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夜晚
第73章 夜晚
冬日的天黑的早, 才過了六點鐘,天色已經暗下來,到處都是一片燈火通明的景象。
醫院VIP病房內,池景送走趕來道謝的孩子的家長, 重新回到病床邊, 給陸淵倒了杯熱茶。
俞朗跟白蘭很快從外面回來, 手中提着在外面打包的晚飯。
俞朗一邊拆視頻包裝盒,一邊道:“老陸你運氣也是不錯, 這麽一路滾下去,只是擦傷。”
陸淵撥弄了一下腕上的佛珠,很快摘下來,給池景戴上, 聽見俞朗又說:“就是小容總運氣不太好,右腿小腿骨裂, 可能要養一段時間了。”
提到容宥,陸淵才将注意力從池景腕上移開,擡眼道:“他在哪個病房?”
“就在隔壁。”池景幫着俞朗把飯菜擺在桌上, “待會兒吃完飯, 我過去看看。”
他已經從那孩子口中得知,容宥是為了救陸淵, 才摔下去的。
“我跟你一起去。”陸淵說。
陸淵的傷多是擦傷, 并未傷及筋骨,但衣服一脫,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種程度的傷,在醫生眼裏不算什麽, 更不要說所有的檢查都做了一遍,确實沒有傷及筋骨。
池景第一次發現自己如此雙标, 若是其他人,他大概會覺得這傷不算什麽,要不了一段時間就消了,可這些傷在陸淵身上,他就覺得疼的厲害。再加上雪天路滑,也不想讓陸淵來回折騰,他們就在醫院住了一晚。
深夜,白蘭跟俞朗已經回了度假中心。病房內只留了一盞小夜燈,池景睡在旁邊的陪護病床上。
房間裏很安靜,池景的呼吸聲清淺的幾不可聞,陸淵睜着眼睛沒有睡意。幾個小時前,用完晚飯後,他跟池景去隔壁看了容宥。
容宥的右小腿被石膏固定住,他的臉色發白,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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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陸淵,池景出現在他病房中這件事,容宥感到驚喜。他撐着手臂想坐起身,被秘書阻止了。
容宥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讓秘書微微調高了靠背,他用目光掃過陸淵全身,關切不言而喻。
得知陸淵只是輕微擦傷後,容宥長長出了一口氣。他閉口不談自己的傷,只笑着說:“陸先生沒事就好,我擔心了好久。”
陸淵腦海中浮現起容宥的笑臉,那笑容是發自真心的。他在為自己的平安感到放松。
這實在讓陸淵很介意。
真要說起來,容宥跟陸淵并沒有說過幾句話,池景之前幫過他,後來又在馬場相遇,算起來容宥跟池景可能要更親近一點。
可是這一次的相遇,容宥明顯對他更上心,好像他們關系很好一樣。
陸淵自認他不是一個好接近的人,這容宥今日的表現,實在古怪。
陪護病床上的池景翻了個身,醒了,借着微弱的光亮,發現陸淵還沒睡,不由起身問道:“怎麽了?身上疼嗎?”
“不疼。”陸淵看向池景,沖他伸出手:“過來跟我一起睡吧。”
可能是夜色太濃稠的緣故,也可能是在池景心裏陸淵現在是病人,他覺得陸淵的嗓音很軟,像是在撒嬌。
這讓他拒絕不了。
池景下了地,他怕擠到陸淵,小心翼翼地在病床一側躺下,陸淵湊過來摟住他,像是吸貓一樣,在他頸項嗅了嗅。
池景怕癢躲了一下,摸着陸淵的後背問:“在想什麽?這麽晚還不睡?”
“我在想……”陸淵像是發自內心的疑惑,“小景你說,世上真的會有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的人嗎?對一個人好的人嗎?”
池景仍是困倦的,他在陸淵懷抱中閉着眼睛想了想,用剛睡醒的微啞嗓音說:“有吧。”
“有?”
“我們還沒在一起時,你就對我很好。”更準确的說法是,從第一次見面,陸淵就對他很好。
陸淵悶悶地笑,等笑完了,才說:“我是因為對你一見鐘情,才會對你好。”
現在回想起初見時的怦然心動,還有後續為了把人留在身邊用的各種堪稱幼稚的小手段,陸淵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池景也笑起來,他睜開眼睛,在微暗的光線下看着陸淵,重新回答他剛剛的問題:“那就是沒有。”
頓了下,他又問:“你是在想容先生的事嗎?他今天确實有點反常。”
池景從那被救的孩子口中得知,陸淵滾下去後,容宥沒有絲毫遲疑就追了下去。
可以說是完全下意識的舉動。
容宥很關心陸淵。
可是為什麽
他們之間的交情不深,甚至單獨相處的時間也只有今天。池景苦思良久,只想到一個答案:“你說,容先生是不是暗戀你?”
陸淵的下巴蹭着池景柔軟的發絲,觸感很舒服,他心裏也很愉悅:“小景,你在吃醋嗎?”
池景翻了個身,趴下看他,神情很嚴肅:“我很認真的在為你的問題思考答案。”他覺得這件事不弄清楚,陸淵是不會安穩睡覺的。
陸淵眸底的笑意更濃了,他覺得他的小池醫生真好玩,說是為他答疑解惑,可剛剛的猜測說出口,他自己顯然都是不信容宥暗戀他的。
對着佯裝發怒的戀人,陸淵很明智的認錯:“我錯了,咱們小景從不會吃醋,是最大方的。”
“那你就錯了。”池景說,“我小氣着呢。”
池父池母對感情專一,一生一世一雙人,池景自然也會受到影響,對另一半的要求很高。
談起容宥的事,池景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為他覺得容宥看着陸淵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喜歡的人。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呢
是發着光的,充滿欣喜,可當陸淵回望過去的時候,又很匆忙的移開不敢與之對視。
很矛盾。
池景想的頭都疼了,他才說要為陸淵解惑,轉頭又丢了個問題過去:“除了暗戀,還有其他解釋嗎?”
陸淵沉默許久道:“我也不知道。”
他心裏也知道容宥對他并非是愛情,因為容宥對他跟池景關系的态度是喜悅祝福的。
陸淵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魅力,讓才回國不久的人對他如此在意,甚至不顧自身的安危。
他想到初次在康老的金婚宴上見到容宥的心情,那隐約的熟悉感讓他心悸,只是那時他跟所有人一樣,覺得容宥是二十五年來第一次回國,又是容氏的接班人,身份清清楚楚,就未曾往深處去探索。
現在或許可以順着這條線查下去。
懷中池景的呼吸變的平穩,他終于撐不住倦意,睡了過去。
陸淵也不再過多糾結這件事,他拿過桌子上的手機發了一條消息,而後給了池景一個晚安吻,也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