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危機将至

某日,張白鈞叫渚巽與夔去芙蓉觀,說是龍康汀要見他們,有事相商。

芙蓉觀是青山派在市區的駐點,位于黃金地段,寸土寸金。

說是觀,其實只是一個有四間青瓦房的老院子。

院子裏有幾株長得很茂盛的木芙蓉,每年盛夏,粉白垂枝。

渚巽與夔并肩進了院子,張白鈞正坐在葡萄藤架子下的竹椅上,和春水生聊天。

見了渚巽他們,張白鈞饒有興致地問:“你們最近同居生活還順利麽?”

渚巽:“……別鬧。”

她告訴了張白鈞周家藏品失竊案,重點提到了再度出現的白禍主無穀。

張白鈞沉思了一會兒,總結:“所以,那個白禍主想拿大衍鏡去算命,魔卡少年周輕漁為救前世愛人借了鏡子,誰知白禍主無穀的老板看上了周輕漁誘人的靈魂,想勾搭人家,被無情拒絕,一怒之下想殺人滅口,你和夔英雄救美,成了周家座上賓。很好,非常勵志,你就在任務報告裏這麽寫。”

渚巽:“……你是智障嗎。”

她敢這麽寫任務報告,審查的工作人員一定會扣光她帳號裏的信用分。

本來想和張白鈞讨論無穀背後的神秘主使,結果她的注意力全被張白鈞帶偏了。

渚巽恍然大悟:“……你一定是嫉妒吧?維吉洛卡牌,嗯?鲛人王淚?夔,給他看看。”

夔從衣領子裏拉出項鏈,鲛人王淚晶瑩生輝,剔透無暇,一望而知所蘊靈力精純。

張白鈞咬肌扭曲了一下,呵呵道:“挺漂亮啊。穿件裙子配上高跟鞋,可以去走紅毯了。”

夔的目光變得像X射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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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局勢升級之前,春水生及時打斷了他們:“各位,客人來了。”

衆人轉頭。

龍康汀站在院門口,含笑道:“今天好熱鬧。”

渚巽之前看望過龍康汀,當時她失去了一只眼的視力,大半邊臉都裹着紗布,人很虛弱。如今她氣質發生了一點變化。

龍康汀右眼戴着一塊單片眼鏡,細細的金鏈子挂下來。

鏡片是煙晶茶色,掩蓋她右眼球的異于常人,看起來卻比先前迷人。

她的手裏拄着一條複古樣式的手杖,那是她的護身法器。

龍康汀和他們打了招呼,坐下:“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最近,謝珧安很不對勁。”

張白鈞挑眉說:“難道他不是一直那樣?”

龍康汀道:“謝珧安去了天監會總部密庫,在危險級別最高的一間庫房逗留了很久。”

渚巽問:“裏面保管的是什麽?”

龍康汀蹙眉:“羊脂玉雙魚玉佩。”

衆人一起深嘶了口氣。

除了夔,他詢問地看了一眼渚巽。

渚巽解釋:“羅布泊古城遺址發現的寶物,能複制任何生物或非生物七個小時前的自身,複制體與本體沒有一絲一毫的區別。”

春水生驚訝地問:“謝珧安竟然有權限查看雙魚玉佩?”

龍康汀擠了擠沒戴眼鏡的那只眼睛道:“嗷,你真可愛,師兄,難道你是第一天才了解謝家在天監會的話語權嗎?”

張白鈞摸了摸春水生的戒疤,說:“他很單純,你別欺負他。”

春水生頓時面上一紅,低頭不語。不知是因為被姑娘家調戲,還是因為被一個道士摸了光腦袋。

張白鈞說:“謝珧安是京城太子爺嘛,誰人不識,但他為什麽對雙魚玉佩感興趣?”

龍康汀說:“我不知道,所以我來找你們商量。”

張白鈞問:“等等,你又為什麽對謝珧安感興趣?”

龍康汀道:“還不是為了我那不争氣的弟弟,我可不想龍家被叫做□□。”

張白鈞明白了,她想捉住謝珧安的把柄。真是深合他意。

他拍了下竹椅扶手,大聲道:“我支持你,康汀師妹!”

龍康汀優雅地欠了欠身:“謝謝師兄。”

渚巽把正題扯了回來:“謝珧安對雙魚玉佩有興趣,顯然是想用它複制東西,我們需要了解雙魚玉佩的具體特性。”

龍康汀做了相關的研究,嚴肅道:“雙魚玉佩原本是不屬于這個空間的禁忌品,人類逆天而為,将它帶來這個空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以下都是機密檔案,我聽祖父提過,你們千萬不能往外說。”

衆人紛紛點頭。

龍康汀道:“很多人不知道,雙魚玉佩不僅能複制萬物,還能複制自身!但這個世界只能存在一個雙魚玉佩,因此被複制出來的玉佩,七個小時後就會消失,若繼續複制,時間将再度縮減為七分之一,以此類推。雙魚玉佩複制的其他東西,則不會消失,比如用雙魚玉佩複制出一個謝珧安,那個謝珧安僅僅比正主的時間晚七個小時,如果正主死了,他在七個小時後也會死去。”

張白鈞說:“我覺得複制出來的人不能叫人。”

龍康汀道:“不錯,雙魚玉佩是非常邪性的東西,它的鏡像力量無窮無盡,國家早就封禁了相關試驗。試想一下,倘若任由它自生自滅,哪一天它複制出了一顆地球怎麽辦?”

渚巽在腦中想象了一下,那畫面太美。

龍康汀說:“假如謝珧安真的想利用雙魚玉佩,事情就麻煩了,不過監控顯示,他只是在密庫裏隔着一段距離觀摩玉佩,并沒有任何直接接觸,就像去博物館參觀一樣。”

春水生猜測道:“會不會是在查勘密庫的防禦?”

渚巽低頭思索:“不對,這說不通,他要獲取這些信息易如反掌,問題是他為什麽親臨現場。”

夔忽然開口,他一出聲,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夔淡淡道:“因為他當時成功地複制了另外一塊雙魚玉佩。”

衆人都驚了!夔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

張白鈞先對渚巽道:“你這助手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麽。”繼而轉向夔:“不可能!”

渚巽聽了問:“怎麽就不可能?”

張白鈞:“總部密庫防禦是什麽級別,他都沒能和雙魚玉佩直接接觸,談何在監控眼皮子底下操作玉佩?”

龍康汀鄭重道:“這位夔師兄,你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想?”

夔:“他沒有必要光是去看,然後什麽也不做。那樣反而打草驚蛇。因為你們誰也不會相信他已經成功複制了一塊雙魚玉佩,他沒有任何嫌疑。以後他不會再去密庫。現在的雙魚玉佩也會一直在那裏。”

他的話出奇地有說服力,氣氛安靜了一陣。

龍康汀疑惑地問:“那他是怎麽複制成功的?”

夔平靜地說:“不知道。”

渚巽忽然受到了啓發,說:“也許雙魚玉佩并不需要被接觸才能複制自身。”

假設謝珧安掌握了一種秘法,複制的鏡像體直接出現在他身上看不到的地方,那麽謝珧安完全可以将鏡像體帶出去,成功地暗渡陳倉。

聽完渚巽的假設,張白鈞無語道:“你們當太子爺是龍傲天麽,金手指也忒粗了。”

春水生猶豫道:“不考慮證據的話,夔師兄的理論其實很聰明,可以通順地解釋謝珧安的行為。”

渚巽拍了拍夔的肩膀,無恥道:“我教出來的。”

張白鈞道:“好吧!假如你們說的是真的,問題來了,鏡像玉佩只能存在七個小時,謝珧安在這七個小時裏究竟做了什麽?”

龍康汀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喃喃道:“他複制了一件東西。”

她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左右踱步。

“鏡像品必須在七個小時內完成它的使用價值,早就過去很多天了,我要把這件事告訴定先生!”

她急匆匆地和渚巽他們告別,快速離開了芙蓉觀。

渚巽注視着網頁上自己的天監會官網用戶賬號,任務報告一片空白,無從下筆。

她頗感頭痛地捏了捏眉心。

任務報告質量會影響她的虛拟信用分。

所謂虛拟信用分,就是在實際應得的信用分上,多出的那一部分。

渚巽不怎麽在乎虛拟信用分,但交白卷的話,就是另一碼事了,後果非常嚴重。

張白鈞就曾經收到過三次系統警告,差點被天監會除名。

這次的任務報告,套用模板是行不通的。

周家,大衍鏡,白禍主無穀,夔,周輕漁,喬風游,換魂,陰謀,交易……要真巨細無遺地記錄下來,渚巽将不得不接受調查組的問詢。

如何把這件事表述出來,既不引起審查人員的懷疑,也不顯得太瞎編亂造?

渚巽知道審查人員的邏輯都很強,一個小漏洞都可能引起他們的警覺。

天監會的敏銳常常用在令人覺得完全沒必要的地方。

比如,假設渚巽擔心那只叫無穀的魔會繼續作亂,為了社會安定考慮,認真想要建立一個正式的卷宗,那意味着外勤局不得不受理這個卷宗,意味着人力和資源的調集——渚巽一定會被卡死在審核端口。

他們才懶得關注一起有備無患的卷宗申請,哪怕渚巽給無穀鑒定為S級妖魔也一樣,他們更願意吹毛求疵地挑天師們任務報告的錯,好降低他們的信用分,免得一級天師人數太多,上頭不得不撥更多公款補貼。

夔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身上圍着渚巽給他買的圍裙。

他淡定道:“吃飯了。”

夔靠一本家常菜譜,做飯手藝突飛猛進。

每次聽到他說吃飯了,渚巽的心情都會變好。

今天午飯是豆角焖茄子,南瓜綠豆湯,炒雞雜,清蒸鲈魚。

夾起一筷茄子,渚巽把關于任務報告的煩心事告訴了夔。

夔不容置疑地說:“不要寫無穀。”

渚巽:“為什麽?”

夔:“魔擅長操縱人心,他以後一定會滲透到凡間對他來說有威脅的勢力,你不要暴露自己。”

渚巽遲疑了會,按照夔的意見,沒有将無穀寫進去,而是絞盡腦汁花了一晚上構思了另外一個任務報告內容,反複修改後,按了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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