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秋香園
第39章 秋香園
san值開始跳樓式的狂掉。
昏暗的樓梯間裏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燈亮着幽綠的光, 蘇玫根本不敢回頭看,跌倒了腳崴了也只能強忍痛苦爬起來繼續跑。
怎麽還不到一樓……蘇玫已經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少層樓梯,卻永遠看不到一樓的标志。
【警告!您的san值已跌破60!!】
【警告!您的san值……】
手機不停閃爍着警告彈窗, 但蘇玫沒時間看, 只能不停歇地奔跑, 不斷重複下樓梯的動作。
膝蓋快堅持不住了。
小腿也十分酸脹。
身後刺啦刺啦的電鋸聲越來越近, 蘇玫跌跌撞撞地一個急轉彎, 終于看到了一樓出口。
她剛升起些許欣喜,下一秒就又陷入了絕望——一樓的門禁打不開。
無論她怎麽狂按開關,大門都紋絲不動。
蘇玫甚至從玻璃門的倒影中看到了鬼的影子,還有自己比鬼還蒼白的臉, 飽含驚恐。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因為san值過低失去了嗅覺, 她聞不到任何氣味。
幸好只是嗅覺。
求生的本能讓她轉身, 猛得從鬼身邊竄過去, 只要回家就好了!回到家裏, 關上門, 一定會沒事的!
上樓梯比下樓梯痛苦多了,蘇玫不斷看着樓層數,生怕它又和剛剛下樓一樣不斷重複,而身後的鬼游刃有餘地跟着她, 明明可以直接抓住她殺了她,卻像貓抓老鼠一樣碾得她到處逃。
可蘇玫不敢停下, 她還不想死。她還,還欠那個人一個道歉……
她願意用一切去彌補的……可怎麽就上了這趟列車呢?
明明那麽多人,那麽多人都和她做了一樣的事, 為什麽獨獨她上了這趟列車?
蘇玫踉踉跄跄地爬上一個又一個臺階,萬幸, 她順利地來到了六樓。
可淚水逐漸糊了雙眼,等她驚恐地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她又失去了視森*晚*整*理覺。
眼前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僵硬地頓在原地,慢慢靠着牆癱軟在地,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失去了聽覺,因為電鋸聲不見了。
蘇玫不知道鬼在樓梯上方還是在自己的身後,甚至對方此刻很可能就在她的眼前,與她呼吸相貼。
“嗚……”沒有視覺後,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被放大,她聽到了自己夾帶着哭腔的呼吸聲,壓抑的,崩潰的。
“放過我吧,放過我……”她哭着央求不知道還在不在的鬼,“我不是故意的,呂闌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怕了……”
耳邊突然蹭過了一道冰冷的呼吸。
蘇玫頓時知道鬼還在,身體一點一點地僵直到極點,動根手指都費勁。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眼淚順着臉頰蜿蜒而下。
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忏悔。
突然,嘎吱一聲,蘇玫聽到了六樓有誰開門的聲音。
本能的求生欲頓時被激發了,她猛得爬起來,不管不顧地朝着聲音來源沖去,肩膀撞上了樓梯間的門也只是咬牙痛呼。
一層只有四戶人家,看不見的情況下,蘇玫沒法分辨是哪一戶開了門,甚至分不清自己家是哪一戶。
她只能摸索着、碰到門把手就大聲呼救:“開開門,救救我!!”
身後的電鋸聲又重複響起了。
恐懼迫使她拍門拍得更加用力,掌心通紅一片,她又換了一扇門激烈地捶打:“救救我,求你們了……”
可是無人回應,就好像沒人住一樣。
但蘇玫知道不是的,早上她出門的時候隔壁阿姨正在一邊聽歌一邊做飯,對面的大叔還問她要不要幫忙帶垃圾下去,中間那戶人家的小孩一直在按電梯玩……
明明都住了人的。
她快沒力氣了,就要以為下一戶人家也不會開門的時候,她卻直接踉跄地絆了進去,摸到了玄關的鞋櫃。
這好像是呂闌的家……但又不是很确定。
可是管不了那麽多了,蘇玫用盡全身的力氣将門猛得甩上,“砰”得一聲!
電鋸聲被隔絕在了門外。
鬼沒有進來。
她推測的沒錯,鬼進不來的。
蘇玫癱軟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甚至顧不得會不會再遇到危險,背靠着牆就放聲大哭,為什麽,為什麽那麽多人,偏偏就選中她上這趟列車?
……
其他人走後,聞酌又重播了一次那個座機電話,對面依然沒有人接。
聞酌把這個打來的號碼記了下來,是個本地的手機號碼。
“不放心可以去找找。”席問歸沒有離開,他站在門口,“他的san值降得很快。”
‘他’自然是指失蹤的鄭多乾。
在明知道這個副本有鬼、且即将到達他們約定見面時間的情況下,鄭多乾為什麽還要因為一個電話就匆匆離開?
聞酌沒有否定席問歸的提議,轉身就尋着小區中間那條道找過去,側邊那條道是他和席問歸過來的路……他被席問歸抵在樹上的時候,附近并沒有人路過。
“……”聞酌突然駐足,蹙眉問,“你聽見了嗎?”
“什麽?”席問歸反問。
“好像有人喊救命。”
聞酌并不是很确定,這聲音太飄太遠了,聽得不是很真切。
但緊接着,左邊這棟樓所有住戶家裏燈火都一個接一個地滅了。
像是連鎖反應一樣,最開始還有不少人家亮着燈,但随着第一家關燈,緊接着就是第二家、第三家,直到小區裏所有窗戶裏的燈都滅了。
只剩下一片寂靜、黑暗,像是小區裏根本沒有人住。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湯月打來的。
“老公,你去哪裏了,怎麽還不回來?”湯月說,“這麽晚還出門也太不安全了,老公你快回來,不然我就得出去接你了。”
聽着好像很體貼,實際确實在用最溫柔的語氣訴說威脅。
席問歸又想奪手機,不過他右手脫臼,加上聞酌有所防備,沒搶着,還被聞酌拍到了脫臼的手臂。
他按着右手臂:“好痛。”
“你都不知道輕一點。”
聽起來有點委屈,但放在這種正妻打來電話問老公人在哪兒、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說好痛的情況下,就不是很愉快了。
電話那頭,湯月的呼吸陡然變重。
“老公,你跟…跟包子鋪老板在一起嗎?”
“……嗯。”聞酌掐着席問歸的下巴讓他閉嘴,“他做的包子實在太難吃了,我想了想還是難以忍受,就把他揍了一頓。”
“吓死我了。”湯月的聲音都帶上了哽咽,“我就說嘛,老公你那麽愛我,就算出.軌也不能找個男人啊……”
“……”聞酌這次着實沒接上話。
席問歸倒是想說話,但下巴被聞酌掐得死死的,根本張不了口。
聞酌應付了兩句就挂了電話,湯月的問題顯然很大,但還不清楚跟主線故事有沒有關系。
尹白海這個角色太獨立了,和其他人七個人之間連萍水相逢都說不上。
聞酌一頓,突然回想起湯月剛剛說的出.軌。
再聯想藏在馬桶沖水池裏的那封離婚協議書……聞酌立刻在尹白海的通訊錄裏翻找着,不一會兒,他果然看到一串以3768為結尾的手機號碼,但備注卻是秦總。
這串號碼正是打給保安辦公室座機的那串號碼!
尹白海同樣有對方的好友,備注卻又更換了,變成了公司小劉。
沒有聊天記錄,就連通話記錄都沒有,一幹二淨。
可就是越幹淨越顯得有問題,又是備注秦總又是備注小劉,只能說明這兩個都不是對方的真實身份。
那什麽人需要這麽遮遮掩掩呢?
——出軌對象。
是他想岔了,其實他們八個人之間不需要有任何個人向的關聯,他們應該是以一個月的案件死者為中心交織出的一張網。
聞酌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猜測,但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鄭多乾的好。
他松開一臉無辜的席問歸,下巴上被他掐出了五個手指印,通紅一片。
席問歸揉了揉聞酌剛剛碰過的地方,又重申了一遍:“胳膊,疼。”
“有病就趕緊吃藥。”聞酌被席問歸的語氣弄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神經。
他冷着臉給席問歸接上胳膊,“要麽閉嘴,要麽別跟着我。”
席問歸老實了一陣,嘴上說着疼,可接胳膊的時候表情連根眉毛都沒動一下,接完後揉都沒揉。
這條路可徑直通向小區後門,昨晚聶松曼他們幾個就是從這進來的。
聞酌遠遠地看到車站過來的湖邊有個人影,癱坐在地上抱着一個人失聲痛哭,和他們一樣正要走過去的還有聶松曼和陶盛。
聞酌走近一看,才發現是鄭多乾癱坐在地上,他懷裏抱的也不是人——準确來說是一個人腦袋,長長的黑發沾着血絲,鋪在鄭多乾的腿上,脖子被隔斷的傷口黑紅一片,眼睛張大,面色慘白,已經開始了腐敗。
她的身體都不在,鄭多乾抱着的只有一個腦袋。
鄭多乾好像看不到她的恐怖,而是像是失去了至親至愛一樣悲聲痛哭,眼眶脹紅,喉嚨發出嘶啞的野獸一般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