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換裝游戲

當她的臉觸碰到謝明澈的指腹的時候,他微微一怔,那雙鳳眼裏隐約有一絲淺淡的光影閃過,他薄唇微抿,從容地抽回手指,說話時,嗓音平靜冷淡:“試試吧。”

“啊?”阿胭站在堆滿漂亮小衣服的盒子裏,有點沒反應過來。

謝明澈漫不經心地摩挲着剛剛收回的手指,指腹之間仿佛還殘留着剛剛那一抹溫軟的觸感。

“試衣服。”謝明澈簡短地說了一句,然後就随手從盒子裏抽出一條小裙子,遞到阿胭眼前來。

阿胭傻呆呆地接過那條淺藍色的小裙子,“不、不用了吧?”

謝明澈盯着她片刻,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于是他輕輕颔首,緊接着便伸出手去,拎着小姑娘的後脖頸兒,把她放到柔軟的大床上。

阿胭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把盒子裏所有的娃娃衣服都倒了出來,然後把那個大盒子側着立了起來,遮擋住她的身形。

阿胭趴在盒子邊兒上,怯怯地往外頭看。

彼時,一只修長的手指伸過來,将她戳回盒子裏面。

“換吧。”她聽見他冷淡的嗓音傳來。

啊?

阿胭捧着那件藍色的裙子,看着這個對自己來說,的确很高很大的盒子,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但最終,她還是聽話地換上了那件藍色的小裙子。

小小的紗裙,上面繡着精細的銀白色的小碎花,看起來特別精致好看。

阿胭很喜歡。

她趴在盒子邊兒上,露出那顆小腦袋。

“出來。”謝明澈在床邊的椅子上已經坐了好一會兒,看見那個白嫩嫩的小姑娘露頭,就開口道。

阿胭磨磨蹭蹭地走出來,手指揪着裙子,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在面對謝明澈那雙黑沉沉的眸子的時候,她那張白皙的面龐隐隐透着點紅暈。

而她的一切落在謝明澈眼瞳裏時,似乎仍舊是一道波瀾不驚的影子。

但又好像,總是有那麽一點不太一樣的。

她小小的一只,就跟他剛剛随手丢到一邊的娃娃差一樣大,此刻她穿着那件淺藍色的小裙子,襯得她的肌膚更加粉白。

她的頭發烏黑柔軟,編成了極簡單的發辮,長長的,直至她的腰間。

看起來乖巧又可愛。

謝明澈瞟了一眼那個被他丢到角落裏的洋娃娃。

薄唇微彎,笑意寡淡。

啧。

“繼續換。”他伸出手,點了點她的腦袋,力道刻意很輕。

阿胭聽見他這麽說,倒也沒有什麽抗拒的心思,她也很想把這麽多好看的衣服全都穿一遍!

于是這一回,她睜着那雙烏黑的眸子,眼裏閃爍着亮晶晶的光,迎上他的注視,重重點頭:“嗯!”

她歡快地跑回盒子後面。

而謝明澈垂着眼簾,眼眉之間的霜色似乎淡了些許。

接下來的換裝小游戲,阿胭自己玩兒得也挺高興了。

她換了許多好看的衣服,然後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給謝明澈看,還會一直問:

“這件好看嘛?”

“那這件呢?”

“這個顏色是不是特別好看?”

“這件我也喜歡!”

……

她好像一下子忘記了自己之前對這個“超兇”的男人的懼怕,開始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

而謝明澈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單音節——“嗯。”

阿胭穿着嫩黃色的短袖衫搭着一條背帶褲跑出來,在謝明澈面前轉了個圈,然後她睜着那雙圓圓的眼睛望着他,眼睛裏依舊閃着亮光:“這件好看嗎?”

謝明澈盯着那個只有巴掌大的女孩兒,她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睛裏閃着期盼的光。

謝明澈沒有辜負她的期待,輕輕颔首。

阿胭笑起來,那雙眼睛成了彎月亮。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這一刻,謝明澈靜靜地看着床上的那個小姑娘,莫名輕松了些許。

他垂眸看了手腕上的腕表一眼,已經八點了。

他的作息其實一直都很規律,七點應該是他的用餐時間,但今天顯然超時了。

于是他伸手随意點了點床上那個小姑娘的腦袋,然後就站起來,往卧室外走去了。

阿胭在衣服堆裏滾來滾去,自己玩兒了好久,直到她透過半開的卧室門,聞到飯菜的香味。

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迫不及待地就想爬下床。

正當她扯着床單小心翼翼地往下爬的時候,卻被一只手抓住了命運的後脖頸兒。

她慌忙擡眼,看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時,她嘿嘿地笑了兩聲。

阿胭是被提着去吃飯的。

但她一點兒也不生氣,甚至想抱着謝明澈的手指再誇他一次。

她好像以及忘記自己之前看見他就瑟瑟發抖的樣子了。

阿胭在謝明澈的身邊待了一個月。

她已經沒有那麽怕他了。

他做飯很好吃,而且會給她買好多好看的衣服,有時候還會把她塞進衣服口袋裏,帶她出去逛一圈。

他其實特別特別好呀,長得也特別好看,就是有點不太愛說話。

阿胭很感激。

在這段時間裏,阿胭的靈力也恢複了那麽一點兒。

她已經可以使用一些很簡單的小法術了,只是距離她恢複正常人的大小還有點艱難。

變小之後,她眼裏的世界就變得更大了。

而謝明澈每天要出去上班,她一個人待在家裏,特別無聊。

或許是時代變化得太快了,她偶爾趴在窗子邊看外頭的高樓大廈的時候,都有點不敢相信。

什麽手機、電視、通信……這些對她來講都太新穎了。

但是新鮮勁過去之後,她又覺得沒什麽好玩了。

又是一天清晨。

阿胭迷迷糊糊睡醒的時候,她在軟乎乎的墊子上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

彼時,卧室的門打開來,阿胭看見謝明澈從裏邊走出來,正在扣襯衣袖口的紐扣。

她坐起來,眼巴巴地看着他整理衣衫。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謝明澈偏過頭,看向她,“怎麽了?”

清晨剛剛起床,他的聲音有點啞。

“你又走啦?”阿胭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嗯。”謝明澈沒有多餘的表情,“食物都放在桌上了。”

他看了一眼腕表,然後拿了西裝外套,就要往玄關那邊走。

“我也想去……”阿胭站起來,有點着急了。

謝明澈聞言,腳步一頓,拒絕得毫不猶豫:“不可以。”

然後他就走到玄關,換了鞋,打開門走了出去。

阿胭眼睜睜地看着門被他關上,嘴巴一撇,一下子撲到軟軟的墊子上,看起來蔫噠噠的。

又是重複無聊的一天。

阿胭嘆了一口氣。

彼時,玄關處又傳來一陣響動,門又一次被人打開了。

阿胭反射性地擡頭。

謝明澈就站在門外,身姿颀長,容色昳麗,右眼尾下的那點淚痣有些發紅,如同阿胭曾在白罴爪子裏見過的那顆紅豆的顏色一般無二,風情灼人。

她見他忽而擡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勾了勾,他的嗓音微啞,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自己過來。”

阿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雙眼睛裏一瞬間有了光彩。

她連忙自己爬下沙發,然後噠噠噠地朝謝明澈跑過去。

站在門外的謝明澈看她滿心歡喜地跑過來,那雙向來沉冷的眸子裏好像添了些許淺淡的柔色,層層鋪開來,像是冷靜的湖面上微不可見的漣漪。

他蹲下身,向她伸出手去。

當阿胭坐在他的手掌心裏的時候,她眨巴着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又對着他笑起來。

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露出來,穿着背帶褲的她,可愛得不像話。

謝明澈把她放進自己的西裝口袋裏,指腹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簡單地叮囑,“有別人在的時候,不許說話。”

阿胭拼命地點頭。

謝明澈到禁宮的時候,田榮生還沒有來。

他進入玉器組裏自己的工作室,然後就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

但當他想要把衣服挂在架子上的時候,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把小東西帶出來了。

他伸手把西裝口袋撥開些許,就看見那個小姑娘躺在裏邊兒,已經睡着了。

他薄唇微微彎了彎,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卻被迷迷糊糊地她抱住了指腹。

她的臉蹭過來,剛剛睜開的那雙眼睛水濛濛的,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

謝明澈一怔,胸腔裏似乎有了些許陌生的情緒,就好像被什麽輕輕地蟄了一下,雖然不痛不癢,但就是無法忽視。

“這是哪兒啊?”她開口,嗓音軟軟糯糯的。

謝明澈回過神來,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但面上仍然沒有什麽波瀾。

“我工作的地方。”他簡短地回答。

說完,他就伸手把她放在工作臺上,自己則是将西裝外套挂好,再穿上那件工作服。

謝明澈換衣服的時候,阿胭站在工作臺上,正打量着這個房間。

這怎麽那麽像她以前住過的古建築房子呀?她忍不住好奇地四處張望。

“那個傻不愣登的小丫頭,往這兒瞅瞅?”

一口标準的幽州口音,一開口就把阿胭吓了一跳。

她慌忙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竟是一尊玉雕像。

嗯……準确的說,是一尊頭和身子分離成兩半的玉雕像。

阿胭看見那尊玉雕像的腦袋嘴巴一直動啊動,說了好大一堆,全是大碴子味兒。

“你跟那邊那個大兄弟說說,能不能快點把我那腦袋給我接上?你瞅瞅我這樣兒還能看嗎?是不是老慘了?”

“這都幾天了?修一修還給我晾一邊兒去了是吧?”

“還能不能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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