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徐之寧】

飛機上的廣播通告着即将落地的通知,頭等艙阖眼休眠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歷經了十三個小時的飛行,他總算回到闊別多年的祖國。

半個小時後,他和兩位來接機的好友在機場成功碰面。

“季丞川!”一聲驚喜的歡呼剜耳而來,青梅竹馬的好友夏婉怡一邊指着他,一邊用力地拍着男友盛皖南的臂膀:“那是不是季丞川!是他吧!是他吧!”

季丞川被她吵得皺起了眉,闊步走到她面前,不客氣嗆道:“全伏州的人都認識我了,你喉嚨裏是長了個喇叭嗎,不需要的話可以捐給需要的人。”

夏婉怡龇牙咧嘴作鬼臉,回報道:“阿美利卡的空氣不也沒把你這張嘴洗幹淨嗎。”

季丞川露出“我難得跟你說”的嫌棄表情。

站在一邊的盛皖南看笑了,安撫地摟了摟女友的腰,又轉而向季丞川張開手臂,由衷道:“丞川,歡迎回來。”

比起嗓門奇大嘴巴奇差的青梅夏婉怡,季丞川顯然要更喜歡謙謙君子溫和儒雅的盛皖南。他大方地和盛皖南擁抱,玩笑道:“今晚得喝啊,最好還能見你哭一回。”

季丞川映射的是他七年前離開伏州時,兩人痛痛快快大醉了一場,然後盛皖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自爆了喜歡夏婉怡二十年的事。

盛皖南哪裏不知道好友在這裏等着自己,早準備好了說辭。

“那可不行,明早我有個面試,總不能讓別人看見一個酒醉的面試官吧。”

“面試?”

“我跟你提過的,我創辦了一個公益基地,專門幫助殘疾人的。有朋友給我推薦了一位特殊教育的志願老師,我明天得去面試一下。”

“聽是聽你說過,我以為你說着玩的,真弄起來了?”

盛皖南挑眉,徐徐道:“歡迎季總參觀。”

“你小子,”季丞川不客氣地錘了一下他的肩膀,“想找我拿贊助是吧。”

“季總英明。”盛皖南笑道。

季丞川表情得意了起來,正想吹噓兩句,被夏婉怡一掌打斷。

“屁話多,非得在機場說是不是,我下次來是不是最好先帶兩斤瓜子啊?”夏婉怡不耐煩道,“餓了,男朋友,拉上這個假洋人我們去吃飯。”

被夏婉怡這一提醒,他們一行人開始往外走。邊走季丞川還要嗆回去:“有人連假洋人的水平都沒有,從小雙語教學,那外語還是爛得跟狗一樣。當年約好三人一起出國留學,就因為你這個語言水平,死活出不了國門。你說你爛就爛吧,你還把盛皖南給留下了。說好三個人一起手牽手,最後剩我一個人異國他鄉,你們有毒吧!”

夏婉怡絲毫沒有被打擊到,表情美得不行,得意道:“沒辦法,男朋友把我愛慘了,說不走就不走。”

“就你這種學習語言能力的能力,我有理由懷疑你到底有沒有理解你的母語。免得被人罵了,還當是挨誇。”

“少看不起人了,我現在手語老厲害了。”夏婉怡大聲反駁。

夏婉怡快速給他比了幾個手勢,冷笑道:“看得懂嗎?季少,別被罵了還當挨誇。”

季丞川蹙起眉,擰頭去問在駕駛座上系安全帶的盛皖南,“她說什麽?”

盛皖南忍俊不禁,無情戳穿女友:“你好、謝謝、對不起、不客氣。”

“喂!”夏婉怡不滿地大喊。

季丞川毫不客氣地大笑,一行人吵吵鬧鬧吃了頓晚飯。

晚上夏婉怡回自己的家,季丞川住進了盛皖南的公寓。季丞川邀請盛皖南小酌,盛皖南依然委婉拒絕。

季丞川挑眉,自己揭開一罐啤酒,打趣道:“我以為你白天為了糊弄夏婉怡的,明天真有面試啊。”

盛皖南有些無奈:“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季丞川飲了一口冰涼的啤酒,冷笑一聲說:“我八歲那年你跟我約定趕走所有對夏婉怡圖謀不軌的男生好讓她孤獨終老的時候。”

盛皖南一頓,又悠閑淡定地說:“那就一次。”

季丞川狠狠喝了好幾口,重重地把啤酒罐放下,咬牙道:“夏婉怡有什麽好的,睡覺磨牙嗓門大,我還竊喜她這輩子沒人要了,結果你倒好,反手給了兄弟一巴掌。”

盛皖南失笑,問:“季總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季丞川大方承認,“這麽些年也談過幾個洋的,男女都有,沒有特別心動的,都分了。”

“那你不會懂的。”

“我不懂?”季丞川不屑道:“我約會的人起碼是你的十倍以上。噢,我們不能比,因為你老早就栽在夏婉怡那個蠢貨手裏了。”

“別這樣說,喜歡一個人不能太傲慢,不然要吃苦頭的。”

“吃苦頭的是你,不是我。”季丞川自信道:“我不會結婚的,首先我不會為了什麽狗屁利益去聯姻,其次我也不會為了什麽人愛得連自己都丢了。我是一個灑脫的人,讨厭黏糊糊的感情。”

“那祝你走向你認可的幸福。”盛皖南打了一杯水,和他碰杯。

不甚清脆的碰杯之後,季丞川三兩口把啤酒喝完,把罐子捏的空空作響,随口問道:“你明天早上那個面試,幾點?”

“九點。”

“那明早我跟你一起去。”

盛皖南故作驚訝:“那怎麽成,我們基地都沒有準備好迎接季總的大駕光臨。”

“去你的。”季丞川笑了。

盛皖南也笑了,說:“我們基地裏有健全的工作人員,也有殘障志願者,你注意一下。”

“我懂。拿別人的缺陷找樂子的人太遜了。”

“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種人。”盛皖南說:“殘障人士有很多種,除了可見的身體殘疾,還有聽障人、視障人。要是有些人沒注意到你,因此對你說的話愛搭不理,你多擔待一下。”

“聾啞人?”季丞川來了興趣,“他們只看得懂手語?”

“叫法不對,有些聽障人不一定是啞巴。而且聽障也分程度。有一些帶助聽器能聽見聲音能交流,有一些聽不見但從小經過語言訓練能交流,也有一些完全聽不見也不會說話,只能通過手語或者打字交流。”

“你會手語嗎?”季丞川問。

“當然。”盛皖南當場給他演示。

“什麽意思?”

“歡迎、你、回家。”盛皖南邊做邊說。

季丞川饒有興趣地模仿了一下,遭盛皖南誇獎道:“嗯,很有天賦。”

“穿綠馬甲的是我們的工作人員,其他人大概都是來上課或者活動的殘障學員,你注意一下就好。”

季丞川點頭,意道知道了。

“時間不早了,休息吧。”盛皖南幫他把手裏的空啤酒罐丢進垃圾桶,擡頭沖他笑:“說不定明天在我們基地會遇到什麽有意思的事哦。”

“能有什麽事。”季丞川懶洋洋道。

“反正希望季總參觀完以後,慷慨解囊。畢竟我們基地是公益組織,大家都是很辛苦的,希望能給他們多多改善條件。”

“知道了,大聖人。”季丞川無奈搖搖頭。

他這個兄弟,從小就有一顆大公無私的心,年年做好事标兵,明明有一整個企業可以繼承,卻讓位給了弟弟,自己做個小股東吃分紅。而就這些分紅,每年都要弄一半出來做公益。

小時候他和夏婉怡甚至害怕有一天盛皖南會看破紅塵出家——

出個屁的家。

這混球喜歡了夏婉怡十多年,為了她把人生計劃都放棄了,把繼承人的機會白白讓給了弟弟。

從不在感情中過多停留的季丞川只能為他的選擇表示扼腕惋惜,同時祝福一起長大的好友們能幸福快樂。

第二天早八點,盛皖南就把他帶到了皖南愛心助殘基地。基地坐落在伏州市區三環,面積不小,交通便利,附近基礎設施一應俱全。

“你選址下了不少功夫啊。”季丞川肯定地點頭。

“嗯,婉婉幫了不少忙。”盛皖南領着他往前走,“這塊地是從夏總那要過來的,政策上的事也是婉婉直接去處理的。”

季丞川眼尖,發現附近有立夏地産的居民樓和商城,看來這塊地本身也是要靈活運用起來的。

基地頂着大大的招牌,從外面街道延着一條長長的黃色盲道到門口附近,門前還做了斜坡。進門首先看見的是服務咨詢臺,左手邊是電梯,右手邊是簡單休息區。大門旁放着愛心雨傘架,傘架旁邊擺放了很多宣傳冊子,牆上還挂着大大的宣傳牆。

服務咨詢臺的人見了盛皖南主動站起來,把打印機剛打出來的紙遞給他,“盛哥,來得正好,簡歷和評估表剛打出來。”

盛皖南接到手裏,簡單看了一眼,笑了,“看起來是個好孩子。”

季丞川也順勢看了眼,簡歷照片上是一個清爽幹淨的男孩,雖然有一頭奇怪的蘑菇頭,但是劉海和鬓發都別起來了,露出清朗隽秀的眉目,又白又乖。

照片下的個人簡介裏寫着他的名字——

徐之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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