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自從白天知道謝曉樓回來,丁一一心情就像是坐上了旋轉木馬,一會兒高漲,一會兒低落。
“好好的嘆什麽氣啊?”丁建山看到聽到丁一一嘆氣,想着工廠今天也沒什麽讓自己閨女難做的事,他猶豫地問,“不會是因為曉樓回來吧?”
丁一一這才回神,剛剛腦子裏在想謝曉樓回來的事情,竟無意識嘆了口氣,她到嘴的飯都停下來,“哪有?”
還真是因為曉樓要回來呀,不對!平常自家閨女無論有什麽傷心事,曉樓一出馬,藥到病除,今天這是怎麽了?丁建山感到奇怪。
“人家曉樓回來你不高興啊?”葉岚岚打趣說。
倒也不是不高興,只是——
本來因為年紀到了但還沒找到對象的緣故,丁一一的生活已經是如履薄冰,如今童話故事裏與公主對着幹的“惡魔王後”要回家了!
她怎麽高興?!
至于謝曉樓為什麽是“惡魔王後”,倒不是說他有多麽殘暴,相反他除了平常不愛說話,偶爾嘴巴抹毒之外,還挺彬彬有禮的,只是他這樣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六邊形戰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多多少少會被拿出來比較,畢竟誰小時候沒因為“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這個理由挨過打呢?
如今的丁一一二十八,在制衣廠當經理;謝曉樓二十七,在海外讀博。
她是無數畢業生的歸路——畢業找工作,在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沒有大作為的過完一生。
他即将成為海歸博士生,一顆醫學界冉冉升起的巨星,前途一片光明。
有這樣現成的別人家的孩子在身邊,給丁一一本來就艱難的人生雪上加霜。
再加上謝曉樓那張話少但極容易抓住重點的嘴巴,她的生活已經肉眼可以預見的悲哀起來。
“唉——”想到這,丁一一重重嘆了口氣。
“怎麽?不好吃?”葉岚岚敏銳地豎起耳朵,如果她敢說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菜不好吃,她就完了!
有多年豐富鬥争經驗的丁一一聽得到這話,就算不擡頭都知道媽媽此時什麽表情,她猛地扒拉兩口飯,用行動證明飯很好吃,接着說:“本來想着周末帶你們去周邊景點去轉轉呢,這下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丁建山“噗嗤”一聲笑出來,被丁一一狠狠剜了一眼之後,又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卻是沒有給自家閨女面子,只好把頭埋在飯碗裏偷偷地笑。
葉岚岚給她添了一勺湯,說道:“就你那點小心思我們還看不出來啊?t人家曉樓回來休息幾天就實習去了,待不多長時間,影響不了你身份地位的,放心。”
看似在安慰,實則嘲諷拉滿。
丁一一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的親媽。
“我沒有!”丁一一仍然高昂着頭顱,死活不承認。
卻在低頭喝湯的瞬間,垮下臉來。
待不了多長時間嗎?
随即調整心态,他待不長正好,免得他打擾自己滋潤的生活。
到了謝曉樓回來那日,丁一一在衆人的委托下開着她那輛小破皮卡去接他。
找了很久才找到停車位,丁一一一邊腹诽謝曉樓這個掃把星,碰見他準沒好事,一邊從後座把特地定做的橫幅拿出來,往機場方向走。
在人潮如織的到達大廳裏,丁一一無懼衆人眼光,一個人舉着為謝曉樓特地定制的橫幅:歡迎準博士謝曉樓衣錦還鄉榮歸故裏。
雖然這種行為很丢人,但丁一一只要一想到剛下飛機的謝曉樓看到這個條幅能羞愧的立刻鑽進地縫,她就忍不住得意起來。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又何妨?
距離謝曉樓下飛機還有一段時間,丁一一找了個顯眼的地方,手機在這時響起,她打開看到簡茜堯微信:【好長時間沒見了,晚上走起?】
看到這句話丁一一就知道這姐妹缺免費勞動力了,【不了,我在機場接謝曉樓,你随便抓壯丁吧。】
簡茜堯發了個溜了溜了的表情包。
廣播站播放着飛機安全落地的聲音,本就熙熙攘攘的大廳更加熱鬧,人群不斷湧出來,又離開。
丁一一等了許久,才看到主人公姍姍來遲。
黑褲白衫雙肩包,一絲不茍的頭發,耳朵上帶着一副白色耳機,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搭配,卻讓丁一一一眼注意到。
少年帶着墨鏡口罩,丁一一仍能看出他神色恹恹,似乎是此次飛行并不能讓他滿意,但走路的步伐卻又輕快如常。
丁一一生怕他看不到自己,把條幅覺得高高的,時不時還抖動兩下。
謝曉樓出了出站口,徑直向丁一一走過來,在一衆眼神充滿期待的接機人裏,他一眼看到她。
不過謝曉樓在看到丁一一特地為他準備的“驚喜”,并沒有她想象中的找地縫鑽進去,仿佛是早有準備一樣,走到丁一一眼前,一只手摘掉口罩的同時把墨鏡往下扒拉了一下,挂在鼻尖搖搖欲墜,待到看清上面的字跡,擡了下巴,說了一句十分有殺傷力的話:“好久不見,你長高了。”
丁一一:吐血!
好久個屁,他們前兩天還在視頻!并且她早就憑借自己的努力長到165了!
“哼。”丁一一白眼一翻,收起橫幅,利落地往外走。
真是不經逗啊。
謝曉樓低頭一笑,快步跟上來,笑眯眯地嫌棄道:“你想兩天就弄這條幅?”
“你就說你喜不喜歡吧?”丁一一氣鼓鼓的卷着條幅,結果越卷越亂,一股腦全丢給謝曉樓,“送你的。”
謝曉樓懷裏瞬間滿滿當當,兜裏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來,他迅速理好條幅,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周一帆。
這家夥消息不會這麽靈吧?
謝曉樓無奈接起電話,還沒放到耳邊,就聽見周一帆的聲音穿過電波和嘈雜的人群到他耳邊:“落地了?什麽時候賞個臉?”
周一帆不像醫生倒像是情報局出來的,他回國誰也沒告訴,前腳剛下飛機,後腳電話就來了。
“你小子屬狗的吧,鼻子這麽靈?”
“還別說,真有屬狗的呢。”電話那頭的周一帆往角落裏看了一眼,在得到對方的眼神警告之後,手做拉鏈狀,合上自己的嘴巴。
謝曉樓心裏知道是誰,卻不想多費口舌,含糊說道:“回頭聯系。”匆忙挂了電話。
再擡頭丁一一已經離他有一段距離,從背影都能看出她在生氣,走路像企鵝一樣一搖一擺,他拖着行李,加快腳步。
丁一一走了一會兒,突然想到要是自己現在的表現被謝曉樓“不經意”說出去,免不了被罵,于是不情願地回頭說道:“要不我幫你拿個行——”
?
丁一一視線轉移到更遠處——謝曉樓匆忙挂斷電話,手裏拖着行李箱,肩上背着與他這個年齡并不符合卻又毫無違和感的學生包,向丁一一跑過來時,風吹一角,發絲飛揚,竟然破天荒有種久違的學生氣息。
基因真的是很強大的東西,謝叔叔和文阿姨年過半百依然風華正茂,謝曉樓畢業幾年青春仍在。
這幾年被工作荼毒的丁一一,在感受到這種不知道離她多久遠的青春荷爾蒙之後,只有無盡的酸。
“你怎麽走這麽慢?”丁一一嘴上嫌棄,眼神卻一直上下掃視謝曉樓一圈,只有一個癟癟的雙肩包,和一個還沒他上半身大的行李箱。
現在看也是沒必要幫他拿行李。
“是你太快了。”謝曉樓把手機收起來,跟着丁一一走,“給他們發信息了嗎?”
丁一一點點頭,家裏那四位謝曉樓唯粉掐着點給她發信息,問接到謝曉樓沒,她不厭其煩,在看到謝曉樓的瞬間回複了“1”。
“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這輛車?”謝曉樓看到丁一一的車子還是幾年前剛進廠的車,外形因為主人的不拘小節顯得比同齡車更加滄桑。
“不想坐您可以打車的,少爺。”丁一一頂着大太陽來接他,沒說感恩,倒嫌棄上了!
“既然你這麽誠心誠意,本少爺卻之不恭。”謝曉樓微笑點頭,乖巧地坐在副駕上,慎重地把安全帶系牢。
車上高架,丁一一放飛自我。
“我們很趕時間嗎?”謝曉樓很久沒坐她的車,有些不适應,車速飛快,但比自己想象中的穩多了。
丁一一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剛剛誰的電話?”
“周一帆……”
丁一一聽到這裏,打趣道:“你倆還真是幾年如一日的如膠似漆。”
這消息怕是比她都靈通。
“……”
“你這成語還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亂用。”
恰在這時,周一帆發信息過來:“到時候帶着我們家一姐。”
我們家?
謝曉樓面目表情的回了一個字:“滾。”扭頭對丁一一說:“周一帆說回頭聚聚。”
“還有呢?”丁一一耳朵湊近,期待着下文。
謝曉樓不解:“還有什麽?”
“他沒說讓我帶着茜茜?”丁一一感到奇怪,對于久攻不下的獵物,周一帆終于舍得放棄了?
下一秒,周一帆的信息如約而至:“別忘了讓咱姐帶着茜茜,嘻嘻:)”
謝曉樓晃晃手機,“說了。”這麽多年死性不改都不像是周一帆的人設。
“那我考慮一下吧。”丁一一說的慢條斯理。
說起來自從謝曉樓出國,她和周一帆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偶爾幾次還是托了簡茜堯的福。
這次謝曉樓的接風宴,大家聚一聚也不錯。
謝曉樓雙手枕着頭,慢悠悠的說道:“剛剛聽周一帆說,清螢應該也會去。”
“什麽?!”丁一一一聽趙清螢,立馬來勁,硬是把這輛破皮卡開出了跑車的感覺。
如願見到丁一一急火攻心的模樣,謝曉樓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急忙把頭扭向窗外。
這麽長時間沒見,還是這麽不經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