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歸家
歸家
傍晚, 天色将黑未黑，慕斯言一個人走在寂靜的山道上, 身上背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腳步穩健且快。
歸家心切。
好幾日都沒回家，他還真有些不放心。
等他緊趕慢趕，終于快趕回村時，遠遠的便看見村口的地上站着幾個人影。
“大哥回來了！”慕年年這邊在看到遠遠的人影後，也沒管是不是自家大哥，撒開慕喬的衣角, 接着就腳步飛快的朝着遠處的人影跑去。
不過他個子小，跑起來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跑了半天也沒跑出去多遠。
慕錦容這回倒是安靜的站在慕喬身側, 沒有再出聲呵斥他。
要是在平地兒上還能摔, 那就是他該的, 真是安生不了一會兒。
慕斯言看到朝着自己這邊跑來的小人影兒, 那跑起來身子一颠一颠的，一點都不穩當, 他都怕他摔着。
于是只能加快腳下的步子。
“年哥兒, 別跑了, 小心摔着。”他邊走邊道。
然而他這話音剛落，下一秒跑到一半的小家夥還真就啪的一下，小面貼地, 摔了個狗啃泥。
這一摔把慕斯言這個大哥看的心裏咯噔了下，之後連忙小跑而上，連帶着身上的一堆東西也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山裏的小道是泥地, 地上難免不平，還有些小石子什麽的。
慕年年跑起來重心不穩, 再一不小心踩到石子，小腳一歪，屁股一扭，哎呦一叫。
他摔後趴在地上愣了一下，之後也沒哭，自己又從地上利索的站了起來，紅着眼花着臉繼續跑向自家大哥。
“你跑啥，大哥這不回來了，有沒有摔疼？身上有沒有摔破？”慕斯言跑至小孩跟前，拿衣袖給其擦了擦一張灰撲撲的小花臉。
慕年年聽後搖了搖小腦袋，接着原本将哭未哭的小臉上突然笑開了花，然後一臉開心的上前抱着自家大哥的脖頸。
“大哥抱。”
慕斯言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後謹遵弟命，将人一把抱起，穩穩當當的朝着村口繼續往回走。
慕喬這會兒看到慕年年跑到一半真摔了，也拉着慕錦容走上前。
乖乖跟在慕喬身側的慕錦容此時則一臉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帶了慕年年這家夥小幾個月，他什麽德行，她一清二楚。
人菜瘾大還愛哭的小鬼。
慕喬走上前，看到慕年年一臉開心的樣子，不像是哪裏摔疼了，也才放心沒有多問。
之後她将視線再次落到慕斯言身上，然後和往常一樣叫了一聲:“大哥。”
“這些東西放下來吧，我和容姐兒幫忙一起拿着。”她說的是慕斯言身上拿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麽東西，反正看着怪沉的。
“不用，回吧，大哥自己拿得動。”慕斯言自然是拒絕的。
蘭姐兒和容姐兒一個身子弱一個年紀小，他自己拿得動哪裏會叫她們幫。
“慕年年你是自己沒有腳嗎？大哥帶着這麽多東西走了幾個時辰的山路，自己都累死了還要抱你？趕緊麻溜的給我下來！”
慕錦容看着自家大哥這麽好，心疼所有人就不心疼心疼他自己，她再看還一臉開心的像是在騎小馬似的慕年年……就又是一頓呵斥。
她這一兇，剛剛還笑嘻嘻的慕年年小嘴一癟。
摔跤都忍着沒哭的他，這會兒心裏委屈極了，癟着嘴瞪着眼，一雙大眼濕漉漉的。
“大哥，年年不要抱了。”他開始扭身子，意思讓慕斯言把他放下來。
慕喬和慕斯言這會兒四目相對，互相看了眼後，皆無奈的搖了搖頭。
年哥兒想大哥沒錯，容姐兒心疼自家大哥也沒錯。
之後兩人一如既往決定，不摻和這倆小家夥的私人恩怨中。
慕斯言把慕年年從身上放了下來，然後牽着他的小手走。
“走，回家吧。”
之後兩大兩小四人就伴着月色，慢慢進村上山回到半山腰的小院子中。
此時，祖母她老人家也在門口張望已久。
祖母年紀大了眼睛不太好，天一黑遠些的地方就更看不清楚了。
之後慕喬四人快到院子跟前，她才看到人。
“祖母，孫兒回來了。”慕斯言看到祖母在門口張望的身影，心裏微暖。
家中父母已逝，他和年紀尚幼的弟妹們也就這麽一個親人了。
前些日子離開時，他看祖母還是那副病恹恹的樣子，心焦又沒辦法，找大夫看了也說是心病，可心病難醫，就是吃了藥也不見得能起效。
現在他看到祖母竟然自己下地了，而且看着精神頭還不錯的樣子，看起來身子像是大好了。
慕斯言心裏又是一陣高興。
自從蘭姐兒身子慢慢轉好後，家裏似乎就都是好事兒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祖母笑呵呵的看着家裏大大小小四個孩子，看他們都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心裏也得到了不少的慰藉。
“祖母，大哥，咱們先回屋吃飯吧。”慕喬這會兒才上前幫忙拎東西，把慕斯言從鎮子上帶回來的東西都放到一邊。
容姐兒則上前扶着目力不佳的祖母回屋。
菜是提前已經做好了的，這會兒正焖在鍋裏。
上次做的野菜炖兔這兩日已經吃完了，今天把上次剩下的半只兔子全部下鍋。
相比上次的那鍋，這次慕喬加了不少新鮮的菌菇。
有些菌菇她認識，但還有不少她也摸不準的，都拿去給鐘老爺子看過了。
這會兒鍋裏除了香菇片，還有羊肚菌，雞枞，松毛菇等……
都是個頂個的滑嫩鮮美。
也就是這個時節山裏山貨比較多，再過陣子天熱起來就沒得撿了。
另外家裏的米缸這兩日已經見底了，所以今日慕喬索性就沒有煮飯，反正廚房那口大鍋裏的菜估計也足夠他們五人吃個大飽了。
今日天色已晚，慕斯言雖然也從鎮子上帶了些吃的回來，但這個點也不好再去重新做了，不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的上飯。
慕斯言聽到蘭姐兒說吃飯，按照以往的慣例，那就是一人兩碗野菜米湯，中間還有一盤又綠又苦的炒野菜。
誰曾想等他跟着踏進廚房，鼻尖立馬竄進了一陣十分饞人的香味兒。
慕喬和容姐兒這頓菜做的早，在鍋裏已經焖了好一會兒了，這會兒院子裏菜香味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但廚房裏還是滿滿當當的到處都是肉香和菌菇香。
慕斯言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之後目光落在那口蓋着蓋子的大鍋裏。
心裏疑惑着。
難道是今天自己又餓又累了，所以出現幻覺了？他怎麽還聞到了滿滿的一屋子的肉香味？還是極其鮮美的肉香……
慕喬從靠在牆壁邊的舊碗櫃裏拿出五個小碗，然後放在竈臺上，接着打開鍋蓋就開始盛菜。
別說許久未沾葷腥的慕斯言了，就是她自己擱的近了也給惹出了一陣嘴饞。
雖然今天這頓菜做的早，但竈門裏還有些木炭沒滅，一直溫着，慕喬将沉重的木質鍋蓋一掀開，又是一陣鮮味兒撲面而來。
鍋裏的菜還是熱的。
她麻溜的裝了五碗。
慕年年和慕錦容在她身後乖乖的排排站，準備接過自己的那一份。
慕喬裝完兩個小的，然後遞了一碗給愣在門口的慕斯言。
最後将鍋蓋一蓋，再一手端着一碗出了廚房。
“大哥，別愣着啊，祖母還等咱們呢。”慕喬叫了一聲接過碗還呆愣愣看着碗的慕斯言，然後端着碗就回到屋裏的小木桌上。
此時，祖母坐在主位，慕錦容和慕年年坐在一邊。
“祖母，嘗嘗。”慕喬将祖母的那一份輕放至她跟前，将筷子也擺好後，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門口，慕斯言仍然面色疑惑的看着自己碗裏的那些肉啊菇啊筍片什麽的。
不過想到剛剛蘭姐兒說的，祖母還在等着，就搖了搖頭回神，立馬端着碗回屋坐下。
幾人看祖母動了筷，才紛紛拿起自己的筷子，暴風吸入。
咳，這裏特指慕年年和慕錦容兩個小家夥兒。
慕斯言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他光是聞着碗裏的香味就已經饞的不行了。
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已經炖的軟爛的兔肉，入口即化，緊接着又是一口鮮美的菌子，再之後又是一片清脆的筍片。
咕嚕咕嚕。
最後是半碗濃郁鮮美的肉湯。
“大哥，鍋裏還有很多菜。”
慕喬自己一口一個羊肚菌，吃的非常幸福。這會兒看到慕斯言一碗已經見底，則提醒道。
慕斯言不知不覺吃完了一碗，擡頭一看發覺自己竟是第一個吃完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随即問起了自己方才的疑惑:“蘭姐兒，這些肉是哪來的？”
他知道容姐兒平日裏會跟着村裏的嬸子一起去山上摘野菜，就以為碗裏的那些菌菇，還有筍片也都是容姐兒摘回來的，就沒多想。
但碗裏的那些肉……
從前身為慕家的嫡子，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現在在外幫人做工了幾個月，多少也知道一般的普通人家，不是逢年過節是吃不上一頓像樣的肉的。
就他今日從鎮上帶回來的那麽一兩肉，就要十文錢。
家裏那麽大一鍋，他剛剛在門口瞄了一眼，鍋裏可有不少肉呢。
慕斯言實在是不解，家裏這些肉是從哪來的。
還有，這菜如此美味，不太可能是容姐兒那丫頭做的。
但要說是蘭姐兒，她跟家裏的其他姐兒哥兒一樣，從沒下過廚，怎麽可能突然做出這麽一大鍋如此好吃的菜？
慕斯言吃完碗裏的美味後，稍稍回過神，回過神後便覺着處處都透露着怪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