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周湛覺得穿書者沒有做得比他更慘的,需要親自考試……
考試不過,竟然還要重修!
他坐在宿舍桌前,看着期末考挂科消息。
輔導員特意發來通知:“周湛,準備一下,下學期開學回來補考。”
班長在企鵝群裏發送在線文檔,登記期末績點,用來專業排名。
點進去一看,同班同學的成績都比他強。
周湛撇了下嘴。
輔導員再度發來一條消息。
“下學年大四,補考不過就要重修,重修還不過的話,拿不到畢業證學位證。”
輔導員:“聽說你最近挺忙,不知道是不是出門打工。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掙錢,是安安穩穩畢業,畢業後靠學歷你能找到一份比兼職好的工作。”
安城大學是國內名牌大學,雖說排名不高,近年來是靠着畢業校友知名歌手方禪音,名氣提升。
它的理工科專業在行業內認可度高。只要正常畢業,拿到學歷,就是成績再差、基礎知識缺乏的畢業生(僅限男生)也能穩穩當當地進個中建局。
保底工資七到八千起,福利不錯,需要常年跟在工地,辛苦且累人。
比起絕大部分畢業即失業的專業,安城大學工科畢業男生的出路比同等條件下的女生多得多。
周湛敷衍極了。
他當然不是出去打工,只是近期忙着參與主角團的進度,狠狠荒廢課程。
自然而然,他的專業課考試一塌糊塗。
光是補考的課就有三門,需要暑假結束後返校重新來過。
他心不在焉,哀嘆着自己身為“穿書者”,居然穿到一個還沒畢業的大三生身上,必須按部就班、老老實實地上課考試。
他媽的,一點逼格都沒有。
周湛嗯嗯啊啊地應着輔導員,顯然沒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
他翻着劇情本,看着“港島市婁家惡魂”劇情。
這本該是由男主蕭臣夜和幾個配角參與的事件,如今竟悄無聲息,他厚着臉皮去找蕭臣夜,他沒有告知他目前港島市陰魂的具體細節。
問文之昭、原濤,也是一問一個不吱聲。
搞得他火冒三丈。
然而,毫無玄術在身的普通人根本沒法和他們這種“玄道中人”對抗。他想和主角團打好關系,只能死乞白賴,呵呵笑着說自己只是“預知到了,覺得和大家戚戚相關”……諸如此類,一聽就很奇怪的話術。
周湛心焦如火。
他知道自己作為“穿書者”的大部分優勢已經缺失。
劇情崩壞,唯有死死巴着主角團,才有機會獲得金錢財富與美人……
輔導員的話,他一字都沒放在心上。
學歷有個屁用。
周湛堅信:只有茍在主角團身邊,他才能成為人生贏家!
=
安城六月,盛夏時節。
宿舍區的綠植剛被雨水清刷過,綠意籠罩,翠色氤氲。
蕭臣夜看着期末考成績,若有所思。
他的成績中等,前些時日被阮學姐的話刺激,痛下決心要好好學習。
本科時期專業課成績是考研時需要考量的一大因素。
他運氣不錯,努力卓有成效。
這學期幾門專業課都是八十出頭,比不上學霸,但也不算太差。
正在思索下半年要怎麽刷績點時,企鵝號收到消息。
周湛:【蕭哥,港島市的事……我又做預知夢了。】
蕭臣夜眉頭擰起。
他看着那邊發來數條消息。
【說真的,你要不去看看?我想預知夢一直預知,肯定有它的道理。】
【說不定和阮栀有關系呢?】
蕭臣夜的視線落在“阮栀”兩字上。
他吞咽兩下喉嚨。
阮學姐和“黑霧觸手”。
他的腦中浮出不久前的記憶,手腕上的紅繩熱燙,胸膛的心髒不安煩悶地悸動。
自從階梯大教室一面後,蕭臣夜很難在校園裏“巧遇”到阮栀了。
阮學姐對他避之不及。
文之昭看出他的沮喪,以為他是被阮栀拒絕:“你告白失敗啦?”
蕭臣夜苦笑。
他連告白都沒開始,直接被阮學姐拒之門外,不肯有任何親密接觸交往。
原濤挑眉:“那是怎麽回事?”
蕭臣夜不想說。
他因為自身可疑、古怪的做派,在普通人眼中神叨叨、非常迷信的舉措,被阮栀認定是“發癫”。
這樣的猜測顯然在情理之中。
隐隐約約,蕭臣夜覺得自己張嘴解釋,勢必會将阮學姐越推越遠,自此再無機會。
出于私心,蕭臣夜沒告訴兩個友人自己做了哪些事。
他不想讓他們倆提前知道阮栀的忌諱,只淡淡道:“她本來就對我沒有特殊的好感。”
“快大四,她很忙。”
“我也沒有刻意去找她。”
虛虛實實,難辨真假。
文之昭和原濤對視一眼,沒吱聲。
蕭臣夜心中戚戚,一面擔憂着阮學姐會不會被“黑霧怪物”侵擾傷害,一面傷心着阮學姐泾渭分明的冷淡态度。
深夜時分,他輾轉反側。
想過自己何必要這麽“舔狗”,非要執着于阮學姐一人嗎?
不是沒有其他女生喜歡他。
夜晚想着不再做“舔狗”,白天醒來,看到手機裏留存的阮栀單人照,難免心往神馳,滿腔柔情。
蕭臣夜想:縱使有其它很好的女孩,只是、她們都不是阮栀。
……
周湛的話讓蕭臣夜陷入悵然。
很快,消息彈出。
“婁家真的沒找你幫忙嗎?不會吧,我夢見他們實在沒轍,最後找上你——”
蕭臣夜回了一句:“我一普通大學生,找我做什麽?”
他并非自矜清高,相反,相當清楚自己的能力:縱使人人稱贊他的天賦,在多年未碰玄術的情況下,重大事件的苦主絕不會主動求上門來。
周湛:“……”
他默默咬牙。
想到原文劇情中,确實如蕭臣夜所說,是主角團主動找上門。
起初婁家人半信半疑,覺得他是愣頭青,仗着所謂天賦,年輕氣盛。
後來,蕭臣夜借助自身能力,狠狠打臉婁家。
高潮疊起的爽文套路式劇情由此鋪展開來。
最讓讀者叫絕的是,起初看輕蕭臣夜的婁家婁頤鳴,最終成為蕭臣夜一路攀上巅峰的人脈之一。
周湛沒想到蕭臣夜這樣敏銳,辨識出所謂“預知夢”中的不合邏輯之處。
若不是因為這個劇情裏并沒有“黑霧怪物”的介入,他怎麽會死皮賴臉要蕭臣夜去參與?
“黑霧觸手”出現在阮栀身邊,給他帶來的恐慌無限大。
周湛現在只敢挑着一些沒有“黑霧怪物”參與過的事件,催着蕭臣夜前往解決,以此薅點福利。
他翻着劇情筆記本,驀地,看到一個人名,靈光一閃,迅速敲字。
“如果我說,方禪音會被牽扯到港島市婁家的事裏呢?”
“沒記錯的話,方禪音是阮栀請到學校的吧?”
“她們倆關系很不錯吧?”
穿書者周湛貧瘠幹癟的大腦裏,屬實沒有太多思考能力。
就連劇情都沒法完整記在腦中,穿書來沒多久,火急火燎拿筆記下自己能記住的大致劇情,生怕哪天記性不好忘了。
他在臨安寺見過方禪音,當時壓根沒想過她和阮栀會有什麽淵源。
校慶時,阮栀請來方禪音的事沸沸揚揚,不少人議論着她們倆會有怎樣的私交。
周湛這才意識到,方禪音在原文劇情中“失去的重要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阮栀。
幹癟青年咋舌。
他感慨連連:“操,不愧是男主白月光,魅力真大。她居然還是男主後宮美女之一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周湛得意洋洋地發出消息。
他盯着劇情筆記本上的文字:【方禪音在港島獻唱。婁家人邀請藝人們參與輪渡酒會,婁家陰魂不散,作怪客人,血濺當場。】
結果,等了半小時,才收到蕭臣夜的回複。
蕭臣夜直截了當地發來一張截圖。
微博熱搜頁面。
排序第二的,是#方禪音港島會展中心獻唱6.28#
港島會展中心有婁家的投資。
……
周湛一驚,他看了眼時間,20x4年,6月25日。
距離他所知的“港島市婁家陰魂”發生已經過去了快兩周。
主角團并未如劇情中那樣前往港島市,利用臨安寺法具鎮壓惡魂,他們仍在校園內碌碌無為。
終于!
周湛激動極了!
他看着蕭臣夜發消息:“你的意思是,阮栀學姐會被牽扯進婁家的事?”
幹癟青年咽了咽唾沫,他拉了一下前邊的聊天記錄,覺得自己今天的發揮實在不錯。
其實,他本意是想說,阮栀和方禪音關系好,如果方禪音出了點事……
這時候,蕭臣夜願意出來英雄救美,給方禪音留點好印象。
相當于給阮栀留下好印象。
這個邏輯簡單粗暴。
是周湛在多次旁敲側擊蕭臣夜前去處理港島市婁家陰魂,遭遇拒絕的無奈之舉。
險而險之,總算,達成目标。
他無法掩飾內心狂喜。
“當然,我記得她們倆關系很好吧。”
“說不準,方禪音會邀請t阮栀去港島市呢?”
此刻,劇情崩了大半,偏了部分回歸正軌。
蕭臣夜:“好,我會去婁家一趟。”
周湛:“算我一個!”
他壓抑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臨安寺浮屠塔,那個他試圖收入囊中,偏偏半路被人民警察攔下的法具,如今終于要榮歸正主!
周湛哈哈大笑!
蕭臣夜:“……”
這次,許是出于對他“預知能力”的需求,沒有拒絕,只是淡淡道:“你自行解決行程問題。”
“暫定27號到港島市,到時彙合。”
他沒再發來消息。
周湛興奮之餘,開始買票,準備前往港島市。
然而,更悲催的事來了。
他的卡裏只剩下不到500塊錢。
還不夠買高鐵票。
“操。”
哪個穿書者有他慘!他媽的!
周湛恨恨看着餘額,不甘不願地找到原身的窮父母,伸手讨錢,要老東西爆金幣。
……
方禪音的經紀人陳哥:“禪音啊,你上次說的談戀愛的事情——”
清冷如月的美人輕睇一眼。
她難得有點無語,“你還在想這件事?”
陳哥幹巴巴:“我怎麽能不想呢?你現在還不到30歲,國內優質歌手,真要談戀愛的話,粉絲們恐怕不會太高興。”
他抓耳撓腮,試圖勸她停止這段戀情。
熱門藝人的戀情會對事業造成一定影響。
更別說,他當時聽到的聲音……還是女孩的。
這樣的性向不利于塑造時下主流形象,陳哥生怕她因為這個原因被官方軟封禁。
方禪音罕見地翻了個白眼。
她低聲叱道:“不是女朋友。”
陳哥愣了下。
旋後大喜!
“不是女朋友就行,是你好朋友嗎?”
方禪音清清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嗯。”
她低頭用手機發了個消息。
很快,擡頭對陳熙道:“28號的前排票留一張,我給她。”
陳哥:“嘿嘿好的。”
只要不是在談戀愛,咳咳,準确來說,不是在和女孩談戀愛,陳哥什麽都願意應承。
他留了主場前排票最好的位置。
·
27號當天,港島市下過一場薄雨。
繁華城市,栉比鱗次,高樓籠罩在潮濕煙雨中,熱氣散去,只餘清涼。
街頭白領妝容精致,行色匆匆,擡步走入大廈。
“忙完這裏的活動,再過一周,我要飛京市,去參加夏令營。”
高校夏令營時間緊湊,好在阮栀挑選的幾所,安排的行程剛好錯開。
足夠她在港島市看完好友的演唱,再飛去京市,全身心沉浸于夏令營活動。
方禪音溫柔笑着:“好。”
藝人行程緊張,她很快便被公司安排着前往會展中心進行彩排。
阮栀一個人在港島市街頭閑逛。她戴着帽子,瑩白手指捏着從便利店買到的冰淇淋,坐在路邊長椅上,懶洋洋地看着遙遠天邊雲卷雲舒。
冰淇淋吃的速度趕不上融化的速度。
冰涼、甜蜜的乳色滴落在手腕上,阮栀掏紙巾擦幹淨,一鼓作氣将剩下小半截甜筒吃掉。
漂亮美人的臉頰鼓起,細嚼慢咽,矜持優雅。
她的眉宇間盈着路人望之難忘的美麗,明豔四射,十足吸睛。
來來往往,行人駐足。
下過雨,午後清涼,夏季浮躁悄然散去。
阮栀打開手機,查看和夏令營有關的消息。
群聊中,夏令營老師發着具體時間,提醒大家帶好個人物品。
……
她正看得認真,嗡的一聲,收到一條消息。
蕭臣夜:【阮學姐,你在港島市嗎?】
阮栀緩慢地蹙起眉頭。
她猶豫片刻,沒有立刻回複。
轉而發消息問舍友溫雅:“有誰問我這兩天去哪嗎?”
溫雅還在校內,她答:“沒呀。”
阮栀遲疑:“蕭臣夜問我是不是在港島市。”
溫雅一陣惡寒:“???他怎麽知道的?難不成是跟蹤你?!”
阮栀:“我不太确定。”
吃完一支甜筒,周身燥熱早被驅散。
此時此刻,某種陰森古怪的感覺蔓延着,讓阮栀肌膚發寒。
阮栀返回企鵝號,給蕭臣夜發了消息:【為什麽這麽說?】
【我正在港島,剛才在街頭看到一個很像你的女生。】
驟然間,一道低沉悅耳男聲小心翼翼地響起。
“嗨,阮學姐。”
繁華街頭,熙來攘往,最符合當下現代泡沫劇的美好開頭。
冷峻青年眸中熱度升騰。
他定定地看着坐在街頭長椅上的美麗女孩,看她海藻般柔亮卷發随着風輕輕拂動,猶如一場潮濕、安靜的夏雨中,嬌嫩鮮花輕輕顫動。
美麗女孩擡眸看他,小巧精致的下巴稍稍擡起,柔軟飽滿的紅唇被冰冷甜品浸過,異樣的豔麗美好。
她錯愕看他。
蕭臣夜清嗓,他幾乎不想打破這奇跡般美妙的街頭邂逅。
他們都沒注意到,阮栀握在手中的手機屏幕閃過奇異光澤。與此同時,街頭led廣告屏開始閃爍雪花狀的塊粒。
雨後,鼻腔間能嗅到放線菌産生孢子後的氣味。
潮濕如同青苔。
“你好。”
阮栀眉頭未曾舒展,她客客氣氣地回應,倒不是很怕這個“奇怪學弟”在大庭廣衆下對她做什麽“古怪動作”。
她心不在焉地回完,兀自低頭看手機。
被完完整整地忽略的蕭臣夜:“……”
酸澀滾在喉中,他深呼吸一口氣,勸慰自己:阮學姐根本不知道她身邊有危險匿伏。顯然,無從得知,他是為了她來到這裏。
她眼中的世界璀璨明亮,毫不可怖。
或許只有不久前春雨樓的跳樓事件給她染過幾分陰翳,然而,時過境遷,正常人都不會究根問底于那位學姐的跳樓究竟出于什麽緣由。
“我來港島市……是來幫家裏辦點事。”
“阮學姐,你是來看方禪音的舞臺嗎?”
阮栀輕描淡寫回了一句:“嗯。”
蕭臣夜大為慶幸。
他握緊拳頭,低聲自語:“還好來了。”
不管周湛的“預知能力”有多少邏輯對不上的細節,又有多少是可能不會發生的事。
蕭臣夜都不願讓任何厄運出現在她身上。
他承認自己太過在意阮栀。
可是,誰能不為學姐着迷呢?
英俊青年癡癡地凝看着街頭長椅上的美麗女孩,她眉眼如畫,即便情緒冷淡,依舊奪人心魄。
常常明豔燦爛微笑的美人,一朝露出這樣淡漠表情,只會讓人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蕭臣夜心知肚明,是自己的貿然上前讓她心煩。
但他又不得不——
倏忽一瞬。
街頭的led大屏幕出現一條裂痕,噼裏啪啦的電線明露,機器冒火。
路人驚詫地擡頭看去。
蕭臣夜心猛地一沉。
和阮栀碰面以前,他在遠處站定很久,手腕上的紅繩并未跳動熾熱,以至于他以為那“黑霧觸手”并未跟随在她身邊——也許,那“黑霧觸手”的活動範圍僅限于安城大學。
思及此,蕭臣夜頭一遭期待起阮栀的畢業季。
只要畢業,離開安城大學,那個“黑霧觸手”将無法侵近,危害她的性命。
抱着這樣的想法,上前搭話。
直到現在,商業led屏幕以躁動、驚人的毀損程度哔哔剝剝掉落。
險些砸到周圍行人。
蕭臣夜暗罵了一句髒話,他手腕上的紅繩灼燒起來,燙得他心煩意亂。
阮栀亦是茫然。
方禪音打來電話:“栀栀,你那是不是掉了個廣告屏?”
阮栀:“是。忽然之間就掉了。”
她猶豫發問:“市政沒有檢修過嗎?好危險。”
方禪音:“你找個地兒呆着,我一會去接你。”
“千萬不要被砸到了。”
阮栀環顧四周,她回道:“倒是沒有人員受傷,只是單純地掉了。”
廣告牌周邊迅速設立圍欄,防止不知情人路過受傷。
蕭臣夜全程無話,臉色陰沉。
阮栀沒理睬他,她喜好明顯,對于不太喜歡的人少有好臉色。
尤其是對待不太喜歡的異性。
周湛灰頭土臉從地鐵站鑽出,他掏手機,肉疼地看着消費賬單。
從原身窮逼父母那爆的金幣只夠支撐他用一周的低消費。
機場落地,他轉了好幾班地鐵,終于到達蕭臣夜說的“彙合地點”。
到達以後,才發現不止蕭臣夜一人。
周湛情不自禁吞咽口水,他目光猥瑣地在兩個美女間打轉,故作姿态,“咳咳。”
聲音大得蕭臣夜一時反應不及,沒能阻止。
“蕭哥,看來你是把我們的事和……阮栀、方禪音說了啊。”
腦子幹癟到近乎沒有的矮小青年竊竊得意地高聲說: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會有這樣的能力——”
“這次呢,我會盡我所能地幫助大家。”
方禪音認出這個人是臨安寺見到的小偷。
她不動聲色地附耳告知阮栀。
阮栀看他和蕭臣夜的目光越來越奇怪。
蕭臣夜冷冷看向周湛,扭頭再看阮栀,心中哀哀。
他知道自己在阮學姐心目中的形象大跌特跌。
已經是接近周湛這種猥瑣之人的程度。
周湛還沒意識到自己幹了多大的蠢事。
他快活道:“這次港島婁家陰魂事件,歡迎找我和蕭哥做靠山,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你t們的安全。”
蕭臣夜:“閉嘴。”
他冷下臉,冰寒之氣陡然洩出。
周湛還想再說。
他意識到氣氛不對,阮栀、方禪音并未如他所想,以傾佩愛慕的目光看他。
她們用看“神經病”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瞧他。
蕭臣夜一臉寒意。
周湛:“……”
他尴尬地扣了下臉上的痘印:“呵呵,難不成蕭哥還沒和你們說嗎?”
蕭臣夜:“這本就不該是她們需要知道的。”
一字一句,生硬吐出。
玄道中人本身恪守着“普通人不該介入”的規則。
蕭臣夜從始至終都是這樣做的。
原文劇情中,“失去重要之人”的方禪音試圖加入主角團,以普通人之身份進入玄道世界,懇求男主蕭臣夜多次。
周湛根本記不得這犄角旮旯的細節。
他認定“穿書者”是天生主角,自然覺得世界随他所想,随心所欲,無需任何束縛。
縱使劇情已經失控大半,周湛依舊保留着穿書者“上帝視角”的自傲。
他未免有些飄飄然。
特別是幾分鐘前,在看到兩個大美女站在他身前時,腦子充血,一路向下。
他緊張地吞咽口水,試圖解釋,最終也沒能解釋清楚。
阮栀開口,她眸光澄淨,語氣冷淡。
“我不明白你們在搞什麽亂七八糟的事。”
“請你們不要牽扯到禪音和我。”
方禪音牽着她的手,默不作聲離開這裏。
蕭臣夜酸澀地注目她們的背影。
蕭臣夜失魂落魄。
他幹澀地垂下眼睫,驀地,在光滑冰冷的瓷磚地上,看到一道熟悉、漆黑的觸手。
那觸手攀爬,一路追往女孩們離去的方向。
它柔軟而漆黑,韌度極強,隐隐爍爍的光亮之間,明滅如螢火,蜷縮舒展,像在海洋中舒吐海水的小海葵。
只是,比起海洋生物,它明顯要陰冷詭谲許多。
怪物。
紅繩灼燒。
蕭臣夜怒從心來,哪怕以卵擊石,也要試試——法具紅繩剛一摘下,那觸手仿若察覺。
然後,觸手勾出了一個微笑表情。
:D
極具嘲諷意味。
它消失了。
蕭臣夜目瞪口呆,霎時無言。
=
“你這學弟真的奇怪。”方禪音客觀評價。
阮栀若有所思,她對好友的話表示贊同。
“另一個男的,像神經病。”
方禪音見多識廣,圈內什麽怪人都有,像周湛這種的還是少見,主要是這人看着就像是腦子不靈光卻夢想着當人上人的傻x。
“這種人……少接觸為妙。”
阮栀見她憂心忡忡,連忙安撫:“下學年去實習,在學校時間也少,不會和他們碰上面。”
方禪音這才稍加放心。
28號的活動即将開展,經紀人陳哥忙得腳底打滑,他匆匆趕到酒店,一眼看到方禪音和阮栀。
他見過阮栀幾面,到底不太熟。
還沒開口,就聽阮栀輕柔開口附和他家藝人。
這聲音太過熟悉。
陳哥一悚,連忙看向她倆,這倆漂亮女性貼得擠擠,說話親昵,一副柔情蜜意模樣。
陳哥:“……”
他想到方禪音說的話,想要放松,偏偏又被這倆漂亮女孩的動作弄得心髒一上一下。
阮栀給方禪音剝橘子,一瓣一瓣地喂。
方禪音笑意溫柔,張口接着。
他咳嗽兩聲,看了多次,魂不守舍地提上正事:“對了,婁家邀請這次參與會展中心活動的藝人。”
“我幫你拿了邀請函,28號晚上9點,近灣輪渡上。”
“藝人可以帶伴去,你看下我是安排助理,還是我陪你一塊?”
這種權貴富人的聚會很難推拒,方禪音神色淡淡地接受。
她看向吃着水果的阮栀,柔柔問:“你想去湊熱鬧嗎?”
阮栀在港島市沒事做。
她想了下,答應下來。
翌日,晚九點。
近灣輪渡上,活動地點布設得金碧輝煌。
美麗英俊藝人們受邀前來,無不是光鮮亮麗,眉眼帶笑。
蕭臣夜也在受邀範圍中,他借了蕭家本家的名號,在蕭家長輩驚喜無比的反應下,沉悶地步入地點。
婁家婁頤鳴西裝革履,一如原文劇情中所寫那般,對他這種年輕人不太看重。
他不信賴他的能力,雙眉褶皺深深,顯然這段時間為婁家陰魂之事愁悶不已。
蕭臣夜并不想多說什麽,他前來輪渡活動,只是擔心婁家陰魂危及阮栀。
他在人群中捕捉到方禪音,和她身側的美人。
阮栀身穿裙裝,盈盈微笑,美不勝收。
燈光明亮,從上至下,璀璨鋪落。
婁頤鳴說了些什麽,他沒注意聽。
沒有身份進入輪渡的周湛急急忙忙發消息給蕭臣夜。
婁頤鳴的聲線與手機提示音,讓他驟然回神。
英俊青年尴尬地朝婁頤鳴笑了下。
他掏出手機,點開周湛發來的消息。
【蕭哥,今晚會有陰魂作怪客人。】
蕭臣夜瞳孔一縮。
他看向不遠處那年輕美麗的女孩,決心今夜守護在她身邊,不讓她有性命之危。
……
輪渡在海上飄着,夜風冰冷,海浪碩大。
撲打在船體上,發出響亮聲音。
就在蕭臣夜滿心忐忑,試圖保護阮栀之際。
一只海葵般舒展的漆黑觸手,慢吞吞地爬到輪渡高處。
得益于輪渡的材料光亮,為了開展活動,周圍陳設了不少亮晶晶的物件,足夠反射出影子。
它吹了一會海風。
風吹,船搖。
輪渡一隅,某個跟随婁家人前來的惡魂桀桀狂笑着,發出人類耳朵無法接收到的聲音。
它看中了人群中某個正合它意的漂亮獵物。
她正拿着餐刀,慢吞吞地吃着甜點。
銳利餐刀在燈下折射出寒光。
伺機着,匍匐着。
它準備撲前,附身客人,血濺此地。
“咯吱咯吱。”
“嘎吱嘎吱。”
驀地,阮栀聽到一陣奇怪的,像是塑料板被揉碎、又像是誰在進食的聲音。
她茫然循聲而去,沒有發現異樣。
方禪音從幾米外走來,遞着一塊提拉米蘇:“這個也好吃。”
她笑盈盈地接過。
高處不勝寒的某只漆黑觸手非常費勁地咀嚼完畢。
然後,打了個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