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點半
三點半
“！”
哈娜猛地坐起，刀攪般的疼痛讓她從睡夢中驚醒，明明是房間裏的溫度一點也不低，她卻覺得額頭的冷膩汗水止也止不住。
抱着她的游星立馬被驚醒，少年直起身打開房間的燈，柔和的燈光落了哈娜滿臉。
女孩不适應地眯着眼睛，眼淚倒是直接落下來，她嗚咽了聲倒在身邊人的懷裏，拉緊對方的背心衣料，“好痛啊，痛死了，嗚嗚嗚嗚嗚嗚，游星。”
游星伸手貼了貼她的額頭，被她汗濕的鬓角一驚，伸手攬住後，才小心地輕柔地順着脊背摸了摸，懷裏的女孩還被疼痛折磨着，時不時顫抖着。
她感覺像是被破碎的冰冷兵器貫穿，劇烈的痛苦随着呼吸一并迸發，仿佛渾身的血肉都被這股鋒利的寒意中割傷。
每一分一秒，痛苦都比上一秒更加猛烈，哈娜臉貼在游星溫熱的胸膛咬着唇無聲地哭泣着，淚水被布料吸收，暈染着一小片清晰地深色痕跡。
游星撫在哈娜背上的手一頓，他抿直唇線，小心捧起對方哭得滾燙臉頰，溫涼的淚水順着臉滑進他的手心裏。
她還緊緊抓着他的背心，咬着唇，生怕發出太大的聲音驚動了他人，她跪在床上，整個人喘得像頭擱淺的鯨，周身脫水，但名為疼痛的液體已經淹沒了她賴以生存的氣孔，挨過這漫長疼痛的跋涉渺茫無期又令人絕望。
漂亮的淺藍色眼瞳中閃着水光，将他的身影完整映如其中。
“哈娜，我給你倒點水，吃完止痛藥就好了。”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钴藍色眼瞳流露出深切的疼惜和溫和。
哈娜低垂着眼睫，又滾落了一行清澈的淚水，心底的酸楚泛濫成浪潮山呼海嘯地沖上了岸邊。
她埋頭緊緊抱住游星，在對方的腰腹間蹭了蹭，聲音低低的還帶着鼻音，“我想抱一會，你再去。”
說完還哼哼唧唧地動來動去，試圖在他懷裏找到舒服的地方。
游星愣了下，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扯起嘴角，“嗯。”
等她緩了一會，游星輕輕拉開環住自己的手臂，對方不滿地收緊了下才不情不願的松開，癱在床上看着自己。
明亮的淺藍色眼眸中像是蓄着一池清水，随時都會哭起來般。
“我馬上就回來，”游星彎腰摸了摸她的臉，把粘在她玉般白皙的銀色碎發撥開，“哈娜再忍一下啊。”
“嗯。”她趴在床上，不舒服地蹭着床單，小聲地應了聲。
游星一手拎起被她踢到床尾的熱水袋，抓了抓額發向往後梳去，順便印走驟然冒出的細汗。
哈娜癱在床上，在游星的背影消失在門背後，才咬住臉下的床單，把那些細碎的嗚咽全部壓了下去，扣在床上的手指骨節用力到發白。
細碎的水珠挂在她濃密纖長的睫羽上，像是一串晶瑩的冰晶，哈娜用力閉了閉眼，才覺得那股刺痛平緩了一下。又慢吞吞翻了個身，把自己蜷縮起來。
“哈娜。”少年清亮的聲音被壓低，他端着水杯坐在床邊，小心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嗯？”
“還可以坐起來吃藥嗎？”
“…可以，”哈娜支起上半身就往游星的大腿一躺，臉頰肉都嘟起來，她眯着眼睛逆着燈光擡頭，“就這樣啦，喂我嘛。”
明明是疑惑的句子硬生生被她說成肯定句。
游星：…
他嘆了口氣，把藥放在掌心遞到哈娜的唇邊，等對方低頭叼起那粒藥片後，又把水杯湊在女孩嘴邊喂她喝水。
哈娜喉頭一滾，咕嘟一下咽了下去。
游星把水杯放好，又摸了摸她涼涼的臉頰，“咽下去了嗎？要不要再喝一點？”
哈娜蹭了蹭他的手心，伸手環住他的腰，用力一拽，朝他懷裏又滾了一下，位置就有些微妙了。
游星條件反射肌肉一繃，低垂着眼，長長的鴉羽般的眼睫動了動，看着已經算是躺在踩到危險的區域的哈娜。
“游星？”
“嗯？”
哈娜從下往上望着少年，淺藍色的眼眸眨了下，“你現在看我的表情好恐怖啊。”
不動游星：……
他輕輕笑了聲，伸手蓋在哈娜的臉上，對方眨了眨眼睛，睫毛輕輕掃在他的手心，帶起一陣一陣癢癢的感覺，“會害怕嗎？”
“不會啊。”
她擡頭在他手心親了下，游星下意識握緊手，淡藍色的眼睛就露出來，她笑嘻嘻地彎了彎眸子，擡起身就往少年的身上一靠。
沒等游星說什麽，哈娜就低頭咬在他露出來的精致漂亮的鎖骨上。
“哈娜！？”男孩一手摟住她防止她滑下去，無奈地扶着額頭，“你……”
哈娜咬了一會，磨了磨牙，松開後發現上面都是自己的口水又默默地舔了下。
游星抖了下僵硬着身體讓她舔完，癱着臉，一手把重新弄熱的熱水袋塞她懷裏。
“睡覺吧，我剛剛看了，這才三點半。”
“游星。”哈娜抱住被塞過來的熱水袋抿了下唇，“鹹的，難吃。”
“……”
游星被哽了又哽，伸手捏了下哈娜的腮幫子，“快去睡覺。”
“哦。”
她默默調整姿勢，抱住懷裏那個暖乎乎的熱源，毫不避諱地貼在游星身上，湊在少年的耳邊輕輕地說，“謝謝游星哦，我真的喜歡你。”
吐氣落在耳邊，癢癢的、潮潮的，游星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又一下。
“你乖一點，好好睡覺。”他的聲音低了下來，聲音沙啞。
“咦！我——”話說到一半的哈娜僵硬了起來，整個臉都皺了起來，捏着游星的衣角慢慢地低下頭。
“怎麽了嗎？還在痛？”游星連忙彎腰伸手試圖摸了下哈娜的肚子就被對方冰冷滑膩的手抓住。
女孩的手心還是汗津津的，“游星。”
她小聲地喊了一聲，語氣裏透着無比的委屈，“我胸口好痛。”
不動游星：…
他僵硬着臉，保持着彎腰動作停在原地，過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個，我就沒有辦法了……”
“嗚嗚嗚嗚，長大好煩啊！！！”她半彎着腰，完全不敢再碰自己胸口一下，埋在游星的腰間暴躁地狂蹭，“煩死了，好疼。”
“……加油。”
“不要加油的說。”
“……”
勉勉強強哄哈娜睡着，游星維持着抱着哈娜的姿勢，動作輕柔地替她拉下來又卷上去的衣角。
“你這個睡姿…”
說到最後，他都無奈地笑了下，音色溫柔又平和。
他拉了下滑下去的被子，淡淡的綠茶香味混着濃郁的血腥味萦繞在鼻尖，游星的動作頓了頓，一言難盡地伸手摸了下哈娜躺着那塊地方，對方不舒服地嘤咛了句，扭頭就在他懷裏換了個姿勢，陌生的濕潤的觸感傳來。
不動游星：……
他按在床上的指尖顫了顫，癱着臉反手去抽床頭櫃上的抽紙，擦掉指腹那一小片紅色痕跡，深深吸了口氣後，游星連同被子把哈娜抱起來，默默走回自己的卧室裏。
游星單手扯了塊自己的浴巾攤開在床上，把哈娜放下去，伸手捏了下她略帶蒼白的臉，“真的服了…”
早上瑪莎起床就發現早餐早早就做好，游星坐在門邊看着迎着朝陽飄舞的床單和床墊，她揉了下眼睛，确定面前的床單被套是哈娜的後，語氣微妙了起來。
“要給你們準備紅豆飯嗎？”
“…不，哈娜只是生理期。”游星木着臉看着她，東邊天際泛着燦爛霞光，一陣風吹過，裹着清晨的涼意拂過他的發梢，“瑪莎，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你們真的是越大越不可愛啊，小時候還會喊我阿姨，現在直接喊名字了。”瑪莎攤了下手，露出一個被傷透心的表情。
游星：……
他直接扭過頭不去關注養大自己女人的表情。
得不到自己想看的，瑪莎咳嗽兩聲，她朝哈娜的卧室比了比手勢，“你不會守着她，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吧。”
“差不多，”他低頭把卷起來的外套袖口整理了下，遮住了瘦削有力的手腕，“該回去繼續陪着了，早飯我做好了。”
“嗯，”黑發的女人笑眯眯應了聲，“你還真的是拿她沒辦法啊。”
“因為…這時候不順着她，回頭會鬧得更厲害。”游星随手揉了揉手腕，擡眸看向瑪莎，嘴角倒是帶着一絲笑意。
“也是你慣出來的呢。”瑪莎看着少年挺拔修長的背影，莫名有種歲月不饒人的感覺，自己收養的男孩已經這麽大了啊。
不過，瑪莎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們還小哦，我還沒做好準備你們兩個在一起呢。”
聞言的游星一僵，“不會的，瑪莎，你想多了！”
難得語氣都被堵得高昂起來，瑪莎忍不住笑起來，畢竟不動游星是四個人裏最少年老成的了，看他破防變臉特別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