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京市,一個有錢人紙醉金迷的繁華城市。
打工人小劉早早地叼着包子走在去做奴的路上。她是一家公司的行政。
仰頭是一棟直入雲霄的六七十層高的建築,這是她公司所在的寫字樓,見過這棟樓的朋友都說這裏氣派,羨慕她能在這麽豪華的公司上班。
但是小劉知道氣派都是別人家的,她所在的公司只是這六七十層中的小小一層,雖然發展前景很好,辦公室卻是租的,員工也就那麽四五十個。
總之,金玉其外罷t了。
三下五除二地解決掉手上的包子,小劉踏進寫字樓,然後在電梯門口看到了項目組的同事。
小劉驚訝地打招呼,“胡哥,今天怎麽這麽早來上班?”
胡哥是出了名的貪睡,每天早上恨不得最後一秒把那張胡子拉渣的臉摁在打卡機上,見他這麽早上班,小劉的驚訝程度不低于看到樓上那位整天板着臉的大帥比老板笑。
胡哥轉頭看了眼,“哦,小劉啊。”
看清他的臉,小劉吓得一蹦三尺高,“胡哥!你早上出門照鏡子了嗎!”
胡哥有氣無力地,“怎麽了?”
小劉壓着聲音,“你現在看起來像是被妖精壓在床上吸幹了精氣,嘶……胡哥你昨晚不會是去做什麽違法的事了吧?”
“少扯。”胡哥屈指往小劉腦袋上敲了一下,沒好氣道:“進了北淮後我就算是想違法都沒那個時間。我跟進的項目在宣傳上出了點問題,昨晚江總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大發雷霆,我吓得一晚上沒睡着,怎麽死都想好了。”
得,工作上出了差錯,那在大帥比老板那邊确實是一項重罪。
小劉同情了胡哥一秒,“既然這樣怎麽還那麽早來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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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哥神秘一笑,“早上看到新聞,A市首富的兒媳婦進産房,我早點死可能這潑天的富貴就輪到我了。”
小劉:“……”
電梯到了,小劉進去的時候還聽到胡哥在身後念叨,“要不要我給你一件信物,你在北淮待不下去了就拿着信物來首富家找我。”
小劉無語轉頭,“那你要小心投胎,我在老家的表哥早上給我打電話說他家的母豬也進産棚了。”
胡哥笑容一僵,“你說胡話,我不信。”
小劉摁下電梯,轉頭對他微微一笑。
到底是誰先開始說胡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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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早早地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站在公司門口的時候,胡哥還是面色灰白。
北淮是一家成立時間才三年的新能源汽車公司,老板江淮清白手起家、年輕有為。公司裏時常有人調侃,誰家要是有個江淮清這樣有出息的孩子,或者誰能把他這種又帥又有能力的拿下,這輩子怕是不愁了。
但這只是私底下說的,真面對江淮清的時候,沒人敢開這樣的玩笑。他們就沒見過哪個老板比江淮清更拼的,一天二十四小時恨不得二十小時都在公司,員工平時工資和福利都很不錯,可一旦工作上出現一點差池,等待他們的就會是一頓痛批。
江淮清才不管自己罵的是實習生還是比他年長很多的老員工,他能看到的就是員工拿了高工資沒做好事,又或者明明能跟進的很好的項目因為一點差錯造成了損失。
很多時候北淮的員工都不敢相信江淮清只是一個剛畢業四年的創業青年,因為他的能力和言行更像是多年混跡在商場。
前面小劉已經打卡開了門,沒聽到動靜她轉頭問,“不進來?提早上班的獎金不要啦?”
胡哥苦着臉,“等等,我再等等……”
其實新品宣傳出現問題也不能完全怪他,他也沒想到自己找的那個網紅會翻車啊,也沒料到同行會這麽無恥來踩上一腳。他已經連夜和那個網紅終止合作了,也算是及時做了補救。
不行不行,要是這麽說的話,江總肯定覺得他是在找借口,畢竟事先是他沒有确認好那名網紅的人品。
可不解釋的話,江總把他開掉怎麽辦?雖然上班如伴虎,但工資好看上升空間也很大……
小劉一看胡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正準備寬慰兩句,卻見胡哥臉色驟變,老鼠撞上貓似的驚恐。
“江總!”胡哥彎着的腰瞬間挺直,臉還白着,身體卻已經很誠實地朝着小劉身後迎了過去,“江總不愧是公司楷模,這麽早就來上班了。”
江淮清穿着一套深灰西裝,沒系領帶,松開的兩顆襯衫扣子下露出一小節分明的鎖骨,随着他颔首的動作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他的頭發有些亂,後腦勺處幾根碎發倔強地翹着,為他清冷的氣質添了些許這個年紀男人該有的稚态。
小劉不自覺地吞了口唾沫,艱難地把視線從江淮清那張完美的臉上移開,“江總,你昨晚又留在公司了?”
這套西裝分明是昨天談合同的時候穿的,為了成熟後梳到現在沒變回來的發型也暗示江淮清一晚上沒回家。
小劉心一疼,這麽能熬,可別把那張臉熬老了,不然她還怎麽給自己找到工作的動力?
江淮清沒有應小劉的話,他面無表情地往胡哥身上一掃。
胡哥讨好的表情頓收,一個滑跪,“江總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個——”
江淮清擡手打斷,“這件事等我回來再說。”
胡哥:“欸?”
小劉追了兩步,“江總你要出去?今天早上還有早會——”
“推遲。”
電梯就在辦公室門口,江淮清很快上了電梯,只留下兩個字。
小劉奇怪地眉頭緊皺,胡哥則是長長的舒了口氣,放松完,他感受到的是更為猛烈的恐慌。這種瀕死之感,和馬上要落下的鍘刀又被挂回去有什麽區別!
還沒欣賞夠老板美顏的年輕行政長嘆了口氣。
她扒拉着公司門看着不斷下降的電梯數字,語氣幽幽,“三年了,江總從來沒有推遲過早會。看來這次的事情真的很棘手。”
胡哥腿一軟,“那…我先去死一下?”
小劉沒說話,又對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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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清确實碰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棘手到他踩下油門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心悸。
他從小獨立,父母離婚他沒有幹涉,溫韶華再婚他當然也沒有表達什麽意見,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江淮清和景永臻都不過是一起吃過幾頓飯的認識關系,和景雲初就更不用說了。
景雲初不待見他,看到他不是翻白眼就是惡言相向;江淮清也對她沒好感,因為他親耳聽到她在別人那用最不堪的詞來形容他和溫韶華。
江淮清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不需要住在景家,因此他和景雲初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表面關系。
只是他怎麽都沒想到,淩晨趴在辦公桌上小憩的時候他竟然夢到了景雲初——
準确來說是夢到了她的一切惡行!
夢裏,江淮清就像看電影一般看完了自己、江從亭和溫韶華的一生。
他看到在一檔綜藝裏景雲初一次次抹黑溫韶華,用下作的手段破壞她和景永臻的感情、讓一大批支持了她很多年的真愛粉脫離粉籍;鬧到最後溫韶華被公司封殺,曾經拍過的大部分劇都被央視下架。這對熱愛演戲又看中名聲的溫韶華來說有致命打擊,至此之後她郁郁寡歡,憔悴得像一張白紙。
江從亭專心于科研,他從來沒有摻和過景家的那些事,可在景雲初手中他沒有讨到任何好。他花了兩年時間研究總結的成果被景雲初轉手送人,因而失去前往國外進修的機會;他轉行去當大學教授,卻因為她偷拍的幾個視頻被污蔑網暴。
江從亭性格溫和堅韌,江淮清怎麽都想不到自己那心思幹淨的弟弟有朝一日會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即使那只是在夢裏。
看到自己苦心經營的公司破産、心血被拍賣的時候江淮清沒醒,看到溫韶華頻繁見心理醫生他也只是皺眉,但是在那團血霧綻開在眼前的時候,江淮清驚醒了,一摸額頭竟全是吓出來的冷汗。
人活着的時候,再難得處境都有機會度過,可人要是死了……
江淮清起初還想是不是最近壓力大才做這樣的夢,直到他無意識地打開視頻軟件,真的在綜藝欄目看到《我的一家》以後,他才不得不重視起來。
他并不關注熱搜動态,也從來沒有看過這檔綜藝,可它清晰地出現在了他夢裏,連導演的名字都沒變。
這令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做了個預知夢。
抱着懷疑的态度給家裏打了電話以後,江淮清才難以按捺地奪門而出。
——他打給溫韶華的電話是謝媽接的,謝媽說,早上确實有一個節目組找上了門,說要錄制親子綜藝。
*
京市的早上車水馬龍,一輛并不惹眼的奔馳飛馳而過。
江淮清從來沒有這麽急過,此時他已經完全相信自己做的那個夢是預知。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回去提醒溫韶華,避免夢中情景重現。
北淮距離景家所在的別墅區要三十分鐘車程,江淮清一路飚速,愣是二十分鐘不到就到了家門口。
他來不及泊車,車子沒熄火人就已經朝着家裏面沖了進去。
如果沒記錯,景雲初現在已經開始作妖了。
江淮清面色一凝,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家人受到傷害。
氣勢洶洶地推開景家大門,冷冽的氣勢還沒凝成低氣壓,一道清亮的帶着撒嬌意味的嬌嗔就傳進了他耳朵。
“媽媽我愛你,有媽的孩子是塊寶,mua~”
這聲音既t熟悉又陌生,先前聽過幾次,早上更是在夢裏聽了無數遍。
只是景雲初怎麽可能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種話,怎麽可能是景雲初?!
站在玄關處,江淮清冰冷的表情有一絲龜裂,一個問號緩緩升起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