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爽到

第31章 爽到

“金色的陽光召喚我,它也召喚你……”

“我們奔向操場去,一起練身體……”

“歡樂伴着我,歡樂伴着你,陽光體育使我們幸福又歡喜……”

周一早上六點,男生宿舍的哨聲準時響起。

和哨聲一起響起的,還有二中的特色叫早鈴。

今年新學期初,老何不知道怎麽想的,覺得二中學生的早操出勤率太低了。

為了監督衆人的早起工作,不僅在操場上設置了簽到處——七點鐘之前必須把自己的名字在簽到處勾掉,少一次就記一次遲到。

還喪心病狂的在每一個宿舍裏面都裝上了一個喇叭。

六點整,準時放歌。

立志于把所有人的靈魂都喚醒。

聽到這個熟悉的鈴聲。

林思則覺得自己不僅僅是被喚醒了靈魂,他媽的前世的記憶都要被喚醒了。

1807宿舍是典型的四人床位。

不過只有三個人住在宿舍裏。

林思則住在上鋪,隔壁是王冬,下鋪就是謝星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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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着官博歌聲強行睡了幾十秒之後,林思則終于受不了了。

“草。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把這個破喇叭給拆了!”

他昨晚喝了酒,稱得上是宿醉。

隔壁鋪的王冬也被吵醒了,和他一樣宿醉。

兩個人互相看了眼,都跟看見鬼似的,胃裏還翻湧着酒味兒。

一時間,冒出了同一個想法:這輩子再也不要喝酒了。

林思則抓了把頭發,開始例行的清晨吟唱——主要是誇一誇他爹。

“有時候我就不得不佩服謝總了,這破廣播不管多吵,我爹都能睡得跟暈過去一樣。這睡眠質量真是——”

林思則一邊說一邊往下鋪爬。

不出所料的話,謝星瀾必然是在睡覺的。

這人睡覺時真的有點兒東西的,有點兒睡神在世的意思了。

人家以為他白天上課睡覺是晚上出去做賊。

其實不是的,他晚上也睡覺,就是單純的愛睡覺。

結果林思則跳下床,空蕩蕩。

“我操,我爹呢?”

“咔噠”,門被打開。

謝星瀾校服穿得齊整,出現在門口:“叫魂呢。吵死了。”

“我操。”林思則吓了一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謝哥你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

“有事兒。”謝星瀾看起來已經出過去過一趟了。

要知道現在才六點零五分,他起這麽早幹什麽?

林思則一肚子問號,端着自己的臉盆去刷牙。

一瞥眼,視線落在謝星瀾的書桌上。桌子上是個白色塑料袋,定睛一看,裏面是幾盒解酒藥。

林思則眼前一亮:“媽呀,爸爸,你對我真好!太貼心了,謝謝您的解酒藥!”

他正覺得胃裏難受呢,撲過去想要把解酒藥占為己有。

謝星瀾比他快一秒,冷漠無情的把塑料袋一抓,拿走了。

林思則撲了個空:“?”

謝星瀾懶洋洋道:“誰跟你說是買給你的?”

林思則有那麽一秒的猶豫,然後開口:“我大膽猜測,更大膽求證一下。謝哥,這是買給衾總的嗎?”

謝星瀾挑眉。

“好的謝哥,明白了謝哥,我懂了謝哥。”林思則光速認慫:“這不是我能夠染指的東西。”

謝星瀾被他這麽一弄,不由覺得好笑。

扔了他一盒:“滾啊你。”

林思則接過藥,他就知道謝星瀾這人其實挺仗義的。

雖然有時候大家覺得他挺可怕的,但他對朋友确實沒話說。

“對了謝老板,你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

林思則進去刷牙的時候,才想起問這一句。

他探了半個身體出來,宿舍裏已經只剩下王冬了。

“走這麽早去上課?真害怕明年在清華招生辦的名單裏看到謝老板。”

林思則嘟嘟囔囔了一會兒。

可能是洗了把臉,腦子清醒了,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不對啊。謝老板的黑眼圈怎麽那麽重?”

“草。他不會壓根沒早起,是昨晚上一晚沒睡吧。”

-

謝星瀾一晚上睡沒睡,夏衾不知道。

他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幹脆直接睡到自己去世。

腦海中,一些碎片一樣的記憶浮現出來。

夏衾面無表情的在床上躺着,思考着殺完人在自殺的話會不會減少丢人的程度。

手機嗡嗡的震動。

他打開一看,是闫曼發的消息。

[衾哥你怎麽了!!!]

[你一晚上沒回我消息!!我給你打電話也沒接!!你人呢!!]

[我草你這樣真讓人害怕!!!]

[未接通話]

[未接通話]

……

夏衾抓了把頭發,回複道:

[別問]

[問就是死了:)]

社死的死。

闫曼那頭秒回:[?]

這少爺怎麽一大早情緒就這麽喪?

夏衾回複完消息之後又把自己砸在床上,緊接着抱着被子在床上猛地滾了好幾圈。

然後蒙着腦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完之後。

還是要面對現實。

他氣壓很低,心情不是很好的起床了。

本來想跟老趙請個假的。

但是第一,這少爺發現自己沒有加老趙的微信。

第二,今天的物理課有新的內容要學,請一天假實在不劃算。

比起丢人,他覺得少學一節課。

在考試的時候就要丢掉的那幾分,好像更讓人不爽一點。

夏衾醒得早,到學校也早。

六點十五分就到班級了,這時候大部分的住校生都還在食堂吃早飯。

教室空蕩蕩的,沒多少人。

他站在後門猶豫了片刻,想起昨晚一些不太美好的記憶。

丢人的感覺漸漸地打敗了對知識的渴望,夏衾看了眼走廊盡頭的辦公室。心想,要不然幹脆還是去跟老趙請一天假好了。

他的想法一冒出來,就被人扼殺了。

“衾總!”林思則在教室裏看到他,揮舞手打招呼。

謝星瀾原本趴在桌上睡覺,聽到他的名字,也轉過頭。

兩人的視線就這麽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夏衾這一刻拔腿想跑的心情愈發的嚴重。

問題不大,一會兒假裝斷片。

等下先觀察一下謝星瀾,如果對方嘲笑他,他就直接開揍。

打定主意的夏老師神色如常的走到自己座位上。

拉開椅子,坐下。

謝星瀾還在看他。

夏衾把書包裏的書拿出來放桌上,平靜的問:“看我幹什麽?”

“夏老師,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來了。

夏衾不動聲色的想。

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演技在這一刻達到了巅峰:“哦對了。昨晚喝太多了,我——”

斷片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所以你最好也給我把該忘得全都忘幹淨,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哥們為了治你的分離焦慮症,今天早上五點半就坐在教室裏等你。”謝星瀾慢悠悠的控訴:“同桌,你,沒有,心。”

“冷酷。”

“翻臉不認人。”

“說好的舍不得我呢。”

怨氣非常強。

夏衾:“……”

他猛地捂住謝星瀾的嘴:“你能不能小聲一點兒。”

“我要是小點兒聲,我看有些人好像準備裝失憶蒙混過關啊?”

“。”

“誰要裝失憶了?”夏衾狡辯,最後開口:“哎呀你煩死了。我沒忘。”

他昨晚上算是把十七年的臉攢在一起丢幹淨了。

這會兒有些絕望的捂着臉,破罐子破摔道:“你要是想嘲笑的話就笑吧。”

當然,真的敢笑就把你揍得滿地亂爬:)

夏衾等了一會兒。

想象中謝星瀾幸災樂禍的聲音沒出現。

這不符合他這個樂子人一貫的德行,要是昨晚丢人的換成別人,這大爺的嘲笑聲都要掀翻天花板。

半晌,他才聽到謝星瀾無奈的聲音。

“不笑你。我哪兒敢啊,祖宗。”謝星瀾把解酒藥遞給他:“頭暈不暈?”

夏衾一愣,下意識道:“還好。”

“先吃藥。”謝星瀾:“早飯吃了沒。”

“……沒。”

“吃個奶黃包再吃藥。”謝星瀾早餐也買好了,忽然挑眉:“要是覺得丢人,可以再少吃半個。”

你他媽。

原來他上次知道自己少吃半個奶黃包的含義嗎。

吃人嘴短。

甜絲絲的包子咽下去,夏衾原本還有個把謝星瀾揍到失去昨晚記憶瞬間失智的Plan(B)計劃暫時擱置。

王冬推門進來看到謝星瀾桌上還剩一個奶黃包,惡狗撲食一般:“謝總,我能不能——”

“不,你不能!”林思則眼疾手快抓住他,把王冬往自己座位一塞:“吃你的大饅頭去。哎,冬兒,有時候真羨慕你的單純。但你要記住,這是我第二次救你,事不過三,明白嗎?”

一點兒也沒聽明白。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七班陸陸續續的開始有學生進來。

安靜的氛圍也被打破,像一碗白開水被慢慢煮沸。

熱熱鬧鬧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放在以前,夏衾其實挺讨厭這種熱鬧的。

但不知為何,置身在熱鬧之中的時候,他并不反感。

其實往深了想一點就能想明白。

他不讨厭熱鬧。

只是讨厭這些熱鬧和自己無關。

昨晚林思則的生日宴會幾乎邀請了半個班的同學。

所以今天早自習的熱門話題果然圍繞這個展開。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興奮讨論。

到興頭上,看見窗外暫時還沒有巡邏老師來檢查紀律。

有人已經掏出手機來回味:

“哎喲我的媽呀,班長,看不出來你的內心如此狂野,再脫點兒我這照片就要打碼了!”

“那是玩游戲輸了好嗎,我喝多了,我靠,太丢人了!”邱平則是紅着臉。

“笑死我了你看林思則,媽呀臉跟猴子屁股似的!”

“老天爺,為什麽把我拍得這麽醜啊!我的腦門為什麽這麽禿——”

“太丢人了,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不是,為什麽只有謝哥和衾總的照片沒有崩壞啊!他倆是給蘋果後置充錢了嗎?”

“我不想看了我覺得我又要吐了,真不喝了……”

……

夏衾雖然沒參與讨論,但是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被攤開的手機屏幕。

果然大家喝醉了之後,什麽奇形怪狀的姿勢都有。

而且互相diss,沒有半點兒包袱。

在這樣的氛圍中,夏衾忽然也不覺得丢人了。

一個人丢人是挺尴尬的。

但是一群人一起丢臉,感覺,還挺有意思?

非常新奇的體驗。

那幾張喝醉了之後存在手機相冊裏的照片。

原本,小少爺是打算毀屍滅跡的。

可是翻出來看了兩眼。

夏衾最後還是把他放到了個人收藏裏面。

集體大合照有一張。

還有一張是他跟謝星瀾兩個人的。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發了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和傻逼。]

想了想又删掉了“傻逼”兩個字。

和——句號。

-

之後的幾天,都沒什麽大事。

夏衾就進入了按部就班的上學生活。

只是比起以前,他覺得現在這個學上的有意思點兒。

至少每天看班裏那幾個傻逼打打鬧鬧非常好笑。

十一月悄悄的過去了一半

在月底的時候,學得暗無天日的二中同學終于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周三上午,老趙在班會課上宣布了秋游的時間,定在了下周五。

一時間全班都沸騰了。

夏衾有些詫異:“我們還有秋游的嗎?”

“有啊!”林思則一下課就來找謝星瀾玩。

期末考快到了,他爹天天被學神壓着學到淩晨兩點,一對一幫扶計劃被發揮到了極致。

在宿舍裏半夜都能聽到野爹野媽在哪兒打電話,還以為通話內容多暧昧呢。仔細一聽夏衾冷冰冰的聲音從謝星瀾微信裏傳出來:“這道題我已經講了三遍了,為什麽還會錯?你蠢嗎。”

……真尼瑪恐怖。

所以謝星瀾基本一下課就趴桌上睡覺了。

雷打不動,争分奪秒,仿佛晚上被什麽小妖精榨幹了精氣。

林思則看他又沒醒,轉而看向夏衾。

一學期都快走到尾了,可喜可賀,冰山美人終于能和他們聊上幾句了。

“其實說秋游,有點兒類似社會實踐吧,反正回來得寫八百字作文。”林思則道:“不過老何這回有點東西,終于不是去參觀植物園了。”

“去哪兒?”

“西城樂園!離我們學校就三十分鐘,以前沒什麽好玩的,但是今年有個蹦極的游樂項目,我草,想想就覺得刺激!”

夏衾對高空挑戰的項目一般。

林思則見他對秋游的興趣不大,轉而去找其他人讨論去了。

這人的興奮狀态一直持續到了晚自習。

夏衾被林思則的噪音攻擊煩的受不了了,踹了腳謝星瀾:“管管你兒子。”

謝星瀾醒了有一會兒了,正做着題,愁找不到什麽話題騷擾夏衾,聞言挑眉:“不能啊,同桌。孩子的教育你不能指望爸爸一個人是吧。孩子媽,你也管管?”

夏衾對這種吊兒郎當的跑火車已經免疫。

他是真沒想到,林思則跟謝星瀾這個弱智的一家三口Play,竟然被他倆堅持從開學初玩到學期快結束了——都沒玩膩這個設定。

還強行拉着他一起。

“給我滾遠點。”

夏衾最近教他讀書教的火大,說話也是愈發不客氣。

張口就是罵他,都快成習慣了。

顯然,謝老板是真的聽習慣了。

這人姿态懶洋洋,散漫的很。

“怎麽呢,又被夏老師罵了,爽到了。”

謝星瀾是混不吝的語氣,非常欠打,有那麽點兒調戲的意思在:“好罵,真爽,愛聽,再罵哥們兩句來聽聽。”

夏衾:“……”

你他媽別變态了,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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