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2

番外2

黎年好像跌入了黑暗之中,看不到聽不清,模糊無法向前。

一陣耳鳴。

黎年感覺到一陣疼痛,睜眼是完全陌生的場景,

一個中年男子穿着粉色的衣服,頭發禿了半瓢,正抓着黎年的頭發:“你看看這個頭發,太長了不好打理。”

黎年覺得頭皮被拽的生疼,她剛要發作,旁邊的人就站起來了,她抓住華遠的手:“你松手,你沒資格剪。”

華遠吃痛松開手:“你說什麽?”

黎年覺得她的聲音很熟悉,這個場景也很熟悉,她轉頭看過去,是張浔遇。

張浔遇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沒資格剪。”

片刻的沉默。

華遠好似瘋魔了一般,連說幾個好字:“你算什麽東西,既然在我的班級就要聽我的,你們女生就是事情多。”

張浔遇冷臉看着他:“神經病,你工作這麽多年也沒見你評上高級教師。”

華遠被戳到了痛處:“行,你了不起,把你家長叫來。”

張浔遇睨了他一眼,她想說不可能。

下課鈴聲響起,她看了一眼黑板上的時鐘,然後懶得多說,直接從旁邊的窗戶那裏翻出去。

黎年沉默一瞬,看了眼臉都氣紅了的班主任,也從窗戶那裏翻了出去,跟在張浔遇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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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浔遇走到樓道裏,她看到了教室分布和校長辦公室,一回頭就看到了黎年:“你跟上來幹嘛?”她的語氣不算多好,“要感謝就免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黎年知道後面的發展:“準備去校長辦公室?一起去好了。”

張浔遇皺眉看着她:“一起去?”

黎年只是嗯了一聲,語氣極其平淡,“黎年。”

張浔遇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在介紹自己:“張浔遇。”

“我知道。”她當然知道,她們兩個人都已經同床共枕過了。

張浔遇倒是沒有太大的震驚:“走吧。”

她們往樓上走,校長辦公室在二樓,門外還有一個女生,那個女生看到她們兩個來了之後才放下心:“你們也是來找校長的?”

“是。”張浔遇走近,她想直接敲門進去。

黎年開口了:“班主任現在怎麽樣了?”她在想自己也跟着翻出窗戶後他有沒有被氣撅過去。

“臉都綠了,連說幾個好字後,腳步虛浮地走到講臺上,感覺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那個女生說:“對了,我叫于常樂。”

“黎年。”黎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也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她,但是她總不能不回答。

“張浔遇,我敲門了。”張浔遇敲了兩下門,聽到進這個字後便推門進去。

裏面的人顯然是愣住了,他看着這幾個孩子:“來找我批請假條的?”

于常樂率先開口:“校長,我想問學校有規定可以讓班主任不尊重同學意願,随意剪自己班級同學的頭發嗎?”

校長一看到于常樂的頭發就明白了:“全剪了?”

“三分之一的同學都剪了,這是學校規定嗎?我哪裏有不遵守學校的規則規範?”于常樂摸了下自己的頭發,更難過了。

張浔遇往窗戶外面看,她在思考。

黎年湊近問:“看什麽。”

張浔遇收回視線:“在思考如果過會兒校長說華遠的行為沒錯,我直接跳下去他會不會去解決,以及我跳下去會不會死,有沒有人報導這個事件。”

黎年也往窗外看去:“死不了,頂多瘸個胳膊瘸個腿的。”

張浔遇并不認同她的這種說法:“不一定,萬一我頭着地呢?”

“死了也沒人報導的,畢竟這是一中,本市最好的高中。”黎年覺得一種綠化還挺不錯的,剩下的她說不出來。

“沒事,我表舅就是學新聞的,他能報導。”張浔了倒是不以為意,像在說一件不重要的事情。

“有大愛,犧牲自己造福別人。”

然後黎年就看到校長的臉徹底黑了,黑成碳了。

她現在終于明白校長為什麽會黑臉并解決這件事情了,原來是是因為這個。

校長終于開口了:“這件事情我會解決的,快上課了,開學第一天別遲到了。”

黎年沉默地走出教室:“果然還是要有一些別的東西鎮壓他才會正視這件事。”

“不然呢?”張浔遇一點也不意外,“這件事情在他們眼裏就是一件小事,要是沒有人給壓力,根本不可能解決。”

黎年明白了,她之所以明目張膽旁若無人地在校長室裏說這些話就是為了這個:“那你表舅…”

“我根本沒表舅。”有,張浔遇也沒見過,她都沒怎麽去過外公外婆家,誰知道有沒有呢,重要嗎?解決了就行,這種學校最看面子。”

華遠本來還在氣,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校長的,他立刻換了一副面孔,堪稱新時代的變臉大師。

随後就急匆匆地走出去。

因為走的太急了,直接和張浔遇一行人撞上了。

華遠擡頭一看,是她們,就更氣了:“是你說的是吧,你完了,等我回來之後你就完了。”

張浔遇連理都沒想理他。

黎年先開口了:“像你這種不尊重女性的人才該完了。”黎年覺得無所謂,她不知道現在這個屬于什麽,到她早晚有一天會回去,所以并不在乎會不會惹怒誰。

華遠直接摔門離開。

于常樂銳評:“像神經病。”

張浔遇不這樣認為:“什麽叫像,他就是,情緒極其不穩定的人。”

她們回到座位上,整個班級都很安靜,很少有人出去,可能也是沒有熟悉的原因。

張浔遇一點也不在乎,她現在還有心情趴在桌子上睡覺:“同桌,上課的時候喊我。”

黎年嗯了聲:“你還挺自來熟。”

“過命的交情。”張浔遇頭也沒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覺。

華遠敲了兩下校長辦公室的門,走進去,整個人都很拘謹:“校長,你找我?”剛才他在電話裏就聽出來校長的語氣不太好,所以現在盡量謹慎一點。

校長看着他:“你幹什麽了?華主任,我說過多少次不要一意孤行,為什麽要剪同學的頭發,為什麽要剪?你是覺得她們的家長不會來學校找你嗎?他們要是真的來找你了,你該怎麽辦?你說說你該怎麽辦?你工作都不一定能保的住,收收你的脾氣,少整這套,本本分分的教學才是真。”

華遠也明白了,這是那三個女孩來找過校長了,他以前也不是沒這樣做過,從來就沒有人真的找過他麻煩,今天翻車了,但是他面上不顯,只是說:“知道了校長。”

校長讓他出去,并且處分了他。

他越想越氣,任教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吃過癟,結果今天吃到了,他走進教室,使勁用教杆砸了一下講臺,用了十足的力氣,整個人不怒自威。

張浔遇本來就沒睡着,她擡起頭:“同桌,怎麽上課了也沒告訴我?”

黎年看了要外面在走廊的學生:“現在還沒上課,他又在發瘋了。”

張浔遇不情不願地坐起來。

華遠一下子就看到了說話的她們兩個,拿教杆指着她們那個地方:“你們兩個沒有看到老師在這兒了嗎?還在說話,給我滾後面垃圾桶那裏坐着去,那兩個男生給我坐在這裏。”

因為剛才上課是她們兩個頂撞的他,所以肯定要先治她們兩個,也算是殺雞儆猴了。

黎年無所謂地從桌洞裏拿起書包往最後一排走。

張浔遇也無所謂,她跟在黎年身後。

那兩個男生倒是不情不願地,慢吞吞地磨蹭着收拾東西。

一個男生說:“我不想去前排坐着,太擠了。”

“老師的命令你敢違抗?小心他把你的頭發剃了。”

華遠又敲了一下桌子:“你們兩個幹嘛呢?磨磨蹭蹭的,坐前面多好,你們是有選擇,而她們只能坐在垃圾桶旁邊。”

張浔遇沒感受,也不覺得難堪,她打了個哈欠:“同學,你趕緊的,已經上課了,華遠華老師還要講課呢,不要耽誤我們大家的學習進度,畢竟時間就是金錢。”

那兩個男生不情不願地收拾好了東西,往前面走去,臉上寫滿了不願意。

後面的人也不太願意,沒有什麽別的原因,主要是他們太高了,會擋着黑板。

黎年坐在內側,靠窗的位置,她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梧桐樹,能放松眼睛也挺好的,她是這麽想的。

張浔遇本來想坐內側的,但是她已經坐過去了,也沒和她搶。

黎年看了眼後面了白色垃圾桶,裏面只有幾張廢紙,也沒有什麽異味:“張浔遇,我現在想到了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麽嗎?”

“什麽?”張浔遇問。

“垃圾就應該待在垃圾桶裏,你說我們都到火箭班了,裏面的人即使是吊車尾也能考上985,211,你說我們可能因為她的一次調位就變成垃圾嗎?”

“不能。”張浔遇看向窗外,“他的目光太狹隘了,也對女性充滿了惡意。”

“是啊。”黎年拍了拍前面女生的肩膀,“同學,你有鏡子嗎?”

前面那個女生沒有回答,她從書包裏拿出鏡子,從下面遞給她。

黎年拿到鏡子後,她想确認一件事,臉确實是她的臉,就是不知道名字還會不會是她的名字。

她把鏡子還給前面的女生:“謝謝。”

華遠還在講臺上說着呢,就看到她們兩個全部都不以為意,甚至臉上露着笑,如果換做以前的人,早就要哭出來了。

他又敲了一下桌子:“出來靠近垃圾桶的那兩個,剩下的人都出來,我們排位,現在就排。”

張浔遇托腮看着外面:“還是我們兩個這樣好,不用出去曬太陽排位。”

黎年:“……”

換別人可能聽不出來,但是她和張浔遇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她聽出來了,這是安慰。

“怎麽聽你說話還要閱讀理解?不多想想還真聽不出來這是安慰。”

張浔遇:“……”

“我怕你難過,畢竟我們兩個算是和華遠結下梁子了,後面他也一定一定會找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未來兩年的班主任都是他,放平心态吧,畢竟我們還有好看,還有未來。”張浔遇這句話說的很認真。

“我和你一起去校長室的時候就沒考慮這麽多,如果我真的害怕就不會和你一起出去了。”她是真的不在乎,“咱們兩個也不會掉一層皮。”

華遠也沒認清楚他們,也沒摸清他們的成績,他只認識班級裏的五個人,因為高一的時候經常上去領獎。

他之前按身高然後一男一女的排位。

排完座位後他繼續說:“既然來到這個班級裏了,就要聽老師的話,不要到處惹事,更不要和老師頂嘴,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師一定是為你好的,會設身處地的為你們着想。”

廣播響起:“請高二年級全體同學到操場集合。”

即使是高二也少不了動員大會。

同學們頂着大太陽,聽着學校領導毫無意義的講話,挺磨砺人心智的,因為一不小心就會罵出口。

校長在大會上還提了關于發型的問題,是個人都能聽出來這是在旁敲側擊讓老師老實點,別随便剪同學的頭發,學校沒有這項規定。

開完會就直接放學了,足以見得廢話是多麽多。

黎年摸了下口袋,掏出了一百塊錢,她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她打算晚點再想,中午湊合着吃點。

到了下午,秦文欣走過來問張浔遇:“你今天上午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兒?我不是在幫助別人嗎?”張浔遇表情疲憊,“要不然他就會強制性地把全班女生的頭發剪成她喜歡的樣子。”

“我知道,只是吓我一跳,我特別害怕他會給你穿小鞋。”

“已經穿了。”還是極其平淡的語氣,“但是無所謂。”

吳溪磊走過來:“走吧,陪我下去買東西。”

黎年看了一眼,這個時候的吳溪磊長的倒是清秀,在這麽多學生裏全是比較好看的了,怪不得秦文欣會和他在一起。

張浔遇翻了個白眼:“你倆趕緊去吧。”等他們兩個走了她才說,“剛才那個是秦文欣,我發小,另一個是她男朋友,看着不像什麽好人。”

“确實不像。”黎年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勸分。”

“勸不動。”張浔遇只是勸過,“無所謂,我看着呢。”

今天竟然不上晚自習,黎年想都不敢想。

秦文欣和張浔遇打過招呼後就和吳溪磊出去了。

黎年跟在她的身後,她在思考自己流浪能不能活一個星期和現在上去求張浔遇收留可能性有多大,都不太切實際。

張浔遇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跟着我幹什麽?想跟我回家?”

黎年點頭:“嗯。”

張浔遇沉默了:“你人還挺自來熟,我們才認識一天你就想跟着我回家玩。”她繼續往前走,回頭看了一眼,“一起吃飯去?”

“好。”黎年跟了上去。

她們去了這附近一家新開業的米線店。

張浔遇擰開可樂瓶蓋喝了一口:“吃完趕緊回去,別在外多逗留。”

“知道了。”黎年明白她肯定不能真的去張浔遇家住幾天,這是不切實際的。

“你家在哪裏?”張浔遇想知道她們兩個人順路嗎。

“不知道。”黎年是真的不知道,怕張浔遇覺得自己是神經病她又補了一句,“我到處流浪。”

張浔遇以為她在開玩笑,也沒當回事:“行,流浪好,自由自在。”

吃完飯,張浔遇和她告別後,就準備騎着自行車離開,結果擡頭就看到了隔壁有家理發店。

她走了進去,黎年也跟着進去。

張浔遇沒讓他們洗頭,直接剪,她和裏面的理發師随便溝通了一下,理發師比了個ok的手勢就開始剪頭發了。

有個女人走過來:“你要剪頭發嗎?”

黎年搖頭:“不需要,陪我同學來的。”

黎年雙手抱臂站在後面:“為什麽要剪頭發?”

張浔遇的頭發本來就不長,只是勉強能紮起來。

“我要特立獨行。”

黎年:“……”

她看了眼時間:“我先走了。”她現在要去找自己的家。

黎年走到這附近的公交車站臺,她在思考會自己在原世界的家要坐幾路公交車。

十七路公交車在這裏停下,黎年突然間就走了過去,她上車投了一枚硬幣,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下了,她想她可能知道她家在哪兒了。

她的家離這裏倒是不怎麽遠,她跟着直覺往裏面走,然後走上三樓的一個門前,她從書包裏拿出鑰匙打開門。

裏面的布局和她之前的家一模一樣,但是奇怪的是,這裏沒有一張照片,所以黎年不知道她在這裏的親人是什麽樣子的。

電話響起,黎年從櫃子拿起那個白色的手機,很小也比較笨重:“喂?”

對面的聲音很模糊,她聽不真切。

“年年,我在出差,錢已經放在櫃子裏了,不要委屈自己,今天在學校過的還開心嗎?記得好好吃飯,不要睡太晚,注意安全,有什麽事情要及時和我們說哦。”

沒有留給黎年說話的時間,電話就挂斷了。

黎年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很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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