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癌症
癌症
急促的腳步聲在安靜的醫院走廊上顯得尤為刺耳，但孔詩蘭和沈棠都管不了太多，他們連夜趕到沈青山所在的市醫院，趕緊找到村主任說的病房，推門進去。
沈青山躺在病床上，病容憔悴，床邊坐着送他過來的村主任，神情也是着急萬分。
見孔詩蘭和沈棠來了，村主任忙迎上來。
沒等他說什麽，孔詩蘭就急忙問：“究竟是怎麽回事？前幾天打電話不還好好的嗎？怎麽會突然暈倒？”
沈棠跟在孔詩蘭身後，也是滿臉着急，問：“主任，我爸爸究竟怎麽樣了？”
村主任嘆了口氣，正要說什麽，就看見醫生進來了。
他連忙跑過去，對醫生說：“醫生，家屬來了，有什麽情況還是您跟家屬說吧。”
孔詩蘭見是醫生來了，忙上前拉着醫生問了起來。
沈棠也将目光投向醫生，希望醫生說出的情況并不壞，希望一切只是有驚無險。
可醫生之後說出的話，直接打破她的幻想。
胃癌，還是晚期。
沈棠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孔詩蘭險些站不穩，還得靠着她扶着才能直直站在這兒。
誰也沒想到，胃癌竟然也會找上沈青山。
不過，仔仔細細回想，似乎也并不是沒有預兆。
沈青山一向吃飯不規律，忙起來連飯都能不吃，更別說偶爾不舒服也從不到醫院去，生怕耽擱自己的工作。
加上調去當校長之後，沒有孔詩蘭和沈棠在身邊，也更沒人抓着他吃飯的問題。
現在說什麽已經晚了，沈棠和孔詩蘭振作起來，問起治療的事情。
“市醫院的條件實在有限，如果能轉到燕城這樣的大城市，對他來說肯定是更好一些。”醫生說。
道理誰都懂，但沈棠還要讀大學，孔詩蘭如果想跟過去照顧沈青山，就得不要現在這份工作。
可讓孔詩蘭把沈青山留在市醫院治療，她心中也十分不願意。
就在這個時候，村主任急急忙忙過來，說是沈青山醒了。
衆人也不再多聊，急忙趕了回去，先讓醫生檢查了一番，才圍了上去。
“你們來了。”沈青山笑了笑，明顯比上一次見要虛弱許多。
“青山！”
“爸爸！”
沈棠和孔詩蘭同時出聲，臉上寫滿了擔憂。
“胃癌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沈青山頓了頓，露出一個笑容，“我想，放棄治療。”
“這怎麽行！”
無論是孔詩蘭和沈棠，還是村主任，都發出了不贊同的聲音。
“我想回學校去。”沈青山說。
“不行，我不同意。”孔詩蘭态度強硬，就是不贊同。
“我已經決定了。”沈青山平靜地說。
“沈校長，你還是安心治病吧，治好病才有以後啊！這要是讓你帶病工作，我們心裏也過意不去啊。”村主任也幫忙勸說。
“胃癌晚期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嗎？萬一治不好呢？現在就應該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不留遺憾。”沈青山笑着說。
“爸爸，你別這麽想，萬一能治好呢！總要有希望不是嗎？”沈棠紅了眼睛，哽咽着勸道。
沈棠話音落下，病房內安靜了下來，像是時間靜止，卻又能隐隐聽見抽泣的聲音。
就這樣安靜下來，持續了不知多久，直到村主任先離開，孔詩蘭把沈棠趕回家去，沈青山究竟治療不治療還是沒争出一個答案。
他只是看着窗外，說他要想一想。
離開醫院之後，沈棠走在路上，腳步沉重。
本以為日子在一天天變好，誰知道在高考完不久，卻遇上了這樣的事。
沈棠本就不是特別堅強的人，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時，眼淚在不知不覺間滑落，瞬間變得像止不住的滔滔流水。
她忍不住，下意識的，想找陸雲骁。
這樣的念頭剛出現，沈棠已經掏出了手機，發着抖指尖輕易找到陸雲骁的電話，撥了過去。
“喂，沈棠？怎麽了？”陸雲骁正守在家裏，生怕徐燕婷出什麽事，好在這幾天她情緒穩定，也開始撿起平時的一些小愛好，倒像是已經不把那件破事放在心中首位。
“我……我……”沈棠想說話，可一開口更止不住哭，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哭了？誰欺負你了？”陸雲骁聽見沈棠的聲音，頓覺不對，急得不行。
“沒有人欺負我。”沈棠緩了緩，才能發出正常的聲音，可她略一停頓，卻又突然忍不住哭，“我只是想見你。”
陸雲骁一怔，他知道沈棠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能打來這樣一個電話，肯定是委屈到了極致。
可家裏發生了這樣的事，讓他扔下徐燕婷立刻出去見沈棠，他一時間也沒辦法做決定。
就在這時，徐燕婷發現陸雲骁的異樣，朝他走過來，臉色難看地問：“陸山來找你了？”
陸雲骁愣了一下，給徐燕婷看手機屏幕上的名字，說：“沈棠。”
徐燕婷立刻變臉，笑容都柔和了，問：“棠棠怎麽了？”
陸雲骁按了手機上的靜音，才對徐燕婷說：“她……哭了，說想見我。”
徐燕婷瞪了陸雲骁一眼，催促道：“那還不快去！記住了，不許學你爸！”
陸雲骁點點頭，才關掉靜音，對那邊的沈棠說：“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剛才陸雲骁和徐燕婷說話并沒用多少時間，沈棠倒也沒察覺哪裏不對。
她聽見陸雲骁的話之後，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又很快反應過來是在打電話，才出聲答應。
“我在市一醫院附近，在……”沈棠看了看四周，瞧見旁邊有一家拉面店，“我在東門出來不遠的拉面店這裏。”
陸雲骁答應下來，也不敢多耽擱，囑咐阿姨照顧好徐燕婷，匆匆離開家。
沈棠也沒在外面等着，她走進拉面店，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她晚飯沒吃兩口就到醫院來了，這會兒是有些餓，反正也要等陸雲骁來，就想着不然點碗拉面墊墊。
但這家拉面店實在有些貴，沈棠拿着菜單看了看，都沒挑出什麽合适的拉面。
店員看她紅着眼睛進來，估計是有什麽事，倒也沒催，反正這會兒店裏人少。
“唉，我那小姨家裏艱難啊！姨父一得病，家裏欠了一屁股債！”
“是啊！這癌症真的是無底洞！”
“不過他那女婿是真難得！換其他人家的女婿，哪裏有他管得那麽盡心，幾乎把自家掏空來給老丈人治病呢！”
“天吶……唉，真的是把兩家人都吸幹了。”
隔壁桌的客人應該也是從醫院出來的，正讨論着他們看望那家人的事情。
沈棠愣愣地聽着他們讨論，臉色蒼白，抓着菜單的手指節發白。
在聽見這些議論之前，她還想把沈青山得了胃癌的事情告訴陸雲骁。
但聽見之後，她頓時猶豫了。
陸雲骁的性格，沈棠還是稍有了解的。
從前交情不深的時候都幫她，何況他們剛剛表白了，應該……算是在一起了。
她很難不害怕，如果陸雲骁知道這件事後堅持幫她怎麽辦？如果陸雲骁也掏空了自己的錢，去幫助沈青山治療該怎麽辦？
雖然沈棠也希望沈青山能夠有足夠的治療費用，但那也不能讓陸雲骁出。
那實在有些自私了，倒像是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來達到什麽目的，即便她沒有這樣想。
可是，不告訴陸雲骁，他們在一起的話，這事兒肯定瞞不了多久。
她也不可能同意沈青山不治療的提議。
沈棠發着呆，心中如同亂麻。
這時，拉面店玻璃門上的鈴铛響起。
沈棠擡眸看去，看見陸雲骁推開玻璃門，進門後快速掃了一圈，找到她的位置，朝她跑了過來。
“沈棠。”
沈棠聽見陸雲骁的呼喚，抛去心中胡思亂想，站起來直接抱住陸雲骁。
陸雲骁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沈棠竟然也有主動抱自己的時候。
他想，也許真的是受了什麽委屈，才迫不及待想見他，甚至主動抱住他。
這樣一想，陸雲骁更是心疼不已，雙手小心翼翼抱住沈棠。
一開始的動作很輕，到後來發現她的身體正輕輕顫抖，他才用盡力氣，把她抱進懷裏，一下下撫摸着她的頭發。
“別怕，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