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就連厚臉皮、好心态如郭夫子, 聽聞這話都愣了一愣。
什麽?
将功補過?
蘇轍不與自己計較?
幸好這個叫史無奈的胖崽子不願拜自己為師,不然他定要将這小胖崽收下為徒,日日好好磨挫他!
蘇轍即便身子不舒服, 但反應還是很快的, 忙道:“夫子,您別和無奈哥哥一般見識,他嘴上向來沒個把門的, 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說着, 他更是道:“夫子,是我不好,給您添麻煩了。”
“我, 我原以為自己挨一挨,這病就能好。”
他面上的歉意到底是真還是假,郭夫子卻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我問你,是不是你擔心稱病之後, 我會覺得你在故意偷懶?”
蘇轍點點頭,道:“是。”
“我擔心您覺得我是個心思多, 喜歡偷懶的,所以這才如此。”
郭夫子搖搖頭, 嘆了口氣道:“你真是糊塗啊!”
“人活一輩子,最要緊的就是自己的身子,幸好今日這胖崽子來了, 若不然,你一直這樣瞞下去, 就怕會釀成大禍的!”
他一疊聲吩咐青山去給蘇轍請大夫, 又是要廚房給蘇轍做些吃食好好補一補,最後更是吩咐蘇轍先好好休息。
這話說完, 他這才下去。
史無奈卻是喋喋不休,沒好氣道:“這個郭夫子實在是太過分了,八郎都病成了這樣子,也不說收八郎為徒,天底下怎麽有這樣狠心的人?”
蘇轼下意識想要點點頭,可他轉而一想,自己也是要拜郭夫子為師的,便苦着臉沒接話。
蘇轍卻正色道:“無奈哥哥,話不能這樣說的。”
“郭夫子并不知道我病了,倒是我生病了未說,給他添了麻煩。”
“我既想要拜郭夫子為師,要麽以學問,要麽以誠意打動他,難道就因區區一場風寒想要他松口嗎?這不是苦肉計是什麽……”
殊不知他說這話的時候,郭夫子正在窗外。
郭夫子不是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徑不對,可沒辦法,一切為了收徒。
身為未來的師傅,他總得看清楚自己徒兒的秉性吧?如今他聽聞這話,這才心滿意足,笑眯眯走了。
等着郭夫子再次折身回來時,大夫正在給蘇轍看診,直說蘇轍是受了寒氣,喝上幾副藥,歇息幾日就好了。
郭夫子懸着的一顆心這才微微放下。
蘇轍與大夫道謝後,這才看向郭夫子:“夫子,謝謝您,今日花銷等着乳娘來了,我會與她說一聲,會還給您的。”
郭夫子臉色一沉,沒好氣道:“還叫我夫子?”
史無奈看着他,一肚子火氣道:“您這人真是好生奇怪,不叫你夫子叫什麽?難道對您直呼其名,叫你郭太白嗎?”
“我看您對八郎分明就是雞蛋裏挑骨頭!”
倒是蘇轍與蘇轼對視一眼,兩人很快反應過來。
蘇轍更是忙下床,兄弟兩人齊齊跪在郭夫子跟前:“師傅!”
史無奈驚呆了。
原來小醜竟是他自己。
郭夫子對蘇轍兄弟兩人的反應很滿意,面上帶着幾分笑意:“沒想到你們兩個還有點小聰明,既想要拜我為師,有些醜話我就先說在前面。”
“我郭太白也是眉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們可不能墜了我的名聲,以後得勤學苦讀,不可作惡,以後入仕之後更要為國為民,若不然,我不僅會将你們逐出師門,更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蘇轍兄弟兩人頭點的宛如小雞啄米似的,連連稱是。
郭夫子又道:“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蘇轍忙道:“您說就是,只要我與六哥能夠做到,定會全力以赴。”
郭夫子這才道:“那就是我無妻無子,你們以後得給我養老送終。”
史無奈:???
蘇轼:???
蘇轍卻覺得他像小老兒似的,強忍着笑道:“這是自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只要您不嫌棄我和六哥蠢笨,我們定會給您養老送終的。”
郭夫子是第一次收徒,原還打算像模像樣再叮囑上兩句,可想了好一會,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便道:“好好念書,不說走出去給你們師傅争光,起碼不能丢臉。”
他轉身就要走,臨走之前對着蘇轍道:“你好好休息,至于什麽請大夫的錢,藥錢,就不必了,師徒之間何必這樣見外?畢竟以後你們還要給我養老送終的!”
蘇轍輕聲應是。
郭夫子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蘇轼的聲音:“夫子,不對,師傅,這幾日八郎好好歇着,那我呢?”
“我該不會還要每天繼續在雪地裏練字吧?”
外頭仍落着鵝毛大雪,這樣冷的天,這樣苦的日子,他想一想就覺得難受。
郭夫子想也不想就道:“自然不必。”
“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就好好歇幾日吧。”
他前腳剛走出門,後腳就傳來蘇轼的歡呼聲。
聽到這般動靜,他面上也帶着笑容,只覺得收了兩個小徒弟好像也不錯,他啊,很久沒感受到這般熱鬧。
蘇轍見蘇轼與史無奈笑眯眯的樣子,面上也帶着笑,更麻煩青山走一趟,将這好消息送回蘇家。
蘇洵等人知曉這事兒後,是既高興又擔心。
程氏甚至還偷偷問起蘇洵來:“……我總覺得這郭夫子看起來好像不大靠譜的樣子,他那名頭是不是吹出來的?”
“事關六郎與八郎學業一事,可是半點都不能馬虎。”
蘇洵心中也是有些許擔憂的,畢竟郭夫子嗜酒如命,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用心教兩個孩子。
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蘇洵也只能撿好的說:“郭夫子若無真本事,如何會在眉州有如此盛名?”
“你就算信不過旁人,難道還信不過張易簡張道長?”
“他舉薦的人,怎會有錯?”
聽聞這話,程氏懸着的一顆心才微微放下來了些。
很快,蘇轍與蘇轼兄弟兩人拜入郭夫子名下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眉州。
作為蘇家的孩子,作為從前眉州推崇的神童,這兩個孩子無疑是惹人關注的。
一時間,是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說蘇轍與蘇轼兄弟兩人運道極好,正因蘇家祖祖輩輩行善積德,所以蘇轍兄弟倆才能拜郭夫子為師。
有人說蘇轍倆兄弟不過是徒有其名,根本比不上程之元。
更有人說從前蘇轍倆兄弟的神童之名,乃是蘇家自吹自擂,為了蘇家紗縠行造勢而已。
……
這些話傳到蘇轍耳朵裏,他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十分在意。
他知道,這些流言背後定是程家做的手腳,索性就專心養病起來。
蘇轼卻是既自責又生氣,時常道:“八郎,都是我的不是,我與你日夜朝夕相處,卻并沒有發現你病了。”
“若非史無奈過來,你這病只怕還要拖下去。”
每每想到這裏,他都十分難受。
蘇轍忍不住一次次勸慰他:“當初六哥你整日忙着雪地練字,凍的頭重腳輕,自顧不暇,哪裏顧得上我?”
“從前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麽?”
“再說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說着,蘇轍更是忍不住道:“六哥,你向來聰明,大概也能猜到這件事是程家在背後搗鬼。”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生氣?為了這些小事氣壞了自己身子才劃不來!”
“程家做了這些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做買賣,講究的是物美價廉,我們家紗縠行的生意并未受到太大影響,你我二人也并未少塊肉,反倒是程之元名聲越來越響亮……就讓他去吧,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我斷言程之元笑不了幾年的。”
史無奈消息一向很是靈通,從史無奈口中,他知道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之下,程之元的名頭是越來越響亮。
別說眉州百姓人人皆知,就連四川不少人都知道,風頭遠盛其兄程之才當年。
蘇轼年紀尚小,這等話不大聽得進去:“可是,我一想到這件事心裏就不大舒服……”
蘇轍也知道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說這些太晦澀了些,便道:“若是心裏不舒服那就多看看書練練字,我看你整日胡思亂想,是師傅給你安排的功課太少了些。”
一說這話,蘇轼吓的臉色都變了,忙道:“可別告訴師傅。”
如今他對郭夫子的感情卻是複雜得很。
有敬佩,但更多的卻是害怕。
原先他也對郭夫子的才學有所懷疑,可不過幾次下來,他就是敬佩不已,只覺得郭夫子這樣的人才配得上“神童”二字,看起書來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每每聽到旁人閑言,即便十多年前的內容卻仍是記得。
正因郭夫子天資過人,學起什麽來都易如反掌,所以對蘇轼要求也極高,給蘇轼安排的功課很是繁重。
可憐蘇轼原先在北極院時一向以聰明著稱,如今拜入郭夫子麾下,只覺得自己像二傻子似的,讓他深覺挫敗。
一想到這裏,他更是微微嘆了口氣,道:“八郎,要是我和你一樣生病就好了,這樣起碼能歇上幾日。”
“原先我還擔心師傅每日只教我們半日,我們每日所學及不上旁人,但如今看來,卻是我想錯了。”
“師傅每日所教授的半日抵得上旁人學的五日有餘,偏偏他還覺得我學得慢,學的不用心。”
聰明如蘇轼,說起這話來是滿臉委屈:“八郎,你是不知道,你不許我晚上挑燈夜讀,說這樣壞眼睛,我卻是到了半夜都還躺在床上背書。”
“不光如此,在夢裏我都還在背書……”
他是委屈。
真的委屈。
他長到這麽大,誰不誇他聰明過人?
可他都這樣用功,郭夫子還嫌他不用心。
郭夫子倒是沒直說,每每看向他就是一副“你怎麽這樣笨”的眼神,更是直截了當說起他還要再努力些,這簡直是殺人誅心啊!
蘇轍笑着安慰他道:“六哥,再過幾日我的病就好了,到時候咱們一起念書。”
“有我與你一起作伴,師傅就不會盯着你一個人了。”
蘇轼點點頭,已是眼中含淚:“對,咱們兄弟兩人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可得早點好起來。”
對他來說,蘇轍日日養病已成了享福。
蘇轍就算每日養病,卻依舊養的不安生,從蘇轼每日訴說委屈中也知道郭夫子思維跳脫,極其聰明,連聰明如蘇轼念起書來都覺得吃力,更別說他。
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有數的。
論聰明,他及不上蘇轼。
但讀書是要講究方法,光靠着死記硬背卻是太累了點。
蘇轍每日躺在床上閑着也是閑着,索性就将硬殼紙裁成巴掌大小的紙張,更是将這小紙張交給了蘇轼,教他道:“六哥,若是你遇上什麽晦澀難懂的內容,就抄在這紙上。”
“随身攜帶,閑來無事就拿出來看一看。”
“書讀百遍,其意自見。”
“有些東西你今日覺得難,不必一直鑽牛角尖,這樣整個人也累得很,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師傅一樣天資過人,事事都與別人比,實在太累了點,白天吃不好,夜裏睡不好,第二天又怎能用心念書?”
“有些內容今日不懂,明日不懂,多看幾遍,多參透幾遍,興許過幾日就懂了。”
“讀書講究順勢而為,就像翁翁說的,揠苗助長可不是什麽好事。”
若換成從前,蘇轼定會拒絕,畢竟他就是那種不将一個問題弄明白就睡不着覺的人。
但短短幾日下來,他已被郭夫子摧殘的不成樣子,他好不容易将一個問題連夜弄明白,不曾想翌日郭夫子又丢給他幾個問題……學不完,真的學不完!
他點點頭,無奈稱好:“八郎,還是你聰明。”
又過了七八日,蘇轍的病徹底好了。
他便開始與蘇轼一起接受蘇轼的摧殘,
剛上課,他就再次見識到郭夫子的厲害,尋常夫子授課是拿着書一頁頁講,但郭夫子卻是心中自有溝壑,不拿書,也不拿筆,光靠着他的腦子和嘴,前一刻還在講這篇文章,下一刻思路一轉,又說起了別的文章,主打一個我想到哪裏就講到哪裏。
也不能說他所授內容毫無關聯,那也是有關聯的,可問題就在于很多他覺得理所應當的內容,落在蘇轍與蘇轼耳朵裏則是晦澀難懂。
不過半個時辰,蘇轍就覺得腦袋如漿糊一般,壓根理不清楚。
蘇轼提筆唰唰記筆記的同時,還不忘與蘇轍來眼神交流,仿佛在說:“八郎,我沒說錯吧,師傅講課真的很難!”
片刻猶豫之後,他就舉手示意打斷了郭夫子的話:“師傅,這裏我聽不懂,您能再講一遍嗎?”
“我們兄弟兩人年紀尚小,這個問題對我們來說太難了些。”
郭夫子雖覺得這問題簡單,但見兩個徒弟皆是一臉懵,卻還是耐着性子講了一遍。
接下來的日子,蘇轍時常舉手發問。
用他的話來說,不懂就問可不是醜事,他們師徒之間不必講究什麽面子不面子的,不懂裝懂才是醜事。
郭夫子覺得他的話很是在理,因他發問太多,以至于每每講到略深奧的問題,郭夫子會主動停下來問他們聽懂了沒有。
如此一來,蘇轍與蘇轼兩人只覺得輕松不少。
剛過臘八,郭夫子就說天氣太冷,要他們早日歸家。
當然,郭夫子的理由找的倒是還挺好聽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書讀萬卷卻比不上出去走走看看。”
“你們走的路多了,看的風景多了,對書中內容定有另外一番見解。”
從前蘇轼多勤奮上進的一好孩子啊,如今聽說要放假歸家,嘴角的笑卻是怎麽都藏不住,連聲到:“師傅說的是。”
等着一出門,他的嘴角更是笑的咧到了耳後根去了:“師傅這話說的好聽,只怕他是覺得天氣冷,嫌每日晌午過後起床還早了些,卻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師傅嘴上更是說什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麽冷的天,他不是整日賴在被窩裏就是燙了酒喝,連院子大門都不願意出,竟要我們出去走走看看,真是好狠的心吶!”
他因開心過頭,竟連郭夫子跟在他們身後一并走出來都未察覺。
蘇轍微微咳嗽一聲。
正在興頭上的蘇轼卻還沒反應過來,直道:“八郎,你怎麽了?”
“怎麽又咳嗽起來?不會又染上風寒了吧……”
這話還沒說完,他就見到蘇轍沖自己努努嘴,他轉身一看,卻見郭夫子臉色沉沉站在他們身後。
蘇轼心中暗道不好,忙道:“師傅,您別生氣,我,我是開玩笑的。”
說着,他更是拽着蘇轍的手跑的飛快,生怕自己慢上一步,就被郭夫子攔下來。
郭夫子看他們兄弟兩個離去的背影,沒好氣道:“哼,兩個小崽子,竟敢背着我說我的壞話!”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蘇轼這話是一點沒說錯,天氣太冷了,起床可真難啊!
可他又覺得他師傅的權威不可挑戰,索性便要青山去蘇家走一趟:“……與那兩個小崽子說一聲,回家休息也是不能懈怠,将我這些日子所授功課琢磨透徹,明年元宵節回來之後我可是要好好考問他們的,若是誰答不上來,嚴懲不貸。”
他嚴懲的法子與旁的夫子不一樣。
尋常學生不聽話,旁的夫子要麽是罰站,要麽是打手板。
可郭夫子懲罰方式卻是叫他們看自己吃好吃的,有一次蘇轼妄圖渾水摸魚,郭夫子便吩咐青山從杏花樓叫了一桌席面回來,他與蘇轍,青山等人是大快朵頤,只準蘇轼在一旁啃炊餅。
如此還不算,接下來幾日裏,蘇轼都只能吃饅頭。
吃的蘇轼是眼冒金星,夜裏做夢都在吃肉。
不過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有用的法子就是好法子,這一招對蘇轼來說是極其受用的。
至于懲罰蘇轍的法子,郭夫子還沒想出來,畢竟就蘇轍那性子,郭夫子只有滿意的份兒,可從未想過要如何責罰他。
***
蘇轍與蘇轼兄弟兩人高高興興回家去,程氏卻是吓了一跳。
因兩個兒子都在書院念書的關系,因兒子的師傅不大着調的關系,她對眉州大大小小的書院都很是上心,如今微微皺眉道:“……我可是聽說青城書院可是除夕前一日才放假了,足足比你們遲上半個多月!”
蘇轍笑着道:“娘,您放心好啦,讀書可不是講究誰花的時間多,而是要看誰學的知識多,誰學的內容更透徹。”
“我倒是覺得早早放假挺好的,正好這些日子我們将師傅教的內容學通學透。”
要知道,如今他那小冊子已是厚厚一摞,得好好消化消化才是。
程氏叮囑兩個孩子還是要多注意身子的話之後,便去忙自己的事。
如今将近年關,紗縠行生意好得很,她與蘇洵皆忙的抽不開身。
蘇轍去羅家看過蘇元娘與小外甥後,就繼續将自己關在書房念書。
一日不曾懈怠。
便是幾次蘇轼前來找他,邀他出門去逛逛,都遭到了他的拒絕。
他知道,蘇轼哪裏是閑着沒事兒邀自己出門?不過是想要自己請他吃東西罷了!
這一日,天氣難得放晴。
蘇轍索性找到在書房打盹的蘇轼,開口就道:“六哥,你不是老早就想說想要出去逛逛嗎?走吧!”
蘇轼一愣,遲疑道:“不去。”
別看他年紀不大,氣性卻不小,三日前蘇轍拒絕他一起出門的請求後,他就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與蘇轍一塊出門,如今是想也不想就道:“我才不去了,我要在家看書。”
三日前,蘇轍與他說了差不多的話。
蘇轍是哭笑不得,道:“六哥,請你吃一個肉夾馍,你去不去?”
蘇轼眼前一亮,裝模作樣道:“既然你誠心邀我一起,那我就去吧。”
半個時辰之後,蘇轼就啃着肉夾馍道:“八郎,你今日出門做什麽?”
“平素你可是個不喜歡出門的性子,不會就為了請我吃肉夾馍吧?若真的如此,咱們出來一趟不容易,你再給我買一包糖霜玉蜂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