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李家村

第13章 李家村

“我們……”費允笙剛欲言又止地說了兩個字,就聽杜苓對聞酌說,“如果你能活到最後,記得把它帶回火車站。”

聞酌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手裏的手術刀:“不是不能攜帶違禁品上車?”

“确實不能帶,但每個副本都存在一些特殊物品,會在副本結束時轉化為其它形式上車,你可以理解為游戲道具。但在副本結束前我們都無法确定它到底是特殊物品,還只是一把普通的手術刀。”

費允笙沒想到杜苓會對新人這麽坦誠。

他仍記得自己到了第二個副本才知道特殊物品的事,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一位老乘客給坑走了。

他輕吐口氣:“曾有其他乘客和我說過,攻擊類物品最罕見,大部分都是輔助型,一個副本能爆一個特殊物品就很強了,還未必會被乘客發現。”

“……”按照這個說法,這把手術刀如果真的是特殊物品,那出現得是不是太輕易了些?

不過現在考慮這些都沒有用,當前最重要的還是破解李家村的謎團。

到底是什麽樣的仇恨,才會殘忍地屠戮一整個村子,殺死足足一百五十七口人?

李昆實在太臭了,杜苓有些受不了:“出去聊,行不?”

“走走走。”費允笙早就受不了了,主要是聞酌看起來太平靜,他也不好意思太講究。

本來他和杜苓要去棺材鋪的,可聞酌已經說清楚了裏面的情況,好像就沒再去的必要了,一時間他有些無處下腳,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聞酌把手術刀放在兜裏,驀然一頓。

費允笙回頭:“怎麽了?”

“……沒事。”兜裏的手指蜷了蜷,掌心除了他昨晚從村長家拿的蠟燭外,還多出了一個袋裝的長條物狀。

他借着日光側看了眼,是一袋巧克力。

昨晚之前,兜裏絕對沒有這樣東西。

頓了片刻,聞酌恍若無事地問:“張詠呢?”

費允笙下意識摸了摸脖子:“別提了,他昨晚不知道發什麽神經,突然想掐死我,力氣還出奇的大,要不是杜苓我可能就栽了。”

“給他扔西邊樹林裏了,現在或許醒了。”杜苓當時打暈了張詠。

“他攻擊你也是在樹林裏?”聞酌眸色微動。

“對。昨晚被村民們追,村頭走不通,我們就躲進了小樹林。”

“村民沒追進去?”

“沒,一直守在林子外。”

那就有些奇怪了。

聞酌想到了昨晚的棺材鋪,村民也是圍在外面,卻不進來,像是在忌憚什麽。

他頓了片刻後問:“有打聽到第七位乘客的消息嗎?”

“沒有。”費允笙嘆氣,“他跟隐形了似的,都說除了我們沒別的外鄉人,難不成這個席問歸這兩晚都是在林子裏過夜的?”

先不說林子鐵定有問題,從昨晚張詠的怪狀就能看出來,而且一直待在裏面吃什麽?

說到吃的,費允笙肚子頓時咕咕了聲。

他頭疼道:“還有五天多,我們吃飯怎麽解決?”

聞酌沒說自己昨晚已經見過了席問歸,不過上一頓飯還是村長招待他們端來的馍馍,又硬又難吃,當時費允笙還以為是村長不歡迎他們故意的。

現在一想,這個村子裏都是死人,怎麽可能還會開火燒飯,馍馍估計都是好久之前的了,也不怪梆硬。

除了魯向南外,他們昨天都沒吃幾口,這會兒身體有點吃不消了。

聞酌要好一點,至少他昨晚睡得不錯:“你們有過其他副本的經驗,為什麽不帶吃的進來?”

費允笙無奈攤手:“等你結束這個副本就知道了,吃的太貴,維持在列車上的一日兩餐就非常不容易了。”

杜苓:“主要是沒想到會在這裏待七天,我之前遇到最長的一個副本也才兩天。”

從種種情況來看,這個副本的難度不低。

聞酌不怎麽打游戲,但也知道游戲會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通常新人最開始會進入新手村,而不是一上來就挑戰高難度副本。

他若有所思:“找到一個人,吃的就不愁了。”

“誰……席問歸!”費允笙恍然大悟,“他有錢買換乘票,肯定也不缺錢買吃的,一定帶夠了食物!”

“……不是他,就算他帶夠了食物也不夠我們這麽多人分。”聞酌沒賣關子,“這個村子裏還有一個活人——李昆老婆。”

費允笙頓時想起來了:“是剛剛我進來看到的那個女人!?”

“嗯。”

“你怎麽确定她是活人?”

“她有體溫。”說到體溫這兩個森*晚*整*理字的時候,聞酌不知道為什麽頓了一秒,随後才繼續說,“昨晚我碰過一個瀕死的村民,他的身體是僵冷的。”

雖然是瀕死的狀态,但體溫不可能流失那麽快,只能說明在副本的設定裏這些村民不僅本身就是活死人,身體也符合死人僵冷的特征。

而二十分鐘前他特意攔住了啞女,她的手和尋常人一樣溫熱。

還有一點可以說明她和其他村民的不同,其他村民都不會在白天攻擊他們這些外來者,但啞女卻攻擊了只是靠近的趙小薇,雖然不清楚具體意圖。

聞酌特地提了一遍這個女人是啞巴,杜苓和費允笙的表情都沒什麽異樣,看來啞女這個支線任務只有他和趙小薇開啓了。

三人迅速檢查了一遍李昆家,廚房落滿了灰塵,竈門前也沒有柴火,櫥櫃更是一片空空,只有幾個碎碗零零散散地放着。

“家裏不生火?”費允笙蹙眉,“她如果真的是活人,不可能不吃飯吧?”

費允笙還是比較相信聞酌的判斷,按照他之前的經驗,每個副本站點都有對應的生路,但李家村要耗七天時間,身體差一點的人七天不吃飯都得嗝屁了,不可能一點活路都沒有。

“說不定那硬邦邦的饅頭就是我們的活路。”杜苓聳聳肩,“我體質還行,只要不斷水,七天死不了。”

啞女消失得很徹底,他們找遍了附近也沒發現蹤跡,問了村民也都陰恻恻地說不知道。

好像經過昨晚真面目被拆穿後,村民們連裝都懶得裝了。

費允笙嘶了聲:“看來除了解決吃的問題,我們還得在晚上找個安全屋。”

樹林也不安全,雖然村民不會進來,但張詠昨晚卻像産生幻覺一樣認不出他們了,誰也不知道再過去今晚會輪到誰。

加上他們需要睡覺恢複體力,樹林顯然不是一個好選擇。

至于棺材鋪……

聞酌确信裏面有鬼,自己昨晚安然無恙究竟是因為棺材鋪安全還是因為席問歸……他無從知道。

“先去村長家,把馍馍偷…拿出來。”聞酌面無表情,“燒點水泡泡也能吃。”

“……”偷這個字就用得很妙。

三人都是第一次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不是很熟練。

他們順着小路回到了村長家後門,費允笙殿後,他剛進來把木門關上,卻發現身後的腳步聲沒了。

一轉身,村長站在牆邊冷冷地看着他們。

“……”

既然都被發現了,聞酌也不想做偷雞摸狗這種違法犯罪的事,他徑直越過村長,十分禮貌:“借鍋竈一用,謝謝。”

十分鐘後,聞酌劈夠了木頭,費允笙和杜苓從溪那邊拎回了一桶水,他們在村長陰冷的目光下,坦然自若地燒起竈臺煮熱水。

費允笙感嘆:“要是有大米就更好了——村長,您家馍馍放哪兒了?”

村長閉口不言,站在廚房門口堵住了外面的光,臉完全籠罩在了陰影裏。

“那我自己找了。”

馍馍不難找,就在櫥櫃裏被罩子罩着,奇異的是放了這麽久時間竟然沒有被蚊蟲啃食過。

燒熱水的期間,杜苓把村長家到處搜了一遍,因為從聞酌那聽說了趙小薇被村長帶走,廢棄樓房裏一深一淺的腳印剛好與拄拐杖的村長匹配。

屋子裏空蕩蕩的,她轉了兩遍才回到廚房,搖搖頭:“沒有。”

費允笙嘆了口氣,聞酌繼續往竈門裏扔劈碎的木頭,從始至終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死活。

水很快燒開了,雖然馍馍難以入口,但用熱水泡軟點也勉強能吃,總算是恢複了些體力。

走之前,他們還把剩餘的馍馍都搜刮走了,萬一明天再回來村長下毒怎麽辦。

“謝謝招待。”聞酌再次越過門口村長,禮貌告別。

“……”村長面無表情地轉身,盯着他們離去的背影。

站在外面,杜苓望着灰蒙蒙的天:“下午了,我們時間不多了。”

“胖子不知道去哪兒了,趙小薇san值一直在降,不知道怎麽樣了……”

費允笙沒什麽頭緒,更要命的是他車票還沒找到。

他左思右想:“我還是覺得屠村的可能是人——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昨晚就是那個啞女在殺人?”

聞酌不置可否:“也許。”

費允笙嘆了口氣,也覺得這個推測沒什麽根據:“接下來做什麽,繼續找她?”

“不,找地下室。”聞酌突然說,“或許稱之為地窖更合适。”

地窖這個詞讓聞酌皺了下眉頭,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孤兒院裏的日子,昏暗、饑餓、疼痛……

其實他的記憶并不全面,雖然平時不會覺得記憶有缺失,但偶爾回想某一年的時候,他會完全記不起那一年發生過什麽。

可對于孤兒院的記憶卻格外清晰,他更清晰地記得,八歲那年,一個黑發,眼裏泛着點點藍光的男人來到孤兒院門口,對站在欄杆裏朝外看的他說:“你手裏抱的什麽?”

“魚缸。”

“抱着他做什麽?”

“它要死了。”他在院長的辦公室裏發現了這條瀕死的魚,便執拗地想把它放回河裏,這樣或許就不會死了。

可孤兒院的如監獄圍牆異樣的鐵欄杆太高大,他出不去,也找不到鑰匙。

來人看了他很久,盡管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可看的。

對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怪異的表情:“想跟我走嗎?小魚崽。”

他沒說話,面無表情地想,媽媽說,不能跟陌生人走。

但他想離開這裏了,于是伸出了稚嫩的、髒兮兮的手。

……

村子裏有地窖是件很正常的事,按理來說儲物用的地窖入口通常就在村民家裏,可翻了好幾戶人家都沒發現異常。

即将走出一戶院子的時候,杜苓餘光突然瞥見了一樣東西:“枯井!”

之前他們先入為主地以為,村子裏那麽多枯井是因為村民不需要用水,但井水是否幹涸跟被不被需要其實沒什麽關系,何況村長家的井是有水的。

這戶人家院子裏也是一口枯井,井口雖然狹窄,但能容納一個成年男人垂直下去,只是看起來深不可測。

三人都沒說話,沒人主動提出下去探一探,誰也不知道下面會有什麽,而後又要怎麽上來。

他們不信任彼此。

就在氣氛僵化時,院外門傳來喇叭聲:“迎新娘,擡花轎——”

他們往外一看,發現原本家家戶戶門口的白燈籠都被換成了喜慶的紅色燈籠。

昨晚死了這麽多“人”,他們今天竟然還有心情辦喜事?

手表的秒針嗒嗒地轉着,時針已經指向了五。

天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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