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痛
033 心痛
“廢話，明知故問！”地獄聖女站在那兒，尚未成熟的小臉上帶着一股無以言表的怨氣，迎着風，那銀白的長發糾成一條條細蛇狀，再被周身散發的寒氣一吹，還真有些駭人。
四周的吃瓜群衆被那股寒氣一逼，都連連打寒顫，許多人意識到事情并非拍電影這麽簡單，便連熱鬧都不敢瞧了，嘩啦啦轟然散去。整條街道頓時冷清了不少。
“夜容，你先走！等我打發了這兩個小毛頭，就跟你一起回去迎接地魔王。”地獄聖女說罷，雙掌微微擡起，勢如抱球，就見一團氤氲的冰寒之氣，自她掌心汩汩滲出，頃刻間凝聚成一個透亮的光影，有如一顆碩大的、透着寒光的夜明珠。
“小毛頭？誰是小毛頭？你沒照過鏡子吧？”蕭肅不滿地反駁道。
沈成蹊說道：“蕭哥你還真是糊塗，地獄哪來的鏡子啊，他們一個個長得鬼模鬼樣的，哪裏還敢照鏡子？就算照着了，那鏡子也受不了，會自動破裂哈！”
幾個人說話間，鬼妃已帶着四魔怪退了出去。地獄聖女聽了蕭肅和沈成蹊的對話，氣得臉色由白轉青，手上無形之中又加了幾分力道，想必那醞釀的威力也更大了。
“小心！”蕭肅拉了拉沈成蹊的衣角，說道，“這可是千年寒冰奪魄珠，一旦被擊中，是人類，就會必死無疑，像我們這種修行的被擊中後，純之真氣也會被吸走一部分。一連擊中九次，那就永世無法再恢複過來了。”
沈成蹊不答話，只是有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你們兩個還磨蹭什麽呢？趕快亮出兵器來！”地獄聖女不耐煩地催促道。
話音剛落，蕭肅喝一聲：“接招！”便展開遁影步，揮起問鼎長劍，毫不遲疑地攻了上去。
沈成蹊也是銀鞭一甩，上前道：“蕭哥，我來幫你！”
卻見寒冰奪魄珠已夾雜着呼呼風聲，以及地域聖女自大狂妄的笑聲，霸道地朝蕭肅左肩的位置襲來。
眼看就要中招，蕭肅忙将問鼎長劍一甩，長劍在空中舞過一條閃光的弧線，直挺挺地迎上了寒冰奪魄珠，只聽“叮——”的一聲，那珠子已爆裂開來，化作一條條寒冰粒子流，四散飛濺。
“可惡！再來！”地獄聖女尖銳的聲音再次劃過鼓膜，在腦海中産生震顫，蕭肅深知，這一回，她将徹底爆發！
果不其然，她銀白的長發在體內散發的寒氣逼迫下，竟然一根根豎了起來，手臂上的青筋高高鼓起，一看就是準備要拼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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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次，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在沈成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團參雜着地獄冤魂的紫色奪魄珠就氣勢洶洶地朝他射來，速度簡直令人無法想象！
近了！更近了！沈成蹊的瞳孔在放大，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躲不掉、也閃不開！若是蕭肅問鼎長劍出馬，不定要傷着沈成蹊。
電光石火間，蕭肅摸出一枚銀镖，使手指運巧勁一彈，将銀镖彈了出去。
銀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着呼嘯聲，朝奪魄珠撞去。
“叮——”
奪魄珠與徽章撞在了一起，頓時合為一體，朝奪魄珠射來的方向退了一段，再“啪”的一聲炸開！一時間，那無數找不到着落的冤魂發出一聲聲尖利的哀嚎，朝四周的黑暗處逃竄開。
“好險啊！”沈成蹊摸摸額角冒出的冷汗，擠出一絲欣慰的笑，“謝蕭哥啊，要不然，這些冤魂在我身上寄居，那下一秒，我只怕就會不認識你，甚至要加害于你。”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蕭肅道。
不知為什麽，或許是聽了蕭肅這句話，或許勾起了什麽往事，地獄聖女突然用手捂住了左胸，似乎那兒特別疼。她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剛開始是憤怒，慢慢又變成哀怨，最後變成悲情。她眉頭擰緊，思緒宛如剎那間穿透了千年的悲涼。
“她這是怎麽啦？怎麽突然之間就兇不起來了？”沈成蹊不解地問蕭肅。
蕭肅疑道：“我并未對她下手，只是将那枚銀镖彈過去，擊碎了她的冤魂奪魄珠而已。”
就在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時，一個沉穩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阿修羅，回頭是岸。棄惡吧！從善吧！”
蕭肅與沈成蹊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披白色鬥篷的男子翩跹而來，他濃眉大眼滿面紅光，手中托着一個黑色的琉璃瓶，裏面裝着的，似乎是各地收集來的孤魂野魂。
“你是？”蕭肅問道。
那人看一眼地獄聖女，這才轉過臉來，對蕭肅說道：“我是為了她而來，等在這兒好多天了。”
“誰？”
“她！”那人一指地獄聖女。
“那麽，還有個問題你沒回答！”蕭肅說道。
“我叫吳憾，本是魔道中人，後為阿修羅（地獄聖女）所感化，自焚魔念化作凡人，幾經修煉，終于快要蛻變為人中仙了，可是，阿修羅卻……”說到這裏，吳憾再也說不下去了。
沈成蹊見吳憾不開心，立即話鋒一轉：“那她為什麽捂着胸口呢？我們又沒有傷她。”
“也許是你們的武器之中，有什麽喚起了她的回憶，所以，她心痛了。”吳憾說道。
“哦！”蕭肅終于記了起來，“看來是我的銀镖在起作用，據說這種法器會感化人，剛才我使力将它彈出去，可能激起了她感人的記憶片段。”
“咳咳——”沈成蹊見吳憾臉色越來越凝重，連忙用咳嗽聲打斷了蕭肅的話。
“你說你受了阿修羅的感化，可是，阿修羅這個樣子，又怎可能感化一個魔道中人？”蕭肅明白了沈成蹊的心思之後，再次轉移了話題。
吳憾看向阿修羅，悠悠地說道：“那個時候，阿修羅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她是因為幫我，才受到地魔王的懲罰，淪為了地獄聖女。”
阿修羅無力地顫抖着身子，如一片落葉般，從上邊飄落下來，瑟瑟地落在吳憾的面前，一雙無辜流轉的眸子無助地看向他的臉，眼眶中有晶瑩的東西在閃動。
“對不起妹妹，是我讓你受苦了。這次我一打聽到你即将出沒人間界的消息，馬上就找到這兒來了，你果然在這，我真得感謝上蒼啊！”吳憾一把上前摟住了阿修羅。
可是，那懷抱還沒有将這個地域聖女溫熱，她“啊”地驚叫一聲，雙手捂住胸口，在吳憾的懷中癱軟下去，僵直地倒在了地上，一股黑色泡沫自她的嘴角緩緩溢出。
“這……這怎麽回事啊？”沈成蹊給吓着了，連忙問吳憾。
吳憾沒有回答，只扭頭對蕭肅說道：“你會布保護結界麽？”
“會！”蕭肅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面對吳憾的要求，他連猶豫的想法都沒有。
“蕭哥，布結界需要耗費不少功力吧？”沈成蹊問。
“會消耗一些。”蕭肅回答。
“他剛才都說了，他快修成人中仙了，為什麽還要你給布結界啊？”沈成蹊說道。
吳憾解釋道：“因為我的功力想用來替她療傷，抱歉了。”
蕭肅對沈成蹊說道：“沒事的，這點損耗不算什麽。”
“那好吧。”沈成蹊回答得很勉強。
“看來你這位小兄弟還真是關心你。”吳憾對蕭肅說道。
蕭肅笑笑：“那事不宜遲，咱們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我給你們布一個結界，讓你替她療傷。”
吳憾背負着阿修羅，蕭肅和沈成蹊将手機調出電筒照明。
剛走了兩步，沈成蹊的手機就叮咚叮咚連響了好多下，他打開一看，是HQ44號群有人在熱聊。
他一點開群，聊天記錄就快速舒展開來。
他快速滑動手指，拉到最開始的地方，是七星峰道人在HQ44號群問大家：“群裏有誰在LY縣西郊附近？”
然後隔江踏浪回複：“那不是群主家嗎？出什麽問題了？”
七星峰道人：“聽說鬼妃現世了，擔心群主和小沈的安全。”
雲菲菲：“不是吧，他倆怎麽又一聲不響跑了？”
隔江踏浪：“還好你沒去，鬼妃哪是咱們這種惹得起的？”
雲菲菲不以為然道：“小跟班都能去，我怎麽就不能？”
七星峰道人@雲菲菲：“現在不是争吵的時候哦，你快往北走，去看下群主和小沈的情況，一有異常馬上報告給我或者我們誅魔組成員。”
雲菲菲：“我表哥親自出馬還能有異常，你是不是想多了？
七星峰道人：“未雨綢缪總是好的，再說，這種事本來就是誅魔組分內之事，群主替我們擋着，我們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冒險。”
沈成蹊趕忙語音回複：“道人別着急，我和群主現在沒事哦。”
雲菲菲：“沒事？我不用去了？我都還想見識一下呢！”
七星峰道人：“小沈，你可算是回複了，私聊你都不回複。”
沈成蹊仔細一看，還真是，道人發了消息，又接連發來視頻語音，都沒有處理。于是趕緊發去語音道歉：“不好意思啊道人，剛才确實沒聽到。”
七星峰道人：“沒事就好，有事歡迎來找。”
沈成蹊回複：“好的，多謝！”
這時候，幾人來到附近的一個草坡上。
這兒三面環山，只有一條羊腸小道能上來，相當偏僻。
見吳憾已将阿修羅放在地上，蕭肅将沈成蹊拉了過來，随後凝神掐訣，在四個人的圈子外頭布好結界。沈成蹊好奇問道：“蕭哥，你怎麽把我也罩到結界裏來了？”
蕭肅附在沈成蹊耳邊，小聲說道：“你之前沒聽她說嗎？她要同鬼妃夜容一起回去迎接地魔王。所以估計地魔王現在已蠢蠢欲動了。但地魔王若要出來，就得經過地界之門，而這扇門只有地獄聖女可以打開。所以我們得守住阿修羅這把鑰匙，沒了她這把鑰匙，地魔王就來不了人間界了。”
蕭肅雖然說得很小聲，但還是給一邊替阿修羅療傷的吳憾聽到了，他有些惱怒地說道：“瞧你們說的，好像阿修羅就是萬惡之源一樣。”
蕭肅不語。
過了好了一陣，吳憾站起身來，對蕭肅說道：“有了結界，鬼妃也不會跟過來搗亂了，我現在就正式給阿修羅輸送內力，她一醒來我便讓她把一切坦誠相告，你們也就知道她有多無辜了。”
說罷，吳憾幫着阿修羅盤腿坐好，從背後源源不斷輸送內力給她。
阿修羅清醒了過來，吐出一大口鮮血，吐完之後，有氣無力地對吳憾說道：“我中了地魔王的冰魄符咒，只要動一絲善念，那符咒就會發作，你……你修行還不夠，沒辦法破解那符咒，反正我也快不行了，你不用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