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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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徐之寧平安到家的消息是周六的晚上，季丞川在開車，看了眼手機就放下了。
“這個點了還有消息，”夏婉怡拿着手持鏡再次仔細确認自己的妝容，“你們公司已經沒你轉不動了？”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季丞川漫不經心地回答：“估計現在從阿美利卡整個姓季的來坐我的位置，他們也覺得沒什麽區別。”
夏婉怡幸災樂禍地笑了，言語卻一片惋惜地樣子：“跨洋空降兵是這樣的。”
“等會兒在外公面前別亂說啊。”季丞川開玩笑道。
夏婉怡露出狡黠的笑容，獅子大張口道：“封口費！”
“來我家吃飯，我還沒收你倆的錢呢。”季丞川笑道：“舅舅說今天有從澳洲空運過來的龍蝦，還有拳頭大的鮑魚。”
“聽到沒，男朋友，我們今天要吃不了兜着走。”夏婉怡從副駕擰過身去看盛皖南。
“市儈。”季丞川嫌棄地評價道。
“我們真連打包盒也帶了。”盛皖南難得也開起了玩笑，“拳頭大啊，我們就帶二十只走，回去基地給他們一人嘗一口，見識見識季總的氣派。”
“一人一口也太寒碜了。”季丞川淡淡道：“改天我送些別的過來，一人一份，你把名單準備好，發給我秘書就行。”
“嗬！”夏婉怡誇張地喊了一聲，豎起大拇指，“季少，大氣。”
“這怎麽好意思——”盛皖南笑眯眯道，“拖延呢，我明天就讓人整理出來。”
“不過，”盛皖南話鋒一轉，試探地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和我們基地的某位老師走得特別近？”
夏婉怡也看了過來，狐疑地打量起了他。
季丞川剛好忙着泊車，借着聚精會神倒車入庫的時間讓話題凝固了幾十秒，而後才雲淡風輕地一筆帶過：“哪有。”
小情侶并沒有因此放過他，懷疑的眼神隐晦地在他身上流轉。季丞川半分不自在都沒有，早七年他或許就在發小的眼神裏敗下陣來了，但現在的他已經是在留洋的渾水裏摸爬滾打過的人，在他們這樣的眼神裏也能非常自在。
季丞川潇灑地打開車門，別墅區清涼的晚風吹在臉上十分舒服，他用手肘撐着車門，戲谑道：“你倆是打算今晚在這吃車轱辘嗎？”
盛皖南無奈一笑，先行下車去給女朋友開車門。夏婉怡穿着高跟鞋踩在路上，看着不遠處輝煌大氣的宅邸，硬生生提了兩口氣，才優雅地挽住男朋友的臂膊，整理出豪門千金的姿态，自信地向前走。
季丞川的外公從小看着他們仨長大，老人什麽都好，就是愛講排場，夏婉怡小時候最怕來季丞川家吃飯，兩個小時活活能累成兩個世紀。
夏婉怡和男朋友手挽手矜重地從季丞川身邊走過，嘴上還不忘最後損他一句。
“你要是對我們基地的老師出手，我第一個為民除害，好好珍惜你能站在我巍巍中華神州大地上呼吸的日子吧，洋鬼子。”
好男不跟惡女鬥。季丞川把車門重重關上，站在原地又氣又笑。
他早八百年就困惑了，盛皖南到底是迷上了這個女人哪點？！
被季丞川吐槽的當事人正享受和女友親密的耳語，估計內容離不開季丞川，而且不能是什麽好話。
在好友面前“趾高氣昂”的夏婉怡，到了季丞川外公面前，又是另一幅姿态。
夏婉怡把禮物交給管家，看見從樓上拄着拐杖下來的齊雄，笑得眼睛都不見了，甜甜地先問好：“外公。”
“哎，我的乖乖。”齊雄邊下樓邊招呼她，完全對她後面兩個人視而不見的樣子。
齊雄膝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出生得晚，他寶貝得不行，卻偏偏嫁到國外去了。本以為這麽多年了，能得個孫女或者外孫女繼續在身邊寵着，結果三個孩子沒一個生出女娃的，不是孫女他就一個也不想幫那幫臭小子帶孩子。也就以前女兒和女婿忙着做生意，女兒央求他，他才同意管着季丞川長大。
季丞川讀幼兒園的時候，在學校交了兩位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節假日就約着來家裏玩。齊雄一見到夏婉怡，看她長得俊性格好，連她以後當自己的外孫媳婦都想好了，自然是格外青睐喜愛這個小姑娘。誰知道長大以後季丞川這個臭小子沒把握住，讓盛皖南把機會撿走了。
得虧是季丞川一直不知道外公的算盤，不然早在青春期的時候就能當着全家的面決絕地立下誓言“我就是現在去娶只豬也不會娶夏婉怡”。
知道外公格外寵愛夏婉怡，盛皖南和季丞川都見怪不怪了，好笑地聳聳肩，就跟在叽叽喳喳話家常的一老一少身後一起去飯廳了。
齊雄置辦的家宴必定不會差，山肴海錯，炊金馔玉，極盡奢華。老爺子一生氣派慣了，非咽氣不肯低頭，現在又年事高了，家裏人都慣着他，凡擺宴席必定費一番苦心布置。前幾年還好，現在孩子們從政經商的四處分散，齊雄倒也沒真讓孩子們為難，一年辦不了兩回，辦了必然盡興享受。
既然盡興，那也就少講了很多規矩，連夏婉怡也覺得現在來這吃飯輕松了許多。飯桌上也能說閑話了。
齊雄拉着夏婉怡東談西聊，不停打探她和盛皖南什麽時候結婚。
夏婉怡給外公剝蝦，句句如實回答，說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齊雄頓時眼睛都犀利了，扯着她說悄悄話，“丞川你看不上，你看我還有三個孫子，長得都不差……”
季丞川從小在外公身邊長大，掃他一眼就知道這個在外是傳奇人物的小老頭在想些什麽。夏婉怡的事他是巴不得幸災樂禍，但盛皖南的事他得兩肋插刀。
“外公，你老盯着人家孫女做什麽，小心夏爺爺找上門來。”季丞川挑眉，“敢情今晚我們都是幌子，您直說，何必擾這麽大個圈子。就讓我來安排，整個國宴級別的給您，女賓夏小姐一位，我保證其他‘閑雜人等’在三公裏外繞着道走。”
齊雄瞥了眼沒大沒小的外孫，嘟囔道：“臭小子，嘴貧。”
舅舅們自然是要力挺自己父親的，紛紛站出來開玩笑道：“丞川你也是，澳洲的龍蝦堵不住你這張從阿美利卡回來的嘴。”
說到這，齊雄忽然遲疑了一下，試探道：“你不會給我帶個洋妞回來吧。”
季丞川正美滋滋喝參湯，聽他這話差點嗆到，趕忙放下勺子，擺手道：“別說洋妞了，本土妞也不可能啊，我沒打算結婚。再說，前面不還有三位表哥嗎。”
齊雄卻仿佛沒聽見，自顧自喃喃道：“混血女娃也不錯，但我還是覺得黑頭發黑眼睛的長得乖。”
表哥接着季丞川的話茬：“別引到我們身上，我們可沒你有時間玩。”
季丞川鄙夷地掃視他們，裝什麽“根正苗紅”。
齊雄不知道想哪去了，看上去惆悵又落寞，緩言道：“都是群不急的，臭小子還說什麽不結婚……但說不定你們哪天誰就給我惹出事來。”
夏婉怡出來打圓場，把裝着剝好的蝦的碟子推到齊雄面前，笑吟吟道：“別管他們了，外公，吃蝦。”
齊雄這才重新振作起來，飯桌上的氣氛又開始有說有笑起來。
晚飯結束，季丞川開車送夏婉怡和盛皖南回去，夏婉怡上車就把高跟鞋迫不及待脫掉，從包裏找出平底鞋穿上，邊穿邊樂嘻嘻地說：“不到三十就被催婚，季少，壓力大不大？”
“這才幾級啊？”季丞川漫不經心道。
“畢竟還有終極大boss在大洋那邊盯着呢。”盛皖南笑着補充。
“Boss？”
這是在阿美利卡時季丞川和盛皖南通話時聊到的，沒給夏婉怡說過。
“我姑姑。”季丞川解釋道，“季子瓊女士。”
季丞川的本家是美籍華人，家族企業在美國那邊非常有影響力，但老一輩的人也更保守，比他外公吃飯還講究。
季子瓊比季丞川的父親大了整整十三歲，卻因為是女性，做的再好也沒法繼承家業。盡管如此，季子瓊仍然十分喜愛弟弟，盡心盡責地扶持弟弟，在弟弟成才後，還希望把弟弟的兒子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管教。但是季子瓊頗為嚴厲死板，所以季丞川的父母最終為了兒子着想，把季丞川送回了國內。
季丞川年幼逃過一劫，長大後卻在所難免。姑姑不僅對他學業工作管束嚴格，甚至催着他早日結婚為季家延續香火，而且必須要是門當戶對的聯姻。為此在阿美利卡時時找他陪一些富家小姐逛街吃飯高爾夫，整得季丞川都PTSD了，堅定自己從此成為不婚主義。
把夏婉怡和盛皖南送回家，季丞川随便找了個路邊停車。
他實在心癢，想摸手機回徐之寧的消息，也不知道這個時間他睡了沒有，要是沒有能不能約出來吃個夜宵什麽的見一面。
消息發出去了，徐之寧沒回，他就趴在方向盤上一直盯着手機等待。
幾分鐘後，手機彈出新的消息提示。
季丞川心迅速提起，又猛地落下。
是姑姑。
熟悉的公文式的一板一眼的短信通知。
“計劃下月擇日回國，具體日期另行通知，望提前做好接機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