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家的第十二天
第十二章 回家的第十二天
“你說,這本是惠平太子妃的批命?”東宮中,柳承徽驚詫過後,警惕的看向對面的白承徽,“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妹妹何必這麽防備于我,”白承徽捧着茶盞,幽幽嘆了口氣,“姐姐只是好心,不願讓妹妹連這些小事都不知道。惠寧太子妃去了一年了,咱們這東宮,到底是真要迎來新的女主人了。”
“得了吧,別打量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把我推出去當槍使嗎,”柳承徽嗤笑一聲,上下打量了白承徽一眼,“你以為你是個什麽貨色,我好歹是正經小選上來的,你不過就是個伺候惠平太子妃的奴婢,踩着惠平娘娘的死上位,才能跟我平起平坐,還有臉跟我稱姐妹,我呸!”
“別說是什麽批命了,就是今兒新太子妃進了門兒,該立規矩我柳珍兒也絕不含糊!”
“柳承徽慎言!”白承徽嚴肅着一張臉站了起來,“惠平太子妃,豈是你我能攀扯的?”
“哪裏就不是了?你不是日日攀扯着嗎,仗着曾經伺候惠平娘娘,便日日在皇孫和郡主面前為奴為婢,自稱照顧,”柳承徽面上滿是惡意的打量了白承徽幾眼,“你說說,要是皇後娘娘知道你撺掇着皇孫郡主争寵,她會不會殺了你的心都有?”
“柳承徽胡亂掰扯,我可不敢應,”白承徽半眯了眼,盯着柳承徽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今日好心來與柳承徽說話,你卻如此誣陷于我,你日後,好自為之吧。”
“好自為之就好自為之,你以為我稀罕你啊!”柳承徽抓了白承徽用過的茶盞就往外砸,等砸到地上一碎,就心疼了,“誰拿的官窯茶盞給她用的?我不是說了嗎,她就只配用木頭的、木頭的!”
等下人将茶盞打掃幹淨了,柳承徽才叫了心腹丫鬟進來:“她白霜霜不是仗着有皇孫郡主在手,誰都不怕嗎,怎麽這麽緊張。你去打聽打聽,這位裴姑娘從前同惠平太子妃有沒有什麽過節。”
*
批命流傳出來後,甭管有多少人啼笑皆非,多少人在背後說嘴,他們卻都看得明白,這新任太子妃的人選,皇家是定了。要不然,欽天監的消息,怎麽會傳得到處都是?
別的不說,甭管批命真不真,只傳出這樣的命格,除了下一任皇帝,又有誰家敢娶?不怕皇家日日懷疑你要造反?
裴家這頭,倒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皇後是讓人來打探過和裴家結親的意思的,只是一回去就炮制出這麽一條流言,讓裴良玉除了皇家,便再不能反悔說與別家的手段,也是太過極端了些。
裴家人該怎麽過怎麽過,卻在流言起的次日,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汾陽王親自登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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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陽王說,他是來為次子的不當舉止賠罪的。
“賠罪?”裴良玉聽得只想笑,都過去快一旬了,這會兒才想起來賠罪,到底是真心,還是畏于權勢?
“王爺言重了,”裴良玉再次面對汾陽王,情緒很是複雜,“您本無罪,又何來賠罪之說呢。”
汾陽王搖了搖頭:“是本王,當初一心只在文晏身上,未曾好生費心教養次子,才叫他有了這樣荒唐的心思,自然是有錯的。”
裴良玉擡眸看了汾陽王一眼,未置一詞。
汾陽王也不以為意,繼續道:“異族向來狼子野心,邊軍不能無人鎮守,等轉過年,本王就押他回軍中,日後,必然不會再來打擾你。”
“本王曾說過,文晏走了,你是本王的兒媳,更是本王的親女兒,現在也仍舊有效。不管你日後你和誰成婚,汾陽王府,一樣是你的娘家。”
“多謝王爺擡愛,我……”裴良玉才斟酌着開了口,就被汾陽王打斷。
“三丫頭不必推拒,本王執掌邊軍多年,向來一言九鼎,說出來的話,還從來沒有收回去的,”汾陽王說完,從袖中取了一個小小的錦盒出來。
他婆娑了一下錦盒,帶着十分的不舍,整個人的情緒都因此變得頹喪了些,原本挺拔如松的身形,也佝偻了,“這東西,其實早該給你了,是本王一直舍不得,偷了你的東西,睹物思人。這幾日來遲,也是日日難以抉擇,如今你都快要再說親了,自然不該本王再留它。如何處置,自然得看你這個主人的意思。”
裴良玉記憶裏從來沒有這個錦盒,可當汾陽王拿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像是僵住了一樣,心裏有了模糊預感,不由自主的随着錦盒而動。
汾陽王說完,将錦盒擱在了自己手邊的小幾上,看了裴良玉一眼,用肯定的語氣道:“其實早在那日,三丫頭你就已經聽到了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讓裴良玉的心立即提了起來。
“一個守門的婆子,哪兒瞞得住什麽,用了東西,總會有痕跡,”汾陽王嘆了口氣,起身向着裴良玉長一鞠躬,“這些年,是本王私心過重害了你。”
裴良玉一怔,擡頭看向汾陽王,突然抑制不住的鼻子發酸。她恨汾陽王,恨他明知道真相,卻不說出來,就算遲了半年,難道就真的于事無補?
他不過是和汾陽王妃一樣,舍不得長子九泉孤獨,就拿別人去填自己的私心。反正事情汾陽王妃已經做成了,他只是瞞下了一件事。
可汾陽王真正站在她面前,誠心同她道歉,她又實在忍不住。
這是汾陽王府第一個放下身段同她道歉的人,是汾陽王府的支柱,是她曾經崇拜過的,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的大丈夫!
“我不會原諒的,”裴良玉強忍着沒哭,卻也變相承認了汾陽王的話,強調道,“我不會的。”
“無妨,”汾陽王起身,又成了那個權柄在握的汾陽王,“你也放心,本王不會告訴王妃。日後你若有什麽難處,直接告訴大管家,讓他送信給我就是。我替你做主。”
明知道汾陽王今日過來,絕不單純只是為了道歉和送東西,可裴良玉心底的恨,卻再也不如先前濃烈,或許這本就是汾陽王想達到的效果也說不定?
汾陽王走時,裴良玉沒有起身相送。她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拿起錦盒。
“姑娘?”紅雲見她久不出來,便悄悄進來,恰好看見裴良玉打開錦盒。
錦盒裏是一封信和一支未完工的黃花梨木釵。釵身不大幹淨,沾了一大片的黑斑。
裴良玉伸手想拿起木釵,卻在上方停住手。
“啪”的一聲,裴良玉關上盒子。
“姑娘,你怎麽了,”紅雲察覺到裴良玉情緒不太對。
“沒什麽,”裴良玉悄悄落下一滴淚,“這盒子,紅雲你幫我鎖起來吧,壓到箱子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