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兩天後，李鈴蘭再次來到駿風服裝店。
李友良的照片已經被打印制作出來，李鈴蘭親自盯的制作過程。
有上一世的先知視角，李鈴蘭在品牌推廣娛樂營銷人設塑造方面，思維會相對超前許多，也大概了解這個階段大衆的審美趨勢。在她的建議下，李友良的照片風格迥異，有電影海報風格、有寫真風格、有街拍風格等等，呈現出來無不令人驚嘆顏值。
“妹妹，你太能耐了，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啊，這是在我們小店拍的嗎？而且，你看這渣男，明明哪裏沒咋變，但就是比他真人好看上百倍。”唐曉麗拿着人像海報，啧啧稱奇，“貼我們店裏是挺賞心悅目的。”
“照這個貼上去。”
李鈴蘭将一張圖紙平鋪在櫃臺上，“哪裏不合适我再改。”
唐曉麗驚詫地張大嘴巴，圖紙是駿風服裝店內部照片的放大版，李鈴蘭竟然對照片重新做了設計，清楚地标明哪裏貼大海報、哪裏放小照片、哪裏放易拉寶，并且充分考慮到店內布局，擺放的位置不僅不顯得累贅，相反更契合店內布置，像是量身定做的裝飾畫。
唐曉麗拿着海報先按照圖紙上的位置比劃一番，激動道：“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妹妹，你到底是幹什麽的，咋還有這本事？”
李鈴蘭沒有回答，她甚至至今沒有告訴唐曉麗自己的名字。
“怎麽樣，可以吧？煥然一新！”唐曉麗按照圖紙上的标注，将所有物料安置到相應位置後，情緒高漲擡起雙手，想和李鈴蘭擊掌。
李鈴蘭唇角淺淺的笑意一閃而過，象征性地擡起右手，和她拍了下，接着轉身走到櫃臺處，從包裏拿出厚厚的一沓報紙，交給唐曉麗。
李鈴蘭：“知道怎麽說嗎？”
唐曉麗：“知道，早都背地滾瓜爛熟了，放心。”
“那就給他打電話吧。”
李鈴蘭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對唐曉麗微微一笑，“辛苦你了，麗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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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麗：“不辛苦，這就打。”
李鈴蘭點點頭，背上包離開服裝店。
唐曉麗看着李鈴蘭離開的背影，莫名覺得帥氣，忍不住感嘆道：“就喜歡這種封心鎖愛的姑娘。”她大概猜到李鈴蘭想幹什麽，只不過，她至今還以為李鈴蘭和李友良是夫妻關系，要不然為什麽會有幾分“夫妻相”？
*
工廠中午休息時間，李友良正準備前往食堂吃飯，忽然聽到有人喊他。
“李友良，有你電話。”
李友良快速跑進辦公室，他翹首以盼兩天，終于等到唐曉麗的電話。唐曉麗說照片已經制作出來，讓他方便的時候來店裏看看效果。
唐曉麗：“不着急，我們把照片都布置到店裏了，你随時來看都能看到。”
“唐店長，我馬上去！”
李友良迫不及待，午飯都顧不得吃，向領導請了半天的假，一溜煙跑回宿舍，洗澡換衣服做發型，把自己收拾得光鮮亮麗後，攔了輛三蹦子直奔百貨大樓。
還未進駿風服裝店的店門，李友良就看到門口立着的易拉寶，正是自己的照片。
好看，挺像那麽回事！
李友良下意識捋捋頭發，目光不露聲色地游移四周，發現竟有人看他，然後和同伴竊竊私語。李友良整了整襯衫，越發自鳴得意，闊步走進服裝店，沒想到店內更是別有洞天，他的巨幅照片被做成海報鑲嵌在玻璃框中，挂衣服的架子上立着他的人行圖像，就連服休息區的畫冊也是他的照片……
李友良大為震撼，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進入到電影裏，真成了電影裏人盡皆知的大明星，被人追捧。
“呀，帥哥你來了。”
唐曉麗從櫃臺後面站起來，熱情地招呼李友良，“怎麽樣？滿意不？”
“咳咳——”
李友良輕聲咳嗽兩聲好讓自己鎮定下來，他點頭克制道，“還可以。”
“那就好。”
唐曉麗看向最大的那副海報，忍不住感嘆，“你看看這些照片，人好看圖片有質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品牌請的代言人呢。弟弟，你這長相，放到咱們這小地方屈才了。”
在自己美照的渲染下，李友良早自戀得忘乎所以，雙手插兜神氣道：“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希望有機會能再合作。”
唐曉麗：“那是肯定的！如果對銷量有加持，下波新款上市，我們肯定還會再找你的。”
“好——”
李友良欲言又止，他內心十分希望能多争取些類似合作的機會，但心高氣傲好面子，猶豫再三始終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照片已經看過，好像眼下也沒有繼續留下的需要，但為什麽心裏就這麽不想走呢？有點不甘于此的感覺。
如此想着，李友良腳下像灌了鉛，慢悠悠地轉身。
“對了，帥哥你等我下。”
唐曉麗突然叫住他，李友良立刻止步，“還有什麽事？”
“我還有個東西要給你。”
唐曉麗彎腰從櫃臺裏拿出李鈴蘭交給她的報紙，熱絡道，“帥哥，我比你虛長幾歲，有幸去過幾個大城市，是真覺得你天生是吃這碗飯的料，姐也幫不上什麽大忙。我們店平時有定報紙，我閑着沒事，做了份簡報給你，希望能對你有幫助。”
李友良接過簡報，草草浏覽幾眼，就看得自己浮想聯翩。
簡報選擇的都報紙上的娛樂版內容，主要是近三個月，各個娛樂公司招藝人、劇組招演員、劇組海選演員、模特公司招模特、廣告片海選演員、歌唱大賽、模特大賽、以及一些娛樂公司招工作人員的招募啓示。
“現在社會發展這麽快，大城市的人生活比我們好，都開始追求精神享受了，娛樂這行很缺人才，你條件這麽好，要是有想法可以去試試，要是能選上，那就是走向飛黃騰達，賺普通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唐曉麗說着翻到簡報中的一頁，指着上面的圖片說，“你看，這是他們公司已經簽的演員，還說以這為标準，跟你比可差太遠了。”
這招對李友良非常受用，他已然心動，但這些行業招募幾乎都在A市，離H市十萬八千裏的，他連鎮都沒出過，心裏沒底，萬一不成功，他工廠的工作豈不是沒了？
李友良合上簡報陷入糾結。
唐曉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人生只有一次，不要讓自己後悔。而且，據我了解，這行随着年齡增長，機會就會相應減少，你現在二十六歲吧，雖然稍微大了點，但還不算晚。”
*
李友良回到工廠後，變得心不在焉，整個下午都把自己關在宿舍內，反複看着簡報上的內容和自己的照片。回想前幾天拍照時，被衆星捧月的感覺，以及今天被路人關注的眼神，李友良至今意猶未盡。
他無比癡迷這種被人追捧的感覺，要是保證能被選上，能賺到錢就好了，他就可以放心地辭去工廠的工作；或者，要是方慧茹能支持他就好了，如果有方慧茹做衣服幫他兜底，可以給他提供哪怕最低的生活保障，他就可以免去後顧之憂，大膽地去試試了。
唉，想起方慧茹，李友良就頭疼，頭發長見識短，她肯定不會同意。
晚飯時，李友良把這件事告訴了馬豔妮，并把自己拿回來的幾張照片給馬豔妮看。
“能和你做工友，我都夠有面子了，跟個大明星似的。”
馬豔妮嘴上坦然地恭維着，腦子裏早已打起算盤，挑了挑眉語氣灑脫，“我要是你，我肯定會去。”
李友良：“真的？廠裏不好三天兩頭請假。”
馬豔妮：“噗——你還不知道？廠子都堅持不了多久了，指不定什麽時候我們一個個都得被遣散。”
李友良：“什麽意思？今天不是發工資了嘛？”
“大家都傳開了，就你不知道。”
馬豔妮湊近李友良，低聲道：“廠子效益不好，維持不了多久，廠長已經開始南下炒房了，賣廠關廠是遲早的事，半年內必然會減員，我們呀，還是得早做準備。”
李友良過于震驚，蹭得從座位上站起來。
“坐下。”馬豔妮拽住李友良的衣角，強迫他坐下來，“所以，這事對你來說可能剛好是個機會，退一萬步講，就算沒選上，大城市機會多，不比在這小地方好找工作。”
馬豔妮指尖輕撫着照片，灼灼目光望向李友良：“我覺得你肯定行！”
李友良：“我再想想。”
自從聽到馬豔妮的“內部消息”後，李友良恍然發現，原來許多人都已經知道了此事。
接下來的幾天，他常常能在工友聚集的地方聽到類似的八卦消息，各個說得煞有介事，人心惶惶，以至于車間領導組織了一次會議，安撫大家，依舊沒有改變現狀。
李友良心中的天平已然向“北上”傾斜。
餐廳內，李友良告訴馬豔妮，他決定了，出去闖闖，問馬豔妮願不願意一起去。
馬豔妮：“我當然願意了，我給你做助理去，等以後出了名你可不能忘了我。”
“好。”
這次，李友良牽起馬豔妮的手，“不會忘記你的。”
*
時空掠過。
餐廳另一處角落，李鈴蘭頭戴鴨舌帽，臉上罩黑色口罩，和一位約莫五十多歲的女人相對而坐，李鈴蘭将一個信封推給女人：“這是尾款，辛苦了。”
女人打開信封瞅了眼裏面的錢款，面露喜色：“不辛苦，就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收起信封，女人好奇地問，“不過，姑娘你這小道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我幫你傳着傳着，我自己都要信了。我們廠長真的在南方炒房，廠子要關門？我們都得失業？”
李鈴蘭站起身，沉聲道：“近幾年不會。”
“那為什——”
女人還想再問，李鈴蘭卻已經快步走遠。
廠子關門還得幾年呢，但李友良必須先滾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