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葉重雲随孟輕舟出了客棧的門，雖說是孟輕舟主動邀請他出門，但看孟輕舟一路上都在問路的樣子，孟輕舟也是突然得知了有個什麽地方，并不熟悉。
孟輕舟見了人稱呼到位，禮節也十足，一路從客棧問路問到了燕州城的煙柳巷。
“可算找着了。”孟輕舟擡手擋了擋過于濃郁的晚霞，“還真是個熱鬧的地兒。”
葉重雲不懷疑自己徒弟的心智，只是明眼看去，這煙柳巷是個什麽去處……難道是他以前只養過梨若衣，而梨若衣又是女孩子，所以忽略了孟輕舟的需求？
孟輕舟偏過頭看葉重雲暗暗出神，胳膊肘碰了碰他：“愣着幹什麽？走啊。”
葉重雲思忖過後，還是認為作為師父，自己應當勸誡徒弟：“你年齡尚小，有廣闊天地和大好前途，怎能沉湎于酒色？”
“什麽玩意兒？”孟輕舟真誠疑惑，“你該不會以為我帶你來此處是找姑娘喝花酒的吧？”
葉重雲沉默，可他的表情卻仿佛在問——難道不是嗎？
孟輕舟手掌抵額：“拜托，我沒那麽随便。”
他前世在魔界是有很多魔族想爬他的床，試圖用美色勾引他，他一個都沒有要好麽？
“這煙柳巷呢，不是尋常煙花之地，其中有一個翠幕樓，專門倒賣情報。”孟輕舟拍拍葉重雲的肩膀，“像你這樣的人，一看就很正經，我也不好意思把你往青樓帶。”
葉重雲松了口氣，還好，他的徒弟并無花前月下的打算。
“是我誤會了，抱歉。”葉重雲道。
孟輕舟：“昨天我把那個刺客拖下去之後，使了點手段，從他嘴裏撬出來點消息，我想往深了查。”
葉重雲：“什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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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輕舟：“未央宮內鬥，只不過那刺客也就是個元嬰，知道的并不多，不然我也不用再跟人打聽翠幕樓。”
葉重雲啞然，他這個徒弟，即便是不入白帝山，走一條修行之路，以他的聰慧，在這世間約莫也能過得不錯。
孟輕舟走在葉重雲的前面，沒有發現葉重雲的欣慰。
煙柳巷是個魚龍混雜之所，青樓、酒館、賭坊……在如此地界，最适合偷摸打聽點什麽，反正也不問來路不問去處。
煙柳巷說大不大，不一會就到了翠幕樓。
比起青樓、酒館和賭坊的人聲鼎沸，翠幕樓在喧嚣中，偏偏得了一方寧靜。
翠幕樓的門口有小厮，見了客人便迎上來，和尋常的館子無異。
“客官想要點什麽？”
孟輕舟一本正經搖頭晃腦：“聽聞翠幕樓有孔雀，特來開眼。”
說完這麽一句話，小厮的表情變了變：“那客官可得往三樓挑。”
孟輕舟摸了一片金葉子給小厮：“好說。”
花葉重雲的錢還真是爽，葉重雲的留給他的繼續十分可觀，随手都能拿出金葉子來賞人。
孟輕舟回顧自己前世過過的苦日子，往事不堪回首啊。
葉重雲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孟輕舟連暗語都給弄清楚了，真是聰慧有加。
這麽聰明會辦事的徒弟，值得獎勵，給孟輕舟送點什麽好呢？
葉重雲沒什麽養孩子的經驗，又一次決定麻煩他的師弟師妹們，讓他們出出主意，以前給梨若衣的獎勵就是绛雲竹和齊樂伶給他選的，梨若衣很是喜歡。
小厮引着二人上了三樓，三樓樓梯口處有一個架子，架子上挂着四排木牍，每個木牍上都有字，以甲乙丙丁作為第一個字，以地支作為第二個字，排列組合，共四十八塊木牍。
“客官，不同的消息對應不同的價格，你們想要打探多貴的消息，可以自行選擇。”小厮捧着笑道。
孟輕舟手指在木牍上拂過，木牍碰撞後發出聲響：“那我若是覺得，你們給我的消息，不值這個價呢？”
小厮臉上的笑意不減：“這便要看，客人的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想要打探消息，就到翠幕樓，只是進了翠幕樓，能不能付得起價，是另外一回事兒，手頭不闊綽的，只能思索再三，至于有錢的，一向無所謂。
葉重雲伸手抽走寫着“甲子”的木牍：“就它了。”
這世間總不會有他葉重雲都買不起的消息。
小厮身子躬低：“客人爽快，請随我來。”
孟輕舟抱臂，眼睛斜斜瞥着葉重雲手裏的“甲子”木牍：“看來葉少俠是家大業大。”
葉重雲謙虛：“一般，夠用。”
孟輕舟沒信，葉重雲這通身氣質，不像普通人家能養得出來的，甚至感覺他和自己那個相處沒幾天的師尊有些相似。
想到這一世大變樣的師尊，孟輕舟也沒參透到底為何會有此番變化。
還有，希望葉重雲回到玉雪峰發現他人不見了，能冷靜點兒，他可挨不住葉重雲一頓打。
兩人進了“甲子”房間，先是由小厮引着落座：“客人稍等，你們需要的消息，一會來到。”
小厮說完，恭恭敬敬地退下。
待小厮出了門，葉重雲才開口問：“你怎麽會想到來翠幕樓買消息？”
孟輕舟給自己斟了杯茶水：“一看你就是很典型的仙門做派。”
“哦？”葉重雲生出好奇，“為何這麽說？”
孟輕舟：“仙門之人，歷來有什麽事都是仙門內部辦，可仙門強大，亦不是處處都能包攬的，像翠幕樓這樣的情報組織，黑裏來暗裏去地探聽各方消息倒賣，不是仙門會做的事情。”
葉重雲一哂，話确實不假。
仙門因其強大，已然淩駕于世俗之上，所以仙門庇護世俗，但不可身處世俗。
“世界上什麽樣的人都有，争鬥也從來不少，即便沒有翠幕樓，也會有紅幕樓、白幕樓，只要是翠幕樓能打聽到的，只要是出得起價錢，什麽情報不能買賣？”孟輕舟似是看得很透徹，說完，高深莫測地喝了口茶水。
葉重雲：“你瞧着年歲尚小，知道的卻是不少，年少有為。”
孟輕舟輕咳了聲：“還好。”他也是前世走過的路太多，經歷多了，自然經驗也就多了。
葉重雲又道：“年紀輕輕，又身負金丹修為，你不是仙門之人？”
孟輕舟猛然擡頭，驚愕地盯着葉重雲，葉重雲此人，眼力未免也忒好了些。
葉重雲彎了彎唇，讓自己的徒弟吃癟，似乎也挺有趣？
好在敲門聲成了及時雨，葉重雲道了聲“請進”，門外就有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手裏托着木盤進了房間。
“客人久等。”女子将木盤閣下，端出還冒着熱氣的新茶和兩蝶精致的點心。
葉重雲輕輕嗅了嗅，這茶是上好的靈茶，點心也是用的天材地寶，看來是和“甲子”相匹配的。
“我叫風翎，是翠幕樓的樓主，聽手下人說有兩位貴客要的是甲子，特來拜見。”風翎擺好靈茶與點心後，施施然坐下。
“風樓主親自前來，看來我們能得到極好的情報。”孟輕舟恭維了一句。
風翎笑意盈盈：“不敢當，況且客人要的情報，能不能值甲子的價也不好說，要是買得虧了，可不能找我要回去。”
“既是開門做生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過是天理。”葉重雲不喜飲全然滾燙的茶，他指尖在茶杯邊緣碰了碰，晶瑩剔透的茶杯便立即結了一層霜，再飲，難得有幾分在玉雪峰的感覺。
風翎見狀：“是翠幕樓款待不周了。”
葉重雲：“無妨，我們還是談談情報吧。”
風翎：“那客人想要的是哪一方的情報？”
葉重雲與孟輕舟對視一眼，孟輕舟微微點頭，才對風翎開口：“未央宮。”
“未央宮？”風翎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
孟輕舟肯定道：“不錯，正是未央宮。”
風翎：“那，關于未央宮的哪方面呢？”
孟輕舟：“全部，只要是翠幕樓知曉的，都賣給我們。”
風翎訝了一瞬，轉而笑起來：“如此來說，确實也值得上甲子的價格。”
葉重雲淡然摸出一只玉瓶，玉瓶裏是三枚丹藥，他收藏了許久，不過自己從來用不上。
“風樓主傾盡所有，我們自當重謝。”
風翎深深望了葉重雲一眼，拿起玉瓶擰開蓋子，湊在鼻尖：“客人出手可真大方，這三枚丹藥的價值，都能買我翠幕樓好多情報。”
孟輕舟跟葉重雲一唱一和：“辛苦風樓主親自陪我們消磨時間，一份謝禮，應當的。”
葉重雲和孟輕舟是好東西給了，好話也說了，出的又是“甲子”的價，風翎自是鄭重待之。
“那風翎今日，就為二位客人，好好說說未央宮。”
葉重雲和孟輕舟飲着靈茶，吃着點心，聽着風翎抑揚頓挫的講述，若非這裏是翠幕樓而不是別的什麽地方，還真看不出來他們是出來買情報來了。
“世人皆知，未央宮乃人皇而立，不似仙門，獨立于皇權之外，不受皇權約束。”風翎歪着身子，手臂搭在椅上，“皇帝嘛，對于權力的追求總是極度渴望的。”
立下未央宮的人皇，目的也并非是為了庇護他統治的普通百姓，只是想将百姓對仙門的推崇轉移到未央宮，而未央宮直屬皇帝，人心也就屬于皇帝。
不過仙門的歷史可比王朝還要悠久，況且一旦有什麽事，遇到了妖魔鬼怪作亂，人們還是求助于仙門，仙門也無償幫助，未央宮也沒能分走百姓對仙門的崇敬。
“要說未央宮和仙門中誰最看不順眼，那便是仙門之首，白帝山。”
白帝山長老葉重雲掩眸喝茶。
孟輕舟也吃着點心，假裝與自己無關。
哈哈，他們還真是不知，原來白帝山和未央宮，還有此等淵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