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對俞朗的到來, 陸淵有些意外,他的目光在客廳轉了一圈,沒想到霍明也在。
三人間氣氛莫名,想來相處的都挺不自在。陸淵的目光在池景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才轉向俞朗:“過來也不打聲招呼。”
俞朗說:“想給你一個驚喜。”
陸淵豈會不明白俞朗的心思, 聞言只哼笑一聲, 顯然是不信的。
俞朗來此見到了想見的人,也不久留, 很快起身告辭。走之前,他看向霍明:“徒弟,怎麽過來的?”
俞朗認為,憑他和陸淵的關系, 陸淵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弟,所以這聲徒弟他叫的十分順口。
霍明因着偷看池景被俞朗發現, 心中正惴惴不安,唯恐俞朗向陸淵告狀。此刻驟然被叫了名字,登時一個激靈, 戰戰兢兢回答:“司機送我來的。”
“別這麽緊張, 你是老陸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 走, 師父送你。”俞朗攬着霍明的肩,親親熱熱道。
霍明繃着脊背,都快吓哭了,卻不敢反抗, 老老實實跟着俞朗往外走。
等到上了車,車門一關, 霍明覺得自己死期将近。
俞朗跟陸淵關系好,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現在被俞朗發現自己觊觎好兄弟的另一半,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俞朗把霍明推進後座,自己也跟着上了車,他反手帶上車門,目光就轉到了霍明身上。
被俞朗盯着,霍明只覺頭皮發麻,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輕輕抽動着。
“你……”
俞朗才說了一個字,霍明像是受到驚吓般,慌忙舉起右手發誓道:“俞、俞總,之前池醫生在馬場救過我,後來在我爸昏迷時,又收留了落魄的我,我承認我喜歡他,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現在在我心裏,池醫生是我師父的另一半,是師丈,我對他只有敬重,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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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朗微微一怔,緊接着看着霍明緊繃的神色撲哧一笑,他說:“你不會以為我送你,是為了警告你吧?”
俞朗覺得他很久沒碰到這麽好玩的人了,面上笑意根本壓不住,他說:“你真的起了心思,哪裏需要我出手啊。”
他沒有說下去,但一個眼神霍明就懂了。
無需別人出手,陸淵會自己解決掉觊觎他另一半的人。
霍明想到自己跟陸淵之間的差距,瞬間像霜打的茄子。他确實太天真了,只一個照面,俞朗就看出他對池景的心意,他還傻乎乎的以為陸淵不知道。
陸淵怎麽可能不知道,怕是他上次摸錯門,陸淵就看出他的心思了,可陸淵依然願意收下自己,這說明他在陸淵心裏,根本構不成威脅。
俞朗覺得自己都能看到飄在霍明頭頂的烏雲和大雨了,他摸着下巴想,自己這句話不會把霍明打擊的從此一蹶不振吧?
他正想說些什麽,就聽霍明吸吸鼻子道:“我知道池醫生跟我師父最般配,我沒有其他妄想,現在只想好好學習,不讓爸媽失望,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
他看向俞朗,眼眶有點紅:“俞總,我就是有時候不能自控的想去看池醫生,他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人……”
看着此刻霍明眼底迷茫無助的眼神,俞朗才确定,霍明是真的改變了,不僅僅是外形上,心靈上同樣。
俞朗拍拍霍明的肩安慰道:“我懂,美好的人或事總是讓人難以忘懷,你只是需要時間,等到日後你命定的那個人出現,你就會放下了。”
霍明眼睛亮起,覺得自己找到了知己,他說:“俞總……”
“叫我什麽?”
在俞朗的逼視下,霍明改口:“二師父……”
“什麽二師父,難聽!”
“俞師父……”
“我是和尚嗎?”俞朗還是不滿。
“師父。”霍明終于說,“你也有求而不得的人嗎?怎麽調整心情的?”
他覺得自己可以像俞朗取取經,能夠恢複的更快些。
哪知俞朗說:“沒有啊,我對象是我初戀,在一起好多年了。我們現在感情很穩定。”
霍明吐血,又有點生氣,“你剛剛說的話……”
“書上看的,還有那些情感節目。”俞朗道,“我推薦你看看,還是能學到一點東西的。”
霍明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一雙眼睛瞪的溜圓,裏面帶着氣憤。
俞朗瞧着覺得有趣,霍明這小子不像堅韌不拔的竹,他能屈能伸,之前因陸淵沒少被他老子收拾,他卻能在霍家出事後,低下頭去求陸淵幫忙。
這小子骨子裏其實很樂觀,只要不能徹底把他打死,他很快就翻了起來。
旺盛的生命力,還有一顆,強大的心髒。
俞朗有點明白陸淵收下霍明,可能不僅僅是覺得他往池景跟前湊礙眼,這小子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只要指引得當,日後定然會有一番作為。
俞朗也不管霍明在生氣,見他精神了,沖他一笑說:“來,好徒弟,跟我說說你師父師丈戀愛的事。”
霍明看着俞朗眼底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一下子忘了自己被騙的事,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俞朗叫自己不是為了收拾他,而是想要問他一些事情。
太過驚訝,以至于他心裏沒能生出其他感情,只愣愣道:“我不知道啊。”
俞朗說:“那幾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霍明哦了聲,稀裏糊塗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包括之前他跑錯陸家送禮的事。
霍明為了不傷害霍明的心靈,憋笑憋得很辛苦。
這倒黴孩子。
第一次對人心動,鼓起勇氣去接近就撞陸淵手裏了,真是憐愛了。
感嘆完了,俞朗又有點不滿,好啊,陸淵比他想的還能藏,竟然那麽久就開始同居了。
還是不是朋友了!
霍明看着俞朗不時變幻的臉色,有些緊張。
這股不安被俞朗察覺到了,俞朗說:“你別怕,我沒其他意思,就是想知道好友的近況。”他啧了聲,“老陸嘴太嚴了,什麽都不跟我說。”
俞朗又朝霍明看去,車廂內光線昏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路燈的光影明明閃閃,顯出俞朗的表情有幾分詭谲。
霍明下意識往後挪了挪,距離俞朗遠一點,他雙手握拳,做出嚴肅的樣子說:“我是不會給你當間諜的。”
“你想什麽呢。”俞朗樂了,“我是那麽卑鄙的人嗎?只是一時好奇,問問而已。”
霍明不信任的看過去,就見俞朗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起來。他又等了會兒,見俞朗确實沒有其他行動,才放松下來。
俞朗閉起眼,心裏有點欣慰。不過短短時日,霍明就自發開始維護陸淵了,這師徒的情意只會随着時間,越來越重。
這些年,能走近陸淵身邊的人并不多,現在多了一個池景,還有霍明,俞朗樂意見到這樣的景象。
**
俞朗,霍明一走,客廳像是一下子空了,變得十分安靜。
陸淵面上有些疲憊,他解了領帶,脫了外套,沖池景說:“俞朗這人聒噪,沒吵到你吧?”
池景說沒有。
陸淵點點頭,又說:“下次可以給我打電話。”
池景說:“他說等你回來,我想着你有事,就沒聯系你。”
陸淵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很随意的問:“聊了什麽”
池景沒有立刻回答,陸淵看出他的遲疑,眉梢微微一動,并未逼問,而是拿過茶幾上的禮盒,顯然是俞朗帶來的見面禮。
精致的禮盒,是某個奢侈品牌的腕表。
陸淵正瞧着,就聽池景說:“我覺得你的朋友好像誤會了……我們的關系。”
陸淵回眸,夜色中,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十分悅耳:“我們是什麽關系?”
陸淵像是喝醉了,眼神直白的看過來,池景一瞬間心跳加速,明明是很簡單的問句,卻感覺有些暧昧。
他垂下眼眸,不跟陸淵對視,片刻後才回答:“朋友關系。”
池景拿出手機,想給俞朗解釋,忽覺掌中一空,就見陸淵不知什麽時候起身來到眼前,并抽走了他的手機。
“我跟他說。”陸淵道。
池景一想,這事确實尴尬,陸淵去說是最好的。
他點點頭,見陸淵還站在跟前,這距離有些近了,他正欲後退,就聽陸淵問:“小景覺得困擾嗎?”
池景擡眸,恰好撞進陸淵漆黑的眼底。
“沒有。”池景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後退一步,拉開安全距離,回答說,“我就是怕給你帶來困擾。”
頓了下,他又說:“陸先生,你的身體經過這段日子的調理也好些了,我明天就回去吧。”
陸淵不說話,池景看過去:“陸先生?”
陸淵擡手按住太陽穴,很難受的樣子,他低聲說:“頭疼。”
池景能嗅到陸淵身上的酒氣,不是太重,他扶着陸淵在沙發上坐下,管家很快把醒酒湯端了過來。
陸淵喝完了,池景問他要不要喝粥。
陸淵說不用,他頭部微微後仰,抵在沙發上,聲音沙啞疲憊:“你去休息吧,我緩一會兒。”
靜了片刻,身後傳來腳步聲,然後陸淵感覺到一雙溫熱的手按在太陽穴上,力道不輕不重的按摩,很舒服。
池景邊按邊問:“喝了多少?”
陸淵說:“怕你擔心,喝的不多,能躲就躲了。”
池景知道這種場合,哪裏是想躲就能躲的,但還是為陸淵的這話感到心裏柔軟。
之後兩人都沒說話,池景用專業的手法給陸淵按摩頭部,他按得認真,沒有注意到陸淵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
他們的位置恰好随着電視機,透過漆黑的屏幕,能夠隐約看到兩人的身影。
陸淵看了很久很久,酒精使他精神亢奮,連帶着心中的情意也無限放大,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握住了池景的右手。
池景似乎吓了一跳,問:“怎麽了?”
陸淵很快回神,放開池景,起身道:“不早了,休息吧。”
“好。”池景點點頭,“實在不舒服就叫我。”
“好。”陸淵道,“晚安。”
直到回到房間,池景的手背上好像仍殘留着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陸淵的掌心幹燥,溫熱,覆在手背上,卻像是烙鐵一樣滾燙。
池景用冷水沖洗,那種感覺仍揮之不去。他看了眼鏡中的自己一切如常,除了耳朵有些紅。
他垂眸用力的搓了兩下手背,直到那殘留的感覺消散了,才開始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