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汪
第3章 汪
林思則等人倒也沒對這個已讀亂回的回答有什麽意外。
只以為謝星瀾這個腦回路不正常的男人精神狀态更堪憂了。
幾人齊齊惋惜一下謝星瀾這個好好的帥哥,怎麽就長了張嘴。
風卷殘雲的吃完了桌上的飯菜,半大長身體的小子就差把瓷盤舔的澄亮之後,就抱着籃球上籃球場上撒野去了。
畢竟距離午休到下午第一節課開始,只剩下二十分鐘的時間了。
夏衾是第一天轉校,下了飛機直接帶着行李箱來的。
學校了解過他的情況,所以批準了他第一天報道的下午可以回家收拾一下行李,至于晚自習也可以暫時不來。
臨走時真是羨煞全班同學。
夏衾就在教室裏坐了短短的十分鐘,簡單來說就是把座位标記了一下,讓人知道這個位置從今天開始就有主了。
椅子沒坐熱,司機小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告訴他車已經在校門口等了。
夏衾不知想起什麽,莫名問了一句:“你開的勞斯萊斯嗎?”
問得今天剛剛上任的劉師傅膽戰心驚,還以為這少爺有什麽只坐勞斯萊斯的癖好,回道:“二少,是賓利。您要是有需求,我現在就換成勞斯萊斯。”
那也不必。
這不是給了那個老登變相炫耀鈔能力的機會嗎。
西城是一所很典型的南方城市,大概是所有人刻板印象裏的江南水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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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賓利車裏,窗外的風景正在飛快的倒退,城市的馬路幹淨敞亮,兩旁都是黑瓦白牆的建築。
新聞裏說,西城是一座屬于年輕人的城市。
這裏有似乎永遠不會結束的夏天,有油畫一樣絢爛的晚霞,也有夜幕來臨時,湖畔久久回響的樂隊旋律。
遺憾的是,夏衾從來不會對任何一個城市産生過深入了解的欲望。
他就算沒表現出來,但是因為被前男友背刺導致自己從首都流放到千裏之外的西城這事兒,他其實挺糟心的。
煩,暴躁。
想随便抓一個倒黴的人肉沙包進行互毆,發洩自己心中的躁動。
但不知怎麽,坐在賓利裏的時候,腦海中冒出了謝星瀾一閃而過的臉。
或許是這傻逼出現的實在是太突然了,而且登場方式也十分離譜。
沖擊力強的導致夏衾的注意力微微轉移了一秒。
以至于他都短暫的忘記了來到陌生城市的那股煩躁。
甚至有點兒好奇,什麽樣的城市才能養出這種奇葩?
專心開車的小劉師傅忽然聽到了車廂裏傳來一聲很低的笑聲(實際上是嗤笑聲)。
聲音小的仿佛自己産生了幻聽一樣,他下意識擡頭看着車前的後視鏡。
如果不是少年嘴角那一抹殘留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消失。
小劉師傅會真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是說這個二少的性格特別差嗎?脾氣又臭又冷的那種。
他怎麽覺得——看上去還挺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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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妍為他準備的臨時住處就在東湖邊上,市中心中的市中心。
推開門就是西城最繁華的5A級別的風景區,一汪波光粼粼的內陸湖,遠處則是雨霧中若隐若現的群山,和已經逐漸亮起霓虹燈的商業大廈。旁邊走兩步就是地鐵站——當然,他上下學都有司機接送,壓根不用少爺親自坐地鐵上學。
沒給他安排住校,在夏衾的意料之中。
以他對夏妍的了解,好歹母子倆也認識十七年,夏妍絕對是擔心他在學校裏和同學相處不習慣。
這是其一。
其二,是夏妍擔心第一天安排自己的兒子去住校,第二天就能從西城的法制頻道看到自己兒子的大名。
上電視的理由是——
驚!西城二中一轉校高中生夏某因和同學在宿舍發生口角關系,進而将同學亂刀捅死!
案發現場慘不忍睹,前線記者拍到夏某不僅絲毫不知悔改,竟還桀桀冷笑!
……
對,沒錯。
他在夏妍的眼裏,就是這麽個養不熟的社會反動派,骨子裏帶着反社會基因的叛逆少年。
畢竟有他親生父親激情殺人被判無期再前。
夏妍懷疑自己攜帶和他親爹一樣的殺人犯基因很正常。
很正常的事情。
“二少,有什麽需要的,您給我打電話就行。我就住在附近的茶馬花街,随叫随到。”小劉師傅臨走前,把別墅的密碼留給夏衾。
這是一套臨近東湖的兩層疊墅,帶一個三十平的小院子。
精裝修,一點兒也沒有人住過的痕跡,走進去也是空蕩蕩的。
對于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來說。
很奢侈,但也大的有點孤獨。
但對于夏衾來說卻還好,反正他本來就習慣一個人呆着。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後,發小闫曼女士的電話就來了。
十三中這個點應該剛上完下午的課,闫曼顯然是在宿舍後面給他打電話的,聲音小的不行,生怕巡查老師抓到她私藏手機。
“衾哥,我發你的微信文件你看了嗎!”
“看了。”夏衾也是面不改色的回答。
“有時候我真他媽想讓微信給老娘出個已讀功能!你現在就給我回答,我發你的是txt還是word文檔!”
“……有什麽區別嗎。”夏衾盲猜一個,預判一下:“excel表格?”
然後他順勢退出通話打開微信。
赫然看到闫曼給他發的——拼夕夕鏈接分享,是兄弟就來砍我一刀!
“……”夏衾:“你有毒?”
“沒想到吧哈哈哈哈!老娘預判了你的預判。就知道你又不看我消息,不過你順便幫我砍下哈,我正好要買瓶洗發水。”
微信嗡嗡震動一聲。
這下才是闫曼發來的文檔,果然是個excel表格。
點開來,上面事無巨細的寫着搬家後房間需要添置的各種日常生活用品。
有時候夏衾真覺得自己身邊的任何一個朋友。
都比夏妍更适合當他親媽。
“你發這個給我幹什麽?我是弱智?”
“你不是弱智,你是生活白癡,自理能力為0的暴力花瓶。”闫曼不愧是和他厮混了十幾年的狐朋狗友,下一秒就預判開口:“有本事你先放下自己手裏的泡面。”
此刻正在超市裏——手裏剛拿起一桶康師傅紅燒牛肉面——
并企圖接下來把貨架上各種口味的方便面各拿一桶,當成接下來的一日三餐的夏衾同學:“……”
“姐還不知道你小子。”闫曼十分得意。
“挂了。”夏衾沒心思和她閑聊。
“哎等等。”闫曼道:“你哥好像也在打聽你去了哪裏?”
“我什麽時候還有哥了?”
“就是你那便宜繼父的便宜兒子。”闫曼委婉的提醒他:“蔣知時啊。”
“哦。”
蔣知時,蔣權的親生兒子。
他異父異母的便宜哥哥,比他大七歲,兩人雖然同住過一個屋檐下,但基本沒什麽太大的交集。
“你說奇了怪了。”闫曼道:“你不就轉個學嗎,怎麽搞得大家都很感興趣的樣子。你便宜爹沒跟他親兒子說嗎?”
“關他屁事。”
“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他不會看你被流放了,想來對你落井下石吧!”
“……”
“你放心。”夏衾平靜道:“蔣知時絕對來不了的。他要是敢來,他親爸一定第一個打斷他的腿,省得我這個同性戀帶壞他寶貝兒子。挂了。”
“嘟——”的一聲,夏衾挂斷了電話。
他翻了下闫曼給他發來的表格,零零散散的物品從上到下大概有一百多條。
其中在食物那一欄就包含了五十多條,包括但不限于各種肉蛋白和維持生命體征需要的維生素。
看得人眼花缭亂。
“早餐碳水一百克,維生素一百克,雞蛋一個,牛奶豆漿一百毫升……”
“中餐碳水一百五十克,蛋白質一百克,膳食纖維三百克……”
“晚餐……什麽跟什麽亂七八糟的,煉丹嗎?”
夏衾努力辨認了一會兒之後,果斷放棄。
然後心滿意足的把貨架上所有口味的速食泡面全都攬進了購物車裏,完成了食物的選購。
走出超市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
東湖這邊的馬路上已經有汽車陸陸續續的開始亮燈了,晚霞一點一點的覆蓋天空,和新聞裏說的一樣,西城的晚霞好看的跟油畫似的。
夏衾難得起了點兒文藝範,拿出手機想要記錄下這片刻的風景。
只是剛對準了天空,他就感覺自己腳邊好像被什麽東西蹭了一下,觸感毛茸茸的。
夏衾低頭一看,是條還沒斷奶的小狗。
大概兩個月左右,不是什麽品種狗,就是路邊随處可見的土狗。
這小土狗大概觊觎上了夏衾手裏提着的購物袋裏的零食,谄媚的簡直不像一條狗。
又是夾着嗓門奶狗音“嘤嘤嘤”叫喚,又是露出肚皮在他腳邊翻滾。
看這死狗的業務熟練程度,一眼就是老表演藝術家了。
沒少在超市門口得手呢,兩個月的狗肥的跟四個月似的。
可惜它這次遇到的是夏衾,此人不是一般的冷酷無情。
面對自己的翻肚皮殺手锏,這冷臉帥哥愣是一眼都不看,面不改色的離去。
讓狗不得不懷疑狗生。
來到這美好的人間兩個月,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是人間真實,什麽是社會帶來的殘酷。
但土狗混跡江湖兩個月,屢戰屢勝,豈能被這麽一點兒挫折打敗?!
再冷酷的男人,面對小狗的時候,心都是軟的!
夏衾發現這小土狗還挺锲而不舍的。
死皮賴臉的程度還真不是一般狗能做到,被自己不重不輕的挪了一腳之後,依然屁颠兒屁颠兒的搖着尾巴跟上來。
卧倒,翻肚皮。
夏衾不理會往前走。
跑兩步,再卧倒,翻肚皮。
夏衾依然不理會往前走。
跑跑跑,本小狗繼續卧倒——
“汪嗚”一下,小土狗感覺自己脖子被拎起來了。
下一秒,一張可以說是漂亮的有幾分驚心動魄的帥哥臉,映入狗眼。
夏衾打量了這狗兩眼,最後松開它後頸。
然後再自己購物袋裏挑挑揀揀,翻出一桶泡面放在土狗的面前,警告它道:“這是我這個月的口糧,給你了。再敢跟着我,我下個月的菜單就是你,明白嗎?”
“汪汪汪汪汪。”
畢竟我只是一條狗。
聽不懂人話思密達。
夏衾也是覺得日了狗了。
美好的夜晚不在家裏躺着打游戲,在這兒跟條賴皮狗自言自語。
他直起身剛走兩步,正準備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冷不丁聽到後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幹淨低沉,語速不急不緩。
“嚯,兒子,今天您戰績不菲啊。”
夏衾眉心忽然跳了一下,回頭。
果不其然,原先只有一條土狗的馬路邊,赫然多了個身材高大的少年。
印着骷髅頭的黑色短袖,腰間系着西城二中的黑白條紋的校服。
清爽利落的短發,略帶攻擊性的桃花眼,俨然是早上在二中遇到的那個神奇二逼。
——謝星瀾。
原本坐在地上的土狗也被少年拎在手裏。
一人一狗格外和諧。
夏衾視線一頓,未免覺得西城這個城市也太小了。
轉個彎都能遇到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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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的小狗已經學會自己找媽了(bushi)
以及小夏:難怪這狗這麽自來熟,原來是他爹遺傳的(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