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謊言
62.謊言
有在辦公室的單獨相處的, 有一起上車的,甚至有幾張舉止較為親密的。
談裕挨個看完,極力克制着內心的各種情緒, 擡頭看向宋文溪。
“你給我看這個什麽意思?”
“阿裕哥哥,這是小嫂子啊, 你看她說着出差, 居然在蘇城見以前的男人!”宋文溪沒想到談裕如此平靜,略顯着急的補充。
二房三房向來走得近, 所以談淑窈向來是經常帶着子女到順園這邊小住。這次又趕上談正清的生日, 所以住得久了一些。
談裕的院子平常不大允許別人過來, 宋文溪倒是很自來熟, 竟然直接找到這兒來, 談裕也不好多說什麽。
只是沒想到, 她今晚過來,給他準備了這樣一份大禮。
“我們夫妻的事,什麽時候文溪妹妹也跟着操心了?”談裕的口氣很冷,桌下的手死死地捏住那一沓照片,用力到連骨節都泛白, 面子上卻還平靜着。
宋文溪被他問住, 不知道該說什麽, 半天才擠出來一句。
“阿裕哥哥, 她都這樣了,你不......生氣嗎?”
怎麽可能不生氣!
氣得他現在, 心髒狂跳,多一眼都不能再去看這些照片。
但無論再怎麽生氣, 當着外人的面,他也只有維護她的份兒。
“绾绾去蘇城的事很早就告訴我了, 只是工作而已。我倒是想問問文溪妹妹,這些照片,你是從哪來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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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夫妻的感情如何,就不勞你操心了。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費時費力地跟蹤偷拍搞這些有的沒的,我老婆的事,我心裏有數。”談裕顧念着三房那邊的面子,所以說得還算客氣,并沒真的發脾氣,“請回吧,以後,有什麽事在會客廳說,我們夫妻的院子,請少來。”
宋文溪以為自己好不容易抓到了羅意璇的把柄,便忙不疊地找談裕爆料。
本來,談家三少夫人這位置是她的,談正清都已經許諾給她了,沒想到羅意璇半路殺出來,害得她被文紫嘉笑話了那麽久,怎麽能不記恨不生氣。
但她怎麽也沒想到,談裕面對這些照片,竟然這樣不在意。
被談裕這樣折了面子,宋文溪自覺臉上挂不住,羞憤離開。
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撞見了出來尋她的宋x景睿。
“你去表弟的院子做什麽?”
“要你管!”宋文溪吃癟,火氣正大,不管不顧地往前走。
“我告訴你,少參合二房的事,少惹談裕!”宋景睿一把揪住宋文溪,心裏很清楚她在想什麽,“你再讓我看見你到這邊過來,我就告訴媽媽,帶你離開順園。”
宋文溪走遠後,談裕才又重新将視線凝結在那些照片上,他努力不讓自己失去理智,卻還是沒控制住力氣,重重地将那些照片扣在了桌上,不再去看。
好一個出差,好一個忙工作!
原來是這樣忙不疊地跑到蘇城,去見舊情人,對他竟只字不提。
談裕只覺得整顆心像是被火燒了一般,又疼又氣,渾身上下的血管都快要爆裂開,血氣翻湧。
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半天,他才去接。
是她。
“你今晚在哪休息啊?”羅意璇剛忙完收尾的工作,回到酒店,癱在床上,仰面看見天花板。
“在老宅。”談裕強忍下怒氣,不想在電話裏發作。
“哦,那明晚我回去,我們回京郊那邊吧,我想吃于媽做的豉油雞了。”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惹得她有些心急。
“喂,你聽到了沒?”
“明晚是談正清生日,所有人都要在老宅用晚飯,前幾天我就告訴你了。”談裕的情緒跌倒了某個最低谷,已經有些不耐煩解釋。
他說的話,她忘得倒快。
“哦對對對,這幾天太忙了,我都忙忘了。”羅意璇,“那明晚見!我落地就趕回去!”
其實,這個點,羅意璇忙完了所有事,打電話過來,是想跟他說,有點想他了。
畢竟,過去的一年,她們日日朝夕相處,前後算上他去國外,她們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見了。
突然這樣,她很不習慣。尤其是旁邊不睡着他,她夜裏醒來的次數都變多了。
只是想是這樣想的,說出來還是有些難為情,呼之欲出又覺得燙嘴。
就在她萬分糾結的時候,對面的談裕先開口。
“羅意璇。”
“嗯?”
“這次出差,除了你們團隊,還是其他人嗎?”
“啊......沒有啊,就主辦方找了一些配合我們的媒體做宣傳,主要還是我們雨秩去弄。”羅意璇回答得有些心虛,但想着也并不算撒謊,畢竟,确實是雨秩作為主要的承辦方。
“好......”
這個字之後,對面再沒了回音。
莫名其妙,電話也掉了線。
羅意璇嘟囔了兩句,也沒多想,只當是信號不好,放下手機便去洗澡了。
蘇城正是梅雨季,江南水鄉柔和婉約。
不同于南方的春四月,京城的春天尚未暖起來,縫上夜雨連綿,夜裏冷得厲害。
她在那一邊洗過澡安然入眠,他望着檐下的雨出神到淩晨。
從暴怒到聽到她至今仍矢口否認的心涼,放下手機的那一刻,他頓覺迷惘心痛。
他不想相信宋文溪,哪怕她主動承認,然後解釋他們只是工作關系,他都會無條件相信。
但她偏偏選擇了隐瞞。
主動承認和被動發現,是有本質區別的。
人不心虛,又怎麽會撒謊。
這一刻,他意料之中的心痛難耐,像是有人在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紮進來一根刺,沒有流血,卻刺痛得厲害。
在港城度蜜月時的主動逢迎,生日時精心為他準備的驚喜,跨年的時候貼着臉頰叫着他老公,如此種種,這半年來的甜蜜歷歷在目,宛如昨日。
他實在是看不懂她......
她說要他相信她,不喜歡他猜忌不信任。他反思過,也努力,以至于現在自我洗腦到,看見那些照片,在找她理論前,要反複責問自己,到底是不是太過激,太小氣。
這種情緒一旦生出來,便很難打消。
暗夜裏,看着滿園雨中春色,他燃了只煙,靜默地坐在書房的窗邊。
內耗着,糾結着,也痛苦着......
即便是連日忙于決戰黎明2的事,早就該休息了,卻也沒有絲毫睡意,生生熬了一整夜。
羅意璇的航班是下午四點多落地的,出機場的時候,丁芃文已經在等了。
知道談裕這個點一定是在忙,但沒立刻看見他,心裏還是隐隐失望了一下下。
從機場回老宅不近,路上她累極了,睡了一會兒。
今晚談正清的生日,大房三房那邊都過來了,談正霖遠在港城,但賀禮已經送過來了。談靜初和明也在,順園難得熱鬧。
羅意璇先是回了她和談裕的院子,趕緊洗澡換衣服。
還沒弄完,門被推開,是談裕回來。
“你回來了!幫我看看,這兩副耳環,我戴哪一對?”羅意璇正坐在梳妝臺前,面對一對得體素淨的澳白珍珠和一對豔麗嬌俏的鴿血紅寶石有些犯難。
談裕看了一眼,随便一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選的是什麽,只瞥見了一抹紅,“右邊那對吧。”
羅意璇看着右邊那對紅寶石,思量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那對珍珠更适合她今晚這套暖黃色的裙子。
“要不還是珍珠吧,和我這套衣服更搭一些。”
“你都已經想好了,還問我幹什麽?”談裕瞥了她一眼,口氣克制不住的冰冷,話一出口,叫羅意璇吓了一跳。
“你......你怎麽了?”
羅意璇剛下了飛機,也正累着,根本不想哄着談裕。
“發什麽神經啊!”
談裕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瞟了她一眼,最終什麽都沒說,去了自己的地盤換衣服。
等夫婦倆收拾好,一起去赴宴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才下過雨,所以今晚是難得的沒有雲,暗藍色的天空逐漸亮起溫柔的星子,月光如水,春色滿園,頗有種天地澄澈,潋滟春光的意味。
羅意璇挽着談裕的手臂,擡眼瞧了瞧他。
都說小別勝新婚,他這是什麽态度?
原以為今晚會是溫暖良宵,現在看,她純純是想多了。
虧她這些日子,那麽想他。
各懷心思,兩人沉默一路,到暖廳的時候又裝出了一副如膠似漆的模樣。
有關于裝模作樣這件事,他們都駕輕就熟。
宋文溪早就過來了,瞧見羅意璇和談裕兩人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頓時氣得臉黑。
暖廳今日換掉了所有鮮花,改用了紅底碎金紙上用毛筆字寫有福祿壽的一盆盆不老松,松下還有着一塊塊的光滑染着綠苔的鵝卵石,取“松鶴延年,青山不老”之意,圖個吉利。
今晚的飯菜不是談家私廚備的,是遵照着各位長輩們的喜好,老樣子,從宴錦堂訂的。
滿滿鋪陳了一整桌,中間還放置着用食材雕刻而成的一條騰飛巨龍,屹立在一衆菜色之間,分外惹眼。
現在雲想雖然是談裕說了算,但談家貴為豪門大族,談正清作為曾經的話事人,地位名望自是不必說的,前來送壽禮的人早早就踏破了談家的門檻,現在全都收在談家的庫房。
生日,當然也是個讨好談正清的機會,大房三房瞧準喜好,自然是各顯神通。
瞧着一個比一個豪橫的禮物送上來,羅意璇這才意識到,自己忙了這些日子,沒準備禮物。
求助的目光看向談裕,偏偏他不承接,只看了她一眼,便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吃飯。
她這個兒媳,竟然連生日賀禮都沒備下。這傳出去,可是要丢人的!
就在她急得要命的時候,談裕叫人送上來了早就備下的東西。
“爸,左邊的藝粟齋的徽墨是我準備的,右邊萬仟堂的這套汝窯茶盞是意璇為您準備的,祝您生日快樂。”談裕面不改色地舉起酒杯,甚至都沒看羅意璇一眼,站起身,客套場面話長嘴就來。
這套徽墨是上世界八十年代的油煙老墨,是著名的徽墨大師馮老親手制,四塊保留完整的墨錠,沒有描金,但圖案依舊是清晰可見,靈動逼真。談正清習字多年,素有收集文房四寶的喜好,談裕這禮物送得倒是合适。
至于萬仟堂的那套茶盞,是最為著名的天青盞,燒得晶瑩剔透,釉色漂亮。都說“無暇不名窯”,這套汝窯天青盞是有開片的魚鱗紋的,但瑕不掩瑜,羅意璇跟着孟老爺子自小見多識廣,這套汝窯盞,一看就是不凡的好東西。孟家是茶藝世家,她送這樣的禮物合情合理。
原來他早就準備了,不早說!
羅意璇松了口氣,心放回肚子裏,趕緊起身一起祝賀。
“好,有心了。”談正清看了看,确是好東西。
這頓晚飯終于是有驚無險的吃飯,x羅意璇累了一段日子,強撐着沒懈怠。
等都結束,答對好了這些親戚們,再回院子準備休息的時候,直覺渾身上下快要散架子了。
本想着趕緊休息,誰承想工作上又臨時有點小問題,她不得不帶着電腦去書房。
剛準備開機,無意間環視書桌的時候,她猛地看見了桌角的那一沓談裕還沒來及收起來的照片。
她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一張張地看着,還沒等看完,身前落下了一道人影。
“你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