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城
第4章 鬼城
是夜,楚晏清厚顏無恥地抱着被子拖着硯書進了祁九辭的房間。
“?”祁九辭看他頤指氣使的吩咐硯書把地鋪打好,很好奇他這種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态度是跟誰學的。
見一路上一直表現得無所不知的祁九辭犯了難,楚晏清笑了一聲,道:“祁兄可是有什麽疑問?”
“我只是在想,你這臉皮厚比城牆的本領,是跟誰學的。”祁九辭目光如水,看着面前忙前忙後的小硯書。
楚晏清粲然一笑,道:“祁兄跟我在天上共事多年,還不了解我啊?”
“沒興趣。”祁九辭拍了拍随身帶的鬥笠,放在床頭,翻身上床歇息去了。
楚晏清看他一手枕着頭,一條腿微微區起,看向窗邊那一彎弦月和漫天星辰。
看來他在天上的時候跟這位關系真的不是太好,也不知他是何方神聖,能讓自己托付大事,楚晏清出神地想着,也随他的目光一道轉向窗外。
“看來明天是個好天氣。”楚晏清喃喃道,像是出了神。
也不知是看景,還是看人。
“将軍,鋪好了。”硯書打好了地鋪,見楚晏清出神,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身便裝的祁九辭直直躺着,阖了眼。
這人睡覺有什麽好看的,硯書暗自嘀咕,又道:“祁公子睡覺都不更衣的嗎?”
經他一說,楚晏清才尴尬地收回了視線,低頭呵斥硯書:“三個人擠一屋,你還要人家脫衣服,好意思嗎你?自己要過來丢臉就算了,還拉着我過來。”
得,這會又覺得不好意思了,祁九辭靜靜聽着他們吵嚷,并未作聲。
“明明公子你也想過來的......”硯書餘光瞥見他家将軍臉色越來越黑,心裏一怵,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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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是抱着被子去敲得他家将軍的門,結果他家将軍一合算,就讓他卷了兩床被子一起來了隔壁。
床上的祁九辭稍稍挪了個身,背對着他們了。
楚晏清瞥了硯書一眼,大概的意思是,讓你作,這下好了,晚上那傀儡來找你的時候自求多福吧,可沒人保你了。
硯書欲哭無淚,他走到自己的地鋪邊躺下,拿被子悶住了頭。
他在思考明天早上如果真的被傀儡找上門了能夠逃跑的概率有多大。
楚晏清見看着硯書呆呆的樣子有點想笑,但他怕吵着祁九辭了,畢竟寄人籬下呢,故輕手輕腳收拾了一番,也躺上了“床”。
......
夜裏有些涼,那涼意順着地磚蔓延了上來,身下就墊了一層薄薄的褥子,楚晏清睡得有些不安穩,縮了縮身子,抱着被子蜷成了一團。
隐約間好像有人嘆了口氣,又添了一床被子在他身上,深沉如墨的眸子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再後來,再後來楚晏清就深深地陷入了意識沉浮中。
可能是睡地不太安穩,難得做夢的他還做了個夢。
夢裏,他還在府上,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大将軍,等到白日間的浮華喧嚣散去之後,他倚在窗邊看着院中蒼翠挺拔的竹林,忽生一陣落寞之意。
只是那竹林盡處的房梁上,屈膝坐着一人,衣袍獵獵,墨發飛揚,只是他努力想去看清那人是誰,卻只如鏡花水月,叫人始終看不真切。
他掩映在竹林濤濤中。
楚晏清似乎有些失意,想走近些去看,卻被一聲戛然而止的尖叫驚醒了。
硯書一直擔心着那傀儡,夜裏也沒有睡踏實,只是半夢半醒地睡。
結果,心想百變,其意自現。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以為是楚晏清或者祁九辭起夜,就沒太放在心上,直到那聲音離得越來越近,近的幾乎就在他耳邊。
他睜開眼,看到一張扭曲的五官在他面前無限放大,嘴角咧到了耳邊,還發出了低沉的“咯咯”聲,那張臉近在咫尺,吓得硯書一拳打在他那張辨不出五官的臉上,打完就爬起來跑到對門邊,準備一嗓子嚎出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還沒嚎出聲,就忽地被人捂住了嘴,勒住了脖子,硯書呼吸驟停,眼睛瞪大,都不管那傀儡正踉踉跄跄地向自己跑過來,使勁掙紮,但那勒緊自己的人當真是下了死手,跟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這房中什麽時候還進了一個人?他覺得自己真是個冤大頭,什麽一等一的好事都讓他碰上了。
正當硯書在越來越窒息的環境中覺得自己要魂歸西天的時候,身後那人忽地悶哼一聲,直直倒了地。
硯書得以喘了氣,喘了幾口就準備把他家将軍嚎起來跑路,剛嚎一半,身邊就傳來冷冷一聲:“閉嘴。”
愣是把他給憋回去了,硯書這才看清救了他的人是誰。
祁九辭抱臂倚在門邊,那兩個傀儡已經被五花大綁地捆在了桌邊,一邊一個。
硯書心裏小小驚嘆了一聲,沒想到這游醫竟有如此身手,倒不像普通游醫了,或許是有些仙門功底。
可惜,他嚎的聲音還是把楚晏清吵起來了,楚晏清坐起來,見到屋裏這番景象,又掃過硯書脖子上的一圈青紫,顯然是被勒狠了,最後目光定格在硯書旁邊站着的祁九辭身上。
他開了口,話卻是對着硯書說的:“讓你平時跟着阿若好好修習,偏要抱着你那長鳴督尉到處瘋個不停,書到用時方恨少,真正到了要命的時候,知道你那點三腳貓功夫有多沒用了吧?”
硯書拼命點了點頭,含淚發誓:“公子,此行回去了我一定好好修習,絕不偷懶。”
楚晏清沒理會他,看向桌邊拴着的兩個傀儡,清秀的眉眼帶着笑。
真奇怪,明明是威風凜凜的将軍,眉眼确是及其秀美的,像是看不到戾氣,只是那清如明鏡的眼裏有着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狠厲,糅雜在深不見底的眼波中。
“要我逼你說,還是你自己說?”他從一襲委頓的被褥間坐起來,平靜地問。
那兩個傀儡剛開始還吞吞吐吐沒個正行,看地硯書想上去踹他們兩腳解氣。
最後楚晏清等的不耐煩了,他冷了臉,寒聲道:“反正我也不認識你們,到時候直接把你們這肉身給剮了,看你們能跑到哪去。”
傀儡入體就與宿主同生死,寄居之人死了,他們便也成了一堆朽木。
他們猶豫了一會兒,看到一旁的祁九辭面沉如水,輕輕摩挲着手上的物什,那是一個小小的白玉牌。
其中一人知曉此人不好惹,便急急道。
“鬼城!我們從鬼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