壞了找人修的時候放陸以承那裏的。

現在水管修好了,陸以承也沒必要再拿着這個鑰匙,于是說:“早餐我放在外面茶幾了,鑰匙我直接給你吧。”

“不用給我,你拿着吧。”時祐還在對着鏡子比衣服,“反正你經常來,用鑰匙總比翻陽臺方便。”

陸以承看着手裏的鑰匙,揣在手裏沉默了會,便說:“那我家鑰匙也給你一把吧。”

“哈哈哈哈可以嘛,你怎麽這麽好。”時祐樂道,“哎以承,來幫我看看我穿哪套好看。”

陸以承靠在時祐房間的門框上,聽見他這麽說,便走了進來。

這應該算他第一次正式看時祐的卧室,和他想的差不多,是很溫馨舒适的小森林。

木質地板還有木質的床,床形與衆不同的樹墩樣,向下凹陷放着柔軟的床墊,很符合冬季的毛絨綠色床單,有點像綠色的草坡和苔藓,床的一周都放着蘑菇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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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複古花紋的牆紙給房間點綴上不一樣的風味,窗簾偏偏用了很清爽的白,撞色的視覺沖擊讓這個房間布局更有了設計感,很符合蘑菇的個性。

“你覺得這套好看嗎。”時祐轉過身來,穿了一件淺藍色細格襯衫,下面一條黑色牛仔褲,外套一件黑色大衣,頂着個駝色貝雷帽。

“嗯。”陸以承點頭。

“那這個呢?”時祐拿起白色羽絨服,“這個會不會更好看點。”

陸以承說:“穿來看看。”

“好呀。”

時祐說完就開始脫衣服。

他雙手向上撩起他的衣擺,帶動裏面的打底衫卷起一節,露出精瘦的小腹和腰部曲線,接着解開了扣子紐扣,裸露出那雙纖長得沒有一絲贅餘的白腿。

完全不忌諱旁邊還有個人。

陸以承看着時祐平直凹陷的鎖骨支棱清晰,腰身藏于其中,眼睛就直白明确地落在臀…部的白膩上。

“挑了很久嗎。”陸以承。

“這不是要給你爸媽留個好印象嘛,哦對,還有在顏值上給你那相親對象沉重一擊。”時祐穿待好,又給陸以承展示,“哪個好看?”

“都好看。”陸以承說。

時祐對着鏡子又照了照,說:“要不就這套吧,和你看上去配一點~”

“嗯。我們走吧。”陸以承。

“好。”時祐走上來,挽住宿主的手腕,“以承,你家裏情況大概是怎麽樣的呀。”

“不是很重要。”陸以承聲音很冷,“吃完飯我們就走就好。”

時祐見他好像不太願意提這些,便沒有再問,在一旁黏糊糊地說道:“對了,我為我們的愛情編了幾個故事,你來聽聽看呗。”

陸以承扭頭看蘑菇。

就見時祐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輕輕咳了一下,讀到:“是這樣的,我有兩個版本。”

“版本一:我是被許多Alpha欺負的可憐小透明Beta,你是萬人敬仰的科研大神高嶺之花。一天我被讨厭的壞蛋堵,正義感爆棚的你站出來幫救了我,在這驚鴻一瞥擦肩而過的瞬間,我對被你深深吸引,本以為再無緣相見,結果被你救了一次兩次無數次,命運把我們糾纏在一起,然後我們就相愛了。”

陸以承:“……”

這是什麽故事。

“然後是版本二啊:我們其實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竹馬,在大學的一次項目交流會再次相遇。然後之前我們就有過一段感情,但後面意外分手了,我一直以你弟弟的身份存在。再次相逢後,我們把誤會解除,舊情複燃,火花唰唰唰,然後愉快幸福HE。”

“…………”

“嘶,這個是不是不太行,雖然破鏡重圓+僞骨科很帶感,但我倆年齡差有點大,感覺有點假。”時祐蹙着小眉頭認真思考,“沒事,不要這個,我還有版本三……”

“停。”

陸以承打斷他。

陸以承頭疼,腦回路實在跟不上這小家夥,于是問他:“這是在幹什麽。”

時祐一本正經:“用敘述的手法展現我們的感情和緣分深厚不能分開。”

陸以承:“………………”

陸以承緩了片刻,深呼吸一口,說:“……其實我覺得,我們真實在一起的故事就挺好的了。”

時祐頓了會,有點不太理解但還是順應地點了點頭。

就想知名教授在上面講一堆亂七八糟的後臺下點頭符合的那個點頭。

陸以承拍了拍時祐的腦袋。

接着他目光一落,一抹刺人的紅落到他的眼裏。

陸以承伸手扯下時祐的衣領,看着上面的吻痕印子問道:“哪來的?”

時祐看了看,說:“啊,這個啊,我自己吸的。”

陸以承:“??”

陸以承簡直眼前一黑:“你自己怎麽吸的。”

“用吸管吸的。”時祐說。

陸以承:“……”

陸以承臉色倏然沉了下來,蹙着眉頭沒有說話。

沉默半晌,他彎下腰,雙手扣着時祐的肩膀,拉下他的領口,惡狠狠地在鎖骨上咬了一口。

蘑菇被激得差點跳起來,去扒拉陸以承的手,委屈兮兮地說:“你咬我幹嘛嗚嗚嗚!”

“你這是欠咬。”陸以承沉着臉,面色很冷,又在咬痕的地方吮了一下,吸出一個小但是一眼就能看見的草莓印,“說,這是又幹什麽。”

蘑菇哆哆嗦嗦:“就,他們說這樣可以給情敵強大的威懾力……”

陸以承:“……………”

真的是。

他又看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文章。

陸以承把衣服給時祐拉好:“那你幹嘛不讓我幫你。”

時祐:“啊?不太好吧。”

陸以承:“。”

陸以承不管了,他俯下身和時祐平視,耐心地說:“時祐,你不要有壓力,你只需要好好吃飯,夾自己喜歡吃的菜,沒有喜歡的我們回來後再加個餐,吃完飯我們就走。”

時祐捂住剛剛被咬的地方,低着腦袋點了點頭。

“好了。”陸以承揉了一把蘑菇,裹住他的手,說,“走吧。”

車程大概開了兩個小時。

時祐在路上睡了一會,在快到的時候陸以承把他叫了起來。

時祐揉了揉眼睛,往窗外一看,頓時睜大了眼。

白木栅欄,褐紅色屋頂,青綠草坪,充滿異國情調的大庭院。

古羅馬時期內庭式與圍柱式院相結合的住宅,庭院的中央還有一個小型的青銅雕塑噴水池,晶瑩的水滴濺落在周圍的玫瑰花上。

時祐趴在車窗看着從後而過的華麗建築,等車停下,陸以承帶他下了來,到了一幢別墅前。

從他們下來就有一排穿着制服的傭人站在兩排,站得很板正,朝他們鞠躬歡迎。

“少爺。”

“歡迎少爺回來。”

“少爺好。”

“進去吧。”陸以承牽起時祐的手,把他挽在身邊。

時祐咽了口口水,點點頭。

知道以承有錢,但從來沒人告訴他家這麽有錢啊!

這種原來是真實存在的啊!

他稍微振作了一點精神,靠在陸以承身上,表現出一副恩愛小男友的模樣和陸以承進了別墅。

室內也是一樣豪華。

別墅內是歐式宮廷的設計,大概是找過專業設計師商量打造,規格看上去也是有點年頭。歐式壁櫥、古典風格的暗格酒櫃,設計之獨具匠心從這一處處細節可見一斑。

時祐左右看了一圈,感覺這個設計很适合在專業課上介紹歐洲現代建築時拿這個做參考例圖。

這時走過來一個女傭,和兩位說:“老爺和夫人在餐廳等你們。”

時祐真覺得自己身處豪門世家,背後腦補了一堆為什麽陸以承要找他假扮男友回家的原因。

“哎呀,以承來了。”

走進室內,一位女士站起身來迎接他們。她身形偏瘦,眉目溫柔,是個很端莊漂亮的Omega。

她看了眼時祐,小聲問:“這位是……”

“時祐,我男朋友。”陸以承介紹。

時祐連忙跟上,一板一眼地說:“阿姨您好,我是時祐,是以承的交往對象。”

“呀,你就是小祐啊,生得真水靈。”許茜笑道,“路上過來餓了吧,來吃飯吧。”

陸以承點了點頭,随後便又聽到了一聲稚嫩的童聲:“以承哥哥!”

時祐探過頭去,看見了一個小學大小的Alpha跑了過來,在他倆面前停了下來,然後鞠了一躬:“哥哥好久不見。”

陸以承“嗯”了一聲,小男孩也沒在多說,趴到他媽媽的旁邊,不再說話了,像是有點怕他。

陸之辭在許茜旁邊打量着時祐,然後打招呼道:“漂亮哥哥好,我叫陸之辭。”

“你好呀小辭。”時祐彎下腰,笑着和他打招呼。

陸之辭一看時祐臉就紅了一大塊,扭頭埋進了許茜的衣服裏。

“禮物我都讓沈叔放着了。”陸以承帶着時祐走到餐桌前,給他拉開凳子。

時祐緊接着就看見了坐在對面的中年Alpha。

陸臻恒穿着得體,不茍言笑,眉眼和陸以承有幾分相似,都是沉默卻強大的類型。

父子倆見面,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互相眼神示意了一下便坐了下來。

時祐都不知道該不該開口,但為了給“岳父”留下個好印象,他還是禮貌地說:“叔叔好,我是時祐,今天來家裏做客,真是打擾了。”

“時祐是吧。”陸臻恒擡眼,黑色的眼很陸以承一樣,望過來時都讓人猜不透心情,“很歡迎你來。你還是陸以承第一個帶回家來的人。”

時祐蚌住了,他左右看了一圈,也并沒有發現有什麽相親對象。

陸臻恒似乎注意到時祐在看什麽,于是說:“林洋沒來,林家不允許他來,被扣在家了。”

“這樣啊。”時祐松了一聲,那看來不用對付情敵了。

陸臻恒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項目組的同事。”陸以承說,“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在一起的。”

陸臻恒不再多問,又看了看這身上全是陸以承信息素味道的Beta,瞥見了他脖子上的痕跡,說:“進展挺快的。”

時祐臉一紅,他倒是沒想讓陸以承爸爸看到這個吻痕,但既然誤會都誤會了,時祐便紅着小臉擲地有聲地說出了他準備好的臺詞:“叔,叔叔!你就放心把以承交給我吧,我會對他好的!”

話這一出,場面安靜了好一會。

時祐腳趾都要抓出一棟芭比公主夢想豪宅了,幸好陸以承拉住了時祐的手,輕輕拍了拍。

Alpha的手掌寬厚,時祐感受到了冷杉的信息素安撫着他。

陸以承開口:“就是這樣沒錯。”

一旁的許茜趕緊來打圓場:“好啦,快吃飯吧。”

今天的天雲很低,像是随時都會下下來一場大雨。

灰白色的天際慢慢沉下來,餐廳正對面望出去便是庭院。

淡漠的風穿過樹梢帶起一片波動,把最後剩下的藍灰色都掩蓋了。

餐桌上,許茜和陸臻恒就是很和諧普通的夫妻,自然,親密,偶爾聊幾句話。

陸之辭很乖很懂事,不吵不鬧,沒人一點富家子弟嬌生慣養的嬌氣,安安靜靜坐在爸爸和媽媽的中間吃飯。

他們像是很平凡的一家三口。

那陸以承呢。

時祐悄悄看着他。

身旁的人眼角眉尾都和往常別無二致,那雙清澈深沉的黑眸神色平淡。

就連和他相處才幾個月的時祐都知道,陸以承吃不來辣,不喜歡海鮮,對蔥花和姜有忌口,他對芒果過敏,根本沒法喝每人一杯的芒果汁。

桌面上的菜基本偏辣,很多都是小海鮮,唯一他能吃的清炒蘑菇,他偏偏又舍不得吃。

陸之辭吃着吃着,忽然伸手拉住了陸臻恒,捂住肚子彎下了腰。

“怎麽?”陸臻恒拍了拍陸之辭的背。

陸之辭搖搖頭,但臉色蒼白,過了好一會才小聲說:“爸爸,疼……”

時祐這才意識到什麽叫做父親。

那本來看上去完全和陸以承不認識一般的陸臻恒聽罷,放下了手裏的筷子,抱起陸之辭,走之前回頭和他們說了句:“你們先吃。”

就連許茜也有點着急,她看着被抱走的陸之辭,又回頭看看坐在對面吃飯的陸以承,竟不知道該不該離開。

“去看小辭吧。”陸以承淡淡地說。

許茜有些為難,她總想着說些什麽話,但終究還是卡在心裏沒法表達,最後還是換為一句極其簡單的話。

“抱歉,以承。”

陸以承:“沒事。”

像是已經回答了無數次了,音色比外面的風還淡,無波無瀾,捉摸不透。

許茜匆匆走了。

不遠處傳來夫妻對話的聲音。

“小辭又絞痛了。”

“藥吃了還沒用嗎。”

“嗯,上次發燒後身子又弱了,感覺得去中醫那邊再開個方子。”

“好。晚點我叫司機備車,我們帶他再去看看。”

……

說實話,這頓飯和時祐想的完全不一樣。

沒有什麽打臉綠茶情敵的情節,也不需要和難搞的伯父回旋糾纏,這只是一場沉默而又不沉默的飯局。

他覺得陸以承和這個家很割裂。

他們雖然是豪門,但聊得都是很普通的家長裏短,就像所有普通的人家飯桌上所談論的一樣。

但這些裏都沒有陸以承。

就像是被單獨抽離出來,框在一個地方,該在那裏的人偏偏脫離了軌道,越駛越遠,再回過神,就再也沒有一個細節能融入進去了。

時祐撥弄了一下碗裏的菜。

外面的風又大了點,院外堆滿了樹葉,顯得愈發蕭條。

時祐不知道陸以承現在心裏想的是什麽。

這到底是個什麽感覺,這種心情蘑菇到底能不能理解。

但他又不知不覺覺得,這個時候,

以承應該很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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