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玉雪峰,山空鳥靜,明月藏雲。
正是一個月下黑的好時間,适合開跑。
孟輕舟從屋子裏出來,一路溜出院子,放輕了腳步與呼吸,循着路準備下山。
他本就在玉雪峰待過,不說對玉雪峰一清二楚,倒也差不離,這幾日更是摸透了梨若衣的日常,梨若衣每天都很規律,晨起後除了一日三餐,梨若衣都會在自己的院子裏修煉,或者是去後山,晚上梨若衣便不會出門了。
梨若衣白日裏要來找他好幾回,白日裏是不好跑了,只能等到晚上。
孟輕舟是很饞玉雪峰的修煉條件,加之他本身境界還在,修煉起來說是一日千裏也不為過,奈何玉雪峰是葉重雲的地盤,在自己的死敵地盤上呆着,終究還是會不安。
于是今天晚上,天公作美,一片幽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孟輕舟熟門熟路地沿着玉雪峰下山的山道往下飛跑,身體在黑夜裏帶起一串殘影。
想他前世,因不得葉重雲喜愛,想要上下玉雪峰,皆是走山道,那會他便無比厭惡這條路,想着有朝一日給它拆了,也算是給自己出口氣,不曾想山道依舊是山道,他從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變成了一個小屁孩。
人算不如天算。
眼瞧着快要到了玉雪峰山腳,孟輕舟心裏大喜過望,他要自由了!
然而就在此時,烏雲散去,月光灑落而下,一道嘯聲由遠及近。
孟輕舟尚且不及反應,便被咬住了手臂,往上一甩,緊接着跌落在毛茸茸的動物脊背上。
是葉重雲養的那只叫小白的豹子!
孟輕舟咬牙,這只可惡的豹子,壞他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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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連梨若衣也驚動了,小白馱着孟輕舟回到院子時,梨若衣已經披好了衣衫在海棠樹下候着了。
“師弟,你這三更半夜的,是鬧什麽呢?”梨若衣一臉疑惑。
孟輕舟勉強提起一抹笑:“我說我想練體,你信嗎?”
梨若衣遲疑:“我應該……信嗎?”
孟輕舟往小白身上一趟,雙臂平落。
毀滅吧,他堂堂魔尊,臉面何存?
……
孟輕舟沒能從玉雪峰溜走,小白分明只是一只豹子,可偏偏跟條狗似的,看家護院,是半點不給他逃跑的機會。
兩天了,足足兩天了,那只小豹子終于肯放過他,回後山野去了。
當然,他也跑不掉,在主峰衆多白帝山弟子眼皮子底下還想出山,無異于癡人做夢。
今天梨若衣是帶孟輕舟來主峰勤務院這邊取新衣裳的,已經做好了,勤務院便叫梨若衣去拿。
孟輕舟還沒有在白帝山走動過,梨若衣帶孟輕舟出來認認地方,免得日後只有他一個人時走錯路。
巧的是绛雲竹正好也叫她過去一趟,有些白帝山女弟子的事情要同她說。
女弟子才能進的地方,哪怕孟輕舟是一個小孩子,梨若衣把他帶上也不太好,違反白帝山的門規,所以就讓孟輕舟等等自己,自己很快就回來。
孟輕舟倒是無所謂,抱着兩套新衣裳坐在地上,無聊地四處打望,他對逛白帝山不感興趣,不想上山,只想下山。
況且主峰還不如玉雪峰靈氣充沛,在主峰游蕩不如回玉雪峰去修煉。
他這期間沒能找到機會去寒潭再泡上一泡,也不知葉重雲還能不能讓他去,寒潭可真是個好東西啊。
要不說白帝山是仙門百家之首呢,這大手筆,豈是其他地方能比得上的?
孟輕舟撥弄着新衣裳的腰帶,放肆不羁地坐在牆邊。
他不去尋人麻煩,麻煩還找上了他。
孟輕舟正玩着,頭頂便垂下了陰影,将将擋住了今日的些許陽光。
他定睛看去,發現面前的三個人,長得有點眼熟啊。
“你就是孟輕舟?”站在中間為首的那弟子不屑道,“瞧着也不怎麽樣,仙尊怎麽會收你為徒?”
這熟悉的調調,讓孟輕舟回憶起了這三個叫人讨厭的小鬼。
金鼎峰岑松康的徒弟。
他們都十分崇拜葉重雲,本是想拜入葉重雲門下的。
沒重生之前,孟輕舟不受自己師尊的待見,連帶着白帝山的弟子都敢欺負他這個名義上的玉雪峰親傳弟子,這三個就是其中佼佼者。
他們是想拜葉重雲為師,來參加白帝山選拔大會的有幾個不想的?只是葉重雲素來不喜與人交往,只專心致志地修煉,收徒這事兒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
誰料半路殺出一個孟輕舟來,一舉奪得了選拔大會的頭名,白帝山又有規矩,哪怕孟輕舟身負魔族血脈,還是被收入了白帝山,還成為了葉重雲的親傳弟子。
修行的孩子本就早熟,那幾個還比孟輕舟大上好幾歲,見葉重雲對孟輕舟不管不顧,就變着法的欺負孟輕舟,到了後面更是直接刀劍相向。
他們怨恨孟輕舟成為了葉重雲的親傳弟子,可也不換位思考一下,難道他們成了葉重雲的徒弟,葉重雲就會看重他們了?
只是心思歹毒之人,總能為自己的歹毒心腸找出無數個借口來,不管是蹩腳的借口還是不蹩腳的。
孟輕舟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人靠近自己,不悅地抿直了唇線。
武霍、袁玉清、洛蒙,這三個人就是當年用劍把自己砍得渾身是傷,還讓自己頂着一身鮮血回到玉雪峰被葉重雲責罵的罪魁禍首。
如今重生,再次見到他們,心情真的是,很難好啊。
“孟輕舟?”武霍俯身靠近孟輕舟,“那個身具魔神血脈的賤種?”
孟輕舟眼神一凜,殺意瞬現:“你以為你在罵誰?”找死!
前世武霍也是這般羞辱自己,而自己那時尚且力弱,卻還是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就算是死,他也想從武霍身上咬下一塊肉。
即使自己因為魔神血脈吃盡了苦頭,孟輕舟也從來沒有怪過自己的父母,他還隐約地記得自己和父親母親,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日子,他也從未怨恨過父親母親,所以當武霍罵出“賤種”的那一刻,孟輕舟殺意流露。
即便是他現在只有築基的力量,收拾武霍這三只小雜魚還是綽綽有餘。
別看這三人已經元嬰,想來也是岑松康用上好的丹藥靈草給堆砌的修為,不足為懼。
兩套嶄新的衣裳墜落到地面,孟輕舟使出了殺招。
打鬥的動靜小不了,很快就把別的弟子給吸引過來了。
“天啊!武霍他們三個元嬰期居然欺負一個築基期,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我們得上去阻止他們吧?”
“武霍他們可是岑松康長老的親傳弟子!岑松康長老那可是相當護短的,誰敢去惹他的徒弟啊?”
“那也不能看着那個小師弟被三個元嬰期的打吧?”
“這裏離绛雲竹長老最近,快去請绛雲竹長老過來!”
孟輕舟暗自罵了一聲,這些弟子多管閑事做什麽?不圍上前他就可以直接取了武霍三人的性命,再下山去,現在好了不能輕易殺了。
“都給我住手!”绛雲竹聽弟子彙報,說有弟子打了起來,趕緊跑了過來,看見眼前三個元嬰期欺負一個築基期,她差點眼前一黑。
那三人看身上服飾便知是金鼎峰的,岑松康怎麽管教弟子的?而且他們還敢打大師兄的徒弟!
梨若衣跟着绛雲竹過來,見被打的竟然是自己的師弟,瞬間火起,護起犢子來:“你們三個喜歡比試?那我陪你們比試比試如何?”
孟輕舟指尖勁力緩緩散去,他站在梨若衣身後,看向比他還要高一個頭的梨若衣,心裏五味雜陳。
若是前世能有一個人這麽站出來維護他,他又何至于此?
袁玉清是個機靈的,見梨若衣擋在了孟輕舟,便賠笑道:“是若衣師姐……”
梨若衣訓道:“住口!誰是你師姐?我可沒有你這種殘害同門的師弟!”
說罷,梨若衣還回首對孟輕舟說:“師弟不怕,今日有師姐在,誰都不能欺負了你去,師尊既然将你交予我照顧,那做師姐的,斷然不會令你受委屈。”
孟輕舟垂眸,什麽委屈不委屈的,他只是覺着,不如殺了武霍三人,他自下山去。
天地寬闊,他且徜徉。
“你們三個,來和我打一場,贏了我,這件事就此作罷,輸了,便給我師弟道歉。”梨若衣手中白光閃爍,一柄長劍落于她手中。
梨若衣執劍而起:“今天不給我們玉雪峰一個交代,你們誰也不許離開半步。”
武霍他們很清楚,他們不會是梨若衣的對手,可給孟輕舟低頭認錯也絕對不願,雙方就這麽僵持着。
就在绛雲竹準備呵斥那惹事的三人時,岑松康竟是從金鼎峰趕來。
“何人敢動我徒弟?”
孟輕舟眼底慢慢浮現出血紅之色。
岑松康這老不死的,怎麽還不趕緊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