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夫妻倆結婚十多年都沒懷上孩子, 是因為司夏,也就是衛夫人年輕時落過水,傷到了身子。

這事衛榮知道, 事發時他就在現場,只不過隔了一條河, 他眼睜睜看着司夏被人撞下河, 想也沒想就脫掉外套跳了下去。

冬天的河水真的很冷, 司夏不會游泳,羽絨服短暫的将她托起, 浸滿水後反過來将她往河底拖。

她什麽都不記得,隐約間感覺到有誰抱住了自己, 司夏沒能堅持到被救上岸就陷入了昏迷,再次醒來是醫院病房, 母親守在病床旁,見她醒來頓時熱淚盈眶。

落水是意外, 撞到她的人正在和同學打鬧, 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推搡間就把她擠下了水。

她的身體因此留下了病根, 可對衛榮來說确實一件幸事,或是說一次機會。

他終于有機會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女神面前了!

衛榮暗戀司夏有兩年了, 高一對人一見鐘情, 因為不在同一個班, 班級位置離得特別遠, 兩人一個學霸一個學渣, 他想和人認識都沒機會。

司夏是那個學霸, 她的成績在年級是名列前茅的,落水後也沒因此耽誤了學習, 衛榮去探病的時候,總能看到她一邊挂水一邊做題。

司夏只愛學習,為了能和女神有共同話題,衛榮難得上進了一把,司夏很感激他救了自己,主動提出幫他補課。

于是經過了高中最後一年的沖刺,衛榮成功考上了...和司夏同一座城市的大學。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隔三差五的上門慰問,幾年之後成功抱得美人歸,之後更是為了美人開了一家珠寶公司。

司夏大學學的藝術專業,珠寶設計是她的愛好,衛榮公司名下很多款熱門首飾都是她設計的。

衛榮對自己的人生很滿意,對他來說有沒有孩子區別不大,反觀司夏從小生活在幸福的家庭,導致她很向往這樣的三口之家,有父母,還有孩子。

落水後她并沒有被查出有礙生育,直到婚前體檢,司夏拿着自己的檢查報告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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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榮試圖安慰她,告訴未婚妻他并不在意她能不能生孩子。

可司夏過不去自己這一關,也不想要領養,她不是喜歡孩子,是想要自己的孩子。

為了能懷上,司夏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十幾年了始終沒有好消息傳來,反而是她準備放棄的時候,奇跡發生了。

司夏的生理期一直不怎麽準,兩個月沒來也沒多想,誰想就偷個懶的功夫,她就錯過了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懷孕的機會。

當醫生告訴她自己懷孕了的時候,司夏輕撫着肚子,滿臉的不敢置信。

一旁的丈夫更是欣喜若狂,可随之而來的是濃濃的擔憂。

“醫生,我妻子已經三十六歲了,現在生孩子會不會有危險啊?”

三十五x歲就算高齡産婦,衛榮的擔憂不是沒由來的,醫生也不敢打包票會順順利利。

好在年紀不是唯一的評判标準,衛榮認認真真的做筆記,把醫生說的注意事項全都記了下來。

家裏的廚師被換成了專業的營養師,他們最近很少來店裏就是因為這個,營養是營養了,可那味道...

不能說是難吃,但能讓司夏越發想念羅蘿小館的菜色,新晉孕婦發了脾氣,衛榮不敢不聽。

因為自己身上有點玄學在,衛榮多少是有點迷信,三個月前說什麽都不肯讓司夏亂跑,理由都是現成的,孕婦身體不好,頭三個月很容易流産。

其實司夏最近一次體檢的情況不錯,但衛榮始終記得那次落水,司夏本人也擔心孩子出事,就耐耐心心在家裏呆滿了三個月,去醫院做了産檢确定沒問題後,才終于解了禁。

司夏可太想念這一口了,這一個多月雖然有點外賣,可外賣的菜色和堂食的沒法比,種類少了許多,司夏想吃一碗銀耳羹都沒辦法,最後還是助理去店裏買回來的。

本來衛榮是想自己去的,然而他上次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司夏直接濕潤了眼眶。

孕期荷爾蒙的變化在司夏身上格外明顯,對于妻子突然變成了愛哭鬼,衛榮是痛并快樂着。

懷孕之後,吃上面似乎多了很多禁忌,一想到自己“被捉奸”那天妻子是懷着孩子吃的螃蟹,衛榮就感到一陣後怕。

當事人是覺得無傷大雅,很多東西是得少吃不是不能吃,衛榮卻覺得不能冒這個險,她原本身體就不好,反正除了這些,還是有很多東西能吃的。

司夏拗不過,只能看着丈夫點菜時還拿着兩個手機,一邊看菜單,一邊對筆記。

司夏嫌丢人,都不肯正眼看他,又沒辦法自己點餐 ,手機被對面這人拿去了。

看着看着,衛榮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正好服務員經過他就把人招來。

“你們這是沒有豬牛羊肉的嗎?”

以前好像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衛榮竟然現在才發現,店裏除了河鮮就是一些禽類,旁的就沒了。

今天值班的影狼是出了名的老實,簡單來說就是腦子轉不來彎。

客人問什麽他就回什麽。

“沒有。”

衛榮等半天沒聽到下文。

氣氛突然就尴尬住了。

衛榮輕咳一聲,“能問問為什麽嗎?”

狼十二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有些為難。

這是能回答的嗎?

“因為沒養。”正巧路過的羅蘿替他回答。

衛榮沉默了一會,沒想到原因這麽樸素。

他還以為是是店家有什麽特別的規定,比如不吃豬牛羊。

有沒有一種可能,飯店做菜是不需要從食材養起的?

很顯然,羅蘿小館并不是普通飯店,她家的食材還真是從小養/種起的。

衛榮不是第一個提出這個問題的客人,我行我素的小老板每次都無視了顧客們的提議。

雞鴨她都沒做明白,哪有功夫研究新菜式。

對于羅蘿來說,每樣食材代表了一個種類,除去那些暫時沒法做的,她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把所有菜式都做一遍,像收集圖鑒一樣,非得把圖鑒全點亮了再翻下一頁。

羅蘿不得不承認,是她小瞧了人類。

本以為很輕松就能點亮的圖鑒,居然這麽久了一頁都沒點滿,仿佛是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研究吃上,才會有那麽多菜譜擺在她面前。

——若不是一開始就定好了養殖河鮮,現在菜單上就真的只有禽肉了。

中式菜譜講究一個适量,沒有具體數值,羅蘿每次都是憑感覺自己嘗試,鹹了淡了是很常見的情況,想要讓做出來的成品達到“完美”,可不是學會了就行的。

這個時候大狐貍又幫上了忙,吃喝玩樂找狐族準沒錯,大狐貍身為狐族的王,哪裏有問題他都能嘗出來。

以前試味的工作都是小貍在做,現在大狐貍就在店裏,找他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話雖如此,其實羅蘿一開始根本沒想到他,氣得大狐貍親自從三樓下來找人算賬。

就這樣,小貍痛失了吃白食的機會,還不知道自己有過這樣的機會。

小貍最近很忙,他逐漸恢複了過去的記憶,想起了沉睡前他曾在好幾個地方埋下寶藏,說不定其中就有助他恢複原形的辦法。

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殘不殘酷暫且未知,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藏寶地好幾處都莫名移了位,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尋找,目前進度緩慢。

有大狐貍在邊上吹毛求疵,羅蘿的廚藝明顯比以前進步快了,雖然這樣說有點對不起小貍,大狐貍真的比他厲害。

還好小貍不在,不然聽到羅蘿的話非得氣死。

大狐貍也覺得遺憾,所以他點開錄音,試圖哄羅蘿再說一遍。

狐妖就沒有心眼大的,他到現在還記着上回小貍掀起地面讓青丘山塵土飛揚的仇。

絕對要把這錄音放給貍力聽。

羅蘿沒打算養家畜,但有其他妖起了心思。

狼十七依舊穿着他那條粉色的豬豬圍裙,大着膽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以為羅蘿不養豬是因為沒功夫,他擅長,他可以幫忙。

這年頭會主動幫老板分憂解難的員工不好找了,尤其是沒有薪水只包吃包住的。

狼十七以前就是負責這塊的,族群擴大之後,單純的狩獵是無法填飽所有族妖的肚子的。

除此之外,他還試探着對羅蘿說,如果人手不足,他們還有很多族人在外頭。

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羅蘿,并沒有表現出絲毫意外,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狼十七看着羅蘿垂眸思考,內心越發忐忑。

他跟其他影狼一樣,比起喜怒形于色的小天,都更加懼怕和小天性格截然相反的羅蘿。

半晌,羅蘿擡起頭問他。

“如果我什麽都不管,你能做好嗎?”

狼十七呼吸略顯急促,目光堅定。

“然後你就答應他了?”

小天照常繞着羅蘿打轉,語氣不大高興。

“我說了那麽久你都沒聽,別的妖怪來找你你就改變主意了?”

小天不服氣,狼十七也不是第一個想到這個主意的,在兩個月前它就已經這麽提議過。

當時羅蘿是這麽說的:“我不喜歡強迫別人。”

“可你問都沒問,怎麽知道人家不願意?”

“我開口讓他們做事,難道他們會拒絕嗎?”

看起來很自傲的一句話,偏偏是事實。

就憑影狼對羅蘿的畏懼,哪怕她說要毀滅世界,他們也會拼了命的幫她完成。

“...那我去跟他們說!”

不還是一樣,羅蘿搖搖頭,這件事就沒了後文。

現在狼十七主動提出來,加上他本身确實是喜歡喂養動物的,其中又格外偏愛豬。

豬什麽都吃,不挑食還吃得多,食物充足就能長胖,這給予狼十七的滿足感不是一般言語能形容的。

有點像爺奶輩帶孫孫,不胖成球誓不罷休。

他想養豬,羅蘿就讓他養,從現世抱回來的小豬崽叫得特別凄厲,一被放下就撒丫子跑得沒影了。

說來奇怪,在無名山的範圍內,妖怪會無理由的心生恐懼,可這種沒開智的普通動物,卻一點壓迫感都感受不到,甚至很快樂。

這便是無知的好處,所謂的威壓,其實就是無名山上無處不在的靈力。

靈力與靈氣不同,靈氣是存在于天地間的,而靈力則屬于個體,是一種特殊标記。

簡單來說,就是個體間的靈力大不相同,除了剛開始修行的新手,都能察覺到這種差異。

如此一來,想要完全适應在無名山上的生活,要麽是對靈力的主人百分百信任,要麽就是還不知道自己處于什麽環境中。

進入無名山前,狼十七不停為自己打氣,做足了心理建設,可還是沒能繃住。

店內的廚房屬于中間地帶,連接了現世與無名山,裏面充滿了羅蘿的靈力,但又不完全是。

這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靈力濃度讓狼十七僵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把另一只腳踏出來。

羅蘿沒有催促,給足了他時間來适應,這期間她到處巡視了一番。

有件事狼十七說的沒錯,她确實缺人手。

分身對她來說終究是一種負擔,可以接受但總歸是沒有最好,如果有妖怪能幫她管理動物,她也能分出更多時間去種地。

“——想都不要想!”

小天恨鐵不成鋼的看着羅蘿,“種地這麽簡單的活,哪裏需要你親自去做,怎麽樣都能活的,你就不能多花點心思在正事上嗎!”

“菜練好了?x芝麻餅做好了?養豬的地劃出來了?這麽多事你不想着去做,就在這天天想着玩泥巴,能不能有點出息!”

羅蘿明顯蔫了下去,邊上狼十七在假裝隐身。

也只有在小天面前羅蘿才會有這一面了,或者說,只有小天敢這麽對羅蘿說話。

除了養殖,還有一項工作量特別大,必須羅蘿自己來做,偏偏還找不到替代。

捏包裝。

這是大狐貍親自上陣都幫不了的,只有羅蘿能完成的事。

普通的分身也不行,必須是羅蘿的分魂,因為這裏涉及到了規則之力的使用,分身是無法催動規則之力的。

小天面無表情的對邊上還在裝不存在的狼十七說:“你別聽她說得好像很可憐,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麽?”

小事?

狼十七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老老實實等兩位大佬拉扯完,他就跟着羅蘿去找适合養豬的地方。

被帶上了天的狼十七面色恍惚的看着底下的風景,都這麽高了,他還是看不到無名山的邊界。

影狼不是會飛行的妖怪,雖然能通過某些手段達成飛行的效果,可像這樣長時間停留在空中,狼十七還是第一次嘗試。

還好來的是他不是二十六,那小子有恐高症,這不得被吓死。

狼十七動用了自己的“專業知識”,為還沒到來的豬崽選定了最佳居住地,同時拿出了自己多年來的經驗所得。

羅蘿聽他說自己的計劃,雖然她已經明确表示了會放權,影狼還是不敢繞開她擅自做決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幸他們也不敢拿同一件事反複在她面前叨擾,聽完這次就算結束了。

羅蘿讓狼十七八需要的東西記錄下來,能買就買,她現在不缺錢了。

不缺錢,缺人手,這也是阻止羅蘿小館開分店的最大原因。

廚師她可以自己培養(分身),店員是真的難找。

原本說要送影狼去上培訓班的,結果上課的地方需要身份登記,影狼沒有身份證,去不成。

妖怪想要在人類社會光明正大的生活并不容易。

且不談靈氣的問題,光是一個身份證,就能把普通妖怪給難住。

不普通的妖怪這個時候就知道動腦子了。

修士是有官方認證的,可很少有人知道,其實妖怪也是有的。

這年頭妖怪是比修士更為稀少的存在,阻止他們成為珍稀物種的理由只有一個。

到現在修士還會一直接到剿滅妖怪的任務,就知道妖怪在人類眼中是什麽樣的存在了。

不過這只是擺在明面上的那部分,如果妖怪真的這麽人見人打,大狐貍就不可能帶着底下的小狐貍在人類社會站穩腳跟。

然而這次,大狐貍不怎麽想幫忙。

沒等他想好怎麽推掉這件麻煩事,老對頭就找上門了。

大狐貍啧了一聲,表情看着像是在心裏罵人。

來者是客人又不是客人,他是來拜訪羅蘿的,順便看看老朋友。

大狐貍難得下了三樓,他看向來人,真誠的問候了一句。

“你還沒死啊?”

小天沒見過大狐貍這一面,躲在廚房裏暗中偷窺。

男人好像沒聽見,眼睛始終在羅蘿身上。

“日安,羅小姐,冒昧拜訪,希望我沒有打擾您。”

店內少有的全是空桌,明明半小時前還熱熱鬧鬧,不知什麽時候客人就都走光了。

“知道冒昧還不走?”

男人對大狐貍的不待見已經習以為常,這會聽到他的聲音,意思意思望了過去。

大狐貍可太熟悉他這表情了,一看就是在想很失禮的事。

要不是當着羅蘿的面,他才不會這麽客氣,大狐貍擋在兩人中間,直接代替羅蘿完成了刁難。

嗯...她好像沒打算刁難人?

羅蘿出聲打斷,并準确無誤的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柯景碩,柯隊長。”

柯景碩露出一個很淺的笑來,“原來羅小姐知道我的名字,這可真是我的榮幸。”

大狐貍明顯想說什麽,羅蘿已經表了态,他再不情願也只能忍下來。

這一人一妖之間明顯發生過什麽,老對頭老朋友,總歸都是認識很久了。

小天大膽猜測,大狐貍不會是被這個人類騙過感情吧?

不然一般來說,不應該是他游戲人間,別人對他恨得牙癢癢嗎?

盡管小天不認為大狐貍會對誰付出真感情,凡是都有例外,萬一呢。

廚房內小天吃瓜吃得開心,外頭柯景碩正式做了自己我介紹。

柯景碩,隸屬特安部八號分隊隊長,是目前記錄在案的“無靈根修士”榜首。

不是所有人類都擁有靈根,也不是必須有靈根才能修煉,上古時期的靈丹妙藥能讓普通人得道成仙,就證明了靈根并不是評判一切的标準。

無靈根修士就是這樣不依靠靈根天賦,因緣巧合下獲得奇遇後踏上修煉之路的一類人。

若是能血脈蘇醒,客服小哥宣谷也能登記在冊。

宣谷雖然有何羅魚的血脈,但他祖上是正統的人類,所以在他的血脈中人類的部分是主體,覺醒了也還是人類,只不過擁有了何羅魚的特征。

柯景碩沒有特殊血脈,他是另一種情況。

柯隊長給羅蘿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有妖物作亂,自然就有受害者。

柯景碩快滿三百歲了,無靈根還能活這麽久,是因為他體內寄宿了一條蛟,還是一條只差臨門一腳便能蛻變成龍的白蛟。

這個世界上存在着無數的秘境,白蛟沉睡在其中一處,以此躲過了靈氣大衰竭,千年後秘境意外破碎,白蛟肉身消亡,僅剩殘魂在世間漂泊,勉強化形後被當時只是個普通孩童的柯景碩所“救”。

小孩都沒發現背簍裏藏了一條小蛇,化形後的白蛟只有手指長短,躲在了草葉之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只差一點白蛟就要連同豬草一起被扔進豬圈,還好它及時醒了過來,爬到小孩的衣服裏再次躲藏起來。

白蛟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它的身體非常虛弱,保持清醒是一件非常費勁的事。

一直沒被發現,是因為它躲在了男孩的身體裏。

化形後的身體是由妖力凝聚而成的,找到了合适的居所後,白蛟就放棄了原來的身體,從某種角度來說,它跟男孩是一體雙魂。

活人的生氣能幫它溫養魂體,男孩因此日漸虛弱,變成了怎麽都醫不好的藥罐子。

白蛟恢複蘇醒,彼時男孩已經長大成人,正在面臨朝廷的強制征兵。

白蛟醒來的時機晚了些,柯景碩的名字已經确定在了名單上,若是柯景碩死了白蛟必然落不得好,為了不讓自己的努力白費,白蛟一直在暗地裏保護柯景碩。

經歷了一場場戰事,柯景碩的名氣逐漸大了起來,他的身體早在白蛟不需要他的生氣後就逐漸好轉了起來,甚至因為白蛟的存在,他變成了戰無不勝的柯将軍。

白蛟與柯景碩共享的不只是身體,還有命運,雖然柯景碩什麽都不知道,但他名氣越大,對白蛟也是有好處的。

屬于“戰神”的信仰之力全被白蛟搶了去,它拼命修煉,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脫離這具身體。

一開始是為了活命借了柯景碩的身體,如今魂魄養好了想要離開,卻沒那麽容易。

只是白蛟怎麽也沒有想到,原來它早就在和這名人類的相處間有了感情,在柯景碩命懸一線的時候,它明明可以就此脫離,卻還是選擇留下來,用好不容易練起來的修為救了柯景碩一命。

從百丈高的懸崖落下,柯景碩本該就此喪命,就算沒從懸崖上掉下來,憑他身上的傷勢,也活不過一晚。

可他還是醒了過來,盔甲破破爛爛,身上卻完好無損。

柯景碩還在擔心自己這幅樣子會吓壞人,實際周圍根本就是荒郊野嶺,半個人影都見不到。

白蛟就看着他松了口氣,無法理解他在想什麽。

身體跟思想是分開的,就像柯景碩從來不知道自己身體裏有一條蛟,白蛟也不知道柯景碩腦袋裏裝了什麽東西。

明明已經當上大将軍了,行事作風還跟小時候一樣。

白蛟仗着柯景碩感受不到妖氣,用妖力将附近的野獸全部趕走,留下些個小的給柯景碩打牙祭。

想要離開這片深林并不容易,白蛟認路,可它不希望柯景碩回去。

回去就會死,那還回來做什麽呢?

柯景碩已經沒有親人的,前年戰亂毀掉了他的家鄉,血親都死在了敵軍的刀刃下,他自己也因為功高震主被君主忌憚,才落得了這麽個下場。

柯景碩就這麽在深林x裏呆了大半個月,不是路癡勝似路癡,同一個地方來回了好幾次都沒發現,做過的标記也好像完全看不到一樣。

他能感覺到不對,就是無法打破這僵局,走過的路在記憶中很快模糊,眨眼就被蒙上了一層霧,讓他轉個身就分不清來時的方向。

這麽亂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白蛟出面暴打了一頓罪魁禍首,柯景碩的大腦總算清明了。

他看着不遠處足有一人高的巨型迷花,本能的握住佩劍後退了一步。

周圍空無一人,柯景碩卻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哈,瞧瞧你這膽小的模樣。】

白蛟根本沒有發覺自己說話被聽見了,還在叨叨咕咕。

【到頭來還是得我出馬,靠你自己怕是要到天荒地老,爺爺我可沒工夫陪你玩過家家。】

用孩童般稚嫩的嗓音自稱爺爺我,緩過了最開始那陣後,柯景碩意外的沒多少驚訝,甚至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前輩出手相救,在下感激萬分,晚輩柯景碩,可否告知前輩姓名?”

【亂喊什麽呢,你知道是誰救的你嗎?】

白蛟不高興了,它不樂意現身是它的事,柯景碩把它的功勞放到別人身上就是他的錯。

【本大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皎皎是也!】

“白前輩。”柯景碩對着虛空一作輯,“今日救命之恩,他日景碩必湧泉相報。”

【說得好像...等等你剛剛說了什麽?】

柯景碩一聲白前輩,換來了白皎皎良久的沉默。

顯然事情的發展出現了點小意外,不知怎麽,柯景碩突然能聽到白皎皎的聲音了,還是怎麽都變不回去的那種。

白皎皎幾欲抓狂,它現在不管是說出來還是在心裏想,都會被柯景碩聽到。

似乎是“死而複生”的副作用,本來柯景碩醒來就該聽到了,但因為迷花的存在,掩蓋了這一異常。

迷花會讓獵物産生足以迷惑五感的幻覺,白皎皎若是沒有殺死它,柯景碩就會自己踏入迷花的食袋,直到死亡都不一定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白皎皎不死心,最終因為反複失敗氣得跳腳。

【這不公平!憑什麽你能聽到我在想什麽,我卻聽不到你的!】

白皎皎的心聲透露了太多,它根本學不會控制自己的想法,導致就一會功夫的時間柯景碩就收獲了大量的情報。

這超額的信息量讓柯景碩繼白皎皎之後也陷入了沉默,不過他沉默是真沉默,不像白皎皎,嘴上停了心裏瘋狂刷屏,不管它想了什麽,都會同步出現在柯景碩腦袋裏。

這就導致了柯景碩根本沒空消化這些事情,甚至沒了自己的思想,好像身體被另一個人占據,除了身體還能受他控制,思緒都是屬于別人的。

柯景碩按住隐隐作痛的腦袋,忍無可忍的叫停。

一人一蛟磨合了許久,白皎皎過于活躍的內心總會讓柯景碩受到幹擾,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柯景碩才學會了無視內心不屬于自己的想法。

白皎皎比他适應的要快,反正受影響的不是它。

一開始還很不樂意的白皎皎,很快就發現了好處。

以前柯景碩做什麽它都只能在一旁幹看着,不高興也只能自己生悶氣,現在它完全可以發洩出來。

如此一來受苦的就變成了柯景碩,白皎皎的性格就跟它的聲音一樣像小孩子,還是熊孩子,凡事都必須如它的意,否則就得鬧。

柯景碩木着臉接過了小販遞來的糖葫蘆,假裝最上面的山楂是白皎皎的腦袋,一口咬了上去。

白皎皎想吃糖葫蘆,柯景碩身上沒錢就說要去趟當鋪,白皎皎不肯,柯景碩只能用随身攜帶的玉佩換來了這根糖葫蘆。

白皎皎滿意了,柯景碩雖然看着不大高興,內心并沒有多氣憤。

唯一的問題是,那枚玉佩是他身上唯一之前的東西,換了糖葫蘆之後,他們今晚就住不了客棧了。

白皎皎表示這是他的問題,它是蛟在哪都能睡,才不像他們人類一樣矯情非得睡床鋪。

矯情的柯景碩在野外找棵大樹将就了一晚,第二天進城找活幹。

他沒有回去繼續做自己的柯将軍,從一開始,他就不是非要當這個大将軍不可。

所有的晉升建功立業,不過都是順其自然的發展,除了活下去,柯景碩從來沒有刻意做過什麽。

然而沒人相信,新皇繼位後曾多次表現出對他的殺意,柯景碩本想交還虎符從此歸隐山田,結果還是殺手來得更快。

是不是新皇派來的已經不重要了,朝廷上下有多少人盼着他死,柯景碩心知肚明。

柯大将軍的死訊很快就傳到了這座偏遠小鎮,柯景碩有幸參加了自己的葬禮,還為柯将軍的牌位獻上了一串糖葫蘆。

糖葫蘆很甜,他希望柯将軍的“在天之靈”也能嘗嘗。

這串糖葫蘆最後不知道被誰摸了去,柯景碩沒有多想,轉頭卻在住所看到半串吃剩下的糖葫蘆,跟一條非常細小的白蛇。

“蛟!我是蛟!”

白蛟看着小,力氣卻非常大,白皎皎說,它提前收集夠了信仰之力。

“哈哈哈!我終于有自己的身體了!”

白皎皎威脅的沖柯景碩張開了“血盆大口”。

“你要是再惹我生氣,我就咬死你!”

柯景碩将白皎皎托在手上,好奇的在白皎皎張嘴時把手指塞了進去。

“...我要咬死你!!!”

事實證明這具新身體的戰鬥力不怎麽高,白皎皎一口下去連柯景碩指尖的皮都沒咬破。

柯景碩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糖葫蘆,原來自己的手指比糖葫蘆硬。

白蛟很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那不是肯定的,信仰之力又不只是我在用。”

本來柯景碩沒有靈根,信仰之力對他無用,如果沒有白皎皎,這些信仰會化作功德保佑他生生世世。

“這麽說,我也能得道成仙了?”

白皎皎對異想天開的某人啐了一口,“人類沒靈根就沒法修煉,想要一步登天,你這點信仰可不夠用。”

功德成聖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如果當個大将軍就能靠着功德信仰飛升,那還修什麽仙,直接去人間救世啊。

白皎皎對人類修士向來沒什麽好感,如果不是靠柯景碩才活下來的,它能把全人類都罵進去。

過去幾年間白皎皎偶然遇見過一個修士,對方和柯景碩聊了好半天都沒發現它的存在,可見能力之差,這樣的菜雞還出來斬什麽妖除什麽魔,不被妖怪吃掉就不錯了。

沒有能力,還喜歡逞強,到頭來還得它出手圓場,被迫當了次免費勞動力的白皎皎一邊動手一遍罵罵咧咧,現在也沒少把這事拿出來秋後算賬。

柯大将軍是以英雄的身份死去的,可再偉大的英雄,也敵不過時間的流逝。

百姓逐漸回到了自己的生活,白皎皎能收集到的信仰越來越少,就催着柯景碩去想辦法。

柯景碩歸隐山田的計劃算是結束了,他又開始居無定所,時不時就要露宿荒野,就為了尋找白皎皎口中的妖獸。

白皎皎喜歡甜食,但它作為一條蛟,靈植偶爾吃吃就算了,主要食譜還是肉,在沒法直接吸收靈氣的大環境下,信仰不夠用,它就只能靠進食來補充妖力。

“可你不也是妖獸嗎?同類相食?”

白皎皎簡直要被他的傻氣熏暈了,“狐貍跟雞,你覺得它們是同類嗎?”

沒等柯景碩回答,越想越氣的白皎皎就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我白皎皎大人是獨一無二的!你再把我跟那些低等妖獸混為一談!我、我就跟你同歸于盡!!!”

柯景碩在惹怒白皎皎上特別有一套,白皎皎都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居然能這麽氣妖。

白皎皎這氣來得快走得也快,尤其是當柯景碩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窩靈雞,成功将功補過。

白皎皎沉思,怎麽它才離開那麽一小會,柯景碩就好像捅了靈雞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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