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賣身契
＂我來找這裏的老板娘，不知老板娘可在？＂徐妝心只是淡然的掃了一眼龜公，轉眼對着門內提高了音量。
＂大早晨的吵吵什麽呢，啊？＂門裏頭的老鸨傳來不耐煩的聲音，這還沒到晚上呢，這誰啊，打擾她睡覺。
龜公撇了撇嘴，有些興致缺缺，＂你們在這裏等會兒。＂
說完，龜公關上門，走到裏間通禀，＂門外有兩個姿色上乘的姑娘在候着，說是想要見您。＂
＂哦？這年頭還有自己往火坑裏跳的，讓她們進來吧。＂老鸨一雙老眼頓時冒出了精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起身，晃動着肥臀，用自以為最妖嬈的步伐一步三搖的來到大廳。
＂你們要見我做什麽？＂老鸨為自己倒了杯茶，又為徐妝心倒了杯茶，這才涼涼的開口。
＂聽說這萬花樓最近的生意可是不大景氣，我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道老板娘可否聽我一言呢？＂徐妝心微微一笑，美眸流轉間猶如九天之上的玄女，不染纖塵。
雖然帶着人皮面具，可那一身飄渺沉靜的氣質卻是掩蓋不住的。
只見她不緊不慢的掀開頭上的面紗，任老鸨用她那一雙混濁震驚的眼睛貪婪的打量，不溫不火的回望過去，可心卻愈加的冰冷，她本是将軍之女，雖不算尊貴，可好歹還不至于淪落風塵，可如今……
呦，這小皮膚可真好，這容貌就跟畫裏走出來的人似的，她閱人無數卻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人兒，老鸨越看越滿意，收回目光，話鋒卻是難得的溫柔。
＂姑娘請說。＂老鸨笑眯眯的注視着徐妝心，竟耐心起來，既然進了這萬花樓的門，那她就別想囫囵個的出去。
徐妝心眸色低垂間，如莺般好聽的聲音想起，＂小女子本是南方人，原本和爹娘相依為命，幸福圓滿，可是……＂徐妝心說到這裏，神色忽然一淡，雙眸含淚欲落，那模樣不禁讓人猶見猶憐。
＂可是，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卻毀了我的家，父母也在那一場意外中雙雙離去，只剩下小女子孤身一人。＂徐妝心輕輕拭淚，朦胧間看了一眼老鸨有些同情的眼睛後，繼續道。
＂小女子曾幾欲輕生，卻想起父母的叮咛，這才茍延殘喘，流落在此，幸好這個丫頭與我相依為命，如今實屬走投無路，已別無去處，還希望老板娘能夠收留一二，就算是幹些雜活，我二人也別無他話……＂徐妝心說到這裏已經說不下去，轉頭看了一眼萍兒，空曠的花廳中只留下輕輕抽泣的聲音。
＂哎呦，姑娘這是說的哪裏話，姑娘這等姿色幹些雜活委實屈才了，這……，姑娘應該也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吧。＂
徐妝心微微點了點頭，并不言語，長長的睫毛上還挂着沒拭去的淚珠。
＂我們這裏不養閑人，當然也不會錯把珍珠當成魚目，姑娘要是真的想留下來，那就把這份契約簽了吧。＂老鸨向龜公遞了個眼神，拿過一張賣身契，推給了徐妝心。
徐妝心一雙清純的美目帶着些許慌亂，像是沒想到一般，轉頭似是猶豫的看了一眼萍兒。
萍兒皺眉眼圈微紅，出聲制止，＂小姐，不要啊！萍兒替你簽，萍兒定能養活小姐的！＂
＂傻萍兒，跟着我讓你受苦了。＂徐妝心一雙紅唇抿了抿，提筆，簽下了賣身契。
自從她簽下了賣身契，哦不，應該是自從她的家被毀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原本的淡然與不争早已不複存在。
＂好嘞，這位姑娘本名叫什麽啊？＂老鸨将賣身契遞給了身後的龜公，将一張脂粉厚的仿佛可以揭下來的臉湊近了徐妝心。
＂……闌珊。＂徐妝心笑眼彎彎，笑容甜美，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樣，似乎真的像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大家閨秀。
＂呵呵，這裏每一個姑娘都有一個花名，嗯，不如你就叫作柳依吧，從此以後啊，你且在這裏安心的做你的花魁娘子，來人，帶着這位姑娘上樓，好好打扮一番。＂老鸨對着樓上扯着嗓子喚了一聲。
青青一樹傷心色，曾入幾人離恨中。為近都門多送別，長條折盡減春風。
＂……＂
邊關，＂王爺，那位姑娘醒了。＂易子軒有規律的扣了扣門，推門走進，解下披風，優雅的坐在宮墨宸對面。
＂嗯。可有問出什麽？＂宮墨宸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後停筆，挑眉掃了一眼易子軒。
＂她什麽都沒說，但看樣子，似乎是很恨王爺呀。＂易子軒挑起眼尾，給了宮墨宸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什麽都沒說？這世間還有什麽能難得住子軒的。＂宮墨宸并沒有解釋，而是将皮球重新提給了易子軒。
易子軒咳了兩聲，轉移了話題，他毫不懷疑，如果在順着這個老狐貍的話題聊下去，那被繞進去的一定會是他。
＂王爺打算何時歸京？＂易子軒打開手中的折扇，有一下無一下的搖動着。
＂先不急，相信出不了幾日，邊關就會熱鬧起來。＂宮墨宸低頭，似是在欣賞着自己的墨寶。
邊關客棧，＂公子，這……＂一個随從打扮的男人迎了上來，見着自家主子神色匆匆，懷裏還抱着一個陌生的女子，趕忙迎上去詢問。
＂慕風，快去請大夫啊，愣着幹嘛！＂秦修羽皺眉看着還呆在原地的慕風，偏頭吐掉了口中的一截枯草，大呵一聲，帶着懷中女子就進了客棧。
＂啊，哦哦，小的這就去。＂慕風回過神來轉身小跑着上了街。
＂公子，她是什麽人啊？＂慕風把劍抱在懷中，上前一步，很疑惑的盯着自己家的主子。
＂不知道，路上撿的。＂秦修羽撇了撇嘴，口中依舊含着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枯草，負手站在大廳裏，神色無謂的搖了搖頭。
＂公子既然不知道這個女子的身份，那怎麽還把人給帶回來呢。＂慕風撓了撓頭，小聲嘟囔着。
秦修羽白了一眼慕風擡手給了慕風一個爆栗，＂我說你這腦子到底是用什麽做的，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麽……＂
秦修羽站在廳中，看着大夫走了出來，幾步迎上前，＂大夫，她怎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