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鳴江

那鳴江

我做了一個夢。

很長的夢。

夢裏的我是一個幽魂,沒人能看見我。

我在灰色的城市裏飄蕩了好久,似乎在尋找着誰……

“嘀嘀嘀——”

“病人心率急速下跌!”

好吵。

我皺眉。

不想待在這兒了。

“荊舟!”

誰?

是誰?!

沈埙……

沈……哥……

沈哥!

我猛地睜開眼睛。

我适應這光線,緩慢的轉動着自己的眼珠。

我看見一個人。

他伏在病床邊,睡着了。

我笑了,艱難地移動着微麻的手指,向他的身邊靠近。

在我手指觸碰他的一瞬間,他醒了。

“阿……”

沈埙看着我,微腫的眼睛下印着兩個黑眼圈。

“沈哥。”我輕聲叫道。

沈埙瞳孔一縮,扣緊我的右手,十指交叉。

“阿舟,歡迎回來。”

住了十天院,我們回家了。

再次走進這裏,想起前段時間記憶混亂不堪時發生的事,我莫名臉紅。

我沒有搬去那個被之前的我,稱為禁地的卧室,依舊住在它的隔壁。

夜裏,沈埙抱着我,溫熱的嘴唇在我耳廓厮磨。

這一晚,我入睡很快。

我逐漸恢複了全部記憶。

意識變得越來越清明。

出院一個月後,沈埙帶我去了一趟醫院,檢查指标良好。

醫生說,我快康複了。

我高興極了,出了診室就給了沈埙一個吻。

三個月後,沈埙要出差,為期四天。

我乖乖的應答會在家安分等他回來。

分開的第一天晚上,我感冒了,有點頭暈。

沈埙在視頻裏一臉擔憂,叫我穿厚點。

我做了個鬼臉,挂掉視頻。

分開的第二天,中午午休起來,我去廁所的途中栽了個跟頭,把額角撞破了個小口子。

我沒敢和沈埙大視頻,找了個嗓子不舒服的理由拒絕了。

第三天,我吃完晚飯,去廚房洗碗。

“啪”的脆響。

碗碎了。

我倒了下去。

第四天早上,五點過,我從冰涼的地板上醒來,渾身僵硬。

沈埙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發了十幾條未讀消息。

我緩了一會兒,佯裝無事的和他通了視頻電話,說自己是睡過頭了,叫他安心。

挂了視頻,我失魂般游走到卧室。

頭疼一陣陣襲來。

惡心。

想吐。

“嘔——”我沖進廁所,将肚子裏的酸水吐的稀裏嘩啦。

直起身時,我從鏡中望見狼狽地自己,心裏苦澀至極。

我查覺,腦中的記憶,正在被人用橡皮擦,一點點抹去。

又開始混亂。

十分鐘後。

我洗漱了一番,對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微笑。

看上去還行。

我去了一趟超市,把家裏的冰箱填滿,将那個文件袋和皮本子裝進一個帆布袋裏。

我打扮了下,穿着自己翻箱倒櫃弄出來的衣服——三年前的衣服。

我沒有帶手機和鑰匙,搭上帆布袋,換鞋出了門。

在下暴雨。

這場暴雨,從昨晚我吃完飯前就開始了。

一直沒停。

我沒有撐傘,徒步到那鳴江。

這裏,是四年前,發生車禍的地方。

那鳴江圍繞着一片老城區,三年來,房子拆遷的拆,居民搬走了大半,此地已經變的荒涼。

接受過暴雨的洗禮,那鳴江漲潮了。

河水翻滾,濤濤向前。

我站在護欄的邊緣——它已經變的松動而破爛。

我閉上眼,聽着水聲,腹部抵在扶手上,傾身向下。

我想,我終于要自由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