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第11章 十一

十一

第二天早上,祁冰瓯沒有按時出現在餐廳。我回來之前他是怎麽表現的我不清楚,但我回來這麽久,倒是從沒碰到過他不去學校的時候。相比于學校,他更想逃離的,該是這個家才對吧。

那個被其他孩子當作地獄的地方,是我們這種人的天堂。

袁黎也在家,不過她似乎也不知道祁冰瓯怎麽了,只和我說他爸淩晨帶他去了醫院,到現在還沒回來。她自己急得像只無頭蒼蠅,手裏舉着手機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打電話,在客廳停不下來地亂轉,嘴上還不忘安慰我,叫我別太擔心,可能是他在外面又惹了什麽事,祁盛傑去幫他處理了。

我并不承認我擔心的人是祁冰瓯,更不可能是祁盛傑。之所以心裏有些許的忐忑不安,大概就是人人都有的好奇心,以及我害怕祁冰瓯一旦鬧出什麽事兒,會連帶我的計劃也一起失敗吧。

時間還早,可我不想和袁黎在家待着。今天只有下午有課,我便帶上了查理,打算和他去附近的狗狗公園玩。

我搬來這裏之前,從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堵車這種事。正值早高峰,人行道上的自行車都比我這四個輪子的鐵皮玩意兒跑得快。查理坐在副駕駛,把鼻子從窗戶縫裏伸出去,不知道是聞到了哪家狗的氣味,一臉陶醉。

之後的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連續一個多禮拜,祁冰瓯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袁黎也跟着消失不見了。我倒是想找人問問,但祁盛傑基本不着家,回來了也是在打電話或者和我不認識的客人聊天或談生意,更何況我也不願意和他廢話;而那些傭人們我又不信任,怕他們添油加醋地亂倒閑話,硬是強忍着好奇,繼續過我的日子。

可能是習慣了身邊有個人的存在吧,雖然我接送祁冰瓯的那段時間,我倆也不怎麽經常溝通,但副駕駛突然空了出來,還是讓我有些不适應,總感覺車裏少了點什麽,空虛感一天比一天更甚。

按理說,我不用再早起晚歸地接送他,該是件令我感到放松的事兒才對。可我嘗試了所有方法,就是不能把他從我腦海裏趕出去。我還是按照他上學的時間出門,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會路過他們高中,卻沒碰到過他一次。

有一次甚至還碰到了上次堵他的那個男孩。我下車問他祁冰瓯最近來學校了沒,他嘴不幹淨地嘲諷了我幾句,黑着臉想走,我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怎麽了,總之就是沒能控制住,一拳打在了他的左臉上。他和我扭打在一塊兒,等周圍稍稍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學生,我倆才說好似的同時停下手。他指着我的鼻子警告我小心點,對此我并不是很在意。畢竟需要小心的人,是他才對。

我是個很少和別人動手的人,可能是我并不像大多數男孩兒那般崇尚暴力的緣故吧。青春期的時候,學校裏那些荷爾蒙旺盛的男生動不動就因為一些小事兒上升到肢體沖突,而我只有那麽一兩次實在沒能忍住,再說也沒對誰下過死手。

這次竟然會沖動到這種地步,和一個未成年的高中生打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大學開學比高中晚,放假卻比他們早得多。老師逐漸開始布置期末的論文和作業,各項考試也接踵而至,暫時将徘徊在我腦中的祁冰瓯擠出去了一點。

不過只是一點點而已,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有可能是在某個空閑時分,有可能是坐在安靜的圖書館裏查資料時,也有路過他學校,看着校門口人潮湧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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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什麽不給他發微信,我找不出一個确切的理由來。估計是自尊心在作祟吧,我覺得我和他只是合作關系而已,用不着那些虛情假意的關懷。即使我知道,我那時的關懷完全和虛情假意搭不上邊。

直到祁盛傑生日前一天,我正吃着晚飯,袁黎和祁冰瓯一齊出現在了餐廳裏。

他肉眼可見地瘦了,臉蛋上本來還有點軟軟的嬰兒肥,現在兩頰卻徹底陷了下去。右手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走路姿勢也頗為奇怪,嘴角的淤青還沒完全消去。他穿着長袖,所以我無法确定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

“哥,我回來了。有沒有想我啊。”他拉開我旁邊的椅子,當着他媽的面,舒舒服服地靠在我的肩膀上。軟軟的頭發蹭得我的脖子有些癢,讓我瞬間聯想到他那只看到我會蹭我褲腿撒嬌的布偶貓。

袁黎的表情一時變得難以捉摸,不過她很快收拾好了情緒,笑着問我:“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呀?我在醫院陪着崽崽,也沒時間給你打個電話問問,真不好意思。”

我在心裏譏笑了她一番,不過不得不說,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感激之情的。雖然她那些話很大概率只是說出來給我和傭人們聽的場面話,但這種關心要比祁盛傑那種“細致入微”的關心更讓人舒服些。

“沒事,阿姨別太見外,”我笑了笑,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繞過祁冰瓯,摟住了他的肩膀,“冰瓯這是怎麽了?幾天沒見,怎麽胳膊都打上石膏了?”

祁冰瓯打了個哈欠,又往我懷裏鑽了一點,回道:“在外面跟別人打架了。”

不曉得是因為我和祁冰瓯的動作太親密,還是因為祁冰瓯又在外面招惹了事,袁黎為此感到不快了,她皺着眉,難得一見地用嚴厲的語氣說道:“崽崽,你也是,都快上高三的人了,還跟別人打架。唉,真是讓人放心不下來!”

“好啦媽,我不是和你保證過了嗎,以後再也不犯了!哥,你吃完了嗎?我最近都沒去上學,功課落下好多,你幫我補習一下吧?嗯?”

我也沒心情再繼續吃下去了,點了點頭,又和袁黎招呼了幾句,扶着他上了樓。他就像是個沒長骨頭的軟體動物,幾乎大半個身子都在我身上賴着。我沒回頭,沒看到袁黎看到這一幕的表情,不過僅僅是想象一下都很好玩。

我扶着祁冰瓯回了他的卧室,查理見我上了樓,也跟着鑽進了他的卧室裏。

忘了說,他那只貓和我這條狗,相處得還真是很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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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男人的嘴 騙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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