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
直到第二天送走許言之。
在此之前,無論他怎麽問,季珵對于昨天那個神秘電話的解釋都是,不太認識、很久以前的熟人,可能不小心打錯了。
許言之不可能傻到看不出來季珵在騙他。
但他又猜測,季珵不願意讓他知道的事情,估計跟他爸那邊的人有關,賽程緊,季珵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
況且問來問去也沒什麽意思,許言之自認無法幫季珵解決那檔子爛事,既然最後還是得靠他自己,他也就不操這份閑心。
人與人之間,不論何種親密關系,都需要一些私人空間,反正他全心全意的相信季珵這就夠了。
送走許言之,季珵斂起臉上的笑意,回撥給手機通話記錄最上面的號碼。
對方給了他一個地址,季珵開車趕去,最後是在季氏大樓附近的一個餐廳見的面。
定位置的人沒有選擇包間,不在飯點,餐廳的人不多,季珵在大廳裏掃視一圈兒,最後把眼神确定在了靠窗位置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人身上。
每走一步,季珵的心都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他既期待着什麽又知道自己的期待一定會落空。
眼前的人和記憶裏的樣子差別不大,興許在抛棄自己的這些年,她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季珵走上前,站在她的面前。
何雲依看見他時,愣了一愣,立刻放下手裏喝到一半的水,招呼他坐下:“阿珵,都長這麽大了,要吃點什麽,先點菜吧。”
“不了,我工作很忙,你找我有事嗎?”
季珵回答的很不近人情,其實在面對何雲依時,除了預料之內的怨恨,季珵總是不自覺的想起和她相依為命的那幾年,那時何雲依還很年輕很漂亮,季珵長的随她,從小就好看,現在也一樣。
“再忙也不能不吃飯呀,”何雲依自顧自的點菜:“也沒什麽事,只是這些年,媽媽心裏知道是自己虧欠了你,現在說彌補,也沒什麽機會了,這次過來,也只是想見一見你。”
何雲依說的動容幾乎要落淚了。
季珵卻仍舊不為所動。
“既然是這樣,你也已經見也見過了,我工作比較忙,先走了。”
季珵起身要往外走,何雲依立刻把他叫住,猶豫了片刻,還是抵不過內心的好奇,支支吾吾的問:“你爸,他認你了?”
在她說出這句話前,季珵原本以為,他會因為何雲依的目的而難過,但現在真的聽到了,又覺得還好,意料之中,心也沒想象中那麽痛。
如果真的只是想見他,那現在何雲依應該出現在平江老宅子裏,而不是魔都,更不可能是離季氏不到一條街的餐廳。
一個消失了快十年的人,怎麽可能突然母愛泛濫,突然想見他。
季珵回季氏不是什麽秘密,稍微關注一些的人都會知道,她說想要彌補,無非是覺得有利可圖。
他的出生,原本就是為了威脅當時看似家庭家庭美滿卻在背後出軌的季維。
曾經盼望了無數次的事情成真了,年幼的季珵沒能成為她與季家博弈的籌碼,但現在這一切忽然又有了機會。
她怎麽甘心就此放棄呢?
季珵回頭反問:“是又怎麽樣,你想要什麽,或者說,你想通過我,從季家得到什麽?”
何雲依像是不忍心回答這個問題。
她說:“媽媽沒有那個意思,這些年并非我想對你不管不顧,我在外面也過的不容易,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那時候你爸已經跟我分了手,沒有Alpha信息素,為了生下你,我也差點沒活下來,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呀,血濃于水,我怎麽可能......”
“我當然知道!”季珵打斷她的話:“我還知道,你生我只是為了捏住要挾季維的把柄,你選擇離開也只是因為發現這個把柄沒有用了,季維當年給你的錢,你應該花的差不多了吧,所以知道我回了季家,你也迫不及待的回來了。”
“我......”
何雲依突然開始流淚,對于過去的一切以及季珵的質問她百口莫辯,然而示弱和眼淚卻是一個Omega擅長的武器。
可是許言之就不會。
他從來不會用柔弱來勾起Alpha的同情心。
這些也許旁人看了會生出憐憫之心的把戲,對季珵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何雲依,他從小到大,最讨厭的就是這樣的Omega。
“你不用在我面前裝可憐,更不用說什麽血濃于水,外婆躺在病床上,而你卻挂斷我電話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血濃于水呢?”
何雲依顯然沒想到季珵會拿這件事情出來說事,她過去确實做了很多狠心的事,但那也是因為她自顧不暇。
如果早點知道,季維有一天會認回季珵,她說什麽也要把人帶在身邊養的。
記憶裏季珵總是對她特別依賴,逢場作戲也是何雲依這些年在酒吧夜場工作,能夠娴熟且信手拈來的手段。
她沒想到第一次翻車居然是在自己兒子身上。
這次見面注定是要不歡而散的,季珵沒有幼稚的認為何雲依會就此善罷甘休。
她在這些事情上一向很有毅力,找自己沒用或許會去公司,把事情鬧大,可現在公司的很多事情,明面上都是季維在做主,暗中也有季南徊在使力,自己沾不到什麽邊的。
那樣也好,季維在對付何雲依的事情上,比他有經驗多了。
季珵沒有問她是從哪裏得到了自己的聯系方式,他又不是什麽保密人員,只要有心,回平江打聽一圈兒,總能打聽出來。
但今天過來,季珵原本也是抱有一絲希望的。
萬一何雲依真的還挂念着他,萬一何雲依當年匆匆離開真的是有苦衷的呢?
跟季維不一樣的是,季珵的童年,又很長一段時間是跟着媽媽度過的,他願意把媽媽幻想成一個好人,一個一直都愛着自己的人。
可他又錯了。
--------
晚上,許言之睡的迷迷糊糊,從懷裏捉到鑽自己被窩的Alpha時,他氣的臉皺成了一團,揪着人的領子指指點點。
“想幹什麽?”
季珵抱着他不放:“你怎麽知道是我?”
許言之氣鼓鼓的說:“綠茶味兒弄得滿屋都是,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是你,不是說忙嗎,怎麽大半夜過來了,還爬人家的床?”
“我想你。”
“想我?”
許言之詫異,這又是演的哪一出,他們不是上午才見過面嗎?
“哥哥,你就讓我抱一會兒吧,”季珵又開始撒嬌,在他懷裏磨磨蹭蹭死活不肯出去:“為什麽所有人都不愛我?”
聽到這句話,許言之抓着他的手漸漸放松,像是默認了身上的人所有的舉動。
他并不知道今天下午,季珵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想去問,或者去猜。
他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然後給他自己能夠給到的所有安慰。
“沒關系,還有我。”許言之這樣說:“我愛你。”
像過去無數次,季珵碰到不會解決或者不想解決的事情時,許言之常對他說的那些話:沒關系,我來處理。
也像之前還在一起打比賽時,與他的每一次并肩作戰,季珵總會在許言之猶豫的時候,對他說:沒關系,我在身後。
許言之突然明白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羁絆和緣分。
如同樹幹和藤蔓,又如同茉莉花和綠茶,他們原本就是最匹配的一對。
“今天,我媽來找我了。”
季珵忽然開口,給了許言之一個巨大的震撼。
“什麽?”
他很少從季珵口中聽到他家人的消息,最初言敬在許言之剛被标記時給他看過季珵的檔案,看着那片空白的家人欄,許言之一度懷疑他是個孤兒。
有時候不是孤兒,勝似孤兒。
“她......”許言之不了解季珵和他媽媽之間是什麽關系,或者跟季維一不一樣,又怕他難過,措詞都小心翼翼的。
季珵的睫毛動了動,垂眸說道:“她說,她突然回來是為了彌補我,可為什麽我以前在平江差點餓死的時候,她沒想着要彌補我?”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願意相信她的,哪怕她再早一點回來,三個月?兩個月也行,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季珵說的憤怒又急切:“偏偏是,她知道季維認回我的時候。”
“她就是覺得,可以從我身上圖謀一點什麽,錢也好,利益也好,總之不可能是感情。”
“既然當年一走了之,現在又何必回來?”
季珵難得話這麽多,在他忍淚抱怨時,許言之想的比他多多了。
按季珵的說法,何雲依和財大氣粗的季維不一樣,她是個困難收入人群,等她老了,需要贍養的時候,法律自然會找到季珵。
按照現有法律,即便她曾經抛棄過季珵,但若真的老無所依,法律的天平一定會向她傾斜。
如果一定要走到那一步,那就把她送養老院,反正,許言之是絕不會讓她再來讓季珵難受的。
誰都不可以。
“你幹什麽?”
許言之這邊還在計劃着未來怎麽讓季珵逃離父母的魔爪,另一邊,懷中的傻逼Alpha還是不老實,一個沒看住,就要脫自己褲子。
季珵慣會裝可憐,看見自己的目的被發現了,就眼巴巴的說:“哥哥,你可憐可憐我吧。”
嗯,看上去好弱勢,好束手無策的樣子。
如果他的手,不放在自己腰上繞圈兒就更好了。
“不行,明天還有訓練賽。”許言之嚴詞拒絕。
季珵的動作卻沒有半分要退讓的痕跡。
直到最後,許言之在他的信息素攻勢下丢盔卸甲,他啞着嗓子軟聲說:“那我輕點。”
--------
輕你個大頭鬼。
相信誰也不能相信一個好長時間沒開葷的Alpha。
季珵這個死人,仗着标記過自己,拿信息素勾引他,許言之渾身上下裏裏外外都被染上了綠茶味兒。
這人又故意使壞,做的溫溫吞吞,許言之被磨的不上不下,輕輕推他,暗示他可以快點。
結果他竟然故作不解的說:“你不是想要輕點嗎?”
太惡劣了,這個壞蛋!
“我後悔了行了吧。”
許言之向他投降,後來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折騰到快要天亮才睡着,第二天醒來,許言之腰疼腿疼,十分後悔一時心軟收留他在俱樂部住。
中午過來還沒下樓,林栩上樓叫許言之吃飯,房間門口聞到季珵的信息素,打了好幾個噴嚏,以為自己産生幻覺了。
敲了半天的門沒把許言之敲出來,倒是把季珵給敲了出來,一身Alpha味兒強勢又霸道,沖的人想吐,身上糾纏的茉莉花香,又是難得的沉靜溫婉。
林栩雖然好奇季珵什麽時候過來的,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捂着鼻子皺眉:“教練叫你們下樓吃飯,那啥,他還起得來嗎?”
“應該,起得來吧。”
季珵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轉身看了床上的許言之一眼,門口的林栩也就順便看見了他背上的抓痕和衣領處的吻痕。
昨晚的戰況有多激烈,不言而喻了。
林栩:“你最好祈禱他還起得來,要不你倆跪着下去吧,賽前縱欲,言敬不會放過你們的。”
“知道了,我們這就下樓,你真啰嗦。”
季珵把門關上,又去弄床上的人。
許言之用力給了他一腳,扯的身上到處都疼,嗓子喊了一晚上,聲音也啞啞的。
“趁我還能好好說話,你給我滾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
季珵在他懷裏蹭蹭:“可是我滾了,誰抱你下樓啊?”
“你......”
最後,許言之還是沒讓季珵抱他下樓,不蒸饅頭争口氣,這要是讓樓下那幾個知道他是被“做”的半身不遂的,還不被笑死。
言敬看見一臉餍足的季珵和一臉萎靡的許言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昨晚這倆不省心的幹了些什麽。
本來就不白的臉,顯得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