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李友建被警車拉走的事情在兔安村引起不小的轟動,街頭巷尾所有人都在議論,傳得神乎其神,連帶着李友良和方慧茹本想低調離婚一事也受到矚目。

“家裏就兩兒一女,一個兒子犯事兒、一個兒子離婚據說還把好好的工作辭掉,要去大城市,單單留個精神有問題的閨女在家,啧啧啧,李家這是要散了,。”

“造孽啊,人慧茹還不要孩子,蘭蘭才四歲吧,可憐還是小孩可憐。”

“雨福歷來不喜歡她家蘭蘭,不會把孩子送給別家養吧?”

“她現在還敢?老大剛被抓進去,不就是因為當年把自家小女兒扔了,還以為別人不知道呢?誰家孩子說沒就沒,連個屍身都沒見埋,騙騙自己得了還想騙別人。”

“黑心腸的東西,連親生女兒親孫女都下得去手,蘭蘭以後日子可不好過啊!”

……

一時間,李家成為大家無比關注的對象,蘭蘭自然也聽到了這些流言蜚語,她知道爸爸媽媽即将要分開,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媽媽也不要她。

蘭蘭撿起路邊的石子朝那些亂說話的人扔過去:“壞蛋,我媽媽才不會不要我,壞人,打死你們,都是壞人!”

小朋友力氣小,根本扔不出多遠,反倒把自己摔倒在地,引得路人哈哈大笑。

方慧茹按照答應李鈴蘭的那樣,在李鈴蘭監督下,循序漸進地和蘭蘭聊“暫時分開”的事情,蘭蘭雖依舊忍不住哭,但很明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流着眼淚問方慧茹:“媽媽,那你會快點回來嗎?”

方慧茹向她保證:“很快就回來,等媽媽安頓好就帶你走。”

蘭蘭:“好,那我乖乖在家裏等媽媽。”

方慧茹和李友良都急于離婚,手續辦得很快。

本來夫妻共同財産理應平分,但農村自建房無法轉賣,李友良耍賴不願意折現,方慧茹懶得再和他糾纏,最終只要了自己陪嫁時帶過來的縫紉機、鎖邊機等裁縫用具。一切協商妥當,兩人約定好時間,方慧茹會找人來把東西拉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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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來,孫雨福和何明琴一直為李友建奔波,李家相對清淨,但不知是誰把方慧茹拉“家具”的消息傳到孫雨福耳朵,孫雨福也才想起大兒子說的,得把蘭蘭争到手,于是,果斷從外面殺回來,在院子裏破口大罵大半天。

“欺人太甚!老李家就算沒人了,誰也休想從家裏拿出去一分錢。拉家具?我呸,我從今天起就守在這門口,要拉家具就從我身上踩過去!”孫雨福拿出來一張涼席鋪在前屋的門廳,把蘭蘭拉到旁邊,往上面一躺開始哀嚎,“我可憐的乖孫女啊,你媽不要你了,還要搶你的家具,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狠毒的女人啊?”

“你給孩子胡說什麽?”

方慧茹氣得牙癢癢,試圖去搶孩子,被孫雨福一腳踢在腿上。

“滾,滾一邊去!”

方慧茹還想和孫雨福理論,李鈴蘭拉住她,搖了搖頭。

孫雨福這一招,上一世李鈴蘭真沒少見。

當年他們一家三口被從老宅趕出去後,先是在田地裏搭棚子将就了半年,後來,方慧茹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分到塊宅基地,日子過得緊巴巴但就為争口氣,一咬牙借錢蓋了三間瓦房。

三間瓦房在當時的兔安村算是好房子,惹得李友建眼紅不已,孫雨福在大兒子驅使下,隔三差五來她家鬧事,也像這般往門口一躺,今天說自己腰疼、明天說心髒疼、後天又污蔑方慧茹和李友良從老宅拿東西了,總之就是得要點錢才罷休。

方慧茹煩不勝煩,幾乎每次都是給點錢了事,也助漲了李友建和孫雨福的氣焰。只是,李鈴蘭沒想到,如今李友建都被抓進去了,孫雨福竟還有膽鬧事,欺負人欺負上瘾。

蘭蘭被吓得哇哇大哭,努力想掙脫孫雨福,孫雨福死死拽住她胳膊,小姑娘胳膊上被勒出紅印子。

李鈴蘭握緊拳頭,又怕自己過激的行為更吓着蘭蘭,她竭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給蘭蘭使眼色。蘭蘭很聰明,一口咬在孫雨福手上,孫雨福疼得松開手,蘭蘭借機一溜煙跑到方慧茹跟前,方慧茹趕緊把孩子抱得遠遠的。

李鈴蘭抄起旁邊的搪瓷臉盆,在院子裏壓了半盆涼水,眼睛都不帶眨的,直接潑到孫雨福身上。剛從壓水井壓出來的水,冰涼徹骨,孫雨福被激得打着寒顫怒吼:“啊!要人命啦,知月,你瘋了?”

“擋我道兒了。”

李鈴蘭把搪瓷盆随手扔到一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威脅的氣勢拉滿,随即扯開涼席道,“之前的事還沒長教訓?”

“這是我跟她方慧茹的矛盾,你別摻和。”

孫雨福至今沒有反應過來,李鈴蘭是在幫方慧茹,礙于李鈴蘭的威懾力,決定暫時不吃眼前虧,卷起涼席站在旁邊等着李鈴蘭通過,忿忿地指了指方慧茹,咬牙切齒道,“別讓她把孩子抱走了?家具別想搬走,孩子是我們李家的,我孫女我來養!”

呵!

還惦記着李友良那虛無缥缈的撫養費呢!

李鈴蘭走到孫雨福跟前,無賴似地勾了勾唇,挑釁道:“你也配?”

孫雨福:“你——你——”

“你你你,你什麽你?”李鈴蘭忽地湊到孫雨福耳邊,低語道,“想不想進去找你大兒子?我可以成全你。”

“你——”

孫雨福驚恐地看向李鈴蘭,“是你?”

李鈴蘭聳聳肩,眉頭一皺裝起傻來:“什麽是我?哦對,我四哥和四嫂已經辦好手續,把蘭蘭托付給我了,你就別瞎操心了哈。”

先前,孫雨福和李友建條件反射認為李鈴蘭精神不正常,關于蘭蘭的事壓根沒想過她會插進來一杠,更沒想到李友良和方慧茹竟然已經同意了。孫雨福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卻又很不甘心。

李鈴蘭才不管這麽多,在外面找到方慧茹後,問道:“你是明天來搬東西?”

方慧茹:“嗯。”

“明天你該怎麽搬就怎麽搬?不用在意孫雨福,明天之前,蘭蘭撫養權的事情,我也會處理好。我一定會照顧好蘭蘭,其他人想都別想!”

李鈴蘭神态堅定,語氣不容半分質疑,方慧茹莫名地放下心來。

給方慧茹交代好,李鈴蘭回家背上包又出了門。

約莫十分鐘後,李鈴蘭抵達村委會。

她準備找村委會主任來主持蘭蘭撫養權變更的事情,倒不是有什麽法律層面的規定,是在兔安村這種地方,長久以來似乎約定俗成,只要哪家有什麽大事大矛盾需要解決,或者需要見證、需要調節,大家不約而同都會找個相對權威的人來主持,村委會主任就是兔安村那個經常被找的權威人士。

兔安村乍聽名字,像是一個小村莊,實則并不小,林林總總十來個村組,命名沒有根據,有的按數字叫一組二組三組,有的按方位叫南組北組,有的則毫無緣由,比如李鈴蘭所在的村組直接就叫“兔安村”,村委會也設在此兔安村區域。

李家這幾天成為兔安村八卦的對象,李鈴蘭到的時候,附近不少村民伸長脖子想一探究竟,李鈴蘭大大方方朝院內喊道:“有人在嗎?”

“知月,你有什麽事?”

背後傳來中年男人的聲音,李鈴蘭回頭看到吳主任風塵仆仆地從外面回來,手上還戴着着髒兮兮的白線手套,“你看我這,忙忙叨叨剛把村裏的公糧送走,別見怪啊,你先等下,我洗個手。”

李鈴蘭:“好。”

吳主任:“走,進屋說。”

吳主任洗好手,熱情地把李鈴蘭迎進屋,屋內還有一位中年女人,本來正在翻看資料,看到李鈴蘭進來趕緊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溫的,不着急,邊說邊喝。”

李鈴蘭:“謝謝,您是?”

“奧,我是剛調過來的婦女連聯絡員,咱兔安村北組的,叫我楊大姐就行。”

李鈴蘭:“楊大姐好。”

李鈴蘭将自己的訴求告訴吳主任,沒想到吳主任聽完卻明顯有推辭之意。

“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一個外人去說,恐怕不合适。”

李鈴蘭知道他是顧忌原身的病情,這也正是李鈴蘭找他的原因之一。

李鈴蘭從包裏拿出兩份檢查報告,在桌子上攤開,對吳主任說:“吳主任,其實我的病已經痊愈了,這是兩份檢查報告,一份是在外省的大醫院做的,一份是在咱們鎮上的醫院做的,您可以看看。”

吳主任半信半疑,和楊大姐認真研究半天,白紙黑字不得不相信。楊大姐剛調過來,以前沒見過李知月,這會兒跟李鈴蘭聊天,覺得人姑娘這不挺正常的嗎?便幫李鈴蘭說話:“是不像有病的樣子。”

李鈴蘭:“之前我打工賺了些錢,加上我哥嫂每個月給的撫養費,足夠很好地養育蘭蘭到上學,等孩子上學後,我再找個清閑工作,經濟方面肯定沒問題,所以,主任還請幫幫忙。”

話已至此,似乎沒有再拒絕的理由,李鈴蘭和楊大姐都期待地看向吳主任。

吳主任卻嘆了口氣,搖着頭遲遲不說話。

要是放到以往,他對村民的小事能幫都會幫,但這回他退縮了,關鍵是近來李家是非太多,李友建犯的可是刑事案件,是鬧出人命的,現在案件還沒最終落定,他不想再摻和進他們家的事。

吳主任實話實說:“等你大哥的案件落定了再說吧。”

李鈴蘭:“吳主任,請您相信我,我大哥犯的事,跟我、跟我四哥四嫂都沒有任何關系。”

吳主任正犯難,一個人影急匆匆地沖進來。

“主任,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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