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浔

講臺上的老師背着身,手拿粉筆在黑板上板書:“這種類型的題非常關鍵,可以說是每年必考,期中考試,期末考試都會考,一定要把它吃透。”

倪清剛上課的時候看到黎年沒來,一顆心就怦怦亂跳,現在稍微好些了:“你去哪裏了?慌死我了?你沒事吧?那個男的不會為難你了吧?說話啊。”語氣難掩焦急。

黎年剛坐下,板凳還沒坐熱乎,就被這一連串的詢問砸的頭暈眼花。

“沒有,我就是送情書被主任逮了。”

“那個主任。”

“還能是哪個,就那個事最多,思想最封建的那個,說女生的責任是有個好學歷然後在家相夫教子的那個。”黎年很想翻白眼。

這句話就是他曾經在大會議室激勵中等生的演講時說的,還說過女性不要去打破規則,自然會有人打破。

當時真的是聽取“籲”聲一片。

他卻恍若未覺,繼續他的帶着偏見的弱智發言。

他這種人的思想覺悟還比不上古代人。

倪清一下子就知道她說的是誰了:“就那個脂肪攻占大腦的楚晨生,我服了,他怎麽還能在二中工作,趕緊給他開了吧,別再禍害祖國的花朵了。”

“他在學校還是教育局裏有人脈,不然他什麽都不教,成就一個沒有,甚至不知道有沒有教師資格證的人能在這裏安然無恙的待十年?”黎年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對了,情書我幫你送了,沒送出去呢,楚晨生就來了,不過他喜歡你,他親口說的,情書還在,過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去送怎麽樣?”

“說的也是,他…”倪清這半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黎年換了個話題,“什麽玩意?誰說的喜歡誰?”倪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教室裏突然間安靜下來,同學紛紛往後看。

講臺上的老師也轉過頭來:“不想聽給我趴在桌子上睡覺,不要那麽猖狂。”然後在黑板上落下最後一個字,“都看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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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清一時間有些尴尬:“先聽課吧,重點。”

黎年嗯了聲,視線轉移到黑板上。

下課鈴響,老師講到最後一問:“耽誤大家幾分鐘的時間,我們把這個講完再去吃飯,真不好意思。”

倪清把手表戴上,她随時準備跑出去:“你說我們還能搶到位置嗎?”

“能吧。”這句話說出來黎年也覺得心虛:“主要是排隊很讓人難受啊。”

倪清又坐正了身體:“要不去小賣部買泡面吧,這個時間肯定沒人。”

“這個可以。”

講臺上的人匆匆寫完:“黑板不要擦,有需要的可以記一記,不懂的來找我找同學去問,趕緊吃飯去。”

倪清和黎年倒是不怎麽着急了,她們兩個并肩走在去食堂的那條路上,然後走進小賣部,裏面确實是沒什麽人。

倪清看了一圈:“什麽時候上的酸辣粉。”

“就昨天,你們看看吃什麽。”

黎年拿了桶番茄味泡面和一罐冰可樂,從校服口袋裏拿出最後一張現金,十塊錢付完錢還有剩餘,黎年拿了幾根棒棒糖。

茶水間的飲水機全身布滿歲月的痕跡,有一種要報廢的感覺。

并且一到夏天接水的人一多,就容易短路然後停水。

現在倒是還好,就是水龍出水不穩定,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

黎年往窗外看了看,确定沒人後拿出手機看了兩眼,她突然間想起了什麽:“情書!”

情書還在她的校服口袋裏,黎年拿出來放到倪清的桌子上:“我忘給你了,他是哪個班的來着?”

倪清把情書随便扔到桌洞裏:“慌什麽,等放學了再去也來得及。”

“那情書?”

“不送了。”

……

見黎年一臉的懵,倪清又說:“寫的也不怎麽走心,我上去要個微信什麽的。”

“行。”黎年趴在桌子上,她覺得有些頭疼,“你說那個楚晨生能不能被停職。”

“我跟你講,要停職早停職了,也等不到今天。”倪清拿叉子聯動泡面。

“說的也是。”

“對了,他沒叫你家長嗎?不應該啊,按他的尿性,不是應該把你家長喊過來然後問你們這些做家長的到底是怎麽教孩子的,違反校規校紀,目無師長,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不想上學就回家睡覺,我們二中也不是差中學,多少人想交錢進來都進不來,你在這裏上學,竟然不好好珍惜,要不把上學機會留給需要的人?”倪清學着他的口氣,“然後家長要非常卑微的道歉,他才會擡起自己的豬爪,行了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就不給記過處分了,沒有下次。哎呦喂,笑死我,記過處分現在都這麽随意了嗎?說記就記受不了了。”

黎年笑了出來:“他還真這麽說了,要叫我家長來,但是他們兩個都出差了,家裏就剩我一個人,我爺爺奶奶也沒瞬移怎麽可能說來就來,真的太荒謬了,最後還是班主任來撈的我,也不知道處理結果怎麽樣。”

“趕緊離職吧,他天天說各種正義,還不是拉了一堆關系戶進學校,還記得李擎他們嗎?他們就是,交錢進的,你生病請假那天他親口說的,我的天在最後一排吹自己的身世多年牛,說自己中考三百多分照樣進二中,真的煩透了。”

黎年拉開易拉罐拉環,喝了口可樂:“啧,怪不得這麽猖狂。感覺也就只有我們班任敢給他們三個換班了,畢竟他和校長關系好。”

“我覺得也是,不過他們現在應該也不敢再猖狂了,他們三個現在的班主任是級部有名的活閻王,管的極其嚴格。”

“活該。”

黎年還沒吃兩口,不少同學已經回到教室了,環境一時間變的無比嘈雜,和剛才有很強的割裂感。

好在泡面量不多,很快就吃完了,把湯喝完後就把垃圾放到塑料袋裏,系好扔到後面的大垃圾桶裏。

教室的窗戶一直都開着。

今天的作業少,黎年也有時間做一做買的試卷:“我下次考試一定一雪前恥。”

“你這還恥啊,我要是能考你這成績我做夢都能笑醒。”話雖這麽說,倪清還是拿出了語文閱讀理解文言文專項訓練,“我覺得人還是要把自己本來就好的學科給學透徹,比如語文。”

黎年瞥了一眼:“我最讨厭文言文了,看到它就想吐。”

“同感,不過比起這個,我更讨厭試卷最後的作文是議論文,要知道我孤陋寡聞,根本寫不出來。”

放學前五分鐘,倪清就停筆開始收拾東西:“過會兒放學你陪我去,我一個人去心慌。”

黎年指了下自己:“我嗎?我去不就是五百瓦高功率電燈泡。”

“求你了。”

黎年沒辦法:“去。”

她寫完最後一道題,然後随便一收拾,卡着點出教室。

言覓是高二十七班的,應該就在樓下。

倪清看了看上面的牌子,最後找到了高二十七班,言覓坐在中間位置的第一排。

倪清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黎年知道她的猶豫:“上不上我的朋友。”

“不知道。”

倪清剛說完,言覓就出來了,她手裏拿着一張十塊錢:“還你的,五十塊錢付多了。”

黎年拿過十塊錢:“行,那我先走了,我奶還等我回家吃飯呢。”她拍了拍倪清的肩膀,“注意安全,別多逗留。”然後帶着笑離開了。

等走到學校門口,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沒往校門口看,而是盯着地板,看着有些無聊。

黎年腳步停頓,她走上前去,張浔遇擡頭,兩人視線相撞。

“你怎麽來了?”

張浔遇一只手插在口袋:“順路。”

黎年:“……”

“那還真是好巧啊,順路然後等一下我?”

張浔遇點頭,露出無辜的神情:“對啊,你能不能載我一程。”

“我沒騎電動車。”黎年面無表情,眼神堅定。

“那我們兩個一起走回去吧。”

“算了,走吧。”黎年走到電動車停放的地方,“秦姐和洄洄呢?”

“在我家,她老公今天下午來我店裏了,來給他爸媽出頭。你知道她老公見到我媽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嗎?阿姨的店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麽小,我當時真想給他一拳,不會說話就別說,真是煩透了。然後又看着我說,這頭發男不男,女不女的,挺像非主流的,我高中就這個發型了。他讓我們不要多管閑事,還讓秦文欣不要和我們多接觸。你說說我和我媽忍忍就忍忍,我們和他确實不是一家人,想不見就不見,你知道那個混蛋對秦文欣說的什麽嗎?”

“什麽?不會是你吃我的用我的就得聽我話,不能忤逆我吧。”黎年不太能理解。

“不是,他說秦文欣以你的腦子你的智商,根本不可能考公上岸,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待着看孩子照顧我父母吧,還有今天下午你讓他們沒面子了,回去好好道歉。這是原話,我一個字都沒改,我當時是真受不了了,我想打他的,被我媽攔住了。他還拉着秦文欣想讓她回家,給秦文欣手腕握紅了,她當時還抱着孩子,我給攔住了,她現在在我家。”

“現在怎麽辦?離婚嗎?能離嗎?”黎年問。

“這個我不知道,還是得她做決定,畢竟是她的事,如果她離婚我也能幫幫她,但是以她的性格絕對是不會同意的,她還挺要強的,不過公務員考試也快了,她一定能過。”張浔遇還是有些惆悵。

“她卡裏還有存款嗎?不過離婚了男方還是要付孩子的撫養費的,現在孩子還小,一般都是判給女方。”風吹起了她的校服外套。

“嗯,你今天在學校還開心嗎?”張浔遇現在屬于是硬湊聊天話題了。

黎年又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但是她沒打算說:“就那樣,上學也談不上開心不開心的,就是還挺困的。”

“那倒也是,上學有什麽好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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