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景歲把姜朝瑾給撞進醫院。

此事經過一晚的發酵,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如火如荼。

南大的學生和老師都認為景歲攤上大事了,惹誰不好,竟然惹了姜家最受寵的人。

衆人猜想景歲的下場會是什麽樣子的?

比如被學校通報批評,被勒令退學,被姜家秘密解決,從此消失在南大……

衆人想了許多景歲的悲慘下場,但唯獨沒想到景歲竟然扶着拄拐的姜朝瑾,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醫學院的教室,還坐在一起讀書聽課,看起來關系不錯,親密無間。

“你這字寫的有點…”

景歲把書合上:“關你什麽事。”

她從小寫字就不好看,小時候別人都會報補習班去學硬筆書法,寫出一手好字去參加比賽,她只能躲在一旁羨慕不已。

後來她會買一些字帖自己來練習,雖有成效,但也不盡人意,最後寫出來的字跡不說奇醜無比,潦草無拘,但也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平淡無奇。

朝瑾笑笑:“還挺可愛的。”

景歲:“沒必要拐着彎罵。”

朝瑾拿過她的書,指着上面的字跡:“這個字念啥?”

景歲眉頭微蹙:“…年。”

朝瑾煞有其事:“我還以為是牛吶。”

她又指,“這個字呢?”

景歲深吸一口氣:“…念。”

“我還以為蕊吶。”

景歲扯過書本:“…看不懂就別看,你又不是學醫的。”

朝瑾拿過來,單手壓住書本一頁:“我雖然不是學醫的,但好歹坐在這個課堂上,也得看看書,尊重一下老師的教學成果。”

景歲不敢用力拽:“那你就別瞎問。”

“我看不懂不得問啊?”

“你又不學醫,看不看懂有什麽用?”

姜朝瑾就是故意羞辱她字醜。

“當然有用,”朝瑾笑吟吟,“正所謂學無止境,多學點總是不會出錯的。”

景歲:“……”

講臺上老師開始播放ppt,景歲懶得和朝瑾扯來扯去,她拿起筆開始記筆記。

耳邊又響起某人的叽叽歪歪。

“你得先寫撇,再寫捺。”

“這個地方你得打個勾。”

“這走之旁讓你寫的,都能裝下三室一廳了。”

“寶蓋旁太大了,你打算在底下建個別墅嗎?”

景歲握筆的力氣越來越大,她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制止姜朝瑾的逼逼叨叨,一下子沒控制住音量,直接脫口而出:“你能閉嘴嗎?!”

聲音之大,教室裏都有了回音。

講臺上的教授推推眼鏡,納悶道:“這位同學,是老師哪裏講的不對嗎?”

景歲:“!!”

景歲尴尬的站起來,躬身道:“對,對不起老師,我沒說您,我只是……”

朝瑾舉手:“李教授,是我影響到了這位同學上課,是我的錯,抱歉哈。”

李教授擺擺手:“上課呢,安靜點,不要影響其他同學。”

朝瑾點頭:“好的,謝謝教授。”

她抓着景歲的手給她拉下來,“我不鬧你了,你好好上課吧。”

景歲疲憊道:“算我求你了,你安靜待着好吧。”

朝瑾點頭:“嗯。”

景歲嘆了口氣,繼續聽課,卻發現ppt已經翻了好幾頁,筆記都漏記了。

但眼下她也沒功夫去問別人,就算她想問,別人估計都不願意理她,景歲現在只能繼續聽講,以免再漏掉老師講的重點。

旁邊的人總算安靜下來,一堂課下來,沒有在鬧她,就是一直拿着一張紙寫東西,至于寫什麽,景歲也沒在意。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下課吧。”李教授喝了熱水。

景歲剛要起身去問自己漏掉的重點內容,旁邊的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你幹什麽?”景歲眉頭緊蹙,她見李教授開始收拾東西,“我要去找教授,你松手。”

“你找教授不就是為了問你錯過的重點嘛,”朝瑾把紙放在景歲面前,“呶,看看。”

景歲納悶:“這是什麽?”

“筆記。”

景歲疑惑:“什麽筆記?”

她腦中靈光一閃,匪夷所思道:“你不會記得是剛才教授說的重點吧?”

“對喽,”朝瑾指尖敲了敲桌子,“都記好了,其中還包括你剛才漏掉的內容,不信你檢查。”

景歲見李教授已經離開,她只能拿起朝瑾記得筆記紙查看。

一眼看過去,朝瑾的字跡遒勁有力,鐵畫銀鈎,工整整潔,很有大家氣範。

景歲眼裏劃過欣賞和贊嘆,細看了一下紙上的內容。

朝瑾竟然真的把課上李教授講的重點都記下來了,就連她漏掉的重點都記下了。

“你…你這些都是時候記得?”

明明那些漏掉的重點都是因為她和朝瑾在鬧而錯過的,為什麽朝瑾會全部記下呢?

“就課上啊,”朝瑾敲敲腦袋,“一心二用。”

景歲:“……”

朝瑾看了一眼門外,說:“我渴了,你給我打點水去。”

景歲:“去食堂喝呗。”

正好該吃午飯了。

朝瑾:“我現在就很渴。”

“我保溫杯裏還有點水。”景歲把保溫杯遞過去,“你喝吧。”

朝瑾嫌棄道:“都涼了,我要喝熱的。”

“大小姐,我是不是應該給你泡杯普洱啊?”

朝瑾:“普洱也行,雖然口感糙了些,但也勉為其難能下咽。”

景歲:“...”

景歲無奈道:“普洱沒有。”

她把紙夾到書裏,收拾好書包,“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接熱水。”

朝瑾點頭:“嗯。”

景歲背上包走出教室。

過了一會兒,朝瑾雙手環胸,面色從容的看着門口走進來的三個男人。

梁時木走上來,看到朝瑾坐在中間位置,眸色幽深。

程澈快步上來,詫異道:“我還以為論壇上的照片是p圖呢,你怎麽和景歲在一起?”

宮晨跟上來:“朝瑾,你怎麽都不回群裏消息,我們找你半天了。”

朝瑾神色淡淡:“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梁時木眯了眯眼,笑道:“想找你去喝喝酒聊聊天。”

“喝酒聊天?”朝瑾擡眸,直視梁時木的眼睛,“在鎏金會所喝嗎?”

梁時木眉頭微蹙,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朝瑾這話問的另有深意。

程澈:“當然了,鎏金會所是你家開的,那裏的酒水都是頂級的,我們要聊天喝酒肯定是在那裏最方便嘛。”

宮晨故作委屈道:“而且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嘛?我們昨天打算在會所裏給你準備個驚喜的,群裏喊你好久,你都沒有回複我們,我們準備的驚喜都浪費了吶。”

“那你們準備給我什麽驚喜呢?”朝瑾看着梁時木,問道。

梁時木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安湧上心頭:“生日驚喜這東西,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呀。”

朝瑾瞥向門口,嘴角微勾:“那不如讓我猜猜你們給我準備的驚喜是什麽吧?”

她指尖轉着手腕上的佛珠,“我記得你們經常去玩的地方是“The Night”,冷不丁轉到鎏金會所去玩,是因為你們發現了景歲在鎏金會所工作,是吧?”

三人齊刷刷臉色一變。

梁時木眸色一沉,故作不解:“什麽?景歲竟然在鎏金會所工作?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啊!?”

他看向程澈和宮晨,“你們知道景歲在鎏金會所工作這件事嗎?”

程澈接受到梁時木的眼神示意,立馬道:“不..不知道啊。”

宮晨一臉無辜:“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景歲在鎏金會所工作。”

他好奇的看向朝瑾,“你是怎麽知道的呀?”

朝瑾看他們裝聾作啞,互相打配合的樣子真的好笑。

她懶得和他們繞圈子,直言道:“別給我裝傻,我能問出來就說明你們私下搞得那些事我都知道。”

“梁時木,程澈,宮晨,我平常跟你們玩過幾次,就真把自己當成我的朋友了?”

梁時木臉色一變:“你這話什麽意思?”

程澈皺眉:“朝瑾,我們一直玩的很好,你現在這樣是打算和我們分道揚镳?”

朝瑾面露嫌惡:“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現在又何必說什麽分道揚镳,怪惡心人的。”

程澈神色一僵。

宮晨神情無措的看向朝瑾:“是我們哪裏做的不對了嘛?朝瑾,你為什麽這麽說話呀?”

朝瑾:“別給裝傻白甜,宮晨,你們三個沒一個好貨色,如今我把話說開了,希望你們走點心,別做出來讓我不滿的事情。”

宮晨眉心皺在了一起:“我聽不懂你的話。”

朝瑾看向梁時木:“既然你們非要裝瘋賣傻,那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

“梁時木,你偶然發現景歲在鎏金會所工作,于是叫來程澈和宮晨去鎏金會所,假借給我過生日的名頭誘我入局,屆時你們找來景歲,利用工作的由頭來欺負她,因為有我在場,還在我姜家的地盤上,你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對景歲實行迫害,就算玩過勁兒了,鬧出人命,也因為有我在,我舅舅作為警察局長也可以将我們保下來,對不對啊?”

三人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表情萬般精彩。

他們難以相信姜朝瑾會将他們昨晚的計劃全盤托出。

梁時木率先鎮定下來,幹巴巴笑了下:“我..我沒聽懂你的意思?”

“沒聽懂我就給你們細細講解一下,”朝瑾雙手撐在桌上,看着眼前三個神色慌張的男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三個人接近我的原因是看上了我得家世背景,當然,我理解你們,畢竟和我做朋友的人對我都有所圖謀,但他們懂得分寸,懂得看我臉色做事,而不會利用我的名聲去胡作非為,以權謀私。”

“我知道游騁懷喜歡景歲,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喜歡誰都跟我沒關系,但你們利用我的名聲去故意為難景歲,打着我的旗號去刁難她,利用輿論讓南大的學生和老師去孤立景歲。”

“你們看上了景歲,佯裝為我出氣去追求景歲,卻被景歲拒絕,吃了個閉門羹,你們個個不服氣,便想出了一個狠招,打算在鎏金會所對景歲出手,想讓她知道拒絕你們的下場有多麽可怕。”

“可惜,昨晚景歲把我給撞了,帶我去醫院,以至于沒有去鎏金會所工作,這就導致你們的計劃落空。”

“但你們死性不改,想着景歲還會回到鎏金會所工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那個惡毒的計劃總會達成的,所以你們今天來這裏找我,一是想知道我和景歲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二是想繼續利用我來完成你們那個計劃,對不對啊?”

三人臉上血色盡失,額頭冒着虛汗。

梁時木剛想要繼續辯解,對上朝瑾眼睛,眸子裏面透露着深寒,頓時讓他汗毛倒豎。

“我說這些是為了告訴你們,景歲你們別想着再動她,她就是一個好好上學的乖孩子,不管游騁懷能不能追上她,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跟你們,跟我都沒有關系,所以你們別再想着騷擾景歲,不然被我發現,有你們好果子吃的。”

“還有一點,就是擺正你們的位置,姜家不是你們能高攀得起的,想利用姜家為你們做事,實在是太天真了,之後的日子好好夾着尾巴做人,不然我們讓你們知道知道姜家是怎麽欺負人的。”

梁時木雙拳握緊,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卡在喉嚨處不上不下。

他就像是被人脫/光了衣服,站在天寒地凍的十字路口,被過路的行人指指點點,自尊心和羞恥心被踩進泥土裏。

程澈低下頭,不敢與朝瑾對視,無意瞥向梁時木,看他臉色難看至極。

宮晨思忖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好的,我知道了。”

如今的京城算是姜家只手遮天的,他們沒能力沒底氣沒本事敢惹怒姜家,如今只能示弱,伏小做低才能保全自己。

宮晨說完,轉身離開。

程澈看了眼梁時木,也跟着宮晨離開教室。

梁時木擡眸,直視朝瑾:“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朝瑾漫不經心道:“你真當姜家的人這麽好糊弄的嘛?”

梁時木瞳孔一顫。

對啊,姜朝瑾是姜家人,能在京城攪弄風雲的人能是什麽單純懵懂,被随意玩弄欺瞞的人呢?

也許他們當初接近姜朝瑾的時候,人家就已經發現他們的用心,只是人家不說,故意将他們當做玩具一樣随意擺弄,看他們出乖弄醜,看他們洋洋自得,而她作壁上觀,怡然自樂,盡在掌控之中。

果然姜家人,都是狠角色。

“好,你厲害。”

梁時木留下句話,神情陰沉的轉身離開。

系統:【滴!黑化值降低10%,此時景歲黑化值為66%。】

系統:【你這時候主動跟他們鬧掰,就是為了讓景歲聽到這些話從而降低黑化值,對吧?】

朝瑾看向門口,摩挲着佛珠:“算是吧。”

她看着景歲走進教室,走上拿着保溫杯。

景歲将保溫杯遞給朝瑾:“熱水。”

朝瑾拿過喝了口:“走吧,吃飯去。”

景歲扶起朝瑾,突然道:“你剛才是故意讓我聽到的吧?”

朝瑾眸光一閃:“什麽?”

景歲看着朝瑾:“昨晚你是故意來找我的,想讓我不要去鎏金會所工作,這樣就能躲避梁時木他們三人對我的算計,對吧?”

朝瑾詫異道:“你都聽到了?”

景歲低笑一聲:“你故意把我支出去打熱水,恰逢梁時木他們過來找你,你主動和他們聊起昨晚的事情,為的就是讓我聽到他們昨晚想要對我實施的陰謀,以及他們利用你的名聲故意刁難欺負我,這樣我就可以相信你從始至終對我都沒有惡意,對吧?”

朝瑾點頭:“我沒有替人背黑鍋的習慣。”

景歲看向朝瑾的腳腕:“那這個傷也是你故意的嘛?”

若是昨晚朝瑾沒有受傷這麽嚴重,她也許就會去鎏金會所工作的。

朝瑾垂眸:“怎麽故意?為了不讓你去工作,故意把自己的腳腕扭傷?”

景歲也覺得不可能,畢竟故意把自己腳腕扭傷實在是太狠了,就算姜朝瑾想要将她留下,也沒必要扭傷腳腕。

“好吧,是我想多了,抱歉。”

朝瑾聳肩:“還什麽要問的嗎?沒有我們就去吃飯吧。”

景歲舔了舔嘴唇,遲疑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我剛才說了,我沒有替人背黑鍋的習慣,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沒有惡意,游騁懷雖然是我的未婚夫,但他喜歡誰跟我沒關系,我與他的婚約也是父母那輩随口定下的,我是不在乎的,所以你若是喜歡游騁懷,也可以不用顧忌我和他在一起。”

景歲忙道:“我不喜歡他。”

“随便你。”

朝瑾敘說:“我偶然得知梁時木三人利用我的名聲欺負你,還想在鎏金會所捉弄你,我怕他們三個人傷害你,還在我姜家的地盤搞事,所以昨晚我去找你,想和你說這事,試圖将你留下,結果你把我給撞腳腕扭傷了,雖然過程有些不盡人意,但結局是我滿意的,昨晚你沒有去鎏金會所,沒有被梁時木三人傷害,這樣就行了。”

景歲眼裏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緒,心底略微一顫:“姜朝瑾,謝謝你。”

“謝我什麽?”朝瑾納悶,“昨晚的事?”

景歲點頭。

“不用謝,你之所以被欺負,說到底也怪我,讓你遭受了無妄之災,如今算下來,我們算是扯平了。”

景歲微微一笑:“好。”

“嘶,不能算扯平,”朝瑾指着自己的腳,“你還得陪我把傷養好吶。”

景歲扶着她的手臂,一點一點往下走去:“知道了。”

“回答的這麽不情願?”

景歲揚起笑臉,一字一句道:“我能陪着大小姐幫傷養好,是我修來的福氣。”

朝瑾哼笑:“算你嘴甜。”

景歲“噗嗤”笑了下:“你還說我孩子氣,你也一樣。”

朝瑾看着她的笑容,這時的景歲特別像個無憂無慮的青春少女。

笑容裏都帶着朝氣和輕松。

猶如春水映梨花。

朝瑾瞳仁墨色沉沉,漣漪層層,似沉澱了歲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