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第43章

第43章

以最快速度跑回宿舍後,湯一白氣喘籲籲地說: “我,我回來了!”

克雷爾剛好從衛生間出來,不明所以卻很捧場地拍了兩下巴掌: “歡迎歡迎。”

湯一白下意識地回應: “謝謝,謝謝。”

“……”陸于飛正在窗邊的飲水機那裏接水,聞言轉過身,緩緩喝了一口。

湯一白站在門邊仔細觀察一下了他的神色,平平無奇,好像并沒有生氣,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于是就放下心來。

幾天沒怎麽說過話了,湯一白覺得自己快要憋死了,但又不敢和陸于飛多說。自己一旦起個頭,就怕會沒完沒了,只要陸于飛沒生氣就好,于是進卧室拿了換洗衣服去衛生間。

陸于飛把杯子裏的冰水喝完,舔了舔發癢的牙尖。

三天了,這家夥居然忍得住三天不和自己親近,這份耐力着實不可小觑,難怪有些同學給他起了個“忍者神龜”的綽號。

不過自己的耐心是有限的,什麽時候忍無可忍了,管你是神龜還是草龜,都要一鍋炖了!

第四天是周六,早上有一節大學中文的公共課,湯一白像往常那樣在前排找了個位置坐下,片刻後過來一個人在他左手邊的位置坐了下來,說: “湯一白君,早。”

湯一白應道: “早啊,田中君。”

田中翔太把課本從包裏拿出來放在桌面上,然後把昨天那支鋼筆掏了出來。

筆蓋上鑲的金邊在教室頂燈的照射下閃閃發亮,湯一白下意識地瞧了一眼。

田中翔太作勢要把筆遞給他: “要試試嗎這個品牌的筆比那些雜七雜八的都要好用。”

湯一白雖然有點眼饞,卻還是拒絕了: “謝謝,我昨晚已經試過了,是挺好用的。”

田中翔太轉而拿出一個精裝筆記本,翻開一頁寫了一行漢字,帶着兩分得意問他: “怎麽樣,不錯吧”

湯一白一看,寫的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乍一看挺工整,但沒什麽氣韻和力道,輕飄飄的。

關鍵是有幾個字還寫錯了,讓他覺得怪別扭的,于是一一指出來: “‘契’字底下是大,不是犬。‘闊’裏面是活,不是沽。還有‘偕’字,是單人旁,不是言字旁。”

田中翔太: “……”

這名日裔哨兵的臉色紅中帶綠,試圖挽回一點顏面: “其實這幾個字我都會寫……”

鈴聲忽然響了,老師拿着教案進了教室,湯一白立即小聲道: “噓,上課了。”

随即轉頭看向講臺,打開課本,認認真真地準備聽課。

田中翔太: “…………”

湯一白上課很專注,白皙光潔的側臉顯得睫毛又密又長,兩把小刷子似的,底下漆黑明亮的眼睛很有神采。鼻頭有點圓圓的,淡粉色的嘴唇微微抿着,上唇較薄,下唇豐潤,帶着一股天真的少年氣。

雖然性子不夠溫順,但長得真是卡哇伊呢。田中翔太在心裏說,先前被湯一白引發的不快情緒又好轉幾分。

這節大學中文課上老師提到《詩經·大雅》裏的一句詩,用中文聲情并茂地講述道: “‘鳳凰于飛,翙翙其羽,亦集爰止’,這句話的本意是指鳳凰展翅高飛,百鳥傾慕其華麗高貴之姿而在後方追随。後人以鳳和凰比翼而飛,來喻示夫妻和睦,婚姻美好……”

學生們聽得十分起勁,一臉神往,湯一白本來也像往常一樣聽得很專心,到這裏卻突然開了小差。

于飛,于飛,那不就是陸于飛嗎

他情不自禁地拿起筆,在草稿本上一遍一遍地寫那三個字,陸于飛,陸于飛,陸于飛……

可惜他的字不夠好看,寫不出那份灑脫飄逸的氣勢來。

到了中午12點,下課了,田中翔太無意中看到湯一白的草稿本上寫得密密麻麻的,就問: “陸,于,飛什麽意思跟老師講的那句詩有什麽關系嗎”

湯一白心裏一跳,連忙把草稿本收起來,說: “沒什麽,我随便寫着玩兒的。”

田中翔太也不在意,轉而道: “那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吧。”

湯一白不由自主地把頭轉向教室後面,卻看到一名個子高挑的金發女生正在和陸于飛說話,即便離了幾十米遠,也能看出來面目姣好,光彩照人。陸于飛微微低着頭聽着,擡頭往這邊遠遠地看了一眼,随後和那名女生一起往教室後門走。

湯一白愣愣地看着,那名女生是誰她認識陸于飛嗎

田中翔太順着他的視線往後一瞟,正好看到快要出後門的金發女生,就說: “那個女生叫喬安娜,是我們系的A級向導,怎麽了”

喬安娜長得漂亮,等級高,成績好,家境也很優越,據說父親在國防部任高官,是艦艇指揮系公認的系花。只不過這朵系花驕矜自持,不大好親近,用華夏古語來形容就是只可遠觀不可亵玩,和湯一白正好是個性相反的兩種類型,田中翔太跟她沒怎麽打過交道。

“沒什麽。”湯一白沒來由的心裏有點發悶。

田中翔太說: “那走吧,去吃飯。”

湯一白就跟他一起去了附近的南二食堂,進去後先四處張望了一圈,卻沒有看到陸于飛和喬安娜。

和南二食堂距離差不多遠還有個東三食堂,或許他們去那邊吃飯了吧。

打了飯坐下來後湯一白吃得有點心不在焉,田中翔太跟他說話他都沒聽清,擡頭道: “抱歉,你剛才說了什麽”

田中翔太一方面對湯一白不夠重視自己而感到不滿,一方面又覺得他這樣睜着大眼睛迷迷糊糊的樣子很可愛,完全戳中了他的萌點,于是忍耐着道: “我說,我是B級,你呢”

湯一白說: “我是D級。”

田中翔太十分意外: “我們學院還有D級學生嗎”

湯一白: “有啊,我就是啊。”

田中翔太: “……那你的精神體是什麽”

湯一白: “是一只烏龜。”

田中翔太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烏龜啊,我以為是毛茸茸的小動物呢。”

湯一白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想,眨了眨眼睛道: “不好意思,不是的哦。”

田中翔太有點糾結,沒再說什麽,慢慢地咀嚼他的鳗魚飯。

吃完飯返回宿舍區,湯一白住在A7棟,田中翔太住A6棟,中間隔着一片草坪。

湯一白急于回宿舍看陸于飛回去沒有,匆匆道: “我上樓了,再見!”

“再見。”

目視湯一白像兔子一樣一路小跑着進了宿舍樓,田中翔太的貂熊想要跟上去,被他喝止了。

他想,精神體是烏龜似乎也不是不行,勉強可以接受,再觀察兩天吧。

湯一白沒有等電梯,一口氣從安全通道跑上六樓,再跑到609室,發現克雷爾和伊萊都在,陸于飛的卧室卻空着,就問: “陸于飛沒回來嗎”

克雷爾說: “沒有啊,你們倆沒在一起嗎”

湯一白搖搖頭,有點失望地進了自己的卧室,難道陸于飛和喬安娜還沒吃完飯

克雷爾接着大聲道: “兄弟們,明天周末了,咱們再上線二對二啊!”

伊萊“嗯”一聲。

“好啊!”湯一白精神一振,是哦,這個星期因為受到信息素的困擾,他們幾個都沒顧得上玩游戲,明天倒是可以放松一下。反正游戲裏都是虛拟場景,不用像現實裏那樣顧忌。

到了六點半,陸于飛還沒回來,不過給湯一白發了一條消息: 【我有點事,等下直接去上晚課的教室。】

湯一白很好奇他有什麽事要做,要在幾天前他就直接問了,現在卻多了一層顧慮,就只回了個“好的”。不過這個學期陸于飛的學習态度和上學期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主動多了,都不用他提醒了。

等時間差不多了他和伊萊克雷爾去上晚課,發現陸于飛已經在教室後排坐着了,像往常一樣仍然獨自一個人,沒和哪個向導有近距離接觸,心裏莫名就踏實了兩分。

上完課回到宿舍,湯一白想到明天周末心裏就很期待,從卧室裏探出腦袋跟站在飲水機邊喝水的陸于飛說: “明天早上二對二喲,我們幾點鐘上線”

陸于飛手上一頓,随後道: “抱歉,我明天請了外出假,要去市區一趟,恐怕下午才能回來。”

湯一白聞言一愣: “你請假了去市區幹什麽”

開學這麽久,陸于飛還是第一次主動請假。

陸于飛語焉不詳: “還有點事要去辦,你早上先和克雷爾他們玩吧,等我回來後再去比武場。”

“哦。”湯一白有些失落,不過陸于飛估計是因為家裏有事才請假回去辦理,他肯定不能攔着,就小聲囑咐道: “有話和你父親好好說,不要再吵架哦。”

陸于飛怔了一下,想說自己請假和父親無關,不過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只是“嗯”一聲。

“哇塞,陸哥,你這麽容易就請到假啊,下周我也試試,到市區去逛逛,看場電影什麽的。”克雷爾說着看向伊萊: “小麋鹿,你去不去”

伊萊從小說上擡起頭,涼涼道: “狼這種生物是不是有健忘症,一個宿舍每次只能出去一個人你不記得了”

克雷爾沒注意他的嘲諷,只是不爽道: “靠,我是忘了,學院這是什麽破規定,難道還怕一個宿舍的結夥出去幹什麽壞事嗎!”

湯一白也覺得這個規定有點不近人情,不然和陸于飛一起請假出去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陸于飛起來後就要離校了。

半年來湯一白還是頭一回要跟他分開大半天,着實有點不習慣。很想送他去校門口,又怕自己控制不住,當着其他學生和老師的面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行為來,只能強忍着心裏的依依不舍,在宿舍門口對他揮揮手: “拜拜,早去早回啊。”

陸于飛看着他望着自己的那雙小動物一樣濕漉漉的眼睛,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我不去了”,但最終還是忍住了,說: “知道了,你在學校裏好好呆着,沒事不要和不相幹的人來往。”

“嗯嗯。”湯一白沒多想,随口應了,心裏充滿着離愁別緒,目送那道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裏。

陸于飛一走,湯一白就像被抽走了一根主心骨一樣,整個人都軟趴趴的提不起勁,慢吞吞地一個人去吃了早飯。

吃完回到宿舍,克雷爾用發現什麽新聞一樣的口吻道: “難怪陸哥今天要請假離校呢,原來是和美女出去約會了。”

湯一白心裏打了個突: “和哪個美女約會你怎麽知道的”

克雷爾老神在在地說: “我剛才去學院的超市買剃須刀,路過通往校門的主幹道,好巧不巧地看到陸哥和一個金發妹子一起出了校門。旁邊有個哥們說那個妹子是艦船系的系花,精神體是一只罕見的白天鵝,不過那妹子當時沒把精神體放出來,可惜啊!湯一白你見過沒有”

湯一白茫然搖頭。

艦船系的系花,那不就是田中翔太說過的喬安娜嗎陸于飛請假不是要回家,真的是和那個女生約會去了

他心裏莫名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滋味,想馬上發個消息問問陸于飛,但又覺得這個做法很無聊。

陸于飛沒有告訴她,自己憑什麽要問呢

就算真的又怎麽樣,他有交朋友甚至談戀愛的自由,以前不談是嫌麻煩,現在談了也很正常。雖然校規不允許,但有句話說,世界上有兩種事情是忍不住的,一個是噴嚏,一個是愛情。

喬安娜很優秀,陸于飛雖然沒有精神體,也一樣很出色,假如他真的喜歡上了喬安娜,自己既無權幹涉,也不能報告老師,反而應該為他感到高興,同時為他祝福——

個頭啊!無論在心裏如何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湯一白都十分沮喪,就好像原本屬于自己的物品被別人拿走了一樣,這種感覺真是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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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牌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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