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戒酒
戒酒
從新月軒出來時，月亮已經升起來了。
璃月港的街上人來人往，熱鬧得很。
尤蘿擡眼看了看迪盧克，又把頭低下了。
她的肚子剛才偷偷叫了幾聲，希望沒被聽見，畢竟那飯桌上的菜品琳琅滿目，每一道菜看起來都十分美味。
“我知道一家餐廳，味道也許不比新月軒差，要去嗎？”迪盧克注意到尤蘿的飄過來的眼神，開口提議道，“不過走過去有一段距離，你的肚子已經叫了好幾次了，如果想就近吃一些也可以。”
“……”
尤蘿撇了撇嘴，心想果然還是被他聽到了。
既然已經有了提議，尤蘿自然不想和美食擦肩而過，她點了點頭：“那快帶路。”
街上行人如織，商鋪酒樓透出的燈光亮過天上的月光，迪盧克讓尤蘿走在裏面，叫她注意腳下別摔倒。
“他們叫你留下來吃飯，你為什麽不留下來？”
尤蘿沿着路邊走，偶爾側身避讓行人，迪盧克每次都會下意識拉住她，怕她一個沒站穩把肩上的傷口拉開。
“不熟。”他的回答很簡單。
尤蘿用鼻子“哼哼”兩聲，又想起那些菜，兀自搖了搖頭，心想可惜。
她也沒再問，知道迪盧克不會多說，以他的性格，他說不熟就是不熟，不然還會再多介紹幾句。
事到如今還是吃飯事大，二人走着，天邊偶爾會閃起幾朵煙花，孩子的歡呼聲随着煙花起落而起落，尤蘿仰頭看了看天。
Advertisement
“白術說你的嗜酒症可能是發育過程中體內的代謝紊亂引起的，但我懷疑不只是這個原因。”
迪盧克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很輕，但恰好能被站在他身旁的尤蘿聽到。
尤蘿猛地擡頭看向他。
“那還會有什麽原因？”她問迪盧克。
他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迪盧克步調不變往前走着，他的話頓了頓，低眸與尤蘿四目相對。
尤蘿看到他紅色的瞳裏緩緩流轉着一抹光，随後他又重新将目光投向前方。
二人之間的氣氛裏凝了一瞬。
尤蘿見迪盧克不說話，剛想追問，就聽見迪盧克開口說：“以下都是我的猜測，原本不想和你說這些沒有證據的話，但想了想還是要告訴你，你才好在平時多留心眼。”
“你快說，我自有判斷。”尤蘿催促道。
“那回在風起之地擊敗魔物後你的嗜酒症就犯了，但在這之前我就在你的身上聞到了明顯的酒味，之前你從沒有在攝入酒精後犯過病，按理來說，只有在病症出現而體內沒有酒精存在時你才會犯病。”
“對。”尤蘿點頭表示同意迪盧克的說法，“這個我測試過，在體內有酒精存在時嗜酒症不會發作，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明明喝過酒。”
她抿唇想了一會兒，又說：“對了，我的嗜酒症之前還有規律，每次發作都在月末，但這段時間似乎很不穩定，随時都有可能會發作，而且有時會莫名覺得頭暈眼花。”
迪盧克的臉色有些凝重，他開口繼續道：“你還記不記得六年前蒙德經歷過一次變故？
尤蘿的眉頭一緊。
六年前的蒙德，經歷過一次巨變。
那年的蒙德被成千上萬的魔物攻擊，騎士和勇敢的民衆們誓死抵抗，這才讓蒙德度過了難關。
尤蘿想把那場災難詳細地回憶起來，卻發現記憶零散，幾乎湊不完整一條時間線。
她只記得那時的城門緊閉，城外的河裏常常傳來詭異的尖叫，遠處的山頭籠着一層厚厚的青灰色霧氣。
她那時候年紀尚小，曾以為灰暗之後就是蒙德的末日。
時間抹走記憶是很尋常的事，病症發作也是循序漸進，她一開始并沒有感覺到什麽不适。
然而那場災難結束之後，她就得了一種在蒙德無藥可治的怪病。
難道說，她的嗜酒症和那場災難有什麽關系？
“蒙德郊外的魔物好像正被什麽力量所控制着，而這種力量似乎也在無形之中影響到了你。”迪盧克說，“但這是我的猜測，證實還需要時間，你只要記得如果遇到了魔物，不要和他們有正面沖突，能跑就跑，千萬小心。”
尤蘿垂着眼，悶悶地“嗯”了一聲。
迪盧克雖然嘴上說着沒有證據，但毫無證據的話不可能由他說出，尤蘿心知他一定已經着手調查，一時卻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她怕自己說“如果可以能不能和你一起調查”，反而是拖了他的後腿。
畢竟她身患嗜酒症，還沒有神之眼，那幾下拳打腳踢，到時候迪盧克還得分神照顧她。
尤蘿蜷着手指，心裏沉甸甸的。
“還有別再随意出遠門了，也別輕易相信別人的話。”迪盧克看了一眼尤蘿垂下的腦袋，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繼續說，“那天襲擊你的人是要置你于死地，好在你身上帶了匕首，回去我再給你鑄把順手的單手劍，有空讓凱亞教你幾招。”
尤蘿沒說話，迪盧克皺了皺眉。
“尤蘿？”
“嗯。”
“在想什麽？”迪盧克問她。
“那個人你能幫我查查嗎？”尤蘿仰起頭來看他，眼裏也沒什麽光。
“在查了。”迪盧克回答她，“以後萬事留個心眼，小心總是好的。”
“我知道。”尤蘿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尤蘿先前想問迪盧克為什麽來璃月，又為什麽會在她被追殺時出現，現在一番對話下來早就有了答案。
她的幼馴染雖然平時一副冷臉模樣，用心囑咐她時還是會喋喋不休。
迪盧克是真怕她出意外，尤蘿知道。
算他還有良心，上回讨她酒錢時是真欠！
尤蘿盡管心中擱着嗜酒症的事，但腳步還是難免輕快了不少。
她摸着口袋裏的錢包，聽見迪盧克說：“到了。”
尤蘿站在一家餐廳門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嚕！”
一團黃色從餐廳裏滾出來，緊接着一位短發少女端着兩盤菜也走出來：“客官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來萬民堂吃一口正宗璃月菜！”
尤蘿定睛一看，那少女不就是昨天在不蔔廬見過的香菱？
顯然香菱也已經看到了他們，她路過時腳步一頓，尤蘿聽到她輕輕說了句“稍等”。
沒過多久，她就跑回來了。
“居然是你們！好有緣分！”香菱拍了拍手，臉上滿是笑容，“你們可是來萬民堂吃飯的？”
“可還有空桌？”迪盧克問香菱。
周遭人群擁擠，露天的餐桌邊都坐滿了人，說不好沒位置給他們就餐。
“有有有，來，跟我來吧。”香菱朝他們爽快地一揮手，帶他們進了萬民堂。
萬民堂裏的就餐空間并不如露天的寬敞明亮，但卻能将餐廳外面的喧鬧嘈雜聲恰到好處地隔開。
尤蘿和迪盧克随着香菱的指引坐到一旁的餐桌邊，聽香菱給他們報了幾個菜品。
“這幾道是璃月的特色菜，你們瞧瞧？”
尤蘿随意地翻了翻菜單，都是她沒有嘗過的菜，她擡眸和迪盧克對視一眼，又仰頭朝香菱笑道：“就按照這些上吧！”
“好咧！”香菱收起菜單，給他們二人各倒了一杯茶。
餐廳裏的飯菜煙火氣更濃一些，坐在這裏沒一會兒，身上就沾上了味道。
尤蘿揉了揉肚子，感覺更餓了。
迪盧克坐下後就沒再說過話，尤蘿本想再問問他有關嗜酒症和魔物的關系，但顯然這個氛圍已經不再合适。
她索性坐着等上菜，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香菱端着菜過來時，尤蘿開口問她這裏有沒有酒。
“酒？當然有！要什麽酒？”香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碗筷落地的聲音，回答尤蘿的同時她扭過頭去，看到了竈臺邊的那團黃色。
尤蘿想問問她有什麽好酒推薦，卻聽見她高聲喊道：“鍋巴！你在幹嘛！”
原來那團黃色叫鍋巴，尤蘿出神。
香菱讓尤蘿稍等，她跑過去把地上的碗筷快速收拾了，又把鍋巴帶到離竈臺遠一點的地方，叫他好好待着，小心受傷。
桌對面一言未發的迪盧克這時突然開口，他屈指敲了敲桌面，說：“別喝酒。”
“好不容易來璃月，怎麽不喝酒！”尤蘿皺起眉。
“肩上的傷口還沒有好，你明天還要喝藥，最近還是戒了酒。”迪盧克在旁邊的筷筒裏抽了雙筷子，挑了兩塊魚肉放到尤蘿碗裏。
尤蘿把魚肉塞進嘴裏，嚼了兩下就咽下去，她的目光落在那條魚身上，卻不動筷子：“那我嗜酒症犯了怎麽辦？”
“迫不得已再說。”迪盧克瞥了她一眼，又給她挑了兩塊沒有刺的魚肉。
洗了手的香菱回來時抱了一壇酒和兩個酒杯，她把酒往尤蘿面前一放，不等桌前二人反應，擡手就将酒杯滿上了。
“香菱今天請你們喝酒！”她哈哈笑道。
迪盧克看着兩杯酒，心想不好，他才擡起頭，就看到尤蘿已經捏着酒杯，往嘴裏灌了一口酒。
“……”
竈臺那邊有人喊着香菱叫她去幫忙，她快步離開了，走時帶起一股風，風裏夾雜着濃烈的酒味。
“你。”
迪盧克松了筷子，伸手将尤蘿手裏的酒杯拿過來。
他就該再早一步！
尤蘿被奪了酒杯也不叫嚣着讓迪盧克還回來，她拍着一旁的酒壇，低低笑了一聲。
“我就喝。”她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