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底

第18章 海底

一夜無夢。

第二天，池景起了個大早。他給陸淵發消息，借用他的健身房。

健身房在游艇的二樓，順着舷窗望出去，能看到海面上的景象。這裏可以邊健身邊欣賞海景，除此之外，健身房還配有唱片機。

美景，音樂，讓運動也變成了一種享受。

池景到的時候，意外發現陸淵已經在了。從陸淵汗濕的衣衫看，他已經運動了很長時間。

“早。”陸淵的目光落到池景身上，眼底滑過一抹不明顯的暗光。

池景今天穿的衣物是陸淵讓人送來的。這個牌子陸淵常穿，池景身上的除了顏色和尺碼跟他不同外，其他的都一樣。

穿同一品牌，同意款式的衣服雖然不能代表什麽，陸淵心中還是湧起一股不足為外人道的詭異的滿足感。

打了招呼後，池景上了陸淵身旁的跑步機。兩人面朝大海，并不交談，互不打擾。

健身房內播放着節奏感強的音樂，意外契合跑步機的速度，池景聽着音樂，覺得踩着的每一步都好像要起飛，這種感覺十分舒服。

韻律感十足的樂聲，伴随着外面不時傳來的海浪和海鷗的鳴唱聲，搭配兩人并排跑步的身影，這幅畫面看起來分外和諧。

早餐是中式的。

因為昨晚的獎金的激勵，廚師團隊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手藝，力求做到盡善盡美，為雇主提供最優的服務。

各種早點琳琅滿目，擺滿了一整張餐桌。有玲珑剔透的水晶蝦餃，蟹黃包，鮮肉青團，生煎，麻團，油糕，還有各種精致到讓人舍不得吃的點心。

搭配的餐食也有多種選擇，有牛奶，果汁，米粥和辣湯，甚至還有面和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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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早飯真是囊括南北的全部風味，池景被驚着了，只有他跟陸淵兩人用餐，這未免太豐盛了些。

陸淵倒是神色如常，邀請池景坐下說：“餓了吧，快嘗嘗，挑幾樣你喜歡的，明天讓他們做。”

說話間，廚師又端了兩份蝦仁蒸蛋上來，分別放到陸淵和池景面前。

盅蓋掀開，露出裏面滑嫩的蛋羹和橙紅色的蝦仁，表面還淋上香油，灑了小蔥，可謂色香味俱全。

池景沖廚師道謝，廚師笑說這是他應該做的。

很快，廚師退了下去，餐桌前只剩下陸淵跟池景兩人。

池景剛運動完，洗了澡換了身清爽幹淨的衣服。

夏季海上明媚的陽光順着舷窗照進來，陸淵能清楚的看到池景臉頰上被熱水蒸騰出的淡粉色。

然後他看見池景拿了一杯豆漿。

許是為了方便飲用，豆漿盛在杯子裏，還配備了吸管。池景淡色的唇含着吸管，神情淡然又漂亮。

一大清早，又剛運動完，正是心緒浮躁的時候，陸淵不敢多看，他垂下目光，視線就落到了池景的手上。

從第一次見面，陸淵就知道池景的手很漂亮，骨揭修長，五指纖細，膚色白皙又細膩，可給人的感覺并不顯得柔弱，反倒透着一股恰到好處的勁力。

想到那雙手給自己做檢查，開藥方時的模樣，陸淵的喉結不引人注意的上下滑動了一下。他很快收斂心神，用公筷給池景夾了一個蟹黃包：“嘗嘗合不合胃口。”

因是夏季，又是在海上，所有的食材都是最新鮮的。

蟹黃□□薄餡大，內裏包着的餡料更是鮮嫩肥美，還帶着一絲海鮮獨有的甜味，讓人唇齒生香。

這頓早飯，池景吃的心滿意足。見池景滿意，陸淵自然也開懷。

解決完早飯後，兩人在甲板上吹海風。

很快，池景發現遠處海面上有一搜小型游艇在接近。

跟腳下所踏的私人豪華游艇相比，那輛小型游艇簡直像是幼兒園還沒畢業就出來打工的萌寶寶。

左右無事，池景盯着那輛小型游艇，很快确定他們前進的目标正是他所處的位置。

陸淵在那輛小型游艇停靠下來的時候，起身走了過去。池景心下好奇，跟在陸淵身後。

小型游艇上的人很快順着梯子爬了上來。全是陌生的面孔，有男有女，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各個身體強健，一看就是經常運動的體格。

那些人跟陸淵熱情的打招呼，為首的身材高大的中國男人更是給了陸淵一個大大的擁抱。

陸淵臉上同樣帶着笑，看得出來，他們的關系很好。

陸淵沖池景介紹道：“這是老雷，專業潛水員。”

潛水……

池景心下一動，朝陸淵看去，恰好陸淵也在看他。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中似乎含着千言萬語，等他細看時，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池景聽見陸淵說：“既然出來了，要不要去海底看看？”

人類對海洋的探索一直未曾停止過，網絡上有各種關于海洋的紀錄片。

海底那些光怪陸離的奇妙景象，還有各種有趣的海底生物，一直都讓人心存向往。池景承認，他确實心動了。

陸淵是洞察人心的一把好手，又豈會看不出池景的期待，他的面容在陽光下英俊的不可思議，嗓音含着笑，帶着無限誘惑地說：“池醫生，去不去？”

“去！”池景說。

老雷的性格跟他的外形一樣豪放，說話的聲音震天響，池景在他旁邊，被其響亮的笑聲震得耳朵發麻。

池景并不覺得讨厭或是嫌棄，相反，他喜歡老雷這樣的性格。老雷的情緒天生能感染其他人，在場的每個人面上都帶着笑，場面十分和諧。

池景從老雷口中得知，每年夏天他跟陸淵都會見面，會在海底暢游一番。

這無疑是一種極好的放松方式，可惜不能一直待在這裏，等到離開大海，回歸城市，等待陸淵的就是繁忙的工作，各種不适怕是又會找上他。

意識到自己竟在心疼陸淵，池景心中有些詫異。

像陸淵這種有錢又有顏值的總裁，是時下年輕人最羨慕的那種類型，用網絡上的話來說就是，人家不缺錢，要什麽有什麽，還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

池景想，陸淵确實用不着他去心疼，他去陸淵的這種關心，大概是出于醫者對患者的關懷。

裝備早就準備好了。

池景換上裝備後，聽老雷說下潛的注意事項，之後他跟陸淵兩人戴上護目鏡，準備下水。

考慮到池景是初次下潛，陸淵很自然的把手伸到他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帶着護目鏡的緣故，池景看不清陸淵此刻的表情，唯一能看清的是陸淵的雙眼。

陸淵的眼眸深邃幽黑，此刻他看過來的眼神溫柔且堅定，給池景一種無比安心可靠的感覺。

池景的性格一直很獨立，長這麽大還從沒有人給他這種感覺，仿佛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會堅定的待在他身邊，陪他面對一切艱難困苦。

池景的心弦被觸碰了一下，不重，卻足以讓他感覺到。

池景覺得，陸淵跟他的關系不再是單純的雇主和員工，他們現在或許已經可以稱之為朋友。

是那種可以交互信任的朋友。

池景很快回神，把手放在了陸淵的掌心之中，很快被緊緊握住。

“準備好了嗎？”距他們不遠處的老雷說，“準備下潛。”

池景忽略手上傳來的力度，深吸一口氣，跟着陸淵下潛。

随着下潛深度不斷更新，之前只能在網絡、電視和書本中看到的奇妙景象出現在眼前，池景看的眼花缭亂，驚喜無比。

初次來到海底，池景的心情無疑是激動的，一開始他還能安穩的跟着陸淵一起行動，逐漸熟練之後，就想要去更深更遠的地方。

下水後，陸淵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池景身上。他伴在池景左右，帶着他下潛，引導着他。

陸淵握着池景手的力道不重，卻很難掙脫。

因為在海底的緣故，再加上潛水鏡的阻礙，陸淵望向池景的眼神不再壓抑着真實的情感——雖說他平日也并未十分克制。

可此刻陸淵的眼神要更加直白，更加明目張膽。他望着池景的眼神中帶着不加掩飾的喜愛和濃濃的獨占欲。

并非病态，卻依然讓人心驚。

可惜池景的心思在他處，并未注意到這一點。

兩人繼續下潛，老雷在他們不遠處。池景忽覺陸淵停了下來，他疑惑地看過去，就見陸淵指着上空，示意他去看。

池景擡眸，然後就看到了他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壯美景象。

燦爛的陽光穿透海面照射下來，獨屬于大海的澄澈透明的蔚藍色和耀目的白組合在一起，那是一種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的美景，猶如某種神跡。

而在這番美景之下，在池景，陸淵他們的頭頂不遠處，數不清的魚類彙聚在一起，形成了魚群風暴。

池景知道這種現象人們給它取了一個很美的名字，叫做海底星空。他也知道這種自然現象行程的原因，卻依然驚異于這奇妙的海底景象。

陸淵帶着池景更加接近魚群，老雷十分有默契地舉着專業設備記錄下他們的身影。

池景發現了，很有童心的沖着鏡頭比了個耶。

老雷樂不可支，換了只手，也跟着湊到鏡頭前，比了個耶。

眼前是擁擠的魚群，池景忍不住伸出手，那些魚兒靈活的自他指尖前溜走，他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陸淵看的清楚，一派柔軟的情意湧上心頭，只想着讓池景永遠這麽快樂下去。

很快他們繼續下潛，期間遇到了大海龜，漂亮又危險的水母，還有珊瑚群和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魚類。

陸淵還捉到了一只海星，小心地捧着，送到池景面前。池景試探着接過去，看了會兒，将其放歸。

他們繼續探索，漸漸地，池景察覺到不對，他的身體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操控着，無法自控。

視線所及，海底的水草在瘋狂亂舞，池景反應很快，立即意識到這可能就是老雷之前說的洋流。

第一次下水就遭遇洋流，池景有一瞬的慌亂，然而陸淵牽着他的手很穩，傳達出令人安心的力量。

真奇怪，池景想，明明陸淵一句話也沒說，在這混亂的海底兩人的眼神也無法交流，卻還是帶給他一種可靠的安全感。

陸淵緊握着他的手，動作沉穩，像是在跟他說，我在這，別擔心。

池景心念稍定，很快調整好狀态，跟上陸淵的節奏，他們遠離海流的區域，開始上浮。

終于，兩人破水而出。

迎着驕陽，摘掉護目鏡，清新的空氣湧入，池景跟陸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起來。

陸淵問：“感覺怎麽樣？”

池景抹去臉上的海水，雙眸在粼粼波光映照下仿佛在發光，他唇角飛揚，帶着不加掩飾的開懷：“非常棒的體驗。”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歡，謝謝你，陸先生。”

“客氣了。”陸淵說：“你喜歡就好。”

池景覺得，他漫長的後半生應該都不會忘記這個充滿刺激和快樂的上午，還有此刻夏日驕陽下，陸淵臉上露出的燦爛英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