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懷民醫院是是集醫療、教學、科研于一體的現代化綜合三甲醫院，以醫療器材齊全、技術力量雄厚等綜合優勢強大享譽海內外，很多城市的人都會慕名前來診治。

景歲也曾來過懷民醫院，倒不是過來看病，而是作為“陪診師”來服務一些獨自前來就診或者不太清楚醫院就診流程的病人，給予他們幫助，從而獲得報酬。

一般來到京城看診的人都會優先考慮懷民醫院，所以景歲對懷民醫院的就診流程都是好好琢磨研讨過得，按理來說她應該很清楚醫生要帶她去做的檢查項目如何申請，但眼下她面對醫生和護士帶着她去走VIP就診通道時，她還是有些彷徨無助的。

VIP。

三個英文字母，組合到一起卻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景小姐，裏面請。”護士恭敬道，“躺上掃描床後請将雙手擡到頭頂伸直就行。”

景歲：“好的。”

她躺在機器上，感受着機器的運轉，聽着機器溫馨的提示音呼氣憋氣。

做CT很快，進去出來兩三次就完事了。

景歲跳下床，護士小姐遞來熱毛巾：“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景歲搖頭：“沒有。”

護士：“這是最後一項檢查了，我送您回病房休息吧？”

景歲受寵若驚：“不用送，我知道病房在哪裏，我自己回去就好。”

護士：“沒事，我是服務您的專屬護士，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真..真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景歲受不了被人前呼後擁的感覺，會讓她泛起一股生理性的不适，很想逃離。

護士見景歲要走，連忙追上去：“景歲小姐，您等一等..”

“真不用，我自己可以唔...”

景歲還在回頭拒絕護士過于熱烈的陪伴，沒注意到前面有人，直接撞了過去。

“對，對不起，您沒...姜朝槿？”景歲詫異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怎麽回來了？”

她明明在樓上見到姜朝槿走出醫院離開了。

朝槿看了眼追上來的護士：“你們在玩你追我趕的游戲嗎？”

景歲：“...護士要送我回病房，我沒讓人家送。”

朝槿看她，眼中閃過一絲惡意：“那是人家的工作，你現在拒絕她的工作，她明天可能就會因為服務不好VIP客戶而被醫院辭退哦。”

景歲眉頭微蹙：“是我要求她不要服務我，為什麽醫院要辭退她？”

“醫院管不着你，自然要管他們可以管得着的人。”

景歲看向護士小姐，見她眉眼間有一絲慌張和無措，心知自己剛才的拒絕肯定讓護士受到不小的驚慌。

她說：“那就麻煩護士小姐你送我回病房了。”

護士見狀，笑道：“好的，您跟我來。”

景歲跟着護士往病房方向走，見姜朝槿還跟着自己，納悶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朝槿反問：“我沒事就不能四處溜達溜達？”

景歲：“...”

景歲轉身回頭，不想搭理這個陰晴不定的女人。

系統：【你就不能說一些好話，說不定景歲一感動黑化值就下降了。】

朝槿：“比如？”

系統想了想：【她問你為什麽回來，你就說關心她，擔心她，想留下照顧她。】

朝槿：“這是另外的懲罰機制嗎？”

系統不解：【什麽？】

朝槿：“快樂他人，惡心自己。”

系統：【....】

真是不識好人心！

護士帶着景歲回到病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景歲看着對面窩在沙發裏的姜朝槿，沉默平靜的模樣像是一只入冬休眠的狐貍，只要外人不去打擾她，她也不會主動襲擊人類。

她搞不懂姜朝槿為何會去而複返？

她弄不清姜朝槿為什麽要與她待在同一間病房？

景歲雖然有很多疑惑，但她也清楚姜朝槿這人性子古怪，是個不好惹的家夥。

她既然想待在病房裏那就待着，反正這也是她花錢定下的VIP病房，算起來她還是沾了姜朝槿的光享受了一把優待服務。

病房裏蔓延着詭異又安靜的氣氛，兩人各居一邊，誰也不搭理誰，誰也不主動開口說話。

景歲躺在床上，很想睡覺，奈何她壓根無視不了窩在沙發裏的人，氣場那麽強大，哪怕不說話都讓人感覺到很強烈的存在感。

她将被子蓋在頭上，長舒一口氣，閉上眼，試圖逼迫自己睡着。

忽然，窗外響起一道驚天動地的雷鳴。

景歲瞳孔一顫，睜眼開的瞬間滿目驚恐和恍惚。

她身體止不住的抖動了一下，雙手雙腳不自覺的開始蜷縮，将自己窩成一團。

朝槿琥珀色的眼珠轉動，看着蜷縮在床上的一團“人”。

窗外的小雨越來越大，雨滴似要将玻璃砸爛，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系統：【你現在不去做任務嗎？】

別到時候黑化值漲了，它們又要回溯劇情了。

朝槿眉頭微蹙：“催眠誘導對她無用，我很難辦啊。”

若是催眠誘導對景歲有用，她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把景歲從夢魇中拉出來。

系統無奈：【你就不能想別的辦法嘛？】

朝槿看它：“比如？”

系統：【你做任務還是我做任務？】

朝槿笑笑：“我要是被回溯劇情，你也逃不掉。”

她指着系統，指尖輕晃，“我們現在可是綁在一條船上。”

這話确實沒問題，系統和朝槿看似地位不等，實則利益共同。

系統噎住：【...你這意思是說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嗎？】

朝槿眼中精光一閃：“可以考慮。”

系統嘆了口氣：【像現在這種情況，你應該過去給予景歲一個溫暖的安慰。】

“安慰？”朝槿平靜道，“我去跟她說一聲不要怕？”

系統無語：【那是夢魇，是她小時候的陰影，是你一句不要怕就能消失的嗎？】

系統磨牙：【你能動點腦子嗎？】

朝槿故作單純：“不能。”

系統見此，攤手道：【你既然不好好配合，那就一起擺爛。】

【回溯劇情我是煩，但是我肯定沒你煩。】

朝槿冷眸一轉，看人的目光帶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系統被看的心頭一顫：【本..本來就是，你自己不想好好完成任務，瞪我有什麽用？】

明明它都給她出謀劃策了，是她自己不配合，怪它喽？！

朝槿突然道：“其實也好辦。”

系統詫異：【什麽？】

朝槿起身，往床邊走去：“不就是夢魇嘛，只要不去想，就不會被控制。”

系統搞不懂朝槿這話的深意，只能靜待，看看朝槿想要如何完成任務。

黑沉的天空像是被閃電劃開無數道口子，暴雨彙成瀑布，鋪天蓋地的傾瀉而來。

景歲臉色慘白，全身發抖，用被子裹緊自己，縮成一團。

她不敢閉眼，眼睛睜的大大的，仿佛只有這樣才可以抵禦那從回憶中洶湧而來的噩夢。

記憶中的雨夜，母親的嚎啕大哭，滿臉是血，躺在地上氣息微弱。

父親猙獰可怖的面容，赤紅的雙眼，死死掐着母親的脖子，逼問她：“錢呢？我特麽問你錢呢？把老子的錢拿出來！快把老子的錢拿出來！”

“臭婊/子！賤/人！給我錢！你特麽錢放哪裏了？！”

“你不是接/客了嘛？把錢給我！趕緊把錢給我！？不然我殺了你！”

一旁被父親踹倒的小孩艱難起身，努力的捶打發狂的父親，祈求他放了奄奄一息的母親。

可惜，魔鬼沒有人性。

瘋癫的父親已經失去理智，将小女孩一巴掌打飛，用世間最惡毒的話刺中小女孩脆弱的身軀。

“你個小雜種，信不信老子把你拿出去賣了！”

“你這個細皮嫩肉的小雜種，很多客人可是很喜歡玩你這種小貨色。”

“你跟你媽一樣，都是個下/賤胚子，都是賤/種，都是被人随意玩弄的婊/子...”

景歲瞳孔打顫，臉上血色盡失，冒着虛汗，她嘴唇顫抖，喃喃自語：“我不是...我沒有...救救..救命...”

霎那間，身上的被子被人狠狠拉開。

刺眼的燈光将景歲眼中的陰郁穿透。

景歲眼皮一顫，腦中短暫地空白一瞬，她想閉上眼睛躲避強光刺/激。

朦胧模糊的視線下，她隐約看到姜朝槿的身影，那人站在床頭，看不清神色。

她想問她做什麽？

可到嘴邊的話卻憋在喉嚨，無法發聲。

姜朝槿動了。

她彎下腰，俯身靠近她。

景歲想躲開，卻被姜朝槿按住，她手腕上那冰涼的佛珠碰到她的後頸，激起一片戰栗。

她感受着姜朝槿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朦胧的眼眸閃過片刻的恍然。

猝然，景歲眼前一黑，昏倒在枕頭上。

系統：【？？】

朝槿收手：“你看，任務簡簡單單的就完成了。”

管她什麽夢魇，掐暈就行。

她沒辦法對景歲催眠誘導，但她可以掐暈景歲。

朝槿看系統表情不是很美好，剛要問它怎麽了？

眼前突然白光一閃。

朝槿聽到熟悉的警示音：“？？”

系統：【滴！黑化值上漲13%，此刻女主黑化值為70%。】

朝槿睜開眼，車子平穩的停在懷民醫院的停車場，旁邊的景歲解開安全帶，等着她把車門的鎖打開，眼中還帶着一絲試探和慌張。

不知道為什麽？

景歲總覺得此刻的姜朝槿看起來有點憤怒，她回想來時的路上，兩人沒有言語交談過，也沒有眼神對視過，她這莫名的氣焰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景歲見姜朝槿不動，她也不敢動，兩人就這麽僵在車裏。

系統嘆氣：【何必呢？】

系統：【你是掐暈了景歲，讓她昏睡過去，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做法是間接促進了夢魇占據景歲的大腦，讓她更加恐慌。】

朝槿吐出一口氣，緩緩開口：“這次回溯到了兩個小時前，黑化值增長了13%，那麽1-9是個節點，在這個區間內增長黑化值只會回溯劇情到一個小時前，而過了這個節點，就會回溯劇情到兩個小時前，對嗎？”

系統：【恭喜，你已經實驗出規律了。】

朝槿瞳孔幽深，琥珀色的眼珠帶着森寒的殺氣：“恭你大爺！”

系統知道朝槿此刻很煩躁，閉嘴裝乖巧了。

景歲感覺身旁的人情緒不對勁兒，看起來危險至極。

她咬了咬嘴唇，猶豫道：“那個...”

景歲擡眸，看到後視鏡中朝槿兇厲冷漠的眼神，心髒仿佛漏跳了一拍。

宛如野獸捕食時的嗜血狠辣，她眼中似有化不開的濃墨，氤氲着森寒的寒意，叫人脊椎發冷發顫。

系統扶額：【滴！黑化值上漲8%，此刻女主黑化值為78%！】

朝槿：“...”

白光閃爍。

朝槿睜開眼，一手抓着車門，一手扯着景歲。

兩人的位置是鎏金會所門口。

她氣笑了。

系統又怕又慫：【你剛才吓到景歲了，所以她才會漲黑化值的。】

也吓到它了！

景歲看着朝槿莫名的笑了起來，一臉懵逼和恍然。

朝槿深吸一口氣：“上車。”

景歲納悶：“去哪裏？我可以自己離開。”

“我沒打算讓你自己離開，”朝槿給她推上車，“尤其是帶着一身傷。”

朝槿啓動車子，駛離鎏金會所。

系統看她開車的方向，疑惑道：【這不是去懷民醫院的路啊？】

朝槿：“我沒打算帶她去醫院。”

之前在醫院做的各項檢查都很好，嚴重的就是營養不良和皮膚軟組織擦傷。

系統納悶：【那你帶她去哪裏？】

朝槿：“梨花苑。”

系統意外道：【這就對嘛，回家一聽起來就很溫馨，到時候你回去親自給景歲上藥，就一定可以降低景歲的黑化值。】

系統感慨：【沒想到你突然開竅了呀。】

朝槿握緊方向盤，臉上是冰冷又倦怠的神情，說：“不，我給她關起來。”

系統：【...】

開錯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