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得知陸淵, 池景從度假山莊回來,霍明晚上就過來了。

他其實可以等到明日白天過來探望,只是聽說容宥住進了陸家,實在不放心, 才下班就從公司殺了過來。

霍明覺得那名叫容宥的年輕人目的不單純, 是個心機深沉的人, 他住進陸家,可能是苦肉計。

霍明到的時間尚早, 廚師正在準備晚飯,王伯在修剪他的花。

沙發一角,容宥想學手語,對着教學視頻學的艱難, 池景在一旁偶爾指點一下。

這幾人都有事可做,所以是陸淵開的門。

霍明一進來, 就瞧見了沙發上的容宥。容宥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一副無框眼鏡架在鼻梁上,溫和之餘又多了幾分書卷氣,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好像一點危害也沒有。

別說, 還挺人模狗樣的,也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意識到這點後, 霍明心中警鈴大作, 不對,這家夥把自己收拾成這樣,妥妥的孔雀開屏啊。

他也顧不得放下手裏的東西,用後肩輕輕抵上大門, 就把陸淵拉到了一旁。

“師父,那個姓容的為什麽會在這裏啊?”霍明問。

其實霍明已經從池景那裏知道了事情起因經過, 他就是想不明白,陸淵為什麽會同意容宥住進家裏來。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之前他對池景心懷不軌的時候,陸淵對他可沒什麽好臉色。

霍明這段時間上進了不少,也學會了很多東西,但他到底還是年輕,腦子裏想什麽都寫在臉上。

陸淵看他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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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陸淵的視線低下頭去,霍明看見了自己被禮品包裝袋勒的發紫的手指。

從他第一次出現在陸家,每次都帶大包小包的東西,這已經形成了習慣。

這一次,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容宥身上,以至于忘記了手裏還有東西,被陸淵一提醒,才驚覺手差點要廢了。

他再也拿不住,東西都掉到了地上,這番動靜很快吸引了池景,容宥的注意力,兩人一同看過來。

霍明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擡手找招呼。

陸淵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圓潤的蜜瓜,對霍明說:“下次直接過來就行,不用買這麽多東西。”

霍明把餘下的東西撿起來,跟在陸淵身後說:“那不行,我這是孝敬師父師丈的。”

他把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到沙發上,又沖看他的池景叫了聲師丈。

池景邀請他坐下,容宥很自然的說:“渴了吧,桌上有水。”

霍明有些不滿,這姓容的臉皮好厚,才住進來就把自己當成家裏的一份子了?要知道,自己來這裏的次數,可比他多多了。

霍明奇怪的攀比心一下子就上來了。

王伯爺注意到客廳裏多了個人,放下剪刀就要過來,霍明發現了,立刻過去讓他忙自己的,然後結果陸淵手裏的蜜瓜進了廚房,讓廚師切了當飯後水果。

等霍明洗了手回來,就見陸淵已經坐到了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本不知是什麽的書在讀。

池景依然跟容宥坐在一起,應該是為了方便解答他的問題。

客廳內一時沒有人說話,只有手機視頻中,手語教程的聲音,還有偶爾響起的紙頁翻動的聲音。

王伯終于忙完了,他洗了手,從卧室拿了幾袋小零食過來,都是老人家吃的無糖食品。

可能是知道陸淵,池景不愛吃,也可能是因為容宥是個病人,王伯把那些零食塞到了容宥手裏。

幾個小時,容宥已經學了不少東西,他用手語道謝,哄得王伯眉開眼笑。

一旁的霍明覺得自己要被醋沒頂了。才一個下午,容宥就跟王伯關系這麽好了,他來這麽多次,也沒見王伯給他拿零食。

他當然不止饞零食,而是覺得容宥這家夥段位夠高,連這麽大年紀的老人家都不放過!

自從拜陸淵為師,霍明也抽空學了點手語。只是那對他來說有點難,屬于那種學前忘後的,只能亂七八糟比劃着,加上面部表情和口型,勉強可以交流。

他悄悄把王伯拉到一旁,問他是不是喜歡容宥。

王伯點點頭,跟他比劃了幾下,霍明看不太懂,但大概也能猜出來。容宥長得好,英俊守禮,喜歡笑,還有能力,老人家看了都會喜歡。

霍明氣憤地盯着容宥的後腦勺,又回了廚房,折騰片刻,端了切好的蜜瓜出來。

他把蜜瓜放到陸淵面前,又擠到容宥跟池景中間,把兩人隔開。

“師丈,你去跟師父吃水果,進口的,很甜的,我跟容哥一起學學手語。”霍明一面跟池景說,一面探頭去看手機視頻裏的內容,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陸淵雖在看書,可霍明的小動作他都看在眼裏。他覺得一陣子沒見了,這徒弟還挺有趣。

他當然不會阻止霍明,合上書本起身說:“我去廚房看看。”又叫上池景跟他一起。

偌大客廳只剩下霍明跟容宥兩個人,霍明摩拳擦掌,準備大展身手。

晚飯廚師準備的差不多了,還餘下兩道素炒,陸淵來了興致,準備自己動手。

池景要幫他備菜,陸淵拒絕了,他說:“你是醫生,醫生的手很寶貴,我來就好。”

池景不解:“那你叫我過來做什麽?”

“幫我試吃。”陸淵說。

池景同意了,廚師退出去後,他拿過一旁全新的圍裙拆開給陸淵系上。

陸淵張開手臂,十分配合且享受的任由池景動作。在池景為他系好身後的繩子退開時,還在池景的側臉上飛快親了一下。

池景沒想到會被“偷襲”,摸着被親到的地方,驚愕之餘又覺得甜蜜。

陸淵點了點自己的嘴唇,池景看懂了,這裏雖然沒有其他人,但到底是廚房,他有些遲疑。

陸淵并不出聲,而是用眼神催促,看起來像是撒嬌。池景無法,快速上前親了他一下,又很快退開。

“好啦。”他說。

陸淵滿意了,出去拖了張椅子過來,讓池景坐着。

這裏可謂是最佳觀賞位,池景欣然落座。

陸淵不是那種自己做頓飯,就需要把配偶支使的團團轉的性格,他一個人有條不紊的洗菜,切菜,炒菜,動作看起來賞心悅目。

陸淵做了兩道素炒,一道清炒藕條,一道山藥木耳。一切準備妥當,可以開飯了。兩人端着菜往餐桌去。

沙發上的霍明一眼瞄到陸淵跟池景,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照片上,陸淵系在身上的圍裙尚未解下,黑色的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漂亮,充滿力量感的手臂。池景在他旁邊,正将手中的盤子放下。

兩人的距離不算特別近,但兩人間親昵的氛圍恰到好處,一看就是一對熱戀中的戀人。

霍明越看這張抓拍的照片越喜歡,覺得自己真是個拍照天才,說不定日後混不下去,還能去當攝影師糊口。

他自己樂了會兒,扭頭就發現容宥在看他……的手機。

霍明立即捂住手機,戒備地問:“做什麽?我可不是偷拍啊,我是拍了發給師父師丈的,你告狀我也不怕。”

“我沒說你偷拍。”容宥指了指他捂的嚴實的手機,“我是想問,能發給我看看嗎?”

“你要這個做什麽?”

“他們多般配,俊男美男,賞心悅目的。”

容宥的回答是那樣絲滑自然,沒有任何破綻,霍明盯着他看了會兒,眉頭皺起來,他試探着問:“你也覺得他們很般配?”

見容宥點頭,他脫口道:“你不是喜歡我師丈嗎?”

話一出口,霍明意識到糟了,不過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他索性問到底:“你是不是想撬我師父牆角?告訴你,門都沒有。”

容宥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最後沒忍住笑了起來。他就說今天霍明怎麽怪怪的,好像敵意很重的樣子,原來這家夥依然懷疑他對池景有不軌的心思。

他以為上次在馬術俱樂部,霍明已經打消疑慮了。

容宥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一系列行為,覺得霍明會這樣也屬正常,所以他沒動氣,很溫和地解釋:“我對池醫生只有欣賞,之前我低血糖差點昏倒,是他幫我。池醫生跟陸先生很幸福,我從未想過插足他們。”

“真的?那你說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容宥剛準備張口,霍明又道:“不對,你不是中國國籍。”

眼看着霍明有發怒的跡象,容宥是真的無奈了,他舉起三根手指:“好,那我發誓可以嗎?我發誓,我真的沒對池醫生有不軌之心,否則叫我破産,一輩子吃糠咽菜撿垃圾。”

霍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幾個月前他家中資産險些保不住,他深知沒錢是多麽凄慘,容宥能發這樣的毒誓,那他說的一定是真話。

他又想起他跟容宥加了微信,馬術俱樂部之後,容宥沒有聯系過他,沒有試圖從他這裏套取池景跟陸淵的信息,所以,他可能真的是誤會容宥了。

迎着容宥溫和的目光,霍明說:“好吧,我信你。”他拿出手機,“我可以給你看看,就不發給你了。”

容宥笑了:“好。”

霍明手機裏就一張池景跟陸淵的照片,看完後,他們也不去學手語了,而是湊在一起聊池景和陸淵。

當事人就在同一間屋子裏,他們說話很小聲,做賊一樣,這對容宥來說,是一種很新奇很有趣的體驗。

霍明說起不久前的地震,說池景在災區幫忙照顧傷員,陸淵親自押送物資過去。他感嘆兩人至死不渝的愛情,也感嘆兩人的勇敢。

霍明為自己有這樣的師父師丈感到驕傲,他沒有注意到,容宥眼底的神色跟他一模一樣。

兩人聊了一會兒,霍明發現容宥對池景是真的沒有不好的心思。

他跟自己大概是一樣的心路歷程,從被池景幫助,到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最後成為池景的迷弟。

如此一想,霍明看容宥更順眼了。

陸淵跟池景把飯菜擺好,擡頭就見霍明跟容宥湊在一起,頭挨着頭正在說着什麽,一副要好的模樣。明明他離開時,兩人間的氣氛還很緊張,也不知道這短短的時間發生了什麽。

他并不好奇,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不會被旁人所左右的,還是看他們自己如何相處。

他招呼道:“過來吃飯。”

霍明心情好,響亮地應了聲,他跳下沙發,走了幾步想起他的好朋友,又折回去把容宥扶了起來。

兩人艱難地挪到桌前,容宥想起什麽:“我沒洗手。”

“我也沒洗,忘了。”霍明又架着容宥的肩,帶他去洗手間。

容宥一手拿着拐杖,單腳挑着,很無奈地建議:“你可以用濕毛巾給我擦擦,這樣我不用跑一趟,你也省力。”

霍明一想,很有道理,他轉頭就架着容宥往回走。

容宥哎了聲:“這馬上就到了,我還是自己洗吧。”等他說完,人已經被霍明拖到餐桌前了。

容宥:“……”

霍明才反應過來容宥剛剛說了什麽,他道:“好麻煩,你到底是要自己洗還是我給你擦?”

容宥脾氣是很好,但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麻煩,當即就不高興了,他抽回手,自己撐着拐杖去洗手。

霍明跟在他身後,透過鏡子觀察容宥的臉色:“你這是生氣了?我都沒生氣你生什麽氣?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他想到兩人剛剛建立起的友誼,冷冷道:“絕交!”

容宥把拐杖放在一旁,用溫水沖着手,很淡地回複:“好,絕交。”

他們這邊吵吵鬧鬧的,像是在吵架,但聽起來莫名喜感,陸淵很淡定的坐着,完全沒有要勸架的意思,他對池景說:“忽然覺得像是養了兩個孩子,我們一下子成了大家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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