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周長老的話叫整個大殿靜默了幾息。

“你們怎麽不說話啊?他真的是個男孩!怎麽會被當作女娃娃養了這麽多年?”周長老的手反複捋着胡須,難以平複心緒。

“搞錯了吧?”衆人腦海中浮現青青的模樣,無人會懷疑他的性別。

周長老瞪眼,“我還沒老糊塗到那個地步,他就是個實打實的男孩。”

時鶴靜靜站在一旁,垂眸,手無意識地摩挲如練劍柄的紋路。

“荒缪!太荒謬了。”

“這小子男身扮女,待在我伏雲宗這麽多年,是何居心?”一長老拍桌道。

柳長老道:“我觀那孩子并非居心叵測之人。”

另一位與青青熟稔的長老也道:“那孩子眼神純淨,行事坦蕩,确實不像是懷有異心。”

“那他為何長期男扮女裝待在我伏雲宗,他身邊與他相熟的弟子這麽多年就沒發現過異樣?”

雲伯衡發話,他朝身側招手,“時鶴,你去把素日裏與那孩子親近的弟子找來。”

“是。”時鶴領命。

薛景、蘇棋、文卿三人被領入曦光殿,三人當時站得離青青最近。當時混亂,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只眼睜睜看着縛水刺入青青肉體。

青青自小為他們嬌養長大,頭回見他受此重傷,幾人自責不已,恨不能時光回溯,擋在青青面前替他挨了這一劍。

三人憂心忡忡地進入殿中央,他們都不知縛水認主一事。

見禮過後,文卿搶先開口,“宗主、長老,青青他沒事吧?傷得可重?”

周長老站在大殿中央,他道:“傷勢不要緊,修養些時日便可無虞。叫你們來,是有事要問。”

三人對視一眼,薛景道:“請長老明示。”

周長老負手踱步,他道:“你們素日與那孩子關系如何,可是他親近之人?”

“是。”蘇棋答,“青青自小養在宗門,他善良謙和,懂事明禮,與門內師兄弟相處都很好。”

“既是如此,我再問你。”周長老銳利的目光鎖住幾人,“你們與他朝夕相伴,共處多年,可知他實為男身?”

周長老話語一出,三人臉上出現呆滞的神色,一時都未反應過來。

周長老催促問:“你們可知?”

文卿脫口而出,“長老,會不會是哪裏搞錯了?”

每個人聽到此事第一反應都是質疑搞錯了,周長老吹胡子瞪眼道:“他就在內殿躺着,若是不信,大可進去扒了他褲子看。”

話已至此便知,斷非是周長老弄錯。

青青是……男孩。

文卿三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

最後,是薛景啞聲開口,“弟子、不知。”

三人的反應是最好的證明,他們确實不知。

高臺上的雲伯衡開口,“我且問爾等,他是否為刻意隐瞞,他素日裏可有異常。”

片刻沉默後,薛景道:“回禀宗主,弟子可以保證,青青他絕非刻意隐瞞。他來宗門後因病曾喪失幼年記憶,他大抵是……認知有誤。”

“是,宗主,弟子也可以作證,青青他絕非壞人。”

“幼年失憶。”雲伯衡喃喃。

最終盤問下來,也是無果。青青自幼女孩打扮的原因,大抵只有當年将他帶回宗門的夙離知曉,可夙離下落不明。

青青昏睡了兩日。

醒來時,他被腹部的傷口疼得眼淚汪汪,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青青盯着陌生的床帷眨動眼睛,他只記得,他在徐揚長老的封劍大典上,被縛水劍攻擊了。

“呃,你醒了。”守在一旁的丹修弟子出聲。

青青偏頭,是個熟面孔,這人他常在白鴻玉身邊見到。

“師兄,這是哪?”青青啞聲問。

“這是蒼鷺院,宗主的院子。”

青青驚訝地睜圓了眼,只是受個傷,怎麽還被搬到宗主的院子裏來了?

那丹修弟子面色古怪,坐姿僵硬,神情間透出些尴尬,青青察覺,不由得問:“師兄,你怎麽了?”

“沒、沒事。”那丹修弟子靠着桌子,他道,“呃,我給你倒杯水吧,你既醒了,我去把長老請來。”

說罷,那弟子給青青倒了杯水放在床邊便退了出去。

青青不明狀況地躺着,過了一會兒,他才艱難地想坐起來。

青青小臂使力支着床,努力想不碰到腹部的傷口,可還是疼得直抽氣。

周長老推門而入,看見的便是青青烏發披散,小臉蒼白地捧着茶杯小口喝水。

周長老細看青青那秀致的五官,心中暗想,也怪不得八年來未有人懷疑過他的性別。

周長老走到桌邊坐下,“你醒了,看來是無虞了。”

“謝謝長老。”青青小聲道。

周長老目光緊盯着青青,見他一臉無辜地捧着杯子喝水,雙目圓睜,眸光純淨,确實不像是懷有異心之人。

青青被他盯得不自在,他道:“長老,我怎麽了嘛?”

周長老哼一聲,道:“真是個傻小子,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青青面露迷茫,“什麽分不清?”

周長老道:“你可知,你是男孩?”

青青搖搖頭,“不,我是女孩。”

周長老往青青腦袋上狠敲了一記,“說你傻你還真傻!記住了,你是男孩!”

“嗷——”青青捂着腦袋,可憐兮兮地望着周長老。他不理解,周長老為什麽要這麽說?

周長老收回手,搖搖頭,“罷了罷了,往後你就知道了。”

“你就在此休息吧,休息好了,你的機緣也來了。”

說完,周長老背手離開。

什麽機緣?

青青一頭霧水。

周長老走後,青青獨自一人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半日,無人來看望。

青青的傷口又痛又癢,屬實有些難耐,他無聊得去細數床帷上的紋路。

青青想,等來人了,他就要說他要回自己的院子。在宗主這邊養傷,師兄們都不能來看他,他一個人好生無趣。

等到下午時,才來人了。

是時鶴,他依舊戴着面具。他雙手捧一托盤,托盤上放着一套衣服。

“時師兄。”

時鶴道:“你既醒了,換上衣服去見宗主,他在等你。”

聽聞宗主單獨召見,青青“啊”了一聲,手指有些緊張地扣着被褥。

時鶴不再多說,将衣服送到青青手邊,然後準備離去。

青青拿起托盤上全然陌生的衣服,素淨的白色,沒有過多的紋飾,是男子衣袍的樣式。

青青心裏生出不安與煩躁,他試探地開口,“時師兄。”

“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嗎?”

時鶴頓住腳步,側過頭,留下一句,“這才是你該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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