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敗露
謝冕的動作驟然頓住。朱弦還沒反應過來, 他猛地起身放開了她,翻身仰躺在她身旁,重重喘氣。
怎麽回事?她從渾渾噩噩中清醒,明媚動人的大眼睛帶着好奇, 側頭想要看他清面上的表情, 卻忽然有一雙手伸過來, 擋住她的視線。耳邊響起謝冕沙啞得厲害的嗓音:“乖,太晚了,快睡吧。”
剛剛他那是在做什麽,現在讓她睡?她不甘心, 想要拿開他的手。他索性一縷指風打出去,将燈火滅了。
帳中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他為她蓋好被子,自己遠遠地躺在另一邊,如避洪水猛獸。
許久沒有新的動靜,只能聽到他粗重混亂的呼吸聲慢慢平複下去。朱弦翻了個身朝向他,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目,只看到黑黑的一團四仰八叉地躺在一邊,胸腔微微起伏着。
她漸漸回過味來,雙頰有如火燒,安靜了一會兒, 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蓋被子?”
他苦笑:“我不冷,你蓋就可以了。”他熱得恨不得将寝衣都脫掉,只是身邊還躺着她, 他實在沒有勇氣挑戰自己的自制力。
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刻,被角帶着風聲搭在了他身上,他聽到她不滿的聲音響起:“不冷也得蓋,不然會着涼。”
然後,她柔軟香暖的身子一點點挪動過來,挨近了他,天真無邪的聲音響起,帶着好奇:“剛剛你身上怎麽會有硬東西,藏在哪兒的?”随着語聲,一只玉手在黑暗中探了過來。
“轟”一下,謝冕整個人都仿佛着了起來,出手如電,一把抓住了她試圖作亂的手。
熱乎乎的手兒柔滑細膩、柔若無骨,他心中不由一蕩,心跳得更厲害了,不敢放松,也不敢用力,唯有咬牙道:“別亂動!”
黑暗中傳來她吃吃的笑聲,輕快如銀鈴,直笑得他心癢難耐又無可奈何。他驀地醒悟過來,她是故意的!她不就是仗着他不能對她怎麽樣嗎?
謝冕咬了咬牙,奇異的,先前因她對他的不信任産生的氣惱、委屈在這悅耳的笑聲中煙消雲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剛剛對她做了什麽事。
他竟然對念念……他又是窘迫又是羞澀,可,他一點都不後悔,反而有隐秘的歡喜和滿足一點點泛上心頭,直到将眉眼全染上歡快而甜蜜的笑意。
她的唇可真香、真軟、真甜啊,含在口中,如瓊如脂,又似蜜糖,叫他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她的肌膚那般細膩柔滑,指尖劃過,如緞如綿,讓人流連忘返;還有她如春水蕩漾的明眸,修長潔白的脖頸……身子又燥熱起來,他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不敢再想下去了。
“念念。”他喊她,帶着喘息方定的喑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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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低低應了一聲,尤帶笑意。
“以後不許不信我。”他道。
黑暗中,她沒有做聲,他卻分明看到她一雙明媚的眼睛如有星光閃耀,向他看過來。他心中嘆息,不敢靠近她,握住她的手卻不自覺地用力,輕聲道:“今天晚上的事牽涉到別人,我不知道該怎麽向你解釋。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能感受到他話語中的真誠,輕輕應了一聲。
“還有……”他又補充道,“你要快快想起來。”
想起來什麽?她愕然。謝冕卻不肯說了,賭氣道:“你要是想不起來,你的魚郎會很失望很失望,不會原諒你的。”
她的……魚郎?他怎麽就成了她的了!朱弦的雙頰迅速燒了起來,仿佛有什麽輕輕戳了一下她心中最柔軟之處,心弦一下子劇烈地顫抖起來了,卻有一種甜蜜的感覺措不及防地泛上心頭。
喂!她提醒自己,他一貫會哄女孩子,可不要輕易上了他的當。心中卻另有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管他呢,就算他今後會負心,至少現在,她能得到他的溫柔以待,她為什麽不好好享受,非要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她這樣想着,唇邊泛起甜蜜的笑意,連睡着時都帶着微笑。
天地驟換。
陰雲湧動,夜風乍起,遮擋了本就黯淡無光的星月,看着似乎要變天了。
朱弦感覺到了耳邊呼呼的風聲,渾身劇烈的疼痛,以及運轉全身不息的內息,世界在一瞬間變得清晰,不再是被籠在霧中,罩在網中。
她又成了魚郎,在拼命奔跑着!她停下來,感覺手中緊緊地捏着一個什麽,低頭看向手心,曾經出現在六郎手中的玉墜此時正攥在她手心。
怎麽回事?玉墜不是落到周夫人手中了嗎,怎麽現在又回到了她手裏?而且,此前她明明無法控制魚郎的身體,怎麽現在又可以了?
她再次看了玉墜一眼,心中浮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這枚玉墜……她能不能變成魚郎莫非和這枚玉墜有關?只有玉墜在魚郎身邊,她才能控制他的身體;而因為玉墜被拿走了,她才會出現詭異的仿佛被困囚的情況。
她來不及多想,看了一眼周圍掩映在夜色中的建築與花木,覺得還是應該盡快弄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她上一次來魚郎還關在小黑屋中,怎麽這一次會在外面奪命狂奔?
而且,想到睡着前的情景,她驀地變了臉色。謝冕說,要她快快想起來,還說,他是她的魚郎。他會她獨門的小擒拿手,他對她詭異的态度,滿含柔情地呼喚她念念。難道……她忽地有了一個驚悚的猜想:這一切竟是真的,謝冕就是魚郎?
不、會、吧!她搖了搖頭,不會有這麽離奇的事吧,一定是巧合,對,是巧合!她從沒在魚郎面前暴露過自己的性別年齡,他怎麽可能會認得出她來?何況,當初她為了不讓魚郎走上謝冕的老路,可是囑咐過他不能近女色的,謝冕卻是又有紅顏知己,又有兩房侍妾,連兒子都接了回來。
魚郎一定不會是謝冕!她拍了拍自己咚咚亂跳的心,安慰自己。
“念念,念念,真的是你,你回來了!”腦中忽然響起魚郎的聲音,欣喜而激動。
她因剛剛的猜測心神不寧,一時沒有回答他。
魚郎的聲音立刻小心翼翼起來,委屈地又喊了聲:“念念。”
朱弦的眼前忽然浮現出謝冕風流含笑的眉眼,一時間竟和魚郎的形象重合起來。她下意識地抖了一抖,驀地意識到,雖然自己從來把他們當兩個人看,可魚郎真真切切就是兒時的謝冕,只不過未必是真實的謝冕。
“是我。”她心情複雜地應了一聲,感覺把自己都繞糊塗了。
魚郎道:“我還以為你又不要我了。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吧?”
魚郎的語氣是那樣小心翼翼又滿漢期盼,朱弦有些心虛,她回來還是離開,自己并不能控制。對一直以來的她來說,他只是夢中人,醒來便會忘得一幹二淨;可對魚郎來說,這卻是他的世界,他只能被動地等待。
意識到這一切有幾分可能是真實的而不是夢境,她忽然心虛起來:她以前對待魚郎說話行事都太漫不經心了,她沒有教他什麽不好的東西吧?而且,魚郎的身體……
她先運氣一圈檢查身體,放下心來。還好魚郎先前聽了她的話,運氣護住了內腑又調息療傷過,雖然身上還火辣辣地疼,髒腑卻萬幸沒有受到傷害。
至于現在……她皺起眉來:“你不是被關在屋子裏嗎?怎麽會跑出來,這個玉墜又怎麽會到你手裏?”
魚郎道:“是張媽媽偷偷過來放了我,又把玉墜偷拿回來,還給了我。她說娘親天一亮就會再次動手,讓我快跑。”
朱弦想到自己上一次消失前看到的張媽媽,一個仆婦有這麽大的膽子?她神色微變:這事怎麽想都不合理。何況,魚郎這麽小,又能跑到哪裏去。他不跑還好,這一跑,還把作為物證的玉墜順走了,豈不等于落實了心虛?
不好,她動作一頓,魚郎上當了!
她問魚郎:“我們現在在哪裏,秋韶院在哪個方向?”魚郎這一跑,他們就被動了,她得想辦法彌補。
“我們得想法子為你洗刷冤屈。”她道,“魚郎,聽你和你娘親那時說的話,你是不是有懷疑的人?”她其實也是姑且一試,魚郎畢竟還小,所懷疑的未必是真。
魚郎卻沒有回答她。
朱弦正自奇怪,忽地察覺了什麽,看了過去。
前面是一道長廊,廊下挂了一盞燈,照亮了廊中少年的身影。
少年烏眉鳳目,面如冠玉,穿一件繡着風擺翠竹圖的素白錦袍,翩翩而立,如玉樹瓊枝,風姿卓然。
謝晟?朱弦驚訝地看向他,十六歲的少年,身形高大,已初見長成後的風采。
朱弦想到關于他種種友愛兄弟,品行高潔的傳說,心中一動:也許,魚郎的這事可以找他幫忙?
正要過去,腦中傳來魚郎的一聲驚呼:“不要去!”
她一怔,忽地想起現實中謝冕對長兄的憎惡,難道他這麽小的時候就對對方有了惡感?
已經來不及了,“五弟。”前面忽然響起一道低沉溫柔的聲音,動聽無比。
朱弦如遭雷劈,目瞪口呆,這聲音,這聲音……分明是那個與人幽會,還生下了一個私生孩子的少年的聲音!
怎麽會是他?號稱“君子昭昭,如珠如玉”,娶妻娶賢,不愛美色的謝晟!
所以,這個果然是夢境吧,莫非因為她對謝冕有了幾分好感,就不自覺地站到丈夫一邊,才會對謝晟故意抹黑?
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呢?朱弦的心沉了下去:這麽多年,從沒有人知道謝晟的龌蹉事,要麽是這個人掩飾得太好;要麽是他後來改邪歸正了;要麽,撞破他事的都已……
魚郎當時不肯說是誰,難道就是知道其中一人是他大哥,所以要為他遮掩?那麽那個和他偷情又生了一個私生孩子的女子又是誰呢?朱弦心中起了不詳的預感,總覺得答案或許會很可怕。可不管怎樣,等過幾天,聽說誰的孩子被送去寺廟想必就能知道答案了。
大概是她的震驚之色太過明顯,謝晟望向他,不由眉頭微微一皺,又喊了一聲:“五弟?”
朱弦勉強笑了笑,走過去行禮道:“大哥。”兀自有些魂不守舍。
謝晟目中閃過一道光芒,含笑道:“聽說你受傷了,怎麽不好好養傷,大半夜地在外面跑?”随即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斑斑血跡上,怔住,“怎麽回事,那幾個小子又欺負你了?”
朱弦沒有回答他,反問道:“大哥這時候怎麽會在內院?”謝晟還未成親,平時起居在外院,按理說這個時候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謝晟走近他:“我剛歇下,聽到秋韶院出事了,過來看看。”順手拉起她的手道,“讓我看看你的傷。”他仔細地打量着她背上的剛剛被打的傷,忽地湊到她耳邊,仿佛若不經意般突然開口道,“上午在閣樓外面的那個人是你對不對?”
朱弦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在懷疑她!面上卻是一片茫然,奇怪地道:“大哥,你在說什麽呢?”
謝晟直起身,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朱弦只覺得仿佛被一條伺機而噬的毒蛇盯住,脊背蹿起一片涼意。那張原本風清月朗,宛若谪仙的面容,恍惚間仿佛魔鬼般可怕。她心頭發緊,面上卻一絲不露,依舊是純然的不解。
片刻後,謝晟才垂頭看向她的手臂,目中露出悲憫之色:“那幾個小子也實在太過分了些。”随即柔聲道,“是大哥之過,沒有教導好二郎他們幾個,讓五弟受了委屈。”
朱弦道:“怎麽能怪大哥?”
“五弟不怪我就好。”謝晟攜了她的手道:“天晚了,在外面可不好,大哥送你回去。”
朱弦的手猛地一縮,掙脫了他。
謝晟驚訝:“這是怎麽了?”随即彎了彎眉眼,柔聲道,“別怕,有大哥在,你娘親不會責怪你的。”
不,她不能回去,這個時候回去,魚郎就是死路一條。小魚郎剛剛那一跑雖然沖動,可既然已經跑出來了,那便沒法回頭,現在就看她怎麽找出一條生路了。
她心念轉動,驀地往後退了一步:“我不回去。”
謝晟不贊同地看着她:“莫要淘氣,周夫人會擔心的。”
遠處響起了喧鬧聲,有星星點點的燈火向這邊而來,似乎有人追過來了!前方,謝晟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恰恰擋住了她的去路。
朱弦的心越跳越快,掌心汗出,忽地擡頭叫謝晟道:“大哥。”
謝晟訝然:“怎麽?”
朱弦道:“對不起啦。”驀地跳起往他懷中撞過去。
謝晟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後退,卻覺朱弦的小手從他身上拂過,幾處穴道驟然一麻,整個人一個踉跄,歪歪斜斜地往旁邊跌去。
朱弦趁機從他身旁沖過去,鑽進了道旁的花林中。夜幕的遮掩下,她小小的身影只是一晃就不見了,謝晟站直身體,目光沉沉地看着朱弦身影消失的方向,唇邊忽然浮現一絲冷笑。
下一刻,朱弦倒退着回到了原地。剛剛她逃走的方向,兩個狗奴牽着體形彪悍,形狀兇惡的獵犬悄無聲息地攔在那裏,犬類綠色的瞳孔在月光下發出幽幽的冷光,分外瘆人。
朱弦不怕獵犬,可魚郎怕,發自心底的恐懼止也止不住地泛上心頭,讓她整個動作都僵硬了。何況,以魚郎現在的身體狀況,未必能鬥得贏獵犬。
謝晟微笑道:“我怕有惡人混進內宅,特意向許家表弟借了獵犬。五弟還是不要亂跑為妙,不然,它把你當成惡人可不好了。”
朱弦咬唇,看向謝晟:“大哥這是何意?”
謝晟道:“我只是想送五弟回去。”
朱弦問:“即使我不願你也要送我回去?”
謝晟嘆了一口氣:“五弟年紀還小,怎可如此任性。聽大哥的話,乖乖回去,莫要讓長輩擔心了。”
朱弦看向他,見他風姿卓然,清隽溫雅的眉目淡淡含笑,目光卻幽深得可怕,隐含鋒銳。電光火石間,她恍然意識到了什麽,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謝晟是特意等在這裏,等着魚郎投入羅網的,不管他确不确定當初閣樓外的那個人是不是魚郎,他都寧可錯殺,不會錯放。
她垂下頭,片刻後,忽然擡起對謝晟一笑道:“既然如此,我有話要單獨對你說。你讓他們退後些。”指了指兩個狗奴。
謝晟遲疑。
朱弦微微一笑:“大哥如果不介意讓別人聽到,那也沒關系。”
謝晟驚疑不定地看向她,想到一事,對兩個狗奴做了一個手勢。兩人接令,牽着狗連退了幾十步,到遠處的空地上,遠遠地看着這邊。
謝晟道:“五弟有話但說無妨。”
朱弦看着他的眼睛道:“六郎死了,大哥該知道吧?”
謝晟沒有說話。可朱弦看他神情就明白過來了,想到剛剛那個可怕的猜測,不由心頭微抖。但如果她猜測沒錯的話,謝晟等在這裏,就是有意為之,她如果不搏一搏,根本沒有逃脫的勝算,既如此,那就賭一賭吧。
朱弦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大哥非要我回去,是想把自己做過的事推到我頭上吧。”
謝晟一臉不解:“五弟在說什麽?”
朱弦見他神色,卻是更确定了幾分,心口一陣陣地發緊:與謝晟偷情的婦人,私生的孩子,他最後說的那句“別怪我心狠”,以及被害的六郎,被誣陷的魚郎,還有兩年前,她曾經見過的,那副沒有畫完的少年圖……一切串聯起來,都在指向那個最不堪的事實。
難怪魚郎要幫着他們隐瞞,難怪周夫人會是這個态度!
她幽幽道:“我從來不知娘親還有一個小名叫阿壽。”
謝晟臉色大變:“那個在閣樓外的人果然是你!”
月亮鑽入層雲,夜風四起,無邊的黑暗中,只有廊下一點昏黃的光照亮了少年一瞬間扭曲的神情。曾經如清風朗月般的風儀消失殆盡,只餘無盡的陰暗。
這一刻,他再不是謝家白璧無瑕,昭昭朗朗的如玉公子,顯露出了猙獰而真實的面目。
“五弟,你實在不聰明,”他神情陰沉,低低而道,“有些事你心裏清楚便是,一旦說出來,對你可是半分好處都沒有。”
朱弦笑了:“就算我不說,你就會放過我嗎?倒不如說個清楚。”
謝晟目光森冷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朱弦道:“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害六郎?”
謝晟唇邊浮現一絲悲憫的笑:“五弟,話可不能亂說。誰說是我害了六郎,明明是你因為嫉妒,下手害了六郎。”
朱弦嘆了一口氣:“大哥,你也太謹慎了。反正我也逃不掉了,這裏又沒有旁人,你實話實說又能怎麽樣呢?就算你想讓我死,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謝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想看清他究竟怎麽想的,朱弦手心捏了一把汗,面上卻依然保持着憤憤不平之态。
謝晟忽然長嘆了一口氣:“的确是你害死了六郎,若不是你在閣樓外撞破了不該撞破的事,六郎他本可以安安穩穩地被送走,至少能活着不是?”
朱弦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就因為這個?你那時甚至不知道在外面的人是我。六郎可是你的,你的……”她說不下去了,因感到難以言喻的惡心與憤怒。
謝晟道:“那又怎樣?自從有了六郎,阿壽眼裏就只有他,不過是個孽種,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上,憑什麽得到阿壽全心全意的照顧?”他舉止翩翩,姿态依舊從容不迫。
朱弦吃驚地看着他,有點不明白這人腦子是怎麽長的了,“就……為了這個原因?”他竟然吃自己私生子的醋!她忍不住添了一句,“你可知我娘親是你什麽人?”周夫人可是他的後母,他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違逆倫常,大逆不道!更別提還因此親手害了自己的孩子。
謝晟含笑,目光柔軟下來:“阿壽自然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喜愛的人。”
“逆子!”一聲爆喝驀地響起,仿佛炸雷也似。
作者有話要說: 粗、長章,血槽已空,不許再說我更得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