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第八章敲不開的門
第八章 敲不開的門
馬潇潇毫無顧忌地坐在草地上,面對着我,微笑着。人間原來這麽美的笑容啊,我終于知道了墜落的流星都去了哪裏,原來落在了她的眼中。原來,書上說的沒錯,真的有人的眼睛可以像星星一樣。
“喂,昨天不是讓你等我嗎,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一陣拳頭忽然向我砸過來,馬潇潇怒不可遏的聲音伴随着拳頭雨落在我身上。一邊打,一邊罵,搞得我好像是那抛妻棄子的負心漢裏離家出走又走投無路投奔糟糠之妻的渣男一樣。作為一個有擔當,有素質的新時代好青年,自然是只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
等她累了,喘着粗氣依舊不依不饒地用那雙美得要人命的眼睛瞪着我,一副你不哄我我絕對不會理你的樣子。啊喂,你搞清楚诶,我和你不熟好不好?你做出這樣一副模樣搞得我真的欠了你什麽似的。
“額……那個,我其實是等了你一會兒,但是你一直沒下來,我以為你走了,所以我就自己走了。”
嘿嘿,真是佩服自己,把鍋這麽一甩,反倒是給她扣一個自己來的太晚的帽子。
真他娘的機智!
“哦~那你等了多久啊?”
兩只賊亮賊亮的眼睛盯着我,盯得我渾身發毛。怎麽感覺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好多呢?不對勁,不對勁,這句話一定得謹慎回答。難不成……她又返回來看到我離開了?應該不會吧……
馬潇潇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要是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定會給我好果子吃的模樣。
“額,也就半個小時吧!”
我剛一說完,一個拳頭就直接飛過來砸在我腦袋上。
“啊!你腦袋怎麽那麽硬啊,你是不是人啊你,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你!”
我……
一萬只曹尼瑪奔騰而過,還留下了一坨坨熱氣騰騰的懶羊羊專用發型。這什麽道理,你打了我還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這姑娘腦子有病吧!
“我!”
真有那麽一瞬間我想要發火了,這人太奇怪了,搞得我跟她很熟似的。如果她沒那麽漂亮,我早就一頓胖揍,然後抛屍荒野。沒辦法,我就是這麽現實,面對美色就是如此地從容淡定。
“你什麽你,你還委屈了是吧,你還覺得我冤枉你了是吧,我讓你等我你不等我就算了,你還給我撒謊,你說,你是不是該打!”
馬潇潇一頓臭罵,然後氣鼓鼓地指着我,看樣子是不會和我善罷甘休啊!诶,不對,她怎麽發現我撒謊了的?不行,她肯定在詐我呢,一定不能上了她的當。
哼!跟小爺我鬥,再修煉一千年吧,老子可是大乘期的高手,你一個築基境就算了吧你!
“什麽啊,我明明就等了你半個小時好不好?是你自己太拖拉了,你還怪我!”
這個時候,必須得表現得強硬一些,跟我玩兒,我玩兒死你!臉不紅,心不跳,必須得表現得我特別吃虧但是又不計較。
又是一通胖揍,這次馬潇潇學聰明了沒有打我頭,而且背上,肩上,手上,沒有哪一處沒有被她問候的。
“你還狡辯!”
她好像是有些生氣了,沒有那麽吵吵鬧鬧了,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沉默着看着我,為什麽她要那麽失望?她沒有動手打我了,就坐在我的對面,只需要跨一步我就可以到她的面前,然後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有一種直覺,如果我過去的話,一定會取得她的原諒。可是憑什麽呢?我根本就跟她不熟,一切只是來自于她的容貌而已。
所以,那又如何呢?
我忽然間有些興奮,一種病态的興奮,一個漂亮姑娘快要被我弄哭了,我在心裏忍不住笑意,這是一種快感,甚至是可以和***一樣令我躁動。
我冷冷地望着她,嘴角不自覺冷笑,空氣忽然間冷了下來,巨大的烏雲遮住了太陽,突如其來的涼意讓我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
“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撒謊的!”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注視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臉,就跟她出現的時候一模一樣。心髒像是被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忽然間有一種哽塞的錯覺,令人難受,有什麽東西在離開了我嗎?我盡量與馬潇潇對視,毫不退縮,盡管脖子有些酸了。然後我站了起來,馬潇潇比我矮了些,所以這個時候她必須擡頭才能與我對視。
只是那麽幾秒鐘,她同樣報以冷笑,冰霜就是在那一刻爬上了她的雙眸,凍結了所有的星辰光輝。我能夠感受到馬潇潇在壓制着什麽,那雙眼睛,還是那雙眼睛,慢慢地變得模糊,被水霧取代,而這個倔強的姑娘仍舊努力地克制着。
不得不承認,那一刻我動搖了。
只是那麽一瞬間而已,誰也沒有說話。最後她只是留下了一句話,努力地保持着不讓音線有絲毫地顫抖。
“我對你很失望。”
失望什麽?你曾經對我有過希望嗎?
注視着她的背影,寬大的校服被風吹皺,纖瘦的身子仿佛随時會被風吹走,我忽然間有一種想要沖過去擁抱她的沖動。但僅僅是沖動而已,她是誰,而我又是誰?
你應該這樣做的,馬潇潇,我能夠看得出來你的不平凡。你就想是童話裏的公主,偶像劇裏的女主。如果非要在裏面給我加一個角色的話,或許我只是南瓜車的車夫,門禁崗的保安。
你做的很好,馬潇潇。
盡管我現在很失落。
馬潇潇走了,就給我一個背影,孤單而深沉。
我堅決地告訴自己,一定不要後悔。
下午我抱着書往毓秀樓走,現在正是下午上課的時候了,整個城蘭中學給我一種熟悉的氣息,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樓道裏,我看着每一個人匆匆與我擦肩而過。巨大的着裝鏡還擺在那裏,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我湊近了去看,想要知道我的眼睛了到底有什麽東西,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滿滿的血絲如同蜘蛛網一樣密布我的眼白,看上去有些恐怖,這還是我嗎?我搖頭,不去糾結這個答案。
二班門口,門緊緊地關着,這給我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猶豫了一會兒,我還是輕輕地敲了敲門。裏面有些吵鬧,應該是有人在說話,像是在讨論。
我又敲了敲,靜靜地等待着有人給我開門。
約摸一分鐘,心裏那種不悅濃烈了起來,敲兩次沒有開門讓我有一種被戲弄自己不受歡迎的感覺。自始至終,我沒有主動推開門,我沒有見到二班的任何一個人,我就站在教室門口,一直等到了下課。
我不明白我當時是怎麽有那個毅力站在那裏的,而我已經告訴了自己,無論如何,這間教室,我是不會再來了的。而我站在這裏等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告訴他們的班長的抱歉,我不來了。
老子不樂意了,就這麽簡單。
有時候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真的很小,門開的一剎那,我下意識地和第一個出來的人對視,沒想到她居然進了二班,馬潇潇不是他山的嗎?她也發現了我,匆匆瞥了一眼了一眼我懷裏堆成一摞的書,快步走開,像從未認識我一樣。
真好,我一點也不失落,真的,一點也不。
沒人與我打招呼,也沒人問我幹什麽,每個人都好像很匆忙的樣子。我就這樣站在這裏,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然而事實确實如此。
我确實無關緊要。
這或許就是我感受到的那種陌生吧,如果這是在一年前,這樣的境地只是不會讓我手足無措,無話可說。
馬潇潇應該是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手是濕的,盡管她掩飾得很好,從我身旁路過的時候我還是注意到了她有意無意地往我這裏看了一眼。
這是屬于男人的第七感。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我不知道他們的班長是誰,怎麽告訴他……
我腦子怎麽那麽不好使了,就好比我提着大刀去報仇,走到一半發現連仇家是誰都不知道。
高三的教室和我們以前的一樣,在最頂樓五樓,從這裏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四棟樓圍成的一個四合院正中央的噴水池。裏面的水已經不複從前那般清澈了,不知道那條被我叫做是太子的金色鯉魚還在不在,不知道現在的高一學弟學妹是否還會喂它們饅頭屑。其實好多東西都已經變了,看起來還是從前的樣子,在這裏生活的人每一天都在改變這座小城。
又上課了,我趴在走廊上,背對着教室,或許會有人來來回回注視着我吧,但僅僅是出于好奇。
我看一眼天色,紅如血的夕陽在天邊,七點了吧,第一節晚自習了呢。算了,我打算回去了,去哪兒不是去呢?
先去找楊偉他們吧,把書放他們那兒,再打打游戲什麽的。
“唐默!”
有人在背後叫我,回頭看到是曾老師,在二班門口正沖我招手,他旁邊有一個微胖的姑娘。我小跑過去,說了聲曾老師好,然後向他身旁的同學點頭致意。
“你還沒搬桌子過來吧?”
“我剛到呢,還沒。”
我下意識說了謊,不為別的,只因為在這裏傻傻等了半個多小時,敲了兩次門而沒人答應。
“哦,那正好,你先進去吧。”曾老師指了指教室的門,旁邊那個女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原來她是二班的,那麽她剛剛一定是看到我了,難怪會這麽看我。
“剛剛主任來電話說複讀生不能去一二班,這樣吧,書你先放在這兒,咱們去辦公室談。”
我把書放在走廊拐角的桌子上,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着的二班教室門,忍不住冷笑,不能去嗎?原來真的不能啊,是吧,馬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