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襲擊
襲擊
“唐蘇沒事, 不過他不在這裏。你出來找他的時候,我們所有人已經在往酒店趕了, 他現在應該在酒店下面的防空洞。”夏藏風道。
謝言昭聽到唐蘇沒事,松了一口氣。她這會兒腦袋轉得慢,過了片刻,反問他:“那你怎麽在這裏呢?”
“我表演的地方離你的位置比較近,往回走的時候碰到了你,就把你帶到了臨近的地下防空洞。”夏藏風頓了一下,說:“這裏離酒店不遠, 隔了一條街,大概一千多米的距離。”
夏藏風回答第一句話時,故意忽略了一個細節。
“哦……”
謝言昭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她慢慢打量周圍的環境。
是個差不多跟她酒店房間一樣大的地下洞穴, 除了她跟夏藏風, 這洞裏還有十幾個當地人, 大多是婦女和兒童,這會兒都倚牆坐着。地上僅有一塊地毯, 此時正被她壓在身下。
這地洞是為了躲避戰争的臨時藏身地, 狹窄逼仄, 但并不是胡亂挖了個洞,它裏面形狀規整,岩土平滑, 而且謝言昭看到牆上居然挖了幾個矩形壁龛,裏面擺了花瓶和玩偶熊。
謝言昭聯想到節目組這次的主題名字,“眼淚折射的星光”, 倒也确實符合這個國家的精神面貌。
謝言昭想睡一會兒覺,但是頭太疼了, 睡不着。她聽到那些當地人在聊天,L國語言比較小衆,謝言昭也只能聽懂簡單的詞彙。
“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嗎?”謝言昭問夏藏風。
夏藏風凝神聽了片刻,說:“在講這次的恐怖襲擊什麽時候結束。”
“恐怖襲擊?”謝言昭疑惑:“不是打仗嗎?酒店裏的人說是空襲。”
哪個恐怖組織搞這麽大陣仗來襲擊一個窮得四面透風的國家?
“不是。”夏藏風搖了搖頭,“這邊的戰争早就停了。”
L國的地理位置很特殊,靠近赤道,連接了亞、歐、非三大洲,在“美人魚的眼淚”稱號之前,它還有個名字,叫“海上走廊”。按理說,它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不可能經濟這麽落後,但奈何它化石資源匮乏,工業基礎薄弱,經濟來源一大支柱,是極容易受外界影響的旅游業。
本身不夠強大,又占據了這個位置,那就會被其他國家觊觎、進而發起戰争,企圖吞并。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L國确實有一段時間淪為了他國的殖民地。盡管後來通過自己的抗争争取回了獨立,但還是戰争不斷。
夏藏風确定它戰争已經停了,是因為它近年來建立了外交策略,拉攏了四大同盟國為它做擔保,在聯合國發起的投票表決會議上,敲定了全境停火協議以及和平協議。
自從之後,L國的各項經濟發展已經在慢慢複蘇了,包括旅游業。
四大同盟國之一就包括了華國,所以各種因素考慮,節目組這次的拍攝計劃不會有危險。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事情就是這麽巧。在他們留在這裏的最後一天,遭遇了恐怖分子襲擊。
夏藏風解釋道:“這邊的郊區有一個軍營,裏面的彈藥庫被炸毀了。因為距離近,彈藥爆炸的威力波及到了這裏,可能讓他們誤以為是空襲。你出來的時候應該也沒有聽到飛機的聲音吧?”
謝言昭回想了一下,“确實沒聽到……不過彈藥庫被炸?這些,你怎麽知道的?”
按理說,這會兒全城癱瘓,社交媒體也會進入封鎖階段,這些夏藏風是怎麽知道的。而且,他竟然知道這附近有軍營?她出去了這麽多趟,都沒有發現過。
“聽方位判斷,還有……經驗之談。”
謝言昭越聽越糊塗:“什麽經驗?”
難不成是被炸的經驗?
夏藏風沉思一瞬,簡潔道:“五年前,我在這裏遭遇了一場襲擊。”
“五年前?你來旅游嗎?”謝言昭滿腹疑窦,五年前這邊就太平了?可以旅游了嗎?
“不是,我來這邊工作。”
“工作?五年前你才多大啊?”
謝言昭看他跟自己差不多大,五年前會是多少歲?二十?十九?反正是上學的年紀吧,這就工作了?
夏藏風看出她的疑問,道:“五年前我十九,我過來的時候是暑假期間。我家有做珠寶生意,讓我來采購原石。”
謝言昭聽得瞠目結舌,慢慢從地毯上坐了起來。往前推算,五年前的暑假,“自己”正在給男人投票、送男人出道,人家那會兒就已經為家裏的生意東奔西跑了。
“那個時候戰争結束了嗎?”謝言昭問。
夏藏風搖搖頭:“剛好爆發了最後一場戰争。”
“那他們讓你來采購寶石?不怕你出事嗎?”
夏藏風目光微動,沒有說話,安靜地坐在那裏。
防空洞裏有一盞煤油燈,被點亮了放在洞穴中間。暗桔色的光映着他的臉,謝言昭看到他臉上的血跡已經幹了,粘着黑污的塵土,看着不見狼狽,但覺得有些可憐。
過了許久,他輕輕開口:“你有沒有聽過‘亂世黃金盛世玉’的說法?”
謝言昭點頭:“我知道。”
黃金作為貴金屬,成色容易鑒定且易切割,即便是戰争年代,它也是硬通貨。可玉石不是,它們太依賴收藏價值,加上成色複雜,很多時候整體價值會高于切割價值,不宜攜帶和保存。
寶石和玉石同理,碰上戰争爆發,這東西的價格會一路下跌、腰斬,甚至達到十不值一的地步。
“可是掙錢再重要,能有命重要嗎?”謝言昭說。
夏藏風嘴角牽動,笑了一下:“我當然是惜命的,只是……每個人的境遇不一樣。”
也許是無可奈何,也許是這筆錢有大用處,總而言之,他都是有原因的。
謝言昭見他沒有深入往下說的意思,也就不再問了。
她重新轉回正題:“那這次的襲擊跟上次戰争是一個性質嗎?”
“不是,五年前這裏不僅存在外戰,它還爆發了一場內戰。”
謝言昭神色茫然,她對這個國家的了解只基于新聞媒體,知道發生過戰亂,也知道現在太平了。對于內戰,她并不太清楚。
“這個國家一直有宗教分歧,宗教因素帶來政治以及資源分配不公,激發了那部分被偏頗民衆的不滿。究其根源,其實應該算經濟因素。”
謝言昭聽懂了,還是太窮。
資源受傾斜的一方的日子都過得磕磕巴巴,那不受重視的那部分大概率連活着都困難。
“那他們的武器哪裏來的呢?有人資助他們?”
“是。”夏藏風點頭。
總有些陰險狡詐的人,喜歡幕後操縱,坐山觀虎鬥,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再來撿拾戰果。
夏藏風繼續道:“不過五年前有援軍加入,內戰和外戰一起被擺平,那些恐怖分子頭目也早就被擊斃了。如今這場襲擊人員,我猜是當年逃竄的餘黨。因為手法相似,都是先炸毀郊區的軍營,再到城市投擲炸彈。”
“有些不幸。”夏藏風看着謝言昭的腦袋,“你好像是這次被投擲過來的炸彈傷到的唯一一個。”
謝言昭愣了幾秒,“真的就我一個啊?”
“好像是。”
“那不是不幸,那是太幸運了。”
沒有傷亡人員,那就是最大的幸運了。謝言昭又看着夏藏風,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我看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都破相了。”
夏藏風本來沒在意,聽到她說後半句話的口氣,“醜嗎?”
“不醜,但我建議你回去後最好找家醫院做個醫美。現在男人也要做容貌管理的,尤其你還是男明星,那更得注意了!”
她說得很認真,好像臉上留疤是什麽天大的事。
“那你有推薦的醫院嗎?”
“有的,我發……”謝言昭想用手機發給他,手機舉起來才想起摔壞了。謝言昭改口:“回去給你發。”
“好。”
一時無言,謝言昭發了會兒呆,忽然感覺肚子有點餓。“你有吃的嗎?”
夏藏風在口袋裏摸了摸,掏出兩顆巧克力。
謝言昭拿了一顆,拆開包裝紙,巧克力已經化得沒了形狀。
有些嫌棄,但頂不住餓,還是吃掉了。
兩根手指沾上了粘稠的巧克力液,謝言昭晾着指尖,想擦掉,但是找不到紙巾。
“你擦我衣服上吧。”夏藏風說。
“啊?”
“沒關系,反正出去後也不要了。”夏藏風看出她的猶豫,主動撩起T恤的下擺。
謝言昭這時注意到,他的T恤下擺被撕開了一角,她聯想到自己頭上的布料,猜到是他替自己包的傷口。
她将手指擦了上去,白色的T恤立即出現一片髒污。
“你不吃嗎?”她指了指剩下的一顆巧克力。
“這會兒不餓,還不知道要在這裏待多久。”夏藏風将那顆巧克力收起來。
謝言昭有戴手表的習慣,夏藏風低頭的時候,瞥到她手表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要再睡會兒嗎?”夏藏風問。
“睡不着。”
除了頭疼,這邊環境也是個大問題,悶熱、空氣不流暢,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謝言昭說話時,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表。這一看,她發現帕蘭送她的海玻璃被摔沒了,此時只剩下空蕩蕩的編織繩。
她握着手腕,表情慌張,夏藏風忙問她怎麽了。
“這裏有一顆海玻璃,是帕蘭送我的。”
夏藏風不知道帕蘭是誰,但看她這麽緊張,想來是重要的人送的東西,遂安慰道:“等出去了,我幫你一起找。”
“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呢。”
“快了,政府軍已經到了。”
“那我們為什麽不能出去?”
“應該是危機沒有解除。”
謝言昭聽了這話,一時感覺出去遙遙無期。她記起上飛機前,奧格拉夫給她回的那條短信,還個那個號碼。
确實被他說中了,但是她現在沒有手機,打不了那個號碼。
“要是有手機就好了。”謝言昭喃喃自語。
“要打電話還是……?”
“打電話。”
“我去幫你借。”
夏藏風起身,向防空洞裏那些本地人走去,跟他們交談了一番,給了幾張紙幣,然後借回來一部簡單的老式手機,只能用來發短信和打電話。
謝言昭有些意外:“你社交能力還可以啊。”
夏藏風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人在逃命的時候,什麽能力都會被激發的。
謝言昭試着撥通了那個號碼,等待音沒響幾下,聽筒裏的人第一句話是用英語問她名字。
“謝言昭。”謝言昭頓了一秒,補充道:“Fiumi。”
對方安靜了一段時間,接着謝言昭聽到那邊像是換了一個人,聲音沉穩,告訴她:“六小時後,我們來接你。”
對方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夏藏風聽他們的對話,感覺謝言昭并不認識那個人。
“對方是什麽人?”
謝言昭的神色也有些茫然,“不知道,不過應該是能救命的人。”
謝言昭打完這個電話,終于感覺看到了曙光。
她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唐蘇。
打通了他的電話,沒響兩下就接了。她聽到唐蘇在對面激動地問她:“姐姐,你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我在……”
謝言昭剛要說自己在什麽地方,就聽唐蘇猝然打斷她:“你別說!”
“……啊?”謝言昭不明所以。
“這邊有人出賣了你,你一定要躲……”
唐蘇話沒說完,電話被突然中斷,像是有人過來了,他怕被人發現,緊急切斷通話的樣子。
謝言昭不清楚那邊發生了什麽,但直覺他有危險。
六個小時原本并不算長,在可能存在“跨國”的情況下,已經算高效率了,但是現在她卻有了緊迫感。
她得想其他辦法。
“你知道這邊駐外大使館的電話嗎?”她問夏藏風。
“我知道,但是……”夏藏風欲言又止,最後并沒有将那句話說出來,他接過手機,道:“我來打吧。”
夏藏風快速按下那串號碼,仿佛已經熟記于心。對面接通後,他跟大使館說明了這邊的情況。
謝言昭看他面色凝重:“是不是不樂觀?”
“一般來說,大部分駐外大使館是不會有軍隊駐紮的。”夏藏風說得比較委婉。
大使館能保護你,是災難離你不算太近的時候。像這種他們已經被恐怖分子包圍的情況,他們目前只能督促所在國采取軍事行動。
*
淩晨一點,距離跟唐蘇的那通電話已經過去三個小時。謝言昭望着黑漆漆的洞口,身上冷汗一陣一陣往外發,虛脫到整個人都快神志不清。
她再想給唐蘇打回去,那個電話都是關機。
夏藏風幫她分析:“外面沒有槍聲,也沒有爆炸的聲音,他們一定是安全的。”
“我知道,但是……”
其實謝言昭能确定他是安全的,因為除了這些客觀存在的外在因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系統沒有出來。
如果唐蘇出事了,意味着任務直接失敗,系統一定會出來通知她。
但她還是很擔心,控制不住胡思亂想。
*
淩晨三點,外面響起一道槍聲。在寂靜的夜裏,那像一把尖銳的利器猛然刺向每個人的神經,恐懼直達心底。
與此同時,那個老式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鈴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用奇怪的唱腔幽幽地唱歌,在這個情況下,這鈴聲真不亞于鬧鬼。
在她唱到第二句的時候,謝言昭反應過來,急忙按下接通鍵。
是嚴白的聲音,能聽出很慌很害怕,嗓子都在抖:“謝言昭,酒店被挾持了!你在哪裏?你快出來!”
那邊吵吵嚷嚷,謝言昭又聽到關勝勝的聲音,聲音尖銳,能把聽筒炸開的音量:“出賣同胞的不是人!!”
聽不出是對誰說的。
下一刻電話像是被另一個人拿走,遠離了那圈吵嚷聲。她聽到對面是一個陌生男人,英語不太流利,同她說,只要她出來,酒店就會安然無恙。
電話挂斷後,謝言昭果斷起身往外跑。洞口有架子,她腳剛踏上第一階梯子,被夏藏風拉住了胳膊。
“你先別慌,我可以替你去。”他說着就要把謝言昭拉下來。
“點的我的名字,你去有什麽用?”謝言昭急道。
“你想想,他們的訴求是什麽。他們都不認識你,為什麽指明你?”
謝言昭腦子裏太亂了,聽到嚴白第一句話就完全懵了,只知道唐蘇這會兒一定有危險。夏藏風這句話突然點醒了她,她開始回過神來。
對方發起襲擊,是為了反抗政府不公,為了将資源争奪過來。五年前他們失敗了,頭目被擊斃,剩餘的人躲躲藏藏的過了五年,已經到了穹弩之末。他們的武器一定不多,不然早就打起來了。
如果反抗不了政府,那他們會退而求其次,要資源,要錢。他們一定是從誰的口中得知謝言昭剛在這邊搞了慈善,是“大財主”,所以指名道姓叫她出去。
其實說起有錢,酒店裏的那些藝人卡上的數字不一定比她少,但對方不知道,對方只知道謝言昭。
“我家底還可以,我替你去。”夏藏風将謝言昭拉下來,自己往梯子上攀。
謝言昭感覺他的話好像說得通,但又有哪裏不對。
是很不對勁!
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腦子會轉得特別快。
謝言昭幾乎一瞬間就知道自己被騙了,她卯足了勁兒将夏藏風一把薅下來。
“死騙子!你起開!”
謝言昭從來沒有哪一次動作那麽敏捷,“噔噔噔”地就竄出了洞口。
事情發生得太快,夏藏風從梯子上被拽下來,身體無法保持平衡,直接被她扯得摔到地上。
夏藏風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全身血液猛然凝固,喉嚨阻塞,完全失去聲音。終于在看到她完全消失在視線裏時,爆出幾近歇斯底裏的吼聲:“謝由儀!”
*
恐怖分子都是極端組織,真要錢,直接拿槍去銀行就好了,大費周章的炸軍營幹什麽。
他們的第二訴求不是錢,是想一起死。
故意說出只要謝言昭出來,其他人就安全了,也不過是想把其他人都引出來,多拖幾個陪葬的。
謝言昭不在乎其他人,她只希望唐蘇能有一線生機。
電話裏沒有聽到唐蘇的聲音,她猜測他應該是被控制住了。她判斷那些人的炸彈威力不大,不然她白天在街上就應該炸死了,她希望唐蘇能被綁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
這會兒是三點多,全城停電,所以外面很黑,謝言昭跑得深一腳淺一腳,幾次都被絆倒在地上。
越接近死亡反而冷靜下來,她想,如果運氣好,她可以拖延時間,等到那串號碼的主人來救她。
一千多米的距離,謝言昭跑得很吃力,終于趕到酒店,看到附近已經包圍了一圈政府軍。他們被對方用人質威脅,離得不算近,大概三百米的距離。
那些恐怖分子就站在酒店外面的大街上,最中心一圈,是躲在酒店防空洞裏的人,謝言昭看到了熟悉的節目組成員,還有酒店服務員。
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唐蘇和帕蘭也在裏面。
謝言昭走過去,看到頭兩個恐怖分子的上衣鼓囊囊的,心裏一涼,果然身上綁了炸彈。
謝言昭慢慢靠近,舉起手,對那兩人道:“我有錢,我有很多錢,都可以給你們。”
周邊的燈都是政府軍開過來的車子照出的光,謝言昭穿着又破又髒的裙子,車燈照出一張慘白絕美的臉,頭上包着傷,在窮兇極惡的罪犯眼裏,就是狼狽可欺的獵物。
其中一個起了歹心,對謝言昭道:“錢在哪裏?”
“在……我藏起來了,在我包車的車上。不遠,就在前面,我帶你們去。”
謝言昭不等他們反應,先往外走。過了會兒,看到有一個人果然跟了上來,她指尖顫抖地指了指剩下那個,說:“一起吧。”
那兩個人對視一眼,露出惡心的笑容。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唐蘇的嘴被膠帶貼上了,喉嚨裏發出絕望的吼聲。
他們在新聞上看過,恐怖分子對待婦女不僅僅是暴力侵犯,他們還會肢解,用極端殘忍的方式對待。他們享受虐殺別人的快感,即便是知道自己快死了,也要滿足這種變态的心理。
謝言昭對前面的政府軍使了個眼色,希望他們能看懂。
其實只要遠離人群一百米,就可以直接射殺了。他們看懂了,但還是不敢貿然開槍,既怕謝言昭性命不保,又怕人質慘遭毒手。
在謝言昭走出快一百米的時候,那兩個人叫住了她,問她車子到底在哪裏。
謝言昭沒回答,要繼續往前走。他們好像突然意識到她要做什麽。眼神陡然就暴戾起來,端起槍對準了謝言昭的腦袋。
謝言昭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想說就是這個時候,政府軍快開槍!但是一切發生的太快,子彈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時間。
在她轉過身體的那一秒,那一瞬間,“砰”地一聲巨響,鮮紅的血液濺了謝言昭一臉,她甚至能感覺到那股血液的溫度。
在槍響之餘,謝言昭聽到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她怔愣擡頭,見頭頂上空盤懸着兩架高速武裝直升機,其中一架艙門打開,一個身穿迷彩服,戴着防風目鏡、下半張臉用黑色戰術圍巾全部包裹起來的人架着一柄重型狙擊步槍。
狙擊槍的紅外瞄準鏡正對準了謝言昭面前的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