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她明明嬌氣,也怕疼。◎
芙潼在打量唐舒窈的同時,唐舒窈也在看她。
一襲輕藍蜜藕中長襦裙,雪膚玉顏,巴掌大的臉蛋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梨窩甜甜。
她的眉眼最漂亮,透着燭光看很是攝人心魄。
唐舒窈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
滿江的高門貴女數以萬計,承伯府雖然不是皇親貴胄,但是跟皇室的關系也很親厚,唐舒窈在宮內見過的美人亦是多如過江之鲫。
縱然如此,也不得不為眼前少女的獨絕美貌而震驚。
尋常的婢女服飾壓不住她的清麗,通身瞧着骨肉勻停,甚至叫她心生嫉妒。
身側的手隐隐抓緊。
盡管太子殿下隔絕她的親近,以旁觀的角度也不難看出兩人過往必然有過親密。
太子殿下已經說過用藥的玄妙之處,是哄得她心甘情願,唐舒窈知道當中少不了周旋。
一個小藥奴,生得如此出挑。
與她逢場作戲,唐舒窈真的很擔心,殿下會不會對她心生憐惜或者情愫?
“她是我的妹妹。”
坐下後,司沂是這樣給芙潼介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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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妹妹兩個字,被拒絕親近的,而後一直焉巴耷腦的邺襄女終于有點精氣神。
“妹妹?”芙潼嘀咕重複。
司沂看她瞬間噌亮鮮活的眉眼,不由得揚眉笑話,心裏看到她垂頭喪氣模樣的不喜,也随之散去。
那副難過的樣子做給誰看?
“嗯。”司沂答道,又跟她說了一遍,唐舒窈是他的妹妹。
芙潼心裏覺得奇怪,真的是妹妹嗎?
“妹妹看起來跟司沂生得不像。”
司沂心起煩躁之時帶了瞧不起人的訝然。
邺襄女單純好騙,還會這麽警惕?
為什麽警惕,對他情根深種,他是太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區區藥奴,有質疑的份嗎?
就算不是妹妹,他身邊站着誰,輪得到她這樣卑微的身份來置喙?
不過眼下還要照顧她的情緒,偏她不信,還要解釋給她聽。
不宜直接說。
前些日子,太醫來診過脈。
說可以開始取血用藥了,但取血期間,循序漸進,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邺襄女如今看重他。
為了不出意外,司沂打定主意以兄妹來謊稱,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說了。
此外,她夢魇的事情也說不上來,太醫也沒有什麽準話。
誰都不敢保證,到底會在什麽時候恢複記憶。
這無疑是個大威脅。
司沂臉上浮現出不耐,有唐舒窈在,他懶得收斂再好好和芙潼說話。
只冷了臉,沉聲,“她不是我的親妹妹。”
當今天子公主倒是有,只不過沒有幾個。
怕她瞎打聽,悠悠衆口,萬一有人說漏嘴,多說多錯,司沂并沒有解釋太多。
芙潼一直觀着他的臉色,太子殿下心裏再是憎惡,也鮮少露出不悅的神情。
芙潼誤以為司沂臉上的不痛快,是因為她的質疑惹的禍,叫他不痛快。
不是親妹妹。
那就是司沂的父親和別的女人生的了。
誰不想要獨一份的父愛,芙潼設身處地想,司沂臉上的不悅一定是因為這個吧。
也是啊,司沂是太子殿下,他的父親是天子,天子怎麽可能只有司沂一個孩子呢。
都怪她問太多了。
司沂說了是妹妹,司沂對芙潼那麽好,他怎麽可能騙芙潼呢?
芙潼觑了觑男人不怎麽好看的臉色。
閉緊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看着他,又看了看唐舒窈。
最終挪動步子,到唐舒窈的面前,學着過往在東宮府上學來的禮節,笨拙朝唐舒窈福禮,算是跟她打招呼了。
司沂對芙潼冷漠的态度,讓唐舒窈不安擔憂的心稍定了定。
看得出來邺襄女一直想和太子親近,而太子不怎麽給她臉。
藥奴而已,唐舒窈仗着身份,也不想低屈自己回禮數,只微點頭,當作回話。
芙潼想問司沂今日怎麽忽然想到帶她來見人?剛剛的事情惹得太子不痛快。
芙潼也不好再貿然開口問了。
目光不住看向唐舒窈發上的那根簪子,想起來之前司沂說過要帶她認識簪子的主人。
原來那個她就是司沂的妹妹呀。
就是因為這個,司沂才帶着芙潼過來的麽?
芙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金簪花上。
還好,那根司沂打給她的相似的簪子丢了,否則今日司沂也沒有提前說要帶她來見妹妹。
芙潼還記得司沂說過,妹妹不喜旁人與她簪一樣的首飾。
只是,司沂因何緣故,挑在今日帶芙潼見他的妹妹?
司沂知道她在想什麽,順水推舟,“之前不是說有機會,會介紹簪子的主人給你認識嗎?”
芙潼很大力點頭,蔚藍的眸色濯亮。
“嗯嗯。”
果然是芙潼心裏想的那樣。
司沂接着道,“今日是我妹妹的生辰,借此機會,我帶你來給她看看,另外,也想找你幫點小忙。”
“生辰?”
芙潼捏緊了手,看向唐舒窈,朝她祝賀生辰喜樂,說了幾句一切平安順遂。
她難為情攤開捏緊的小手,頗有些不好意思,臉紅着道歉。
“我今日沒有備帶什麽,先欠一個生辰禮品,下回送于你好麽?”
恐怕就算是提前說了,芙潼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麽。
縱然她不是司沂的親妹妹,位分必然也尊貴,這樣尊貴的公主,芙潼拿得出手送什麽給人家。
唐舒窈微笑着回,“姑娘客氣了。”
司沂在一旁很是不悅,他說了那麽多,最後一句話才是重中之重。
她閉口不談是個什麽意思?刻意裝聾?
司沂剛要重複,芙潼這才反應過來,細嫩的手指點着她的腦袋,在回想。
“司沂,你剛剛說找我幫點小忙...”
“是什麽忙呀?”
說到幫忙,她似乎很高興,一副傻傻的模樣,上趕着,舒眉淺笑。
露出她臉上的小窩,還有一口潔白無暇的一排糯米牙。
“我有什麽事情能夠幫上司沂的嗎?”
聽聽這話,能幫上他的忙。
邺襄女很有自知之明,她也知道,自己倍感榮幸的吧。
“我妹妹自生下來便身子孱弱多病,廣邀天下的名醫瞧過,也吃了許多的藥材仍然不見好,太醫說她至多只能再活一兩年了。”
寒毒不解,唐舒窈就會死。
芙潼的笑容在看到司沂凝重的臉色時,垮了,她的眉頭皺得比司沂還要深。
芙潼替唐舒窈擔心。
司沂對她好,芙潼更不想看到司沂苦惱。
“那....怎麽辦?”難怪剛剛看到司沂的妹妹臉色蒼白,沒有什麽血色,看起來就很病态。
原來是真的病了。
芙潼還納悶呢,分明今日是她的生辰,她怎麽不愉悅,一副苦相?
司沂和唐舒窈的目光,直勾勾看着她。
不言而喻。
芙潼的手指向她自己,“司沂的意思是說,妹妹...”
話沒說完,芙潼尴尬眯眼,咬了舌頭,連忙轉了唐舒窈的稱呼。
“公主的病,芙潼能夠幫上忙嗎,芙潼不懂醫術,身無長物……”
妹妹?
她倒是跟着喊得順口。
真算起來,她似乎比唐舒窈還要小幾歲,再論,才是名正言順的公主。
司沂肯定她的價值。
“嗯,能幫上,這個忙也只有你能夠幫。”
芙潼不知道內情,還在為自己能夠幫太子殿下出力而傻乎乎咧嘴笑得嬌憨。
軟綿綿的小手拍了拍她飽滿的雪峰。
“真的呀?”
她都不知道怎麽幫,這樣的幫,要付出什麽,就滿口承諾了。
話裏卻還透出愚蠢的得意。
“如果芙潼真的能夠幫上司沂和公主,那就太好了。”
“怎麽幫?”
少女眸光的真誠幾乎刺眯了司沂的眼。
令心尖驀地一頓,司沂想,他一定是在為邺襄女的愚蠢可悲。
司沂照常面不改色撒謊。
“太醫偶爾翻得一古方,若是以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子的血液入藥,必能夠治好我妹妹的病。”
“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子不好找,時辰差一刻都不能成。”
芙潼瞪大了眼睛,心領神會反應過來,“我是嗎?”
司沂點頭,“我在邺襄撿到你帶你回來,原先還不知道。”
“是恰為你請醫治傷之時,發現一條刻着你名字的長命鎖,上頭有你的生辰八字,你正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
謊言很扯,司沂不擔心她會不信,過往的事情她都忘記了。
反正他說什麽,邺襄女都不會質疑。
扯謊之時,司沂刻意提醒芙潼記得救命之恩。
“原來是這樣啊。”
“取血,你願意幫嗎?”司沂問道。
唐舒窈也柔弱看着她,芙潼沒有猶豫,“願意。”
“司沂對芙潼很好,芙潼很開心能夠幫上司沂和公主的忙。”
她撈起袖子。
沒有絲毫猶豫,動作和她的話一行幹脆利落,将細白軟嫩的皓腕遞到司沂的眼皮子底下。
一切都打點好了,唐舒窈起身把戲演完。
撐着她脆弱不堪,搖搖欲墜的身體給芙潼言謝,芙潼受寵若驚扶她起來。
太醫細細囑咐過為了保證血的純正。
今日,司沂特意沒有給她多吃膳食。
因為沒有進食,眼下血才放了不到小半盞,邺襄女的臉色已經蒼白得冒冷汗了。
果然是藥材滋養改變了她的骨肉。
她的血沒有濃郁的腥味,萦繞在空中是淡淡的藥香。
破開取血的傷口不大,卻深。
她明明嬌氣,也怕疼。
然而應下了,卻也知道聽話懂事。
一直乖乖坐着,血放得越來越多,小半碗,渾身白得吓人疼得打顫了。
緊緊咬着下唇,眼裏閃着淚花,冷汗打濕了她的鬓發,黏在太陽穴邊上。
沒有喊苦喊難受,沒有多吭一聲。
司沂冷眼,姑且對她的乖覺還算滿意。
看着她尖細的下巴,還有不住顫抖的長睫,“先取今日夠用的便好。”
小半碗多一點,應當夠了。
邺襄女瞧着要死了,若是她才取了一次血便死了,那豈不是賠了本。
偏頭一看,芙潼的眼皮子撐不住身子往下攤。
冷清冷心的太子殿下看廢物似的眼神看着芙潼皺眉。
小半碗說多也少,這就暈了,她真是沒用。
“.....”
芙潼扛不住失血過多的眩暈,一句話都來不及講。
從她最後動的唇形,得知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司儀寬心,她既如此,藥效想必然更好了。
芙潼垂眼徹底暈過去。
太醫早配了止血的藥膏,效果很好,很快将芙潼破開的傷口就凝止住了。
今夜是唐舒窈試藥的第一晚,司沂找的醉酒借口恰好能夠名正言順留宿。
守着唐舒窈,看芙潼血液的效果。
至于芙潼。
司沂吩咐林簡趁着天黑送回東宮,再囑咐人炖補血益氣的湯留給她喝。
夜裏,芙潼是被疼了餓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正要看看,周遭一片黑壓壓,白日發生的事情都還有印象。
腦子有點暈乎,現下是哪?是做夢嗎?
失血過多,眼前本來黑。
芙潼撐着手要起來,割血的手疼,看到手腕上的白紗,割血救司沂的妹妹不是夢。
司沂呢?
芙潼意識厚重模糊遲鈍,沒有留意到窗桕翻進來一個人。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被人從後捂住口鼻。
作者有話說:
好卡文
委屈大家忍受我擠牙膏一樣的寫文速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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